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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精明的猎人往往是伪装成猎物行动，塔莎也是如此。
欲擒故纵的把戏最是好用，塔莎是不会主动去寻万俶的。
只是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好上勾啊！
她一向醒得早，还打算敌不动我不动，结果一推开房门，万俶竟然已经在客栈的院子内等候多时。
对方换下了昨日一席青色长衫，今日是颜色更浓郁的碧玉罗裙。
还是站如松，坐入钟，她的偶像包袱实在很重，仪态是随时随地要管理的。
万俶是等到太阳都挂在半空中，暖洋洋地晒在人的身上时，久久才迎来伏娜的起身。
但这次却没等多久，乌日函是个早起的性子呢。
她切换至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 “早啊！”
塔莎点点头，好奇地问道，“你不用上朝吗？”
“今日恰好休沐，不过你怎知我需要上朝？”
“看你通身的官味，说是打工不过自谦吧。”
“哈哈。只是个小领导罢了，不足挂齿。”
塔莎的表情有些复杂，小领导？掌管一国庆典，教育的小领导。
看万俶一脸坦诚，她差点就要相信并且鼓励人家好好干了。
加油！虽然没什么上升空间，因为再升职的话就是权倾朝野咯。
但她并不好解释自己已经知道万俶身份的缘由，只能将话埋进心里吐槽。
“你找我有何事？”
“说话一点都不委婉呢，你们牧水人！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嗯，我喜欢开门见山，有话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和你呆在一起。可以吗？”
塔莎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救命，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要你打直球，也不用这么笔直吧！
看着对方难受得整张脸都要皱在一块了，万俶这才发现她其实也挺可爱的。
虽然浑身有种不好惹的气质，那藏在厚实布料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既危险又美丽。
都不用折到她的翅膀，哪怕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就必定毁了你整座天堂！
但万俶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讲些土味情话。
撩虎须这种事，真的很上瘾啊！
伏娜受不了了还会出手打她，但力度控制得很小。
所以万俶往往是，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塔莎没遇到过这种类型的，僵硬地点点头。
她也无法强硬回绝对方，骑虎难下啊。
两人就一起漫步在沼城的街头。
清晨的沼城，宁静之下还能发现不少人间烟火气。
早餐摊子品类丰富，腾腾上升的雾气示意着刚出炉的美食。
刚入口就被滚烫伤到，但每次都长不了教训。
虽是在户外支的流动小摊，但摊主也会很注意卫生，桌面与摊位依旧整洁干净。
上学的孩子们追逐着打闹，背影很快不见，只能听到童声的嬉笑回荡，伴随着初升的朝阳。
这座城市正在逐渐醒来，原来幸福可能是金黄色的。
塔莎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不同于早已习惯的野风的气息，沼城似乎是水做的城市。
她有些疑惑，地势越高的地方气候越是清凉。而盛国地势远低于蒙古，两地体感居然相差不大。
“夏日以至，沼城内居然如此凉快。”
“今年是这样的。大概是因为空调已然覆盖了全城。”
“空调？”
“嗯，就是可以送来凉风的机器。往年夏日总是如火盆一般，好在研究所大力投入，发明出了此物，总算是能消解暑气了。”
“冰盆能让屋子内凉快下来，但是能让一整座城都降温，这空调的功率也太过惊人了。”
“自然不会只有一台了。据我所知，所有主街道都安装上了呢。”
万俶突然停下脚步，蹲在地上用手似是在寻找什么。
“喏，那个井盖里面应该就是了。”
塔莎也效仿着，将手靠近井盖的出气口，果然感受到了凉意。
源源不断的冰冷上升，包裹住她的手掌。
她仔细一看，每隔几尺便有一个井盖。
“这是什么道理呢？真神奇。”
“个中原理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府上便有一台，要去看看吗？”
“叨扰了，我确实很感兴趣。”
塔莎进了万俶府中，发现有许多她不曾见过的新玩意。
奇形怪状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万俶见她好奇，便解释道。
“这些是小田大人送来的，都是研究所发明出来的，有些还尚未投入到民间。比如说这个躺椅，它有按摩的功能，当然不如人的手那般柔软灵活，但也还凑合吧。”
万俶演示了一番，躺在了电动按摩椅上。
但塔莎的重点却全不在此。
“小田大人，田水洺？”
“不不，是田水犀啦。田水洺是她兄长。想不到田大人都名扬牧水了啊哈哈。”
塔莎点点头，可不是呢，我在蒙古都听到了。
她见到了万俶所说的空调实体。
与井盖上的冷气不同的是，这是一台很大的机器，几乎要与人同高了。
塔莎轻触表面的一个按键，听到滴的一声，空调便启动了。
随即张开扇叶，冷气从中传出。
正对着塔莎的脸，仿佛一下子置身于凛冬。
她想往深处看清，却只是一片黑暗。
刚要把手伸进去一探究竟，就被万俶制止了。
“你这是做什么呢！很危险的。”
“抱歉，我想知道它是怎么产生冷气的。”
“哎呀，这点小事。我虽然解释不清楚，但可以给你摇人啊！等着。”
那处黑暗似乎是有引力一直牵着塔莎的眼神。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死物，也是能开启灵智的吗？
即使没有人的作用，依然可以自主地行动。
似怪物一般。
沼城，太怪了。
她们难道不觉得这些很恐怖吗？
塔莎看着万俶还躺在那电动按摩椅上享受，神情很是放松。
她忍不住想象这个椅子其实也在悄然中孕育出智慧。
总有一天，将人类踩在脚下，驯化。
新的种族...
她们会如何与盛国人相处呢？
万物有灵，这是蒙古人从出生起就牢记的话。
塔莎的预感是正确的。
数年以后，机械产生了自己的思想。
新的格局...人类该何去何从？这些都为后话了。
“你还认识研究所的人呢？”
塔莎挑了挑眉，还说是芝麻小官呢。
真别把人当傻子吧。
“好歹人家也算个领导嘛。此人就是我从前的下属，现在转行了，但是关系还在。”
很快，蓝桠匆匆赶来尚书府。
“万大人，找我何事呢？”
“小蓝，你给我这位朋友解释一下这个空调怎么运行的。”
蓝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虽然是研究所的，但是我的专业是社！会！科！学！啊！”
“？这不也是科学吗？”
蓝桠被万俶无辜的大眼直勾勾地看着，谁才是最无辜的人啊我请问！
难得休息一天就被前任领导召唤来, 结果问的还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抱歉，臣确实不了解。”
塔莎打圆场道，“没事，我也并非刨根问底。辛苦你赶来了。”
不辛苦，命苦。
但蓝桠表面上还是恭敬地摇了摇头。
“听说你是从万俶手下转到研究所的，真厉害。”
“不不，研究所许多人都是从朝中转进的。毕竟我在礼部也是镶边罢了，来研究所还更适合一点。而且社科院其实也不比其他院那般有名。”
蓝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奥~你是学社会科学...我听说田水洺便是主攻应用物理，沼城内好多新鲜玩意都是他发明出来的。”
“田大人是我的偶像呢！仅是动车就能给盛国带来多大的收益啊…不过我最近也很少见到他了，现在更是没机会了。”
“嗯？他不在沼城了吗？”
“是呀，春假之后便不在沼城了。听物院的姐妹说，似乎是去武凌研究新能源了，按照田大人的天才本领，想必不日就会回来吧。”
“新的能源吗？电能就已经很神奇了哎…”
“确实！电是多么伟大的一种能源啊！这也得益于田大人创造出的发动机与电动机，才能让电能改善我们的处处生活。不过我听说，陛下十分精于物理之道，田大人都只是学到她的皮毛。可惜陛下每日处理朝事就很辛苦了，若是能专心研究，现在盛国不知道是何等风光呢…”
“真的假的？盛国皇帝…皇帝万万岁啊！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吾等只需要紧随其后就好。”
蓝桠重重地点了几下头，表示十分肯定，随后又补充道陛下发行的几项政策，
塔莎也想克制住自己的焦虑，伪装成好奇。
可是蓝桠实在太好套话了，搞研究的真没什么心眼子啊。
她忍不住问了大堆，虽然看万俶在那躺着没反应。
但塔莎已经意识到，她的马甲要掉了。
所以…她这是被反套话了？
-
万俶虽看起来仍在闭目养神，但她并不傻。
蓝桠是个没心眼话唠，或者说是，礼部不养话少的人。
对方很容易被她的单纯迷惑，卸下心防，露出原本的目的。
万俶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套中真的了。
这乌日函拿的还真不是平民卡啊！
她心中已有几分盘算，送客之后，便匆匆进宫。
听完这一切的盛西陵陷入了沉默，不出意外的话，这乌日函应该就是塔莎了吧。
镜和此时刚好守在尚书房旁，她又补充了一点信息，复原了昨日的所有经历。
田水犀思索了一下，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就是塔莎本人呢？”
万俶：“嗯？可是塔莎应该也是日理万机啊，怎么有时间来沼城，还去体验了剧本杀...”
镜和：“哦～我就说不是一般人，她竟然能察觉到我的窥探。”
俩大傻子。
小田大人的眼神扫视过去，在无言中吐槽两人。
盛西陵又想到了自己放假去武凌玩，并且时常在夜晚摇人来狼人杀。
日理万机还真说不上哈...
自从朝制改革之后，奏折处理比以往高效许多，有内阁筛选处理，只有至关重要的大事才会传到自己手中下终局决定。
不过这些只有每天呆在尚书房的盛西陵还有一众宫人才知道了。
真没想到塔莎敢独身一人闯沼城。
这么大胆…
也是，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若是真的塔莎也好，擒贼先擒王，杀鸡儆猴可比不上杀王儆蒙古。
当然不是真的杀啦，就是给点颜色看看。
自己在沼城这般大刀阔斧地改革。
不急才怪呢。
早晚要与她见面的。
盛西陵想，择日不如撞日。
山不就我，我自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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