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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尹映雪依靠着床头，目光下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由于全神贯注以至于钟彦霖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到床边她都没发觉。沉思这种形式也许已存在了好几千年，现代人的压力太大，如果每天保持这种宁静的思维十几分钟，只需几天的时间，焦躁不安和压力就会减少。钟彦霖不打算搅扰她的沉思，他向床的另一边走去，尽量不弄出一点声音来。
当他掀开被子轻轻坐到床上时，尹映雪回过神来，转过脸看着他。“拜托你制造点声音，这样很吓人的。”
“是你想事情太入神了。”
尹映雪目光凝聚在他脸上。“你不好奇我想什么吗？”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我不介意听的。”
尹映雪把头靠在他肩头，犹豫地问道：“老公，你八岁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一些伤害别人的事。”
“圣埃克苏佩里说所有的大人起初都是孩子，但很少有人能记得。”钟彦霖轻笑一声。“看来你是‘很少人’中的一个。”
“严肃点，我的问题很正经。”
“我是很正经在对待你的问题啊。”钟彦霖两手交握，微仰起头。“八岁？哇，超过二十年了，要挖出这么久以前的记忆，总要给我点时间吧。不过你所说的伤害是指哪一方面的？”
“我说的伤害主要是看不见的那种。”
“没有。”钟彦霖沉吟了一会回答。“你这个问题有点沉重。你的意思是你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做了一些让别人在心理上无法接受的事情。”
“恩，八岁的我只想到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直到成年以后才明白其实我抢走了本属于别人的东西。”
“我想那个伤害不是你造成的。”
“但我是帮凶。”
“当时你还是个孩子，成人世界的复杂你很难理解。况且你那时的心智还不成熟，不懂得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问题，这是可以原谅的。”
尹映雪挪了挪身子更贴近他，叹口气说：“可是偶尔想起会觉得愧疚不安。”
钟彦霖双臂圈住她的肩膀，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或者你这样想，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回到八岁那年，你能凭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个现实吗？”
“当然不能了。”
“所以既成事实的事情再烦恼也是枉然。”
尹映雪仰起脸注视他好似在探寻他的心思。“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即便再亲密的人都可以保有隐私权。这是属于你童年的秘密，不需要告诉我。”
“这样啊，我还打算以后整理好了告诉你呢。”
钟彦霖颔首说：“恩，那我等着你。”
“哈，虚伪。”尹映雪伸出食指点一下他的鼻尖。“你刚才还说不需要告诉你的。”
“不需要告诉我，但能够分享你的秘密我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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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这天早上八点半钟彦霖和助手就到了法院。这会离开庭时间还有半小时。法庭门口已经围站了一帮原告的亲属。这些人都是来旁听的，一个个的脸色都很难看。
十分钟后卓澜匆匆赶到。卓澜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躁动。那群三姑六婆七大姨纷纷向她投射过来异样厌恶的目光，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她们对着卓澜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瞧她那副狐狸精样。”一位站在萧延老婆身边的娘家人悄声说着，语气忿恨不平。
“这种女人不勾引男人上床谁会信？”
萧延老婆憎恨的眼神牢牢盯在卓澜身上，好一会后她冷哼一声：“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她说话时的表情仿佛脑海里正在臆想着痛殴卓澜。
卓澜环视一圈围站在法庭门口的这些人。钟彦霖悄悄走近在她耳边说：“保持稳定的情绪。”
“放心吧，我的大律师。”她小声回他，“我现在的心情不知道多好，因为有你站在我旁边。”
钟彦霖听到耳膜内怦一下。他低沉着嗓音，但尽力使声音听起来严厉。“又来了是吗？”
卓澜侧头瞥一瞥他，甜甜一笑，说：“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你的无心之言。”
“对不起了。”
“我记得之前你已经说过了，当时我还觉得你非常有诚意。有些话说多了，就会失去它原本的意义。”
钟彦霖说话的时候，卓澜定定望着萧延的老婆，平静地迎视她怨恨冲天的眼神。其实卓澜并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她挺可怜的，面对突然冒出来和自己争财产的女人，谁能做到风轻云淡，一笑置之的淡定。这种超然世外的觉悟毕竟要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胸怀。
“等会在庭上轮到你发言的时候，注意一下你的言语。”钟彦霖又在旁边叮嘱她。
卓澜转过脸注视他，眼睛眨了眨认真说：“我觉得你像那只橘子。”她说完轻笑出声，仿佛为自己的淘气而骄傲。
钟彦霖抿紧嘴唇不吭声，无动于衷地望着她，稍后嘴角泛起若隐若现看不明白的笑意。“我觉得你就是那只橘子。那天不知道是谁在球场喂喂喂地叫个不停。”
卓澜握起拳头朝他挥了挥，但是样子一点也不可怕，而是娇俏可人。
“准备进去了。”钟彦霖眼角余光扫到守在安检门那里的法警已经有动作了。
法警开始循例对参加旁听的人员进行安全检查，在对其中一位中年妇人扫描时，那高灵敏度的金属探测器蓦然被触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那妇人顿时流露出紧张的神情。她磨蹭了一小会后，在万目睽睽之下踯躅地拿出一个防狼喷雾剂。这女人企图用防狼喷雾在适当的时候制造些感动人心的情绪，可惜的是还没派上用场就被直接带走了。这证明了什么东西都是纯天然的好，眼泪也不例外。
九点多钟，书记员开始宣读法庭纪律，接着全体起立，等审判长和审判员入庭后又坐下。审判长例行公事查问完萧延老婆和卓澜身份后，敲击法槌宣布开庭，跟着宣读权利和义务。。。。。。接下来的法庭调查首先由萧延老婆宣读起诉书，起诉书的内容，无非是质疑那份遗嘱的真实性，并直指卓澜不是萧延的亲生女，没有资格继承遗产。请求法院确认遗嘱无效，取消卓澜接受遗产的权力，由法定继承人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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