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碎流光

作者:康桥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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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怅望千秋一洒泪,碧草荒台岂梦思


      大宋自真宗皇帝与辽国修订《檀渊之盟》以来,与辽朝互为友邦,彼此互通使节往来,终止干戈,至仁宗时,天下雍熙,四海清平,更有许多辽使终年常驻京师,以维两国利好,这一日恰逢庆历四年的元成节,官家御领一队宿卫亲军携着王族子弟与蕃国使节来到金明池畔举行宴射,又因杨太后冀翼繁台天清寺的绿菊,故而特携了宫中几位娘子来到繁台春堤欣赏绿菊草,槿渝亦随侍在侧,杨太后体恤宫中嫔御日常囿于宫苑朱墙中,鲜少得见宫外秋光,遂叮嘱她们来到春堤可随意赏玩,槿渝听着十分欣喜,她携着侍女一路快步奔上繁塔,看着塔下晴云碧树,殿宇峥嵘,一片秋光妖娆,塔前一片仙鹤塘中植满翠羽盎然的菊花草,颦儿欢欣道:“淑媛,您瞧那一片塔影前的紫槿花树,仿佛比梅府后溪的那片槿花更加绚烂。”槿渝惆怅回顾,确见塔影前白沙堤上生着数株紫槿花木,那紫槿花絮如翩跹的秋蝶飘飖垂落,仿佛缓慢的时光河流,将她带到许多年前她与梅大哥嬉戏的那片花林中,惘然之间,她恍惚看到梅落鸿从槿花林中踱步而来,但终究难以触碰他的身影,花林间熙熙攘攘涌动着人流,她失神地看着,待到斜阳日暮,却终未等到她寤寐思服的归人。颦儿轻声唤她,槿渝回神道:“颦儿,是太后要回宫了么?天色已黄昏,咱们走吧。”她相携颦儿走下塔来,这时忽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见梅兴言正躬腰立在仙鹤塘中,俯身去摘菊花草,怀中已放着满满的一捧,却依旧不忍放手,蹒跚游走在绿菊丛中,去择选茂盛的花枝,她心生疑惑,待欲向前见礼时,却见他已幽幽转身,他艰难登岸,捧着大蓬菊花草立在斜阳下幽惋叹息,晚风拂动他洇湿的苍髯,他的神容苦涩憔悴,独立塔影前颇像一位满目沧桑的老者。槿渝盈盈上前道:“义父。”梅兴言惘然回顾,见她前来,遂恭谨道:“淑媛。”槿渝道:“义父摘这许多菊花草做什么,梅府中不是有着大蓬名贵的绿菊么?”梅兴言淡然笑道:“从前府中的那一槛菊花都是你侍弄的,自从你入宫后,那些绿菊使女们不会侍养早已枯死了。今年梅家接连发生祸事,除却你得陛下看重被封为淑媛,其他的并无一件欣愉之事。”槿渝泪光莹然,掩饰心底的苦涩道:“义父,梅大哥他还好么?”梅兴言劝慰道:“落鸿身子已大好了,淑媛切勿挂心,这孩子生性莽撞,性情刚硬执拗,前几日与辽人猛士比武时只知一味争勇斗狠,却不知爱惜性命,终至落下重伤,好在经御医一番调治,如今已可下榻行走了。”槿渝疑惑地看他,明白这一切只是在抚慰自己,她淡然轻笑道:“义父勿要劝慰梅大哥多多珍重。”这时她忽见梅兴言的小娘子从繁台绿堤处盈盈转过来,手中托着一只白玉冰壶,望见梅兴言盈盈一笑道:“兴言,你一日未进饮食,妾身特意从繁台仿膳寻来了几只菊香冰糕,以玉壶盛着送来为你留作晚膳。”梅兴言转首道:“你来了,何必这样费心,路途漫漫寻到这繁台来,落鸿如今这种景况,我也无心饮食。”槿渝见他们两情依依,遂知趣地离开,隐匿到琼花树后去观塘畔情景,但闻梅兴言幽怨叹息道:“从前朝中公卿皆羡慕我有一位颖悟绝伦的儿子,尚及舞象之年便得中进士,官任翰林学士,然而如今这不肖子为了儿女情长这点滴小事却越发放浪不羁,自从槿渝入宫后,他仿佛已经心死了一般,终日醉酒放歌,自暴自弃,游荡萧野荒林,整宿夜不归宿,与一个乡野的流浪汉无异,若非祖辈的余荫照映着他,只怕如今早已沦落街头了。近日更是在比武场上与辽人勇猛斗狠,被人家打断了几根肋骨,以至于如今落下残疾,尚不能如常行走。这几日他总是独自一人徘徊苑中,望着天上鸟雀黯然失神,或是踱步到槿花林中去抚拭那地上残花……”尤小娘劝慰道:“大人莫挂心,落鸿他总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他轻浅一笑,抚过尤小娘陪她赏着黄昏晚景。
      槿渝本欲悄声离去,却见梅娘子从塔影前槿花林中悲郁转过来,她恍惚瞧着那悲郁的脸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又见她掩面拭泪,快步越过繁台朝梅兴言呵斥道:“鸿儿坠马落下山崖,你不知找寻,却有心在这里陪伴这妮子看落日,你好没人性。”这一声疾斥犹若泰山崩鏃,她脑中一片晕眩,凄声道:“梅大哥。”梅兴言踉跄俯跌在地,愕然道:“我不是已派一队护卫暗中保护他了么,如何还会坠崖?”梅娘子叹惋道:“自从与槿渝诀别后,鸿儿他心如死灰,终日想着法子摧残自身,他身受重伤,却独自走到郊野去溜马,护卫来报,鸿儿在青芒山中骑马漫步,不慎马缰崩断,他失足落下山崖,已经找寻了一整日,却仍不见鸿儿讯息。”槿渝泪光凄迷,恍惚听着她的言语,浑浑噩噩越过繁台,朝青芒山奔去。
      此刻正当八月仲秋时节,天际鸿雁凄清,秋波渺渺,青芒山伫立在汴河秋水之边十里许处,她纵上白驹,一路控辔疾驰至山脚,山间黄叶萧萧,红枫欲燃,秋景妩媚,她跟随游山的百姓由着羊肠小道拾级而上,一路仓惶寻觅梅大哥的身影,但闻萧瑟秋风送来几声焦灼的呼唤,少顷,从山阴处青芒林中转过一行人影,她认得那是梅府的护卫,他们正盘桓在小山香径中苦苦寻觅着少主人,然而直等到薄暮冥冥,天际胭脂色的流霞染遍丛林,她依旧未曾寻到她的梅大哥与那匹受伤的白驹,有几名侍卫亲军携着太后侍女赶到山间,见了槿渝恭谨道:“凌小主,天色已晚,太后与娘子们请小主随凤撵回宫。”她凄恻叹惋,望向青芒山下的神女雕像祈求道:“洛神娘娘,您是梅大哥心中敬重的神祗,求您护佑梅大哥这一回可以平安渡过危难,护佑我与梅大哥早日重逢,槿渝愿以一世孤苦艰辛换取大哥平安无恙。”她俯身叩首,凄郁叹息一声,终于难舍离开了山麓。
      便这般悄无声息地挨过了两日,这一晚宫漏沉沉,秋风飒飒,帘外落着缠绵秋雨,她愁绪缭绕,卧在榻上辗转难寐,心中想起那夜的梦境,总是忧心着梅落鸿会难渡此劫,如梦中那般遍体鳞伤,凄清伤逝。这时轩中侍卫
      忽然来报:“禀报淑媛,官家来了。”她披衣起身相迎,官家上前相扶,笑吟吟道:“这回宴射比赛,我大宋满载而归,无论射箭还是诗赋,我大宋勇士皆胜过了辽人。从前辽人一直取笑大宋重文轻武,国中士子武力低微,这回可以令他们心口诚服了。”槿渝道:“这一切皆仰仗陛下宽厚仁德,知人善任,才得以迎来大宋今日这番才士倍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她垂首低眉,神容溢满惨淡的忧伤。赵祯察觉她的心绪,遂叹惋道:“槿渝,你身子不安么,为何这般惆怅,朕才不过几日未来见你,此刻再相见,你的形容却是那样憔悴。”槿渝道:“谢陛下关怀,槿渝一切安好,只是这两日一直在读父亲的《金石录》,思念父亲的音容笑貌,有些想家了。”赵祯忧郁道:“朕明白你的心事,你是在思念你的梅大哥。”他移步幽幽道:“落鸿几日前不幸失足坠马,落下重疾,护卫于昨日才在山崖下找到他,他双臂受了重伤,腿骨折断了,如今正在青芒山后李婆婆落榻的茅屋中养伤,槿渝你且去看看他吧,落鸿是朕倚重的臣子,自幼陪在朕的身边,朕待他亦如亲子一般怜惜,这回他临此厄运,朕亦十分难过,你代朕过去陪陪他,劝他安心静养,期望他可以早日回归朝堂,为大宋效力。”槿渝仓惶背过身去,泪光凄迷,哽咽的无法出声,赵祯凝视着那瑟瑟起伏的背脊,却无言安慰她,只得默默退出阁宇。
      槿渝循着往日熟悉的足迹来到茅屋中,却见屋中唯有两名侍女在捣衣煎药,卧榻中空空如也,遂忧愤相询道:“两位姑娘,你们的主人呢?”侍女盈盈作揖,含泪楚楚道:“禀告淑媛,梅学士于昨夜奴才熟睡时奔逃出屋了,侍卫们此刻正在找寻,一切皆系奴才之过,请淑媛责罚。”槿渝闻言万分忧心,她悲痛道:“梅大哥身受重伤,此刻奔逃出去,哪里还有性命在?是我伤他太深,才会教他如此摧残自己,他的腿骨折断了,应当就在左近,期望命运眷顾我们一回,教我早一刻找到大哥。”她一路仓惶奔下山道,心道:“梅大哥生性潇洒疏逸,向来行踪无定,此刻伤心惘极,一定藏匿到幽寂无人之处了,断然不会让我轻易找到他。”
      她知晓昔日梅落鸿心情苦闷时 ,总爱独自捧着瑶光琴去到梅府后溪的槿花林中,在那里默默地抚琴,而她若听见琴声,亦总是默然来到他身边,在他身畔吹奏绿竹箫相和。然而昔日的瑶光琴与绿竹箫早已分别两处,如今时过境迁,他还会再为她奏起那倾诉万点相思的琴曲么?她勒马上路,仿佛是受着命运指引一般,一路仓惶奔到那片蓊郁的槿花林,在林中左右逡巡,惘然四顾,却始终未见花林间有丝毫人影,她终于灰心,茫然失措奔走在雨林道中,凄声呼唤道:“梅大哥……”
      转过幽深花林,是一座绽满翠菊的丘谷,谷中琳琅分布着各色彩石与绯色石英,谷底一道缤纷花溪潺沅如带环抱小丘,在丽日晴光中,时常呈出一道七色雨虹横亘溪上,梅落鸿曾告诉她,这里从前乃是京师道士修心炼丹的佳处,丹药的彩砂流落到溪水中,故而形成这般彩虹色流光溢彩的花溪,而如今蛰居在丘谷的真人早已仙去,唯有他们年年岁岁依旧会畅游花谷,而梅落鸿每每见到这番赏心悦目的景致,时常会护她在衣间笑称这里做情人谷,要携她于此终老,槿渝闻见这些荒诞不羁之语,总要含笑捶他,她凄郁怀想着这飘渺如烟的忧伤往事,奔走在丘谷中一路仓惶呼唤着梅落鸿。
      秋雨缠绵不绝地落着,直到她奔走的精疲力竭,浑浑噩噩几欲昏晕在地,怆然回首间,才终于目见一个枯瘦狼狈的身影盘坐在翠菊丛边,但见他双手拖着一张碎裂的瑶琴,正欲修补瑶琴的丝弦,他的脸容极尽憔悴,苍白若初雪的面上伤痕斑驳,绯红伤花和着雨珠潺沅而下,仿佛风中带血的飞花,血痕斑斑的指尖轻按筝弦在调试商音。
      清风拂过花丛,秋蝶寻香曼舞,他在冷风中激烈地恸咳,蓦然间由怀袖中跌落一只翠色玉箫,他疼惜不已,滚下花丘去拾取那坠落的玉箫,指间抚弄翠竹玉箫的络纹,凝视那碎裂的竹箫怆然落泪,他黯然仰面望着漫天风雨,那神容仿佛一只泣血的征鸿,槿渝悲痛上前,奔到他身旁恸呼道:“梅大哥。”他形容哀戚,侧首凝望她,蓦然瞥见自己血痕累累的狼狈模样,不由地满面苍惶,他惊恸转身,漠然道:“你来做什么?你早已告诉我,你是官家的嫔御,今生不会再与我相见,而我也已经学着放下,你在我心中就如同往事尘埃里的一朵凋花,早已化作红泥湮没在回忆里,我今生今世也不会再想起你,更不愿再见你。”他拖着伤痕累累的双腿艰难伫立,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瑟瑟轻颤,槿渝目见他的苦痛,疾步向前护住他遥遥欲坠的身形,恸哭道:“梅大哥,我明白你的心伤,知道你恨我入骨,我已不再奢望还可以得到你的原宥,但请你为了义父与梅娘子务要珍重自己,我每日囿于深宫里,尘世的喜怒哀乐,红尘的喧嚣浮华早已与我无缘,我今生唯一的夙愿惟愿你平安快乐,期望你得以寻到足以温暖你一生的知己,不要再因我而误了人生。”梅落鸿苦笑道:“一切都结束了,你又何必再劝慰我,这些深情之语,你且留待到官家面前去说吧,而我不过是被这尘世抛弃的一根浮萍,如今陪伴我的也只有这把瑶光琴与这支绿竹箫,可惜瑶琴已碎,竹箫断折,而今我生命中唯一可以聊慰苦思的东西都破碎了,我还记得这一对琴箫乃是我们幼年时陪伴太后一起游桃花庵,太后在桃花树下赐与我们的,她愿我们今生平安健康长大,兄妹永睦。桃花庵里千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而今桃花落尽,琴箫已毁,那些美好的前尘往事也早已如前度刘郎一般随风波逝去了。我知道旧情已逝,我不应该再守着它们,但那些年月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终其一生也难以舍弃。”他狠心将她推开,捧着碎裂的瑶光琴一步步艰难走下花丘,但双腿剧痛如割,甫移出几步便摔落在地,掌中的瑶光琴亦随之拂落,槿渝惊恸奔向前去,护他在胸前,梅落鸿恍然失神,回首细细打量她的脸容,终于温柔抚上她的双鬓,凄声道:“槿渝,为何要离开我?”她心中弥漫着苦泪,辛酸道:“梅大哥,你今生给我的温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株水仙花,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这段尘缘,虽然俗世阻碍重重,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永远离开你,可是如今我实在没有办法,我要救你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尽蛊毒折磨最终逝去。”梅落鸿惘然苦笑道:“你狠心抛弃我入宫为嫔御,难道所做的一切竟都是为了要救我么,那桃竹蛊毒的解药是官家给你的么?”她悲痛摇首,含笑道:“一切都过去了,梅大哥,你还记得一月前在那片槿花林中对我许下的承诺么?你说你会勇敢承当一切,陪我好好活着,你要记得曾经说过的话,不可以再伤害自己。”他苦痛道:“你放心,我会保重自己,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为你带来困扰,也不会再令你忧心了,我已经向官家请求辞去翰林院编修一职,而后远离京师,到塞外雪原去漂泊寄居,今生若无变故,我也许永不会再回来了。”她惘然地凝视他,道:“你如今身受重伤,要走到哪里去呢,你是为了要忘怀那些往日伤痛,才选择远走天涯么,如此大可不必,我长居深宫,你若还恨着我,我可以永远不再回梅府,永不再搅扰你的人生。”
      他怆然垂泪,转身幽幽叹惋,良久了,方回身道:“槿渝,记得今年七夕之夜,你于我提起那位李婆婆,此事牵系到官家的身世,还是禀告官家为上,否则让那些愚顽书生知晓此事,必会借机责怪官家不孝,婆婆的丧仪也不能就此草草了事。你说她拯救了我的性命,难道我的蛊毒是她为我解的么?”槿渝颔首道:“她曾赐给我一颗燕南珠,解救了你的生命,婆婆一生待官家有着深厚的感情,她在临终时再三请托我照拂官家,好教她瞑目。”梅落鸿彻悟道:“故而为了她的那颗解药,为了她的临终嘱托,你便答应入宫做了官家的嫔御,是么?”她泪光莹莹,仰面望向氤氲苍穹,久久悲痛无言,梅落鸿凄声道:“槿渝,你为何要答应她,你知不知道只因为你对她的一句承诺便毁了我们的一生,生死于我早已轻如云烟,只要生命中可以拥有你,纵然身死我亦欣慰。”他悲痛失神道:“槿渝,我宁可死,也不要你离开我。”槿渝悲郁道:“梅大哥,你莫要灰心,生命中还有许多事远比儿女情长更重要,今日可以在这花谷中与你重逢,彼此拥有这样一段温馨时光,我已经足够了,但愿你记着曾经对我的承诺,珍重自身,人生漫漫,我们今生虽无缔结连理之缘,但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妹,我今生永不会舍弃你。”梅落鸿惘然颔首,柔声道:“槿渝,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灰心丧气,我是你的梅大哥,我应当给你勇气,试图给你快乐,从此以后我会站在离你一墙之隔的地方,像柳梢头的弯月一样永远守护你。”槿渝苦涩一笑,依偎在他胸襟前,久久沉默无声,任由秋雨打落他们潺沅的泪珠。
      槿渝一路护他走过花丘,二人一骑缓步走向梅府,梅娘子守在朱墙绮外,望见一骑白驹载着梅落鸿缓缓归来,一时惊喜交迸,再望向身后的槿渝,不由地郁愤填墉,但碍于帝妃的名分,终不能责备她。槿渝控辔下马,向梅娘子盈盈一揖道:“义母,槿渝带梅大哥回家了,梅大哥这回坠崖受伤,槿渝难逃罪责,槿渝归来向义母请罪了,求义母好生照料大哥,愿大哥腿疾早日痊可,好让父母安心。”梅娘子拭泪相扶梅落鸿走进苑中,槿渝盈盈拜别,怅然回首牵过白驹缓缓归去。
      梅落鸿始终不曾回头,因害怕目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留存万一的念想,但愿她永远站在身后。他胸中痛的无法呼吸,泪光凄迷转首回望,终于目见她的背影混进车水马龙的光影里,再也寻不见一丝痕迹,他怅然叹惋,梅娘子红了眼圈劝阻道:“鸿儿,你答应母亲,日后莫要再见槿渝了,否则你这般为她忧思,屡屡因她受伤,总有一日会失去性命的,而况她是天子宫嫔,官家岂能容忍自己的嫔妃与旁人意惹情牵。”他苦笑颔首,轻笑道:“母亲你且回阁吧,我想站在园中看一看雨中菊景。”她拭泪颔首,默然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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