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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梦
林玉乾寻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家当铺。他把檀木手串当了，只得了一百文。
他揣着一百文，正愁眉不展时，忽然听得当铺伙计道：“公子，要不你把这身衣服当了吧？我请二叔公鉴定下，说不能当个几百文。”
林玉乾低头瞥了眼。这外袍上竟绣着金线！金线似乎还挺值钱的。
“麻烦了。”林玉乾忙把外袍脱下来，递过去，“请问你有不要的衣服，可以给我一件吗？”
“好勒，我这就给你拿！”伙计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他捧着件满是补丁的衣裳，挠挠头，神情有些窘迫，“我这季衣服只有三件。这件……虽然打着补丁，但还算干净，希望你不要嫌弃。”
“多谢！”林玉乾去旁边买了份绿豆糕酬谢他。
而他怀中的傅瑾瑜，蔫着脑袋，抬眸打量了那伙计一眼。
伙计瞥见后，有些诧异，“公子，你这猫哪儿来的？怎么瞧着有些古怪？”
“古怪？”林玉乾低头瞥了眼猫儿，“它一直在外面流浪，受了不少苦，所以比较警惕。”
“瞧它这伤，怕是活不了多久吧？”
“我看了下，都是皮外伤。我打算带它去治伤。”
伙计闻言，十分诧异，“公子你把身家都当了，就是为给这小东西看病？小东西，遇上这样心善的主人，真是你的福气咯！”
他说罢便伸手想去摸它，被林玉乾拦住了，“别，你摸它它容易应激，可能会抓你。”
伙计悻悻收回了手。
傅瑾瑜冷冰冰望着那伙计，眼神如蛇。
“这小东西……”伙计被它盯得猛一激灵，不敢再说话了。
店中朝奉很快便鉴定完了，出了二两银子。
林玉乾欢喜不已，随即便抱着猫儿去药铺了。
“小可爱，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林玉乾走在街上，瞥见那热气腾腾的汤圆时，道：“不如，你就叫圆圆吧？”
他怀中的傅瑾瑜闻言，一爪抓破了他的衣裳。
“哎！你不喜欢？不喜欢也别抓我的衣服啊，我只剩这件了！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林玉乾望着破口的衣裳，连连叹息，“灵力用不了，八零也不在，还是穷光蛋一个，真令人窒息！”
他怀中的傅瑾瑜眸光一闪。八零？这是什么？
“要不，你就叫小可爱？”
林玉乾又被挠了一下。
“小家伙，你脾气未免也太大了吧！”林玉乾点了点他的鼻子，“收敛点！”
傅瑾瑜圆乎乎的眼睛瞪着他，喵呜一声。
“不过也正常，你流浪了这么久……哎，你的伤口应该很疼吧！很快就到了，你忍一忍。”
林玉乾带傅瑾瑜看过病后，手里就只剩下一两银子。
他四处打探消息，打算去郊区租个房子。郊区房子便宜，每月租金约莫二十文，且本朝法律规定，房主从第六日才能开始算租金，前五日免租金，用于租客搬家、打扫之用。
林玉乾通过庄宅牙人，租了城郊一处屋子。他给了牙人一筐鸡蛋、两百文钱，立下了租约。
这是一处布局类似四合院的宅子，四面都有好几户人家。院落里摆了几口大水缸，杂七杂八堆着些椅子、木头搭成的简易晾衣架等。院子中央还栽了几棵桃树，尚未开花，叶子却是簌簌落了一地。
而他租的屋子，落满灰尘，陈设简陋，甚至没有完整的桌椅。据说这主人一家都搬去了镇上，三五年都不曾回来。他们在郊区有七八处房产，懒得打理，都是直接交给牙人。
林玉乾自我安慰道：“虽然有点脏，但好歹空间够大，床也够结实。”
他叹口气便开始收拾，整整一个时辰才收拾干净。
“小可爱，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林玉乾摸了摸他的毛，掏出集市上买的包子，“今天你先凑合着吃点，明天我再去给你买小鱼干。”
傅瑾瑜喵呜一声，十分不满。
林玉乾却没有再管他了，而是倒头就睡。
清晨，他便幽幽转醒了。睡眼惺忪间，他听见外头正“高谈阔论”着，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蝉鸣声，直吵得人耳朵疼。
“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哎！”林玉乾竖起耳朵听着。
一道浑厚的女声道：“昨天那小后生，长得还挺俊呢！”
“是啊，不过无父无母的，家世太差了些。”
“你怎么知道他无父无母？”
“嘁！他连书箱也没有，瞧着不像去赶考的。如果不是父母双亡，村里待不下去了，又怎么会租到我们这小破地方来？”女人轻叹一声，“可惜了这幅好相貌。”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镇上‘罗记’绸缎铺的小姐，不是在寻夫郎吗？”她蓦地一笑，“说来也真是可笑，竟要自己寻夫郎，好歹也是好人家的小姐，怎么这么没皮没脸？”
“这有什么的，人家有钱呐——”
“那你说，这小后生配罗小姐，不挺好吗？罗小姐性子那么彪悍，又想找个入赘的，这不刚好？”
“哎呦呦，老姐姐，你想这些作什么？难不成还想做个媒？”
“其实，也不是不行，说不定还能挣个媒人钱呢！”
……
林玉乾颇有些无奈。他蓦然回头，却见傅瑾瑜正仰头看着他。
“小可爱，你是不是饿了？”林玉乾从包袱里掏出块烧饼，“你先凑合着吃点，我马上就出去，给你买小鱼干。”
傅瑾瑜瞧着那烧饼，不知为何，有些犯恶心。他拿爪子拨了拨脸蛋，没有上前。
“你吃一点吧，不然会饿的。”林玉乾掰下一小块，极其温柔地招呼它。
傅瑾瑜望着他，喵呜一声，转身跳到了床上。
林玉乾于是厚着脸皮，去隔壁讨了点鱼汤，就着米饭拌在它碗里，“有鱼汤，小可爱，快过来吃一点！”
傅瑾瑜依旧弓着身子，立在床上，怀疑地望着他。
“那我放你碗里，你饿了就吃一点，我先出去了。”
林玉乾来到镇上，从旭日初升一直到日上三竿，辗转数地，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起初，他想去一些大户人家当家教，结果他连人家大门都没进，就被门卫当成贼人打走了。
他尝试了好几户人家，都是同样的结果。
“哎，看来之前能遇到陆先生，真是踩了狗屎运了。”林玉乾叹息连连，只得放弃这条路。
他又去找了一些客栈、酒楼打杂的活计，结果这些工作都是起得比牛早，睡得比猪晚。这些地方都需要伙计住店，住店也就罢了，那住处约莫只有四五平，堪堪放下一张小床，密闭空间，没有窗子，放不下任何多余的东西。
若去了客栈，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一直工作到二更天，临近宵禁时。也就是说，他得从早上四五点待机到晚上十一二点。虽然期间也能摸鱼，但时间太长了，且每月只有两天假。
林玉乾连连叹息。他路过木匠铺，又想着去学木匠，结果得知，当木匠之前，还得在师父门下当三年免费学徒。
师父只管吃住，其他一文不给，并且前期洒扫、做饭之类全都是弟子做，干满一年，才能真正学技术。
“哎，我真变成小废物了。手无缚鸡之力，干啥啥不行。”林玉乾游走在街头，茫然不已，“实在不行，还是去当店小二算了。但是……小可爱该怎么办呢？老板肯定不让它呆着。”
林玉乾又找了许久，最终打算去当擦背人。擦背是个力气活，鲜少有人乐意做这个。不过当擦背人也有不少好处，白天客人较少，到了夜晚虽有些忙，但戌时便可归家。
掌柜的见了他，打趣道：“你这细皮嫩肉的，有力气给客人擦背？”
林玉乾立刻撩起袖子，道：“我有肌肉。而且来这擦背的，还有很多文人雅士，我念过几年书，擦背时还能和他们聊几句。”
“你念过书？”掌柜的颇有些诧异，“念的什么书，可会诗词？”
“会的。作对子也会一些。”
掌柜的便考了考他。见他对答如流，掌柜的大喜过望，“你真是个妙人啊！那你便留下吧。”
“我可以明天再过来吗？今天太晚了。”
“自然可以。”
林玉乾离开澡堂后，便去买了些菜，尤其是活鱼和小鱼干。他一回到家，便见傅瑾瑜窝在床上，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小可爱，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他提着活鱼在它面前晃了晃。
傅瑾瑜没有任何反应，只幽幽看着他。
“你是不是饿了？”林玉乾瞥了眼他的碗，发现里头的食物分毫未动。“你这小家伙，还怪挑食的，宁愿饿着也不吃！我买了鱼干，你先吃点，不过不能多吃哦！”林玉乾往他碗里倒了些鱼干，然后便去外头剖鱼。
那鱼瞪着眼珠子，如泥鳅般滑溜，拼命地摆着尾巴。
林玉乾按着它，手有些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杀鱼，他以前从没做过饭，更没杀过小动物。
他闭着眼睛，狠心朝鱼鳍处割下一刀。鱼尾甩在了他手腕上，他下意识睁开眼，瞧见鱼“死不瞑目”的模样，他“啊”地一声，不敢再进行下一步了。
“喵喵喵——”身后传来傅瑾瑜古怪的叫声。
“小可爱？”他转过身，只见傅瑾瑜弓着身子，如看傻子般地看着他。
“喵~”傅瑾瑜狂乱地叫了几声，三两步跑过来，叼着鱼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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