待他朝

　　阅读说明：
　　我是被怨念的，我之前觉得《说书人》很虐啊，为毛大家都没有人鼓励我说那文很虐呢……
　　所以我要虐啊要虐啊……（这个人什么逻辑啊）

　　他曾跟我说过，“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别想爱上别人。因为我要永远缠着你，缠你一生一世。”
　　当时我笑着说，“行了吧，死缠烂打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他笑，“你说我是不是男人？”
　　然后他将我抱了，滚到床上去让我体会他是不是男人。

　　今年我生日的时候，天下名门都派人来贺寿，明明只是个二十五岁的生日，搞得跟我五十大寿一样。
　　之前十三个生日都是和他一起过的，突然他不在了，感觉很不适应。
　　来祝寿的人开场的话都差不多，“骆掌门真是年轻有为啊，哈哈，年轻有为。”
　　我就学着他们的模样说，“前辈可别这么说，哈哈，可别这么说。晚辈还差得远，哈哈，差得远。”
　　料想他若看见我这模样，一定笑得滚到地上去了，还会指着我的鼻子跟师父打小报告，“爹，你看小师弟的样子。”
　　料想他爹是师父一定会抚着自己的白胡子比我笑的还欢畅，顺带指着他说，“你看你什么样子，再看看小师弟，他多出息。”
　　这样想着，不觉莞尔，脸上总有了一点像是过生日的喜庆。

　　之前过生日的时候，都比今天有意思的多。
　　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他送了一只草蚱蜢，第二次过生日的时候他送了一把锋利的小刀，第三次过生日的时候他偷偷把师父教给他的独传武学教给我了。第四次过生日的时候，他用行动送了我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那一年我才十五，被他做得趴在床上一整天。后面的生日，虽然他都给我精心准备礼物，然而我失去的总比得到的多。

　　不过他死都不承认，他说明明是他失去的比较多。
　　他说他把整颗心都丢给我了，问我有没有收到。
　　我说我没有收到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他说，那我再丢一次。
　　我狠狠的敲他的头，吃饭，快点吃饭。
　　二师哥看着我们直笑，师父你看，小骆比衡为还像大师哥呢。
　　那时候他整天都缠着我，整天整天，没日没夜，缠到我厌烦。有的时候想着真后悔，那时候街市上人来人往，为什么我就相信了他的鬼话吃了他给的桂花糖，任他拉着就进了师门呢？
　　你看，总是要还的吧？桂花糖要还的，草蚱蜢是要还的，锋利的小刀是要还的，你的无心诀也是要还的。我被你压了十年，还没还够么？还非要占了我一颗心来还么？

　　江湖就是这个样子，过个多少年总要乱上一乱的。如果不乱上这么一乱，大家何必都来走江湖呢，都去当良民农夫好了。所谓的江湖大乱，不过就是你们门派惹了我们门派，我们门派群殴你们门派这样的事，然后赢了的一方再冠之以正义之名，说他们把别人灭了满门，不过只是替天行道。
　　师父说他这种事见得太多了，年少时他总把那些故事给我们当故事讲。大家都没想过这样的事也会发生在我们门派。
　　师父他是世外高人，从来这也不得罪，那也不结交的，绝对没可能惹上恩怨。我们门派的弟子连山都很少下，知道我们这门派的人也不多。就这样，那些人来能找上门来。
　　都兵临门下了，师父还能抚着胡子笑着说，哈哈，这次江湖大乱，还真是乱啊。
　　看样子似乎就我一个人很着急，急到团团转。
　　师父一指他，说，衡为，带小骆去河边走走，你看他急得这满头汗。

　　结果这次他非常听话的带着我去了河边，竟然没有和师父顶嘴。
　　在河边他拉着我的手一晃一晃，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家的玩艺。
　　我质问他说，“你不担心啊，那么多人，咱师门统共咱六个，还走了咱俩，你就不担心啊！”
　　他拉着我的手继续一晃一晃，不过看上去没往日那么高兴。
　　他说，“骆小白，你听话，听话知道不？”
　　师父的意思就是让他带着我快跑，可是我哪受得了这样的临阵脱逃？
　　结果他还是死死的拉着我，他说，“骆小白，你听着，就是我死了也不能叫你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听着多难受啊。山上打打杀杀的，冲着的都是咱师兄弟，现在身边这个人还把话说的这么狠，听着就让人心里酸。
　　“唉！”最后他把脚一跺，“我看着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受不了，算了我回去一趟。”
　　说完他把我的穴道一点，往草地里一藏，然后说，“我回去一趟啊，很快回来。”
　　“顾衡为，你别走啊，你走了就别想再回来！”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事实证明，我和他的嘴，都相当的乌鸦。
　　我记得那一天是五月十六，他走了一个时辰后，山上下了一场细雨，下得我浑身湿透。
　　顾衡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穴道解开之后我上了回山，发现那些人居然还赖着不走，正在清点战利品。
　　趁之不备，正是我动手的良机。这次我使的是他在我十四岁那年偷教我的武学，用的是他在我十三岁那年给我的那把小刀。
　　最后我在没有活人的山上，一个人在尸体堆里寻找自己师门的人，却就是找不到他。
　　不过你说多可笑，本来是灭门的惨祸，但是江湖人却觉得我们的门派是神奇的门派，因为他们就凭六个人，就消灭了当时第三大门派的百十人，想着就让人觉得可怕。
　　师父当世外高人的时候，我们的门派无人知晓。现在大家都死了，这凌风一门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独自一人上街给师父师哥们买棺材的时候，有江湖人对我拱手作揖，一口一个骆掌门。
　　那时我多么希望他送我的那把小刀就在我身上，不废了这些人我就不叫骆笑白！
　　后来有些人来拜师，我倒是来者不拒。那些人喊我师父的时候，我总是装不来师父的哈哈大笑。原本空荡的山上多了好几十人，热闹了许多，可我还是觉得空空落落。
　　我总是在想，他应该会回来。之前缠着我的时候他总是在说，我就是要缠着你，缠你一辈子，叫你天天看着我这张脸。
　　我虽然总是把他硬凑过来的脑袋往外面拨，却打心底里觉得他那张傻笑的脸顺眼，十三年，从没有觉得那张脸不顺眼过。
　　很多次我都想跟他说，你别这样了，我是你的了就不是别人的了，那三个字你整天说那么大声，你好意思啊？！
　　可是每次想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又会莫名被他的拥抱所温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屋子里和每一个人打招呼的感觉实在闷死人，那群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话多，说的江湖事都是我不感兴趣的，呆了一会儿我就呆不下去了。
　　出去走走的时候，一不小心走到了分别时的那处草地。可能是最近来的次数太多，成习惯了，一旦闷得慌就往这里走。
　　每次来之前都觉得，顾衡为他可能在这里等着我，结果每次他都让我失望。
　　说好了要纠缠我一辈子的人说话不算数，若是再见到他一定要把他踹到地上一顿狠揍。
　　不管再见面的时候，是在人世间，还是忘川边。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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