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灯火

　　他好奇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我则好奇他为什么会对我做的梦了如指掌。
　　“东莱巫术，却有其事，不管你信或不信。”
　　“若是不信，不是枉费你的一番苦心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
　　心理变态，那是绝对有可能的！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
　　“那酒——真的如传闻所言——”捂着胸口，忍住恶心的冲动。
　　他摇摇头：“那是普通的花酿。”
　　松了口气，
　　“不过，你昨天喝的确实是——”
　　呃！
　　这果真是个变态啊！
　　看着我一副作呕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很有趣吗？”
　　他点头。
　　捏紧拳头，在考虑着一拳挥过去的后果。
　　“你信巫术吗？”收敛了笑容，他十分认真的看着我：“你相信我算的出天命吗？”
　　“如果胡言乱语也算是天命的话？”我并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
　　“你的命数在九天之上，门外的那人，并不是你最终的归宿。”
　　弄虚作假，危言耸听，我才不会相信。
　　“你的儿子注定会成为天子。天子之母，不会流落山间。必定高居庙堂，俯瞰百官，接受万民朝贺。”越说越邪乎了。
　　我告诫自己，不能被他动摇了心智。
　　“南燕和北宁此战，若胜，你将重归九天之上，若败，你则魂归九泉之下。”他拦住我的去路。
　　“北宁皇帝在海云庵上与你有一个十年之约，你不妨去看一看——”
　　“你怎么知道？”这事只有我和苏逾才知道的，不可能有第三个人会知晓，他——
　　“皇帝陛下此刻只是无暇分身，娘娘还是好好享受这仅有的自由时光吧。”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可你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他从怀里掏出三个锦囊递给我：“这里是三个锦囊，你们带着苏念回庐州后可打开第一个，见到庐州王之后可打开第二个，见到——莫廷芳后可打开最后一个。”
　　见我踌躇不前，他索性将锦囊放在桌上：“娘娘不是不信吗？大可印证一下，我是否能够算得天命？”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与娘娘命运相连之人。”
　　这还真是个可怕的回答。
　　同一个变态绑在一起的命运，一点都不让人期待。
　　收起桌上的锦囊，算是应付了他，眼前带走苏念最为重要。
　　在我离开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话：“你是孤寡之命，若想保得爱人一世平安，只能远离。”
　　我不信他，一个字也不会信。
　　苏念的神智有些不大清醒，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我们，可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我们的存在。
　　“她——她这是——”
　　“夫人应该想得到——”
　　“是酒！”这变态让他喝了和我一样的那古里古怪的酒。
　　“需要多久？”
　　“夫人花费了一日，而她则在梦里徘徊了一月，说不定夫人能想法子唤醒她？”这变态真是到头还留了个难题给我。
　　离开比来时方便并且快了很多，他安排了那个带我们上山的人替我们带路，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安安——”
　　“嗯——”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雷天同你说了什么？”
　　回州牧府的路上，我心中虽然坚定雷天的话不可信，可对那些话却没有办法完全做到无动于衷。反正是些胡言乱语，并不想让他担心。
　　“没事，只是说了些关于那噩梦的事情。”
　　高都云手中兵权尽皆被赵天德接管，被束之高阁。
　　苏榭和赵天德在研究战事，州牧府只有明泽、明心和苏颜在。
　　“这就是定安王视为掌上明珠的苏念？”苏颜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怎么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明泽——”
　　“嗯？”他不解回头看我：“夫人有吩咐？”
　　“雷天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想摸清楚那人的底细，知己知彼。
　　“他受过我父亲恩惠，留下这蓝烟。说是报恩凭借。”他老老实实的作答。
　　“你怎么知道苏念在他那儿？”
　　“此事说来蹊跷，不是我知道的，准确说是他派人通知我的。”
　　这回答不免叫人害怕。
　　“他——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天下传闻，不是说他被烧死了吗？”
　　“此事我也甚为好奇，东莱朝中对他褒贬不一。他测算天命，几乎全中。被捕当日，也算到了，然而却束手就擒，而后在火中莫名消失了踪迹——”
　　“够了。”我不信鬼神之说，这只是障眼法而已，是传闻，是传闻。
　　喝了一口水，镇定一下自己的心神。
　　“安安。”看出我的不妥，长月有些担心。
　　“我没事。只是这两天赶路有些累了。”什么狗屁的九天之上，九泉之下，我想握住的只有眼前这一双手。
　　噩梦会止于噩梦，我绝对不会让它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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