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握瑜

　　案子终于完结，因为青桥的老总邀了KAD这边的人一起吃顿饭，通常到这个地步就意味着合作已经达成。
　　她也终于要回恒宁。
　　秦明瑞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第二天好像闲得不正常一样跑到恒宁来接她下班，还好他没有大摇大摆的上楼来，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就是这个电话使得惯常于加班的柳律竟然破天荒的准点离开恒宁，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柳瑾瑜拿了包一路小跑的进电梯，只有宁越看着那抹急促的身影若有所思。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柳瑾瑜终于忍不住的想，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公务缠身事务繁忙得不得了的吗？怎么他倒例外？一次又一次被威胁再不下班他就亲自上楼来之后，柳瑾瑜终于忍不住求他，“拜托你有时间做点别的事情好吗?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开车回去，你再这样我就没法儿工作了。”
　　他却一笑置之，“那么喜欢工作？”
　　“事情总得有人做吧？被你一闹，我这几天的计划都乱了套了。”柳瑾瑜无力的劝说他。
　　没想到秦明瑞瞥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说：“我一整天没见你了。”
　　柳瑾瑜听着这点小怨念的口气，心便软下来，其实，忙的时候自己也会莫名其妙的想起他，于是不再多说，任他载着回家。可虽然人已经坐到他的车上，闲着也是闲着，心思便依旧在纠结着案子的事情，想要先在脑海里理清个头绪明天上班也才好去操作。
　　正想得起劲儿，却听到手机响，赶紧在包里一番找寻，半天才发现声源来自他的手机，他却没有接的意思，她出声提醒：“你的电话？”
　　他唔一声，伸手去拿手机，只听到他淡然的嗯了几声，等他挂上电话，柳瑾瑜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他已经说道：“我有点事要处理，可能有几天不在国内，不能接你下班了。”
　　柳瑾瑜听到简直要如释重负了，她还真怕他以后天天守在恒宁等她下班。但又犹疑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还要他亲自出马去处理？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秦明瑞却又一笑，“没什么大事，因为年底了，欧洲那边有几个会议要开。”
　　他当真就自那天后就没有来亲自督促她下班了，她难得的自由却提不起心神，他走了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气愤的也还是他，竟然奇怪地一连好几天电话也没有打一个，她忍不住打过去又总是没人接，最后百无聊赖的只能在恒宁加班来混时间。
　　偏偏这个时候宁越也不在恒宁，事实上，从她回恒宁这几天来也很少见宁越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样想着，柳瑾瑜便掏出电话拨给宁越，“你在哪儿呢？”
　　宁越难得的迷糊了，嗓子有些生涩，话说得有些吃力，“在家啊，怎么了？”
　　“这几天跑哪里去了？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柳瑾瑜说得很愤愤然。
　　“哦，正在家睡觉呢，倒时差，前几天去欧洲那边出差啊，今天下午才到的家。”宁越是的确困得不行，一边说话还哈欠连天。
　　“嗯？你什么时候去的欧洲？我怎么不知道啊？”柳瑾瑜很惊讶宁越这样的大动作她都不知道，以前什么风吹草动瞒得过她的眼？
　　“当时走得急，也就没有跟事务所的人一一细说。”嘴角却泛起苦涩，曾几何时，他们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陌生了呢？！
　　“什么案子还要你亲自跑到国外？”
　　宁越对她的刨根问底愣了几秒才说：“国际纠纷，一个搞出口的同学让我帮个忙，我就去了。”其实，这并不是所有的理由吧？不知道为什么，前一阵子真的很想躲着她，只想一个人远远的品尝那种可望不可即的幸福，找个安静的地方缓冲一下那些无处宣泄情感和理智。
　　“哦，很累吧？那你赶紧休息，睡醒了再给我电话。”柳瑾瑜听得出来他语气里是满满的疲乏，也不再啰嗦要挂电话。
　　宁越却又顿了一会儿才说：“哦，好的。”扔了手机，不去想一些纷繁复杂的事情，此刻的他，真的是身心俱疲，再没有心思去处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状况，于是干脆抛开一切，倒头睡了个彻底。
　　柳瑾瑜一边郁闷着秦明瑞的情况，一边郁闷着宁越，感觉他的情绪也很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个具体，想了想也只好放弃，照旧工作到八点才收拾回家。
　　却在敷面膜时听到电话响，她不知哪里来的预感，想着肯定是秦明瑞，噌噌地跑过去，脚步都带了几分欣喜，拿到手一看，果然是。
　　“喂？”因为敷了面膜不便于大幅度讲话，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迷糊。
　　秦明瑞无端端的就很想念这样的她，“睡了吗？”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没，你等我一下——”她赶紧将面膜撕了洗了把脸。
　　秦明瑞正要问她干什么，却因为她开了电话的外音，连她的脚步声都听得分外清楚，她跑进跑出的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出声：“那个……你还好吗？”这还是她破天荒的头一次打了越洋电话，并且还问了一句这样的话，出口之后连自己也觉得脸红，赶紧用另一只凉凉的手去捂脸。
　　秦明瑞却笑起来，“嗯，马上就回来了。”几秒钟之后又补上一句：“这几天没有给你打电话，生气了吗？”
　　说起这个还真是有点委屈，半天没吭声，他像是隔着电话线能读懂她的心事一样，低低笑了声才复又说道：“我前几天情绪不好，不想影响你。”
　　“怎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讲心情不好，，他一向能云淡风轻的气死别人，却很少有让他能发脾气的事，不知道这回出了什么事情。
　　“魏然事情没办好，我发了点脾气，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柳瑾瑜见识过他发一点脾气的样子，唬得她都大气不敢出，不知道魏然是在哪里捋了虎须要受这样的罪。
　　想着他发脾气的恐怖样子她笑起来问：“什么事这么严重还牵连到巍然了？”，却听见他懒懒的口气已经转化了话题：“我想你了，很想你。”
　　“啊？”柳瑾瑜还没跟上他的节奏，只听见他沉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却仿佛他此刻就站在她身旁，用他那双直指人心的黑色眼睛盯着她说的一样，脸不由自主的有点烫。
　　“还想我再说一遍？”他懒懒的声音带了促狭的笑意。
　　这样的话叫柳瑾瑜如何作答，她只好随便想了个问题想要搪塞而过，“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明显的笑意弥满了手机一样。
　　这个人，总有办法叫她语塞，她拿着电话又舍不得就此挂断，只好含糊其词的低低嗯了一声，秦明瑞却欣喜得不得了，“那明天，我明天就回来，我去找你吧。”
　　“好。”她静静地听着他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如此想念，还好他明天就要回来了，脑子勾勒着他的脸，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来，“那我等你。晚安。”
　　“晚安。”听到她要挂电话又赶紧叫住她，“等一下。”
　　“嗯？”
　　“瑾瑜——”
　　“……”
　　“我爱你，只爱你。你知道吧？”声音沉沉，像小木头里传出来的声响，却让柳瑾瑜的心脏有些砰砰鼓动。她过了好久才轻轻吐出一个‘嗯‘字。
　　“晚安。”秦明瑞第二次道别，然后听着她挂上电话，一声咔哒像是门锁轻启。
　　窗外的夜并不黑，更像是一块洗旧了的黑布，长出许多淡淡的毛茸茸，一层薄雾掩去了黑夜的锐利，偶有的星子也像是砂锅穿了个小针眼，细细小小的透着亮光。
　　今天的他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却还是让她因为这个电话生生欢喜起来。柳瑾瑜跑到小阳台上去赏夜，直到脸上的热烫渐渐散去，心也静下来，风吹得觉得冷了才往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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