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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你倒是在这儿躲的好清闲?”苏衡周身散发的怒气简直可以目测,“你和母后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安安?”看到我,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受到了惊吓:“你——”而后迅速松开扯着顾长月领子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
“太子怎么样了?”他能找到这里,想来对顾长月与太后的关系是知道的。
“太子?”他长叹了一口气,望向身侧的顾长月:“你倒是说说看,我该怪你呢,还是谢你呢?”
“什么意思?太子究竟怎么样了?你救下他了对不对?”手不自觉的就拉住了他的手。
“安安,虽然你主动牵我的手,我还是很开心的,但是不用这么用力。”他目光下移,看了眼被我捏的发紫的手:“太子没事。”
我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一旁的顾长月已经不动声色的走过来,伸手分开我握着苏衡的手,将我圈在了他的怀里:“话说完了就走。”态度不甚友善。
“这又不是你的屋子,逐客令下的倒是快。”他径自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陛下此刻正到处找你们的下落。他可不是我,若真找着了你们,见了你们这副模样,只怕——”他做了个抹脖的动作:“你可仔细着点。”
“是太后让你来的?”顾长月的手反而圈的更紧了,似乎有意与苏衡做对。
苏衡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杯子:“母后现在恨不得找人打你一顿。若是她,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平平稳稳的在这给我下逐客令。”见我一头雾水,他伸手拍了拍身侧的椅子,朝我勾了勾手指:“安安,过来坐。”
“别过去。”他一个闪身挡在了我的面前,牢牢将我护在身后:“喝完茶就走吧。”他对苏衡的态度离着兄友弟恭四个字有着很大距离,甚至连友善都谈不上。
苏衡倒是心宽,听了他这样说,也不恼,嘴角一弯,起身,无视他一脸愠色,越过他,直接拉了我过去,“我有话同你说。”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故意与顾长月对视一眼:“单独说。”
“我不准。”顾长月这回好像打算动手了。我伸手按住他已经举起的手臂,看向苏衡:“也好。我也有些话,想同你单独说。”
“安安!”
他话音才落,似乎是为了故意气他,苏衡也拖长了尾音叫了一声安安~,那声音实在足够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
顾长月还想跟过来,我回头瞪他一眼:“呆着。”
进了客房,才关上门,苏衡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染血的帕子递给我:“思来想去,这事还是告诉你的好。”
我伸手接过那帕子,上头绣了几枝极为淡雅的绿竹,这针法太过熟悉,“你是从哪拿到的这个?”
“桂宫大火那日,陛下在宫门口遇刺,这帕子便是那刺客落下的。”见我不动,他叹了口气,指了指上头的针脚:“竹为君子,陛下先年出征,总有人在他的衣服上绣上这些翠竹,我还曾羡慕过。想来安安对这些特殊的翠竹针法应当还有印象吧。”
竹为君子,寓指卫子君。
“如今这帕子重现,母后已认定与卫家余孽有关。”
卫家虽因谋反之事被诛杀大半族人,却还有一些幼孩因年岁尚小加之朝中大臣求情而留下性命,充为官奴,分散在大臣府中做事。这次的行刺若被冠上卫家余孽作乱的名头,只怕这些孩子首当其冲便要收到连累,还有朝中一直以来为卫家说话的那些昔日交好的大臣。
“仅凭一方绣帕,就这样断定,未免太过草率,这毕竟牵扯几十人性命。”虽是如此说,可我心底也没有底。
他收回手中的帕子:“此番其实也不是专程为了找你。”他忽然露出一个苦笑:“我与顾长月的关系,你应当知晓了吧——”
我点头。
他却忽然尴尬起来:“你不要怪罪母后,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我。”
我一直以为太后所做的一切与苏衡无关,至少他没有参与其中,是被蒙在鼓里的,可如今看来,太后一举一动,他即便没有主动参与,却也是知晓的。
见我不说话,他有些手足无措:“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
“苏衡。”我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名字,除了幼年时与他争吵被他惹急了,才会直呼其名,其他时候,我叫他一声衡哥哥或是客气的王爷。
“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情,你能给我个答案吗?”
他一愣,点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顾长月的身份?”
“五年前。”
“他以徐兼身份接近陛下的原因是?”
“掌相印,辅佐我登基。”
“太子遭人虐打一事——”
“是母后。”
“兰亭塌陷一事——”
“是母后。”
“玉成落胎一事——”
“是母后。”
“询儿针榻一事——”
“是母后。”
“海云庵蝶香一事——”
“是母后。”
“桂宫大火——”
“是母后。”
我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疑惑一件件一桩桩的问明,他却半点打算隐瞒的意思都没有,直言相告。
“不否认?”
“即便我不承认,你应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陛下想来查到的也不会少。”他虽这样说,可握着茶杯的手却有些颤抖。
“最后一个问题,这些事——你或是顾长月——有没有参与其中?”一个是我爱着的男人,一个是我真心喜欢的哥哥,我实在不希望他们俩其中的任何一个同这些事情扯上半点关系。
我看得懂他脸上的神情,他不想骗我,看来答案必定是要让人伤心了。
“私心里,我不想将你牵扯进这些事情——”
“王爷不必多解释,韦安明白。我处在这样的位置,注定无法置身事外的。王爷今日与我说的这些,韦安会烂在肚子里,不对旁人多提一个字。日后,也请王爷记住,宫中呆着的是皇后韦安,已不再是昔日韦国公府的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切勿留情。”我也不会再有所留情,有所动摇。
“安安——”
“你走吧——”
“顾长月是真心待你的。你同他一起,一起离开这里吧。”他没有起身,也没有为自己再辩解什么:“他是个好人,只是有许多身不由己。母后勉强不得我,却总是拿捏着他。若不是他,许多事,只会比现在更糟。我虽不曾叫他一声大哥,心里却也是敬重感激他的——”
“更糟?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带着刀入桂宫,在桂宫放火杀人——”或许因为喜欢,所以才有更深的期待,才不能忍受他一丁点的不好。
“通知我去救太子的是他——”他打断我的话,缓缓起身,走到我的面前,拿出一方白帕子递给我:“擦擦吧。”
我这才惊觉脸上的凉意,没有接那帕子,转过头去,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母后想取的不止是太子的性命,还有你的。韦国公府因你的缘故与陛下之间关系千丝万缕,唯有你死,才能斩断这联系。顾长月他只能护得住一个人——”见我无动于衷,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或许不知道。他并没有得过天花,冒死留在那儿,不是为了给母后做内应,只是怕祸事一起,伤了你。”
不受触动并不可能,可我此刻不应该再因任何事对顾长月这个名字有所眷恋,有所期待。不想听他再动摇我,我打开门,打算离开,可门扉一开,却见顾长月正靠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想解释吗?”刚刚我与苏衡的话他应当都听到了。
他摇头:“我无话可说。”
“送我回宫。”我深吸了口气,望向他静如秋湖的眼眸。
“好。”这次他不再迟疑,果决的转身。
站在我身后的苏衡却只是不住叹气,“我将这些事,告诉你,并不是为着你们分开。”
“我想回到宫中,也并非不信他待我的好。”我冲他露出一个苦笑:“若是五年前,他愿带我走。我一定随他走,天涯海角。而如今,韦安不止是韦安,还是北宁的皇后。”
最难追忆是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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