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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你还没走?”推开门,就被坐在窗前的人吓到,云珩这臭小子不会在这儿等了我一天吧。
他却没有回头,也没回答。
“云珩?”
“你去了哪里?”
“长月——?”
看到他,实在有些惊喜,我冲过去抱住他,他咳嗽了两声,“安安,我喘不过气了。”
“你没事吧,太后有没有为难你?”
“我没事。”他扶着我站好:“她没有多为难我。”
他虽这样说,可表情却十分凝重,看起来事情似乎不太乐观。
“太后那儿出事了?”
他点点头。
“出了什么事?”
“衡王,死了。”
“你说谁?”身子靠在窗沿,手一软 ,差点连人一起摔了出去,被他及时拉住。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心里不好受。”
“这是真的吗?还是道听途说,苏衡不是还在徐州筹备重建事宜,善后南燕战乱的残局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路途遥远,尸首没有运回来。他的部下只带了他的骨灰回来。”
“呵呵——骨灰?”我笑出声来,这绝对是玩笑,不可能是真的。
“苏衡那小子最喜欢开玩笑了,或许只是他为了能够脱身才——”
“他是在徐州城楼被流矢所伤,箭上有毒,入府医治已经来不及了。送来这消息的人是——济世。”
“济世?”
“徐州战事平息之前,衡王便请他到徐州,主持处理伤员和防治疫病的事情。你——要见他吗?”
“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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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整理药材,分门别类的将药材整理好,被药材塞得慢慢的屋子看上去有些逼仄。
见我和长月走近,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朝一旁正在整理东西的人做了个手势,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明姑娘——”
“顾大哥,夫人。”
我知道大哥的事情之后,明泽送她回了东莱修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心推着济世朝我们走了过来:“到大厅里说吧。”
“苏衡他——”
“王爷确实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束南燕的战事之后,王爷奉命回徐州负责重建事宜。那天正在巡视城楼,不知从哪来的冷箭,我接到消息到王府的时候,王爷已经——”他将桌上的一截箭矢递给我:“这是伤了王爷的箭矢。”
“王爷的事情,陛下知道了吗?”
“知道了。王爷出事当天,副将便派人将这消息快马通知了陛下。火化尸首,带回长安还是陛下下的命令。只是陛下同时下令引而不发,不知有什么打算?”
长月低头琢磨着这截断箭,眉头紧锁。
“有什么头绪吗?”
“这箭矢的材质有些奇怪——”他伸手将那箭矢折成两截:“红心木!”
“红心木是宜州特有的,凶手出自宜州?”
“苏榭?”济世试探性的说出这两个字,却叫我们另外三人变了脸色。
“宜江王没有理由这样做。再说这凶器留下的破绽未免太大。”
“这件案子陛下不查吗?这样重要的证物为什么没有交给他?”
“陛下并没有彻查此案的打算。”济世摇头。
“难道就这样让王爷枉死吗?”苏衡好歹是一州之主,不能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太后那儿不会善罢甘休。”长月安抚我:“事情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回客栈的路上,长月似乎有心事,一直低着头看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我做错了?”
“嗯?”
“不该回到长安的。就因为我回了长安,父亲母亲出事,现在连苏衡都——”
“安安——”
“长月,你不必说。我说这些不是想听劝慰的话。只是害怕。”握住他的手:“怕你会成为下一个,韦珏会成为下一个,我父亲——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济世刚刚有话没有说明——”他踌躇了一会才开口:“动手射杀苏衡的人是——温庭玉。莫廷芳的死,也与她有关。”
我们并没有顺利回到客栈,在靠近客栈的时候,两个黑衣侍卫朝我们走了过来。
他们抱拳朝长月行礼,长月冲他们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安安,我有些事,还要回宫一趟。”
见我不松手,那些侍卫已经上前,似乎打算用武力,被长月一瞪,停下了脚步。
“不会有事。”他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会很小心,所以不要担心。”
看着客栈前的那一一盏冷清的灯火照着他修长的背影,渐渐离开我的视线,不知为什么,眼眶开始泛酸,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一点点的落在地上。
没有马上回客栈,脚步脱离理智,等到我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时,已经停在了韦家的废墟前。
一世荣华,却终没能求到一世长安的结局。
想起去年华灯初上,家中子弟聚首,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灰烬轻扬。
弯膝,慢慢跪了下来,磕头,一下一下。
“祖父,安安有愧你的嘱托。没能保全韦家,也没能保住这座寄托了你无数心血的韦国公府。没能——在父母膝下尽孝,如今甚至——连杀害他们的凶手都无法查明——”风轻声呼啸,发出呼呼的声音,像是低鸣。
废墟后慢慢走出一个人影,脚步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单膝跪了下来:“夫人。”
“崔玲——”
我擦干净眼泪,起身。
“真的是你!”
他手中提着小篮子,里头放了许多元宝冥钱。
“是我。”
望着昔日繁华不在,他长叹一口气,伸手撒了冥钱,落在那些灰烬之上:“火势灭后,御史和公主的尸首都无法寻找,我也只能到此缅怀。”
韦家失势,树倒猕猴散,如今也只有他会在这深夜到此悼念了。
“我替父亲和母亲谢谢你。”
“夫人如此说,倒叫崔玲惭愧。韦家于我,恩重如山,我所回报,不过滴水。”
“我走后,宫中局势如何?”
“后位空悬,玉成夫人小产,高太尉被架空权势。彭怀、高容成和王凌三人分居左右相和太尉之职,位极人臣。”
“王敛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州牧?”
“是。”
“久居徐州,行事低调,不揽权,不贪功,算得上能臣。”
“他这些日子,可曾进过宫?”
“回长安时,曾进宫面圣。此后,便是在朝堂之上。”
“以你之见,朝中此时再起战火,结果将会如何?”
“民不聊生。”
“陛下是否有意——”
“臣不敢妄言。”
“崔大人,为韦家所做的,韦安铭记于心。日后各自珍重。”我转身打算离开。
“慢着——”
他走到我的面前:“夫人,不打算回宫吗?”
我摇摇头。
“相爷死前,我曾见过他。他交了一些东西给我,让我日后转交给夫人。”
“祖父?”
“我当时以为夫人葬身火海,只当相爷病重失了神智——未曾想真能再见夫人,现在这些东西也该物归原主。”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前头带路。
我缓步跟了上去。
“这里是——”
直到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我才确信。
“相爷长眠之地。”
墓碑旁摆放了一些吃食和蜡烛元宝,“应是二小姐来过了。”
他将篮子中的冥钱拿出来,一张张烧了起来:“相爷,夫人来看您了,您可以安息瞑目了。”
墓旁的这些花都是祖父喜欢的,阿珏时常会摘来,摆放在他的屋子里。
下跪磕头,却不敢抬头,不敢看那墓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见祖父。
“夫人。”我久久没有抬头,他出声叫了我一句。
“嗯。”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我:“相爷定不愿意见到夫人如此。”
见我接过帕子,他起身到了墓碑的一旁,找了一会,才开始动手挖,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小包袱。
“这是——”
他点点头:“相爷想让我交给夫人的东西。”
“是什么?”
他摇摇头:“他嘱咐我不要打开,要亲手交给你。”
我轻轻的打开那包袱,却是两个断了的镯子,还有一张泛黄的信纸以及一个十分陈旧的荷包。
祖父留这些东西给我是——
我打开那张泛黄的信纸,上头是密密麻麻的字,内容却有些奇怪,像是从某一本书上撕下来的一页。我将东西递过去给崔玲,他摆摆手。
“你看吧,是我的意思。祖父不会怪罪你。”
见我坚持,他无奈,伸手接过,皱了皱眉。
他是史官,博古通今,涉猎十分宽阔,“这是《四国志》里头的内容?”
“《四国志》?”
“开朝皇帝陛下曾经召集文人编撰的关于四国风土人情的书。”
“祖父留下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
他摇头:“臣不知。相爷只把这个交给我,并未留下任何言语。”
这断了的玉镯没有什么值得推敲的地方,那唯一剩下的便是这香囊了。
这香囊半旧不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我凑到鼻尖闻了闻,味道早已散去,闻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这布料也十分普通,没有什么可以研究的,针法丝线,也十分寻常。
上头的图案倒是有些奇怪,像是菖蒲花,可又像是一个字。
只是这图案有一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与崔玲对视一眼,他似乎也想到了。
“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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