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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梦
傅瑾瑜三两步跑入房内，将生鱼丢入碗中，却彳亍在原地，迟迟不曾行动。
他望着窗外昏沉的天色，心下有些懊恼。不知为何，他本能地将鱼叼走，却也本能地……难以下口。
口腔里充斥着一股鱼腥味，让他不停干呕着。肚子咕噜噜叫着，可他瞧着布满鱼鳞的鱼背，不停犯恶心。
林玉乾随即便进了房间。瞧着傅瑾瑜虚弱的模样，他有些诧异，“咦，你没吃吗？我还以为你叼走，是想吃活鱼呢。”
那鱼口里的草绳还没有解开，林玉乾便提起鱼，“我还是给你煮一下吧，小可爱。”
傅瑾瑜喵喵叫了两声，算是应下了。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多时，鱼便煮好了。林玉乾端着碗，招呼他过来。
傅瑾瑜饿狠了，只觉这鱼诱人异常，直让他流口水。但他生生忍住了，不紧不慢地吃着。
“你不是饿了么，怎么吃这么慢？”待他吃完，林玉乾又去打了盆水来，“来，我给你清理下身体。”
林玉乾望着被他脏爪子踩过的床单，不由得叹息一声。
傅瑾瑜踹了水盆一脚，不满地叫着。
“乖，只是擦一擦，别害怕。不擦的话容易长虱子。”
傅瑾瑜闻言，喵呜一声，闭上眼睛缩在盆边。
林玉乾拿毛巾沾了水，轻轻为他擦拭身体。摸到他腿侧的小豆豆时，他戳了戳，“你是个女孩子吗？”
他没养过猫，不知道该怎么区分公母。
傅瑾瑜只觉腿侧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他瞬间睁开眼，弓起身子，用头撞了撞林玉乾的胸膛。他喵呜叫了好几声，奋力地控诉着。
“你不是？所以你是小男生？”林玉乾有些失望，“好吧。不过是男孩子也没关系。”
擦完身体后，他抱起傅瑾瑜，望着房梁失神，“哎，还是得去买把躺椅！就是这躺椅太贵了吧，竟然要我四五天工资。”
沉默片刻，他又暗暗下定决心，“我得好好挣钱！”
他举起傅瑾瑜，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小可爱，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以后白天你只能一个人在家了。每天早上我会给你弄点吃的，你饿了就吃哦。外面可能会有偷猫的，所以我会把门锁上，你别乱跑哦！如果你听懂了，你就喵一声。”
傅瑾瑜配合地叫了一声。
林玉乾面露喜色。果然他的小可爱最通人性！他举起他，飞快亲了一口。
傅瑾瑜的身子瞬间紧绷。他竟然被人类亲了，还是一只雄性！
“喵！喵！”他羞愤地叫着，扑腾着双脚。
“啊，我亲你你不高兴了吗？”林玉乾连忙将他放了下来。
傅瑾瑜高高翘起尾巴，弓着身子，三两下跳到了床上。他拿屁股对着林玉乾，满脸厌世。
“哎——等你好了，我要把你洗得白白净净！”
傅瑾瑜闻言，不满地叫了两声，然后用爪子拨了拨脸蛋，舔着腿上的毛发。
“看来得赶紧给你做个猫窝了。”林玉乾坐在床上，轻轻摸着他的毛发，一下一下的，弄得他极为舒爽。
摸累了后，林玉乾望着昏暗的灯光发呆。夜色愈发深了，也不知现在是几时了。
“完了，没闹钟，我该怎么起床？早起真不好！”
傅瑾瑜闻言，蹭了蹭他的手臂。
“怎么，小可爱你想叫我起床？”他趴在床上，看着傅瑾瑜的圆脸蛋，笑问。
谁料傅瑾瑜双眼一斜，直接给了他个大比兜。
……
次日，林玉乾睡眼朦胧间，只觉仿佛被泰山压顶，身体异常沉重。他缓缓睁眼，却见傅瑾瑜正不停踩着他的肚子，见他醒了，三两步跳过来，给了他脸一脚。
“小可爱，不要踩我脸！！！”
傅瑾瑜往后一跳，仰着头看他。
“现在几点了？”外头传来断断续续的狗叫声，林玉乾捂住耳朵，瞥一眼窗外，只见天刚蒙蒙亮，天布上依旧悬着一弯浅淡的残月，“天这么黑？才四五点吧？不对……掌柜的说辰时就要上班，而我走过去大概要半小时。还得准备一下，吃个早饭……那我现在还真得起来了。”
林玉乾一骨碌爬起来，给傅瑾瑜煮了鱼肉和蔬菜，然后飞速洗漱一番，去镇上了。
镇上很热闹，五六点早市便开始了。主要是些卖早餐的，他们多数挑着担儿走，边走边吆喝，然后找个人多的地方停下，便开始忙活。这些人有卖饺子、卖馄饨、卖汤圆的、摊位上全都冒着热气，香味串到了一块。
走了四五公里路，林玉乾也饿坏了，就随便点了份饺子。这饺子一份三文钱。他一个月工资才九百文。午饭大概会更贵些，也就是说，他每月吃饭至少都得三四百文，如果再加上日用品之类，大概剩不下什么钱了。
不过晚上……他可以自己做，应该比较省钱。只是累了一天回家，也不知会不会偷懒。
澡堂很早便开门了，因为少数人有晨浴的习惯。
但白天客人很少，他便在那里打着哈欠摸鱼，“看来下次还是得找点事做，不然太无聊了。”
他如此想着，便见掌柜的走了过来。掌柜的笑容满面，问道：“小林，你字写得好吗？”
林玉乾闻言有些尴尬。他不认识这个时代的文字。可这个时代，会诗书的人，哪有不识字的道理？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字写得难看，现在正在练字。”
掌柜的闻言叹息一声，“那你练练吧！你有字帖吗？我家小儿贪玩，买了许多字帖却不曾练过，你若要的话我给你几本。”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掌柜的。”
“好好练！字若练好了，我便给你接些替人写信的活。钱不多，但一封也有十到十五文。”
林玉乾闻言双眼发亮。如果他一个月写上一二十封，那也有两三百文了。就可以给小可爱买很多鱼！
“太谢谢您了，我该怎么感谢您呢？”
“别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作为酬谢，客人也会给我一两文的。”
林玉乾连连道谢。得了字帖后，他便拼命练字，一天下来，认识了不少字。但到黄昏时刻，他却无暇练字了。大多人在此时下工，会来澡堂搓个澡再回家。
掌柜的道：“小林，遇见这些做工的，手脚麻利些，每个人擦个一炷香便是，他们多不讲究这些；但若遇上穿广袖鹤氅，带巾帽的，须得仔细些。不过你识字会诗书，他们大抵是很喜欢你的，你也不必想太多。若遇上难缠的，你只管来告诉我。”
“多谢掌柜的。”
待澡堂歇业时，已是月上梢头。林玉乾轻叹一声。这擦背真是个技术活。他大概擦了二三十人，擦完之后，手已经开始抽筋了，比他当年练肌肉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店里的擦背人一共四名，但到了晚上，店里生意极好，几乎每个人都停不下手。其他三名擦背人，都是健硕的汉子。他们穿着粗布短衫，露出青筋凸起的肌肉，脸盘大如缸口，皮肤黢黑，瞧着孔武有力。对比他们，他显得过于瘦弱了。
大多客人是不乐意找他的，不过店里一忙起来，也挑剔不得了。
林玉乾到家时，一脸疲惫。他看见傅瑾瑜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他把外衣一扔，直接躺在了床上。
傅瑾瑜听到动静，弹跳起来，喵呜几声。
“小可爱，你吃饭了吗？”
“喵喵。”傅瑾瑜跳下床，跑到饭盆旁边。里面的食物已经一扫而尽。
“吃干净了呀，真棒！你现在还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林玉乾叹息一声，磨磨蹭蹭爬起来，开始去那简陋无比的厨房弄吃的。
他本来想买点鸡肉煮给傅瑾瑜吃，但他下工时，附近的商铺全都歇业了。他给小可爱弄了些鱼干和蔬菜，自己则随便啃了个烧饼对付。
“现在应该九点多了吧……明天又要早起！”林玉乾望着灰蒙蒙的天色，叹息道：“怪不得古人作息那么规律。”
古人？傅瑾瑜闻言，耳朵动了动。
林玉乾抓住傅瑾瑜的腿，将他扒拉过来，检查了下伤口，“嗯，好多了。不枉费这么贵的药材。”
傅瑾瑜喵喵叫了几声，顺便踩了他两脚。
林玉乾松开他，爬下床，拿着掌柜的送他的字典，开始认字。
灯光昏黄，在扉页上投下重影。他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看着。不知不觉间，夜渐渐深了。
傅瑾瑜望着他的背影，跳下床，跳上书桌，踩在他的书上，喵喵叫着。
“小可爱，你是在催我睡觉吗？你怎么这么贴心呢？”林玉乾摸了摸他脑袋。
傅瑾瑜仰着脖子，不满地拨了拨他的手。
“好，我马上睡觉。”林玉乾飞速洗漱完，一把抱过傅瑾瑜，将他“扔”在床上，用书分隔两边，“你在那边，我在这边，不能越过楚河汉界哦！”
傅瑾瑜喵喵两声，身子一扭，将屁股对着他。
“嗬呦，小家伙还生气了！”他轻轻拍了下他屁股。
傅瑾瑜瞬间炸毛，转过身来，对着他龇牙咧嘴，喵呜乱叫。
“该死的，大晚上的鬼叫什么？！”寂静的夜里，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冷不丁吓了林玉乾一跳。
对面吼道：“再叫把你炖了吃肉！”
傅瑾瑜瞪圆了眼睛，望向窗子，一言不发。
“小可爱，别怕别怕，是我错了，我不该拍你屁股！好了，我们赶紧睡吧，明天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傅瑾瑜身子一转，直接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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