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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秩
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天了,耽误了不少时间,皎兮实在想继续陪着律,直到他完全康复。
可是,《辛曲》举行的日子已迫在眉睫,不得已,她只好在第四天返回了虞北。
榕树林里的事因考虑到多方原因,没有公开,所以也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皎兮声称在路上病倒了,没法回来,提前让人给栗嫔送了消息。
回虞北后,栗嫔只是关切的询问了皎兮一翻身体的状况,让她在最后的几天里加紧练习,并没有因为皎兮耽误练习而说任何责备的话语。
墨裳墨青见到她后问个不停,因为她的突然病倒显得很担心。
皎兮不忍瞒着她俩,就把榕树林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们俩,墨裳墨青十分气愤,大骂了未央一翻,最后,又替皎兮庆幸,她也算是因祸得福,将来不用再和未央这个歹毒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
皎兮苦笑,这个代价未免太大,律差点死掉。
《辛曲》于三日后在大庙前的广场上如期举行。
因为天子要来,虎臣带领的虎贲军也出动了,广场四周都有侍卫把守。
天子于高台之上面南而坐,两侧有后妃陪同,他虽是已过六旬之人,却像是刚刚五旬,精神饱满,眼神锐利,冠上直直垂着十二疏,两边的黄玉充耳晶莹剔透,冕服上的日月星辰……十二章,色彩浓重而饱满,看着十分威严。
巳时,当皎兮她们到达广场一侧时,东西两侧为贵族准备的案席已经坐满了人,广场南面也已被城中庶人围得人山人海。
《辛曲》已演绎过半了,场中表演的贵族青年皆着深色冠服,排成三面,在钟磬声鸣中按节奏行仪舞,《辛曲》的动作大气磅礴,充满威仪的阳刚之气,给人一种深深的震撼力。
皎兮正看的聚精会神,栗嫔却已经催促大家排队了,因为接下来要出场的就是皎兮她们的长袖舞,皎兮赶紧收回目光,理理服饰,专心准备表演。
忽然有人扯了扯她的长袖,皎兮回头一看,是墨青。
墨青紧张道:“怎么办,万一我出错了怎么办?”
皎兮握握她的手:“不要看周围的人,就按照平栗嫔教的跳,你一定不会出错的!”
《辛曲》在一片排山倒海的哗然声中骤然谢幕,皎兮再给墨青一个安慰的的眼神,墨青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们便上场了。
琴瑟声鸣渐渐响起,墨青等人身着耦合色衣裙,踩着轻盈的步子到了场中排成一个圈形。皎兮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以一袭粉白色衣裙忽然从圈中出现,四处传来一片惊叹声。
墨青等人再将圈打开到皎兮身后排成一排,皎兮双手斜向上方举起,旋转再选转,动作轻灵飘逸,一时长袖飞舞,曲裾飞扬,腰间的环佩叮当,飘带缭绕……
夙夜坐于天子下首,专注的看着皎兮。
少艾的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热忱。
晙坐在夙夜旁边,表情露着骄傲。
与夙夜两案之隔的地方,一男子手托酒觞,唇角忽然一勾,道:“想不到,雍城之中竟还有如此佳人。”
闻言,坐在他身边的庶兄,眉头皱了一下。
长袖舞以与出场相反的动作结束,皎兮最后又回到圈中,人群中传出传来阵阵喝彩声也有惋惜的,觉得这么早就结束了。
天子赞赏的向栗嫔微微颔首,栗嫔满面荣光。
一下场,墨青就冲皎兮挤眉弄眼,她真的没有出错。
皎兮斜她一眼,她倒轻松了,自己还要准备下下一组箜篌曲呢!
接下来是肖霁的鼓舞,鼓舞中融合了女子柔韧的劲道,舞姿俏丽活泼,肖霁以一身让人惊艳的桃红色出场,令人过目难忘。
最后是箜篌曲,皎兮用的是栗嫔的琴,她的“冰清”在尹国,来雍城时没有带。
栗嫔的琴虽比不上上古传下来的“冰清”,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琴。
皎兮领奏的箜篌曲是宫廷乐师新谱的曲子。她坐在正中间,一个手指示意,然后后面的贵女齐齐抱起箜篌,皎兮再指尖一拨铜弦,后面的贵女们也跟着弹奏起来。
婉转的合奏曲调顿时从一双双手指尖飞出,有如天籁之音,令在座的人如痴如醉。
直到一曲结束,空气中似乎还余音袅袅。
天子心情大好,赐了一干贵女很多奖赏,尤以皎兮和肖霁的最为丰厚。
傍晚时分,宫中设宴,所有表演的贵女和贵族男子都参加。
天子自然不会奉陪到底,讲讲社稷,提提造福宇内,激励了一番青年人要以安邦兴国为己任,就把剩下的事交给了夙夜,自己先退了场。
夙月毕竟是年轻人,天子一离开,大家和他在一起就显得随意了很多。刚才各个正襟危坐的,也都立刻放松了下来,时不时将眼睛扫向在场的贵女。
皎兮原本是和墨裳墨青坐在一起的,不过,今晚她俩的父亲也来了,她们去陪父亲说话,所以就剩下了皎兮一个人。
皎兮瞧瞧尹晙,他和夙夜已站起身,正手持酒觞和几个贵族说话。
皎兮再瞅瞅她周围的贵女,各个都是不胜娇羞,眼含秋波欲语还羞的样子。
也难怪,今夜天子赐宴,青年男子不少,又都身着冠服,精神抖擞,这些女子包括自己在内也很少一次见到这么多青年贵胄,她们新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也有人例外。
例如肖霁,她的眼光一直都追随着辛夙夜。
还有一个人,秦未央。
皎兮回到虞南以后,未央也回到了虞南,也许是因为皎兮与纪奚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未央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出现在皎兮面前了,并且似乎也刻意避免与皎兮见面。
她呆呆的瞅着离她不远的纪奚,纪奚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未央在看他,一个人埋着头喝酒,神情有些落寞。
前尘往事一想起来,皎兮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她站起身,悄悄的退出了宴席。
树影绰绰,月亮已从西天升起,斜斜的挂在树梢,皎兮往前慢慢走着,风轻轻撩摆着她的衣袂,她霍然觉得心情清爽了很多。
“公女请留步”,忽然,一个声音叫道。
皎兮回头。
月光下,一个穿戴尊贵的俊逸男子慢慢向她走来。他身后的侍者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酒,两个高脚酒樽。
见皎兮回头,漓秩说道:“在下仰慕公女,想与公女痛饮一杯,不知公女意下如何?”
皎兮觉得他的话虽说的客套、有理,但打量她的眼神却是肆无忌惮,毫不顾忌。
酒都准备好了,显然他是有备而来的,皎兮客气道:“多谢公子厚爱,尹皎不胜酒力,就陪公子饮一杯吧!”
漓秩微微一笑,亲自帮皎兮斟酒。
皎兮接过酒樽,一口喝下,将杯口朝下。
漓秩笑道:“公女爽快!”
皎兮将酒樽放回托盘中,施一礼道:“告辞!”
漓秩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公女何必急着走?,所谓三干为净,我与公女这才是第一杯!”
皎兮对她的无理有些生气,冷冷的道:“公子何必强人所难?”
“我欲与公女交好,公女却说我是强人所难?喝不喝酒无所谓,不如……”漓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此良辰美景,公女陪在下走走如何?”
皎兮哪会顺他的意,正想开口斥责,忽听一个声音道:“恐怕,东海国君没这个机会了,天子刚才召见国君的庶兄以及国君,令兄已经赶过去了,不知国君何时朝见,耽误了时辰,恐怕不太好吧?”少艾站在漓秩身后不远的地方。
漓秩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少艾,目光不悦,瞬间他又笑道:“我听说墨国太子素来喜美人,想来太子也很仰慕尹国公女,既然漓秩没这个机会,不如就由太子陪伴公女吧,千万别辜负了这良辰月色!”
说完后,他走近皎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后会有期!”
一旁的少艾,脸色霎时阴沉起来。
漓秩与少艾擦身离开,皎兮看着漓秩离开的身影微微有些怔愣。
少艾走向皎兮:“公女刚才没事吧?”
皎兮弯弯唇:“多亏了太子及时解围!”
少艾笑了笑,月光下显得十分温和。
皎兮想起刚才漓秩说的话:我听说墨国太子素来喜美人,想来太子也是仰慕公女的……心中倒也没觉得多不自在,因为再她看来,只要是个美人,少艾都会看两眼,又不是只针对她。再说,少艾做人也还是极有分寸的。
她将眼光随意的又看了一眼漓秩离开的方向。
少艾以为皎兮对漓秩的身份好奇,就主动解释道:“漓秩是前朝皇族血脉,是现在的漓国国君,也是东海四个属国之长。前些日子,海寇骚扰东海各国,他联合四国一起忙着抵御,误了秋觐,这次是专门来朝见天子的。”
皎兮点了点头,东海的事,她倒是听说过一些。她问道:“太子刚才说,天子也召见了东海国太子的庶兄?”
皎兮这么问,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天子一般只是召见嫡子,召见庶子是少之又少。
少艾笑道:“这个公女恐怕就不知道了,漓秩的庶兄漓番和漓秩同父同母,漓秩父亲的原配夫人嫁给先东海国公第三年就去世了,她膝下没有一子。那时候,漓秩的母亲还只是一个庶夫人,她当时已生下一子,就是漓番。后来漓秩的母亲被扶正,与扶正后的第二年又生下一子,他就漓秩。黎国宗伯长辈认为,漓番虽然和漓秩是一母所出,但他出生时,母亲还只是个庶夫人,所以他的身份就是庶子。漓秩就不一样了,他是真正的嫡子,所以也该由他继位。但是,由于这种特殊的关系,漓番虽是庶子,却也比一般庶子特殊些,所以天子才会召见他。”
皎兮点头表示了解。
少艾继续说道:“曦帝初立国之初,封漓氏太子于东海公级国,其余兄兄弟也赐予了封地。而今,历经几朝,东海俨然已是东方大国,其实力令人不可小觑……”
少艾突然说到此停住了,他在心底有些好笑自己,怎么对皎兮说起了东海国现今的形式,这都是男人的事,女子不必知晓。
皎兮认真的听着,也听得津津有味,少艾却突然没了下文,她虽然想听下去,少艾不说,她也不好意思问下去。她心里想着,你不说,我回去问兄长不就得了。
片刻后,少艾又说道:“公女今日在大放光彩,想必很多人都想认识公女,未免他人纠缠,公女还是回宴席上与舍妹呆在一起的为好!”
皎兮点点头,觉得少艾说的对,便跟他着一起回到了宴席上。
皎兮回来时,墨裳墨青正在找她。
当然两人也看到她是和少艾一起回来的。
墨青冲她挤挤眼睛,不过,并未说任何打趣的话,毕竟皎兮刚和纪奚解除婚约。
墨裳问道:“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皎兮道:“你们去见父亲,我一个人呆着无聊,就想四处走走。”
墨青目光闪闪,意有所指道:“然后呢?”
皎兮省略了刚才碰见漓秩那一段,“然后碰到了你堂兄,就一起回来了!”
墨青失望道:“就这样啊!”
皎兮朝她笑笑:“不这样,你还想怎样?”
墨裳凑过来道:“我们确实想怎样,要是真的我们想怎样就怎样那就好了!”
皎兮摇摇头,对她俩的想象力十分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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