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无殇

　　丁映月／文

　　丁老大与秋娘子对视一眼十分满意，虽然没爹没娘，但其他方面都是好的。

　　眼下就看明月的意思了。

　　他们俩担心的是明月继续排斥。不然这么多年明月怎么成老姑娘的？先前就是他们俩太纵容，回过神来后悔也晚，这次各自已经决定好好拿捏明月，让她同意。

　　堂屋里，丁老大与秋娘子对视一眼，回来沉痛地提醒了老者。

　　“我夫妻俩一辈子就养了仨闺女，就想她们能嫁个好婆家，婚后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图彩礼，不图家底，就图闺女中不中意。”

　　“我夫妻做不了主，得看闺女愿意。”

　　李青山丝毫不意外，自主独立的聪明小娘子就会如此办。起身作揖，温和请求。

　　“还请郎君娘子问过二娘子意思！”

　　礼多人不怪，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明月在里屋听了就激动了。

　　虽然她自小不太信任男人，平常不靠近男人。但是单身这些年，今年新年转变思路，也想尝试不一样的生活。

　　就比如穿着漂漂亮亮和一个英俊高大男人在深山古堡中谈情说爱。

　　男人这种生物，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打拼这么多年，也想暂时过一段清闲日子。大不了婚姻不幸之后，回来继续过单身的日子。

　　再来这么多年，她被催婚无数次看笑话无数次，早已烦不胜烦，渴望摆脱。

　　略整理一番自己的衣着，规矩坐在书桌前等待。

　　丁老大看向秋娘子，示意她快点去向明月说好话。

　　秋娘子早有此打算，此刻点点头，隐藏激动离开了现场，去里屋。对方这态度已经够说明诚意了。

　　明月一跟秋娘子对视，就笑了。有点意思，去看看。

　　然后明月就在秋娘子的陪同下，出来了。

　　成年并相亲这么多年，明月早已经不怕别人眼光，大大方方出来为自己做主。

　　观众已经激动到了顶点。

　　“出来了，出来了。看她咋说。”

　　“还能咋说，她一定立即同意了。”

　　“谁家姑娘像她一样，出来为自己做主，不知羞。”

　　李青山立即起身恭敬地一揖。

　　“见过二娘子！”

　　还很有礼貌，赢得明月好感。

　　“我不能嫁给陌生人！你回去让他亲自来吧。”

　　那男人高矮胖瘦、英俊丑陋、言行举止修养如何，是否尊重女性，明月还想亲自把关。

　　明月面容白皙，常年待在屋子里学习工作养出来的。头发浓密，栗色，鹅蛋脸，脸颊上有两道长长的酒窝，一笑就会显露，让笑容格外灿烂引人好感。

　　修出的柳叶眉，圆圆的杏眼，弧形很好看，只是父母都是单眼皮，她如何生得双？鼻梁中等，嘴唇形状好看。一笑会露出八颗白牙。

　　爱笑，平常不爱笑，一副书卷气，看起来亲近又疏远。

　　身高五尺一二，身材窈窕，丰瘦适中，腿长。

　　整体看起来是中上等了。

　　李青山非常满意司空无殇的眼光，她和司空无殇很配，有夫妻相。

　　这等小娘子进入司空堡之后，才能让司空无殇过上好日子。

　　此言一出，门外立即有咦声。

　　有男声道：“还这么拿劲儿？”

　　“错过这个，看她嫁啥人！”

　　“人心再大，也要有个边儿。”

　　明月全当没听到，这嫁人的是她，和提亲男过日子的是她，如何不能一切都了解好了再嫁？也好省了成婚、婚后不和与离婚的麻烦。

　　“二娘子见过主人！”

　　李青山一句话，就令一切寂静。

　　“主人原想亲自上门，又怕唐突二娘子。日前，主人外出经商，将此事全权交给在下处理。”

　　明月倒是来了兴趣，如果真像他所说那般优秀男子，或许有点印象。

　　“哦，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她才不管别人如何说她不知羞，就是要问清楚。

　　李青山微笑，说出备好的台词，“主人说，前几天，二娘子清晨在后山读书，主人从附近经过。”

　　明月一开始有些迷茫，脑海之中满是白雾，之后看见了那浓翠茂盛林中延伸出的土路，又看见了高岗上身边围着大黄狗坐着读书的她。

　　哪里是前几天，至少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她那天休息，前晚又跟爹娘因催婚拌了嘴，被贬低得有些受不了，比如：你看看你都多大了！那么大的男孩，好的都被人家挑走了；你挑别人家，也要看看自己啥条件。早晨时心情依旧沉闷，就带了本《史记》和平常一样带着大黄狗去村后高岗上独自读书。这是她经常性的散心行为。

　　读了大半个时辰，感动历史人物起起落落的人生经历，他们的人生尚有许多不如意，何况她！又看了大家的评价跨时空交流了下，感觉很透彻很快乐，那种无法排遣的愤懑消失了。虽然她也清楚只是潜伏，并未消失。

　　明月估计到了饭点，拎着书站起身，这才走下山岗，回到路上来，又弯腰摸了两把大黄的脑袋。

　　正在这时候，她注意到白雾中影影绰绰的林中走出来三个高大的黑衣男人，这般高挑的男人可不多见，而且他们来的方向是传说中的司空堡。

　　明月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她小时候没少听说司空堡的故事。

　　传说曾祖那时，大约从长安搬过来一员外，一说洛阳，耗费许多底下见都没见过的好材料，耗费三五年时间在深山老林中建立一座司空堡，假山池塘啥都有，单单房屋都数百间。

　　开出的工钱一个月顶外面三个月，那时村里正春荒，很多人为了口饭也愿意去。可主家要求很严格，每半年时间才能回家几天。工人若想单独跑出来，但都会迷路，都会回到司空堡前。

　　这还不算奇怪，建成之后，他们发现再也找不到司空堡。每次看着都走的是正确方向，但最后都会回到山林边缘。

　　后来有贵人花大价钱请这工人带路去找司空堡，找了好几天，但脏兮兮的失败回来了。那贵人再也没有来过。

　　三四十年前，有个长胡子的中年人，手持大刀，带了二三十号人上南山，扬言要找司空堡主报杀子或杀父之仇。浩浩荡荡上山一天，第二天被发现都死在山上，横七竖八，身上都是刀口剑口。发现的人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回来。第三天，他带人再去看时，那里已经没了人没了血，只有一些被劈砍过的痕迹而已。

　　这么多年，不经常见司空家的人在外面行走，见了也发现他们都避开人走，他们穿着很华贵。

　　镇上却经常有外地来打听司空家的人。有的愁眉苦脸，似乎有事请求司空家主人。有的满怀激动，似乎有生意跟司空家主人合作。有的则面带愤怒，似乎有仇怨要找司空家主人。

　　总之镇子上的人也不听清楚实情，这些人来一两日就会离开，不知去向。甚至有传闻说，这些人都消失了，被司空堡杀了。

　　但不管别人如何向往或者畏惧司空堡，它依旧在这片群山中安全坐落七八十年。代表着神秘、危险与权贵。

　　明月还是挺好奇的，从小就好奇。当做志怪传奇故事听。

　　如今传说司空堡已经传承了三四代人。现任主人最厉害。谁知道。

　　明月这二十多年见过几次林中出来人，但是没有见过这天的三个人。以前每次都远远地看见，这次这三人竟然逐渐走近。

　　他们的长腿也不见怎么特殊，但一步似乎能走很远，很快就踩着昨天大雨的薄泥，走近。

　　他们三个在白雾之中抬起头来，当先一人先看过来，与明月对视。

　　明月当时顿感一阵凉意从头落到脚，很冷酷。那人很高大，大约六尺，模样算得上刚毅俊秀，不柔美不儒雅不莽汉，是读过书聪明武将的感觉。

　　他身着黑色长袍，系黑腰带，穿的也是黑裤黑长靴，鞋底很净。明月当时很奇怪，他都不踩泥吗？

　　明月早起从家里走来，鞋边上都是泥巴。

　　明月不得不承认，对他一见有些心动。

　　不过那又如何？有些优秀的人，注定是她生命里的过客。明月很接受这一点。

　　明月自傲，也知礼仪，好奇看一眼就转过头握着书带着大黄继续走路。

　　他们三个就跟在她身后远处，一直到她进村子上另一条路，他们三个才越过她，很快消失在去镇子的方向。

　　李青山看着明月微笑，看出来她回忆起来了。

　　“后两次是在医馆。”

　　那三个高大的玄衣男人先后两次走进医馆里，每次医馆里都会快速阴暗降温，所有人都会仰起头傻乎乎看他们。明月在帘子后叫人进来都没回音。

　　这种人不是经常会叫名医上门去看病吗？或许也叫过师父。但这次，他们怎么亲自来医馆了，还是在师父外出，她单独坐馆的时候？

　　明月这才想起来，他们来自司空堡，师父无法抵那里。

　　那时候，明月按司空无殇的手腕还有些害羞，装一本正经的，直到感觉脸热害怕脸红才微微低着头。

　　她一向对男人敬而远之，碰触少有。那一下扛不住，简直打开新世界大门，产生欲念。

　　检查之后有些生气，因为他好得不得了。心跳强劲有力，体温正常。

　　司空无殇问：“你师父？”

　　“不在。有事情明天来。”

　　明月公事公办地说。同时巴不得司空无殇快点儿离开，因为他在，她浑身都不舒服，真想离开这里，躲进后院里去。

　　司空无殇直视她，目光冷冷，平静无波。“你会什么？”

　　“你有什么病？”明月不甘示弱。

　　此话一出，明月就发觉司空无殇身后的那两个跟班倒抽一口冷气。但是他们又直视前方，没看她。怪人。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司空无殇依旧冷冰冰，但垂下目光。

　　明月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同样垂下眼睛，干嘛得罪病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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