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灯火

　　头疼的很厉害，这是哪里？四周看起来有些陌生。
　　屋内一点点的亮了起来，莹莹绿光，虽然有些怪异，不过却十分美丽。
　　“住在这竹屋，天天望着这湖光山色，也是一件赏心乐事。”窗子没有关上，月色融进，晓风明月。
　　这是谁的声音？
　　“夫人，你醒了。”
　　夫人？
　　“你是——”
　　“我姓顾，叫长月，是你的夫君。”印着身后一轮朗月，他轻笑出声，抬手替我理了理额间的发丝。
　　“我——夫君——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从山上摔下去，撞了头，失了记忆。”他扶着我坐下：“你昏迷了好几日，今日才刚刚醒来，饿了吗？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他起身往门外走，我拉住他。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家？”
　　“我叫什么名字？”
　　“你姓韦，叫韦安。”
　　“韦安？”
　　他点点头：“我们两情相悦，可你身有婚约，你我之事遭家人反对，于是私奔到此安家。”
　　“私奔？”
　　他点头，替我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夜凉风大，小心着凉。我去那些吃的来，你先休息会。”
　　我怔怔地松开手，却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他回来的很快，窗外那只停留在树梢的鸟儿还没有来得及飞走，他便已经回来了。
　　“你说家中父母反对，我的父母是——”
　　“北宁大长公主和韦御史。”他倒了杯茶递给我：“他们派人追杀我们至此，不必理会他们了。”
　　“追杀？”
　　“是。正是他们追杀至此，你才会不慎从山上摔落，昏迷了这些日子。”他不急不缓的回答着，似乎是早已经想到我会问这些问题。
　　谁——
　　门外有声音，是谁在外头？
　　见我起身，他也跟了出来。
　　“此人就是追杀我们的人，原来逃了出来。”他将那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人扶起，拉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
　　他将匕首递给我：“杀了他，杀了他就没有人去报信，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了。”
　　杀！？
　　他将匕首塞到了我的手中。
　　杀？
　　杀了他！？
　　“我们本来有个可爱的女儿，却死在了他的手上，你不杀了他，死的就是我们。你要的这种生活，永远都不可能有。”他的声音在耳畔萦绕，久久不散。
　　头又开始疼了。
　　我松开手，任由手中的匕首滑落。
　　他却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一步一步的走近我，直到把我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你不杀他，是放不下过去显赫的身份吗？”
　　“不——不是。”
　　“你不杀他，是还流连过去的富贵吗？”
　　“你——别——别过来。”
　　“你父母杀我全家，杀我子嗣，你为什么不能手刃仇人——”
　　“你——你站住——”
　　他没有听我的话，一把拉过我的手，将匕首重新塞到了我的手里，握住我的手，拉着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走到那男人的面前。
　　他的脸在我的面前慢慢放大，充满了眼眸，我可以看得到他眼中自己惊惧的神情。
　　一把推开他，想要跑，可是才动了心思，脚却不听使唤，手不自觉的握紧匕首，不自觉的伸出去，自己控制不了。
　　“不——不要——不要——”
　　刀刃穿过皮肉的声音。
　　血，满目的红，
　　他的手心里全是血，染红了他月白的长袍。
　　“你说你叫顾长月——”
　　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慢慢挪动犹如灌了铅的脚。
　　他的手背上还沾着没来得及落下的血珠——
　　“是我的夫婿。”我在他的面前站稳脚步。
　　他的神情有些讶异。
　　用力，加深插在他胸口的匕首。
　　一朵血莲慢慢在他胸前绽放，散发着死亡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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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安安——”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听到了，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动了动手指，马上被握住：“你醒了，你醒了！”
　　还没有坐起身，就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雷天人呢？”让我做了这样一个噩梦。
　　“他——”说人人到，他端着一坛子酒走了进来，在桌上放下：“夫人醒的真早，我还当要再过个一两天的。”
　　“我既然已经醒了，苏念人呢？”雷天愿意放人，条件是我和顾长月其中一人试喝他酿造的酒。
　　他说，只要我们在酒量、胆量和气量上让他服气了，便让苏念随我们离开。
　　喝酒我并不担心，只是胆量和气量。
　　我现在才明白。
　　让我看着爱人和亲人相杀，而后自己手刃爱人。
　　这确实需要胆量，也确实需要气量。
　　可这家伙骨子里究竟卖什么药？
　　“今日已夜深，明日我安排你们见面。这坛酒，算是我的赔罪。还请夫人收下。”他倒是不怕我直接砸了这酒坛子。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长月拿了帕子替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这酒透着古怪，似乎能够控制人的心智，叫人入梦魇。”由着他抱紧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是什么愉快的梦。”梦里发生的是我一直害怕发生的事情：“雷天的来历你可清楚？”
　　这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
　　说他对我们有恶意，不如说是在捉弄我们。
　　“东莱前任大国师。”
　　“那个被血祭了的——大国师？”可是他——
　　他不是死了吗？
　　东莱国师，善弄巫术，因为研究巫术入迷成疯，杀了太后皇后，皇子后妃，屠戮后宫，后被抓，烈火焚烧三日，血祭亡灵。
　　传闻他喜欢用人血混酒饮用，想到这些，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坛子，不由反胃。
　　明泽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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