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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
但,这毕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冲动过后,理智迅速回归,我清楚的意识到,在目前阶段,让一个人臣服自己的愿望怎么看都是种巨大的奢侈和浪费,并且愚蠢。
掸掸衣裙,朝另外两人招呼:“不早了,要走吗?”
“你住哪儿,我送你。”江宇辰热络的回应,微眯的眼睛里的光闪闪烁烁,一看就是心怀不轨的样子。
“你胳膊还带着夹板,赶紧回医院,免得路上出什么意外,对身体不好。”我平平淡淡的对他说,视线还恋恋不舍的放在明玉妹妹身上。
他察觉了,扭过脸,再不看我一眼。
“你看谁呢看的这么痴迷?”宇辰弟弟见我不答理他,有点酸气的责问,一双眼睛还笑眯眯的,一边用没受伤的手搂住荆明玉,嬉皮笑脸的调笑:“诶哟诶哟这小模样长得真不赖,给大爷我笑一个。”
“滚。”
后者言简意赅一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从江宇辰的搂抱中挣脱,转脸对我淡淡说:“先送他回医院。”
“好。”我答应着,被他直视的目光晃了眼,很快错开视线去看别处。
手被江宇辰握住,热热的气息从上方飘进耳朵:“你只能看我,你听好了?”
“好的,如果你真值得一直被看的话。”没心思应付这家伙的小孩脾气,照着之前的模式屈身坐在他腿上,窄小紧凑的车身很快在夜风里轰鸣加速,一路长驱很快到达先前的医院。
下车的时候手又被座椅拽住,他用畏葸的白痴似的黏腻语气撒娇:“不让你走,留下来陪陪我,我受伤就是因为你,你不管我就是冷血无情不道德……”
驾驶座上的人打开车门站出去,似乎是不忍心再看自家兄弟的猥琐表演。
胳膊被人拽着,我感到为难,又觉得很好笑,看到那张白白的小脸拼死装小孩,肺都快炸了,一个没忍住嘴一咧,露出一排上门牙。
一个柔软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的就扑上来,精准的命中后辗转反复,湿热的东西摩挲舔吮,骇的人心一跳一跳。后脑被牢牢扣住,我只有死死咬紧牙关,不让他得逞。
这小子怎么总是发动突然袭击啊,外面还有一个人,被人强吻,要我情何以堪!
未掩上的车门忽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啪的合上,从车窗外飘来车主的冷声警告:“别在这儿哼哼唧唧丢人现眼,给我滚下来。”
偷袭的人心有不甘的缓缓停止动作,看我一眼,眼神无比幽怨。
我慌忙从他的怀抱里挣脱,跳着脚下了车。然后看他从车里晃晃悠悠出来,用愤恨埋怨的目光盯牢他的兄弟泄愤,最后笑着嘱咐我跟他联系,才趿着鞋子走进去。
几乎又立即跑回来:“要不你就留在这等天亮再回去?”
“明天早上送饭的就来了,你不要找事。”我还没来得及出声,荆明玉已经冷声告诫,然后扫我一眼:“我给她钱,让她打的回去。”
我当然不能要他的钱,所以只能自己顺着路灯走回去,这一路还算繁华,深夜依然亮着的招牌不少,偶尔有车经过,也是夜里出来跑活的的士。
经过一条街的转角,不经意瞥到角落里藏着的一个人,等走近,发现是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有点年纪,不过并不老,大概神智有些问题,整个人看着分外落魄可怜。
摸摸兜里的三枚硬币,本来打算坐公交用,结果一番折腾自己走回来,碰见她,也算有缘,我便随缘,放下钱后离开。
心里又是一阵复杂的感喟,这个女人,连给她钱这样的事都没所谓,会拿钱买东西吃,照看自己的财物,注意呵护身体吗?而我,明知道她的处境,却也只是冷血的给她三块钱再把她丢在街头而已,我不是好人。
用任何借口粉饰也无法掩盖的事实铮铮的说:我不是好人。
所以活该我被后妈虐待、被憋屈的生活逼迫、被抢劫、被车撞,被一切看似不公的事件折磨对待,然后夹缝里小心的艰难求生。
换言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类社会发展到目前就是这个样子,什么水平的生产力就会有什么水平的社会环境配套供应,一切都不是偶然。
呼一口气继续走,告诫自己谨慎再谨慎,待会儿经过那条公园旁的林荫道一定要时时警醒。看见什么不对劲撒腿就跑,不行就拿出点狠劲,眼疾手快跟那人拼了。
一边想着教授擒拿格斗的视频里的各种慢镜头,一下没忍住,被自己近乎滑稽的想法逗笑。
忽然被身边卷起的一阵风骇的一跳,扭头,刚才绝尘而去的Z4小跑去而复返,静静减速缓缓跟上我的步伐,车窗降下,男生的侧脸像上好美玉做成的浮雕,声音淡淡的:“还是送你吧,你住哪儿?”
“XXXX”。我顿了顿,终于还是说。
“你倒很会住么。”他扫我一眼,似乎是为我在住宿上的慷慨吃了一惊。
“偶然碰到的转租房,穷人过日子总是很精打细算的,荆桑。”我豪迈的打一个响指,欢快的跳上副驾驶座,在疾速远去的风里回头看拐角那黑暗的一点,悲喜莫辨。
“你在想什么?”身旁的人利落的转动方向盘之余,忽然反常地问。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
“哦,我在想一个愿望。”我说。
“……”他继续沉默。
“我希望有朝一日,等我在北上广或者更高的地方闯荡一番,有了过硬的能力、含金量很高的人脉和充足的资金后,能回到家乡小城,好好规划建设它。”
身为一城之主,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竭尽所能拼尽全力,还没落的故土过往的繁华荣耀,让年近古稀的老太太不再为了谋生到处颠簸拾荒、站在人家门口眼巴巴的看人吃饺子,让十六岁的美貌少女不再为了深广区区一套三居室跟六十岁的港台商人睡觉,让有抱负的年轻人不必献祭一生的尊严幸福谋求平步青云的阶梯,让像我爸爸一样的失败者有一个公平的环境东山再起……
在这众多的“让”之前,我得先确保自己抵制旁门左道的诱惑、不在未来的人生轨迹上留下污点,然后不再犹豫不再彷徨,达到每一个阶段最成功最圆满的状态,步步为营、渐渐积累、心无旁骛的和人生搏斗。
我不能陷入俗世男女的感情纠葛,尽管真正的爱情可贵而伟大。
我不能和一个男人柴米油盐养儿育女为些细枝末节的家常琐事天天操心,尽管平淡生活背后的温馨浓烈很诱人。
除非婚姻能带来个人的极大提升,我必将终生独身,终生辛勤工作。
这是赎罪,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街角的那个,被我甩下的女人。
灰暗的夜晚之后,日光清浅的早晨到来,推开窗,眼前满是蓊郁树木的浓荫,遮挡远处渐显灼热的朝阳。
我的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却又在忽然之间转为沉重,翻翻账簿,现有的存款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增长,而这一番的折腾,像重锤敲打,把之前昂扬的斗志摧折的七零八落。
枕边的电话振动,一个让人心惊的号码出现,接起,那端的男声并没有太大起伏,隐约含有笑意:“美女,今天还来上班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是来吧,见个面,咱们好歹遇上了,也算有缘,我请你吃饭。”
这人的语气克制有礼,好像我们之前并无冲突。等晚上像往常一样到店的时候,因为是周日,休息室里没几个人,有认识的女孩子微笑招呼,想到我和这萍水相逢匆匆几面之缘的一群人马上就要再也不见,居然也有点小小的慨叹,看人的目光不觉凝重专注。有人是察颜观色的高手,见我并不着急化妆,已经发问:“你要走?”
我点点头。
我确实要走,这一季青春如花鼎盛开放的夏天,也已走到盛极而衰的时候,之前的挫折伤痛镇定喜悦都已是昨天的故事。
拼命按捺住这股类似遗憾的感伤,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有伟大的前途。
对面的女孩神色一变,我下意识转身,他已经站在休息室的门口,正看着我,目光深沉专注,微有笑意,却没有透到嘴角。
“要走了吗?”
我又点点头。
“明年来我给你开宝马。”他看着我挂了彩的左腿,语气平和的陈述,像是另一个人。有女孩子奇怪的看看我,再露出一个不动声色的淡淡微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间很不自在,跟几个人又说了再见,就径自离开,并不知道被我留在身后的男人之后用怎样的目光看我,或者根本有没有看我。
提前一个月订好的打折机票廉价的不可思议,当然位置也恰如其分的安排在事故发生后最危险的机翼,但这丝毫不影响我认定这是一笔合理且划算的支出,尤其是当飞机飞过某块海域上空,成片的海岛衬着远天的白云仙境一样进入我的视野,一个念头蓦然跳入脑际:“任何一种付出都会换来回报,就看自己怎么权衡取舍,达到最终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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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提供的宿舍不能上网,且离学校很远,电脑放在学校,以上综合,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