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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灯芯的挑动下忽明忽暗,墙上的人影也因此而恍惚变动。
“想些什么?”他握住我的手,将烛火挪到一旁:“你这些日子失魂落魄的,有心事的?”
“你不怪我吗?”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怪你做什么?”他搂紧我,在我额上落下一个轻吻:“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我祖父半生戎马,半世朝堂,虽有为家族思虑,可更多的是为国分忧。他虽为权臣,却不重权。”祖父虽然为韦家谋得了许多,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求得什么。国家危难之时,甚至捐出家财以纾国难,亲自披甲上阵,死守城池。在君王御驾亲征之时,固守后方,让君王无后顾之忧。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我在想,国和家,究竟哪个更重要?”
“嗯?”
“宜州战事已了,如今四海升平,不需要再担心这些,等到谢太医带着韦娘、济世和询儿到宜州,我们一家人便可以一直平安的生活下去。”
“长月。”
“怎么了?”
“能陪我去一趟长安吗?”
十里长安,灯火辉煌。
这样行走于喧闹的长安,看着人来人往,看着一盏盏孔明灯放飞空中,看着一盏盏水灯逐水而去,这份喧闹下的宁静祥和,这每一户灯火下的感情羁绊,父母之恩,兄弟之义,夫妻之情。
“怎么了?”脑海中一闪而过噩梦中的画面,不禁握紧了牵着的那双手。
摇摇头:“没事。”
“长安街的花灯是北宁扎的最好的,最坚实,总是能够放的很高——”
“你有放过吗?”歪着头看他,那张略有些滑稽的面具挡住了那张出众的容颜,让人看不出情绪。
“放过。”他握紧我的手,单手搂住我的肩膀:“你和墨谦成亲的那晚,我在长安城最高的城楼放了三十三只花灯——”
“三十三只——?”
“祈祷接下来的三生三世,能够握住这双我没有来得及握住的手。”
“长月——”
“安安。”他打断我的话:“我不知道你回到这儿的原因,但是我希望你做每一个决定之前,能想一想我。”
他知道我的不安,知道我心里有放不下的东西。他愿意等。
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所以才对仗着这份好而不断去勉强他的自己感到愤怒感到不该。
“韦娘他们应该已经到宜州了吧?”坐在小河边,望着被水灯点缀的绚丽夺目的河水,微凉的河风,让思绪有一刻的放松。
“这个你不必担心,王爷和郡主会派人照料他们的。”他拿起一旁的河灯,取来纸笔,递给我:“写吧。”
“写什么?”
“没有实现的愿望或者是想要的东西?”
接过那张白纸,折好,放进河灯里,将河灯轻轻放进水里,用手拨弄了一下水,让河灯随着水流而去。
“不写?”
点头:“不写。”
他有些不解,露出一个疑惑的笑。
“能在你身边,我别无所求。”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动了他,他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容颜倾城,光是望着水中倒影,就叫人心醉。
画舫上有人朝我们挥手。
“有人邀请你呢?”还是刚刚带着面具的他让人比较放心。
“未必是我。”见了我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出声。
画舫慢慢靠近,是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走了出来,朝我们福身行礼。
“沅陵姑娘请这位公子一叙。”
“沅陵?”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正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的主人,长月却抱住我的腰,推着我转身离开。
“等等——”
“安安——”
“我想起来了,顾沅陵,长安第一歌姬,卖艺不卖身。曾经一曲易千金的绝世美人。”
听了我的话,那丫鬟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长月则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烦扰转告沅陵姑娘,在下与夫人一道赏玩,不便相见。”即便是这么正经的表情,用这张脸做出来,还是有迷惑人心的能力。
直到我伸手去拽那丫鬟的衣袖,她才听清了我讲了四遍的话,带着我们上了画舫。
“我不明白。”他低声对我说。
“我找这位顾姑娘有事。”我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究竟有没有隐藏好,私心里并不想让他因此担心。
“安安——”
“况且我真的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卫子君还要美的女人?”
他有些无奈,任由我拉着上了画舫。
才进了屋子,便看到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正在弹奏琵琶。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音色圆润清冽,歌声悠扬动听,犹如天籁。她正对着笑的人是——
王元?
在这里见到王元,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我原本以为能让美人入眼的,即便不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再不济也该是个壮怀激烈的义士侠客,或者达官显贵。可是以这副炭黑装束出现的王元,怎么也同上头的所有猜想都扯不上关系?
“两位,又见面了。”她似乎也有些吃惊。看来对于我们的到来,她并不知情。
“既然来了,便坐吧。”声音从门帘后传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慢慢掀开了珠帘,渐渐探出身子。
“王州牧——”不自觉就脱口而出,实在是他的长相同十年前,我初见他时一模一样,岁月对他似乎过于优待了,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苍老的痕迹。时间仿若停止在了十年前一般。
王敛,王大人,王氏族长,长月的杀父仇人,也是徐州州牧。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夫人,请坐,不必拘束。”
我看了一眼王元,转头却对上王敛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应当知道我的身份的吧?
“不知王大人,与我们见面,有何目的?”
王敛,人如其名,低调内敛,因为常年在外为官,朝中鲜少有人谈论到他。可是记得他的人却无一不在提到他的名字时,心跳加快,脸色发青,嘴里喃喃两个字魔鬼。就连毒舌难缠如我父亲谢渊的,提到这个人,也只能逞口头威风。
我知道苏逾一直很忌惮他,不明原因的忌惮。当初任命徐州州牧时,要不是太后坚持,这官位活血还轮不上王敛。
他伸手指了指顾长月,两侧的丫鬟,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宝剑,已经架在了我和长月的脖子上。
我不由弯了嘴角,抬手握住那宝剑。
“安安!”
他担心的拉过我的手,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却没有在上头发现伤口。
“这是——”
王敛抬手示意那些丫鬟退下:“两位是我的贵客,不得无礼。”
“父亲——”王元才开了口,被王敛蓦然放下的脸色吓到,乖乖闭上了嘴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元这样谨小慎微的模样,就连对着上官庭,她也从来不曾退却过。
“两位回到长安,为的是榆林阁即将失火一事吧?”
“你是从何得知的?”我一愣:“是上官庭告诉你的?”
“不。”他笑着摇头:“因为我便是即将放火的那个人。”
上官庭给我的第二个锦囊——
正月十八,榆林火起,亡七十九,祸乱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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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老是打雷。。。。。好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