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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可等江行川收拾明白了自己又回来,只落了一个闭门羹。
他敲门,里头分明点着灯,却不应声。刀客背着刀在门口瞪了瞪眼,干脆转身下楼。
江行川回来的时候没从正门走,走的后头还翻了窗户,还是他头一回见着那王二被五花大绑在桌上的景象。
柜台上点了一盏烛,豆大点的光,只虚虚照出来这一小片。那掌柜的这会儿正昏昏沉沉的撑着脑袋在柜台后头,头险些磕在桌上。
江行川看了一眼厅中,目光看着那盏烛火,眉间刻印出一个川字纹。
咚咚咚!
指背关节敲在桌上。店家惊醒,腾的一声站起来:“又怎么了!又怎么了这是!”一转头对上一双无语的黑眸子。
刀客人高马大,穿一身黑衣,这屋里光线又昏暗,猝不及防一下子将那东家吓得噗通一声后腰磕在柜台桌边儿上。咚的一声闷响,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撞的晃了两下,江行川听着都觉着疼,等他颤颤巍巍站直了身子才摆手道:“你去歇着吧,这儿我看着。”
东家捂着腰站起来,惊魂未定的点头,脚步匆匆要往屋后头去,却又被叫住。
江行川:“诶!多送两盏灯上去,这点光还没个芝麻大,能看清什么!”
东家懵着脸好一会儿,才无奈道:“店里头的灯,除了这一盏和你那屋那盏,都在谷主房里了。”
江大侠一愣,摸摸鼻子:“行吧。”
那店家似乎想起什么:“谷主给他喂了药,一时半会儿估摸着也醒不过来。”说罢打着哈欠捂着腰掀了楼梯下头的帘子,转身出去了。
木着脸嗯一声,江行川正要坐下,那桌上绑着的王二就嘤咛一声。
刚他听见什么了?不是说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上不上下不下半蹲着,眼看那王二就醒了要叫出声。江大侠“啧”一声,一个箭步过去,将人提着脑袋拎起脖子,手下狠狠一劈!
王二便不明就里的又晕过去了。
将人在桌上摆正了,头发都放放好,江行川那张平凡的脸在灯下明明灭灭。
总的来说目的是让人昏过去,他这种方法……应该也没什么不行的。干脆就随便拎了个凳子坐在不远处。从他这里,正巧能看见那王二,也能看见楼梯。
这一宿,贺临洲是一定不会睡了。
到了子夜,万籁俱寂,江行川坐在凳上,额头汗如雨下。
郎醉毒发起来那股子钻心灼肺的麻痒感从指尖蔓延到头顶。他按耐着不去抓挠,眉头死死皱着,手里的刀在掌中转来转去。他试图想些别的事儿去分散注意力,看见桌上昏着的王二,一时间心头也有些悲凉。
“兄弟,你这病可不好医啊……”
瘪咬之症一旦发作,万不存一。便是城青村那样偏僻的村落,连个正经郎中都没有的地方,也知道若是出了疯狗就要尽快杖杀以免做乱。
这王二算是倒霉,他的狗疯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
他正想着,身上的麻痒褪了,成了疼。
厅中坐着的男人脸色几乎迅速便苍白下去,嘴唇发紫。他后背已经叫冷汗浸湿,像是把每片肉都从身上剜下来一样的清晰痛感撕扯着他的神经,耳边有心脏声突突的跳。指甲掐在刀鞘上,他仰头去看天花板。
似乎比前些日子要疼些。
刀客抱着刀在楼下一坐就是一宿。这地方简单,门墙也都薄。他听着楼上的脚步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晚,到了外头天都破晓,店家睡了一觉又起来,楼上的贺临洲屋里才安静了。
“兄弟,你可真劲儿,这一整晚让你熬的。”店家抹着脸从后头出来,看着那抱着刀端正坐在椅子上的江行川,道:“我来替你,你上去歇歇吧。”
江行川也不是年轻时候了,三十来岁了,还学着小年轻熬通宵。索性他身体好,这一会儿也没觉着太不舒服,可半夜毒发带来的那股子疲惫感无法消除。他嗯了一声,起身上楼去寻贺临洲,正巧碰上人拉开门走出来。
“怎么从下头上来?”贺临洲束着冠,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昨天的压根没拆。
江行川扫了一眼,有些不赞同的皱眉,可看见对方眼下那厚重的青黑和脸上的憔悴,又说不出什么,只摇头道:“我下去看那王二去了。他中间醒过一回,又叫我打晕了,现在还昏着。”
贺临洲走近,皱着眉头打量他:“有小五在你盯着做什么,只回去睡你的就是了。”小五就是那店家。
江行川望了望天花板,有些无奈道:“大人,我主子都没睡,我睡什么。”
贺临洲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越过:“回去歇你的吧,一把年纪了干那二十来岁干的事儿,不要命。”
刀客垂了头,又很快抬起来,回去赖好洗了把脸复又出来。
整个二楼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道。即使贺临洲昨夜开了窗,可那到底是一整只疯犬的尸体。
江行川先去将那狗拎去了后院。贺临洲能从屋里出来,证明他要忙的事情已然忙完了。江行川这些日子观察过,这习惯这么多年了都没变。
狗的身体倒是没什么,那颗脑袋却在桌上被开了颅。
乍一看,这屋里像是什么惨案现场,有些渗人。
江行川想起昨夜这人一直呆在这屋里,一时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坚持要进来。这一晚上的,给人吓出好歹来怎么办?
将屋子里都复又收拾干净,他去后头水井旁打水将自己冲洗干净,闻了又闻这身上没什么奇怪味道了,掀开帘子去了前厅。
贺临洲正在那王二身边捣鼓些什么。江行川走上去,王二腿上的伤口昨日贺临洲就处理好了。这会儿上头敷着厚厚的一层颜色奇怪的东西,他仔细去辨别,发现其中还有些类似红的白的黄的碎末。
想到一种可能,有些膈应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吓着了?”贺临洲没抬头,知道是他来了,手上捣药的动作不停。
“没,就是觉着多少有点恶心。”
贺临洲闻言停了手里的动作,嗤笑一声:“那你吃过的许多药材,你都不会想要知道它们原本是什么的。”
江行川有些好奇,可看着那王二腿上敷的一层,又问不出口了。
贺临洲又道:“上去睡吧。”
江行川眯着眼睛看王二:“没事儿,大人,不妨事。我不是说了吗,我在村子里种地那会儿……”
贺临洲打断他:“以前是以前,现在你在我身边,就按照我的规矩来。”
“我说,上去休息。”
江行川愣了一下,露出点笑来:“那大人什么时候睡?”
贺临洲没看他:“等会儿弄完就去。”
江行川步步紧逼:“大人后头还有病患等着看诊。”
贺临洲皱着眉头:“我知道。弄完就去。”
刀客不依不饶:“弄完都什么时候了。”
贺临洲啪嗒一声放了手里的药杵:“赶紧滚上去!”
江行川看着他的耳尖,笑了一声:“得嘞。”
刚上了两步楼梯,他又停下道:“大人,早点歇。”
贺临洲半抬了头,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别跟老妈子似的讨人嫌,赶紧走!”
刀客笑眯眯的:“行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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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