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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塔莎第一次接触这样的角色扮演文字游戏，确实有趣。
她很快边上手，全身投入这场沉浸式的狂欢。
不过居然被诈骗了。
那客服小哥说是说只要一个时辰，等她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一看时间——三个时辰过去了。
晚膳都还没用呢！
塔莎走出房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太久未进食，已经变得十分平瘪了。
“你好，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
“好啊。”
不打不相识。
塔莎也上道地和刚刚的队友走了。
缘分一场。
她这才认出刚才那束灼热视线的主人。
塔莎轻挑了一下眉毛，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可真算不上清白。
似乎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替身这种戏码，放在塔莎身上实在是一种侮辱了
她不爽地直接点破。
“好看吗？”
“抱歉，越矩了。我一见到您就有些情不自禁，似是故人来。”
塔莎心想，这台词可有够酸的。
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虽不懂人家的悲，但还是自觉离远了，不要叫人家触景生情。
忽视那若有若无的想念，这顿宵夜吃得很是尽兴。
-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万俶听说翰林院刚出了新的剧本。
便迫不及待地去体验一把。
她不想和礼部众人玩，同僚之间太过熟悉，谎言那是不打草稿地接二连三。
往往一个本子要花费两倍时间，效率极低，全是口水话。
万俶更喜欢拼车，与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才更容易擦出意想不到的火花来。
素未谋面，却因为角色的故事线而相交联系。
她在这与不同地方，不同职业的形形色色邂逅，成为朋友。
很新奇的体验，万俶喜欢这样。
她是桌游馆的老顾客了，客服小哥只与她视线一交汇便懂了，今天又得给万大人拼车咯！
万俶只负责选个中意的角色，在房间内静静等待即可。
但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体会了一把菀菀类卿。
塔莎推开房门走进入座的那一秒，是惊天动地的一秒。
万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身边人都被虚化，所有镜头都聚集在塔莎的身上。
这散发着微微光泽的小麦肤色，高挑纤长的体型，茂盛浓密的眉毛…
太像了，太像了…
恍惚间她都要起身相认。
伏娜，是你吗？
可是待说话时，一切美好的憧憬都破碎了。
才不是伏娜。
这个人说话的语调起伏很小，不带什么个人情感，熟女味太重了。
而伏娜说话语气词很多，还会拉长语调。
配合手上的小动作，描述什么事情往往手舞足蹈的，好像这样才能讲个明白。
也很爱撒娇，说着说着身子就要贴过来。
回忆起伏娜，万俶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我们不会说谎的蒙古小女孩呀。
可是眼前这位，同样是上挑的眼神，狭长的单眼皮，在她身上只有不容冒犯的权威。
这是当权者的气息？
普通百姓在她面前，连说谎的勇气都没有。
这趟拼车，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敢直面其眼神。
过于锐利了。
万俶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很像伏娜的人，身份神秘却高贵。
没听说过伏娜有什么姐妹啊？
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塔莎的独女。
总不可能是塔莎本人来了吧。
万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又摇了摇头否认，人家放着几千亩的大草原不管，来沼城干嘛？
就算真来了沼城，也不会在桌游馆打剧本杀吧？
可是世界上真有这么相像的人吗？
万俶总觉得这个人与伏娜有些关系，基因是不会骗人的。
阴暗点猜忌…
塔莎不会还有私生女吧？
她盯着人家实在太过明显，万俶回过神来才察觉到自己先前多么冒犯。
待游戏结束后，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自己走向塔莎。
看见她揉了揉肚子。
是了，三个时辰的剧本杀，早就该饿了。
于是，万俶便自荐去吃宵夜。
还直接被人家点破，怀念故人。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确实有些想念了。
伏娜此时应该已经到了蒙古吧。
抬头便是广袤的星海。
万俶也看向天空，我们是在欣赏同一个夜晚吗。
“还未问过你的名字呢，我叫万俶，是给朝廷打工的。”
“哦，我叫乌日函。来自牧水。”
“听你的名字..似乎是蒙语？”
“是的，我母亲是蒙古人，我们一家都定居在牧水经商。”
“乌日函在蒙语是什么意思？”
“是春天的微风。”
“真好听。你知道伏娜是什么意思吗？”
“是美丽的珍贵的姑娘，不过这个伏娜，应该就是你的故人吧？”
“是的。”
万俶并没有多言。
她发现乌日函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愣了一秒。
这并不是听到陌生名字的反应。
并且，万俶直觉，乌日函应该是认识伏娜的。
作为蒙古唯一的居次，母亲又是蒙古人的乌日函，怎么会不知道伏娜呢？
至于这些想来都是人家的隐私。
初次见面便试探家底，实在有些不礼貌了。
乌日函只是与伏娜长得相似罢了。
但她吃烧烤并不爱喝白酒，也不会醉了就侃侃而谈，吵着她的耳朵。
乌日函冷静又克制，理性又冷淡。
那种疏离感让万俶深深联系到了她与友人之间的遥远。
有人相隔千里，心有灵犀。
有人站在一起，貌合神离。
用完夜宵后，万俶并没有直接回府。
她想去去醉意，消消酒气，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大使馆。
敲了敲大门。
本以为会是小厮来开门，结果居然看到了镜和。
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啊？
又伸出手想捏一捏镜和的脸，看看是真是假。
还未触碰到便被镜和制止了。
“镜~和~大人~你...不在陛下...旁边守着!怎么...到此地来了？”
艰难地说完这句话，万俶不受控制地倒在对方怀里。
“暗卫也是轮班倒的好吗？大姐，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镜和无奈地扛起万俶，但又害怕她吐了自己一身。
便只能公主抱将其带入客房洗漱。
这样诡异的姿势，发生在两人之间。
寂静。
万俶觉得自己酒都要醒了一半了，大喊道，
“你快放我下来！”
早有使馆的下人准备好床榻与热水。
“哦。”
镜和尽量忽视对方的聒噪，将其放在床塌之上，又把温热的手帕甩在万俶脸上。
见万俶手都懒得抬一下，好吧，好得自己亲手替她擦拭洗脸。
拜托，陛下都没这待遇好吗！
喝下醒酒甜汤之后，万俶回过一点神来。
她缓缓说道，“我今日，见到了一个很像伏娜的人。”
镜和闻声瞥了她一眼，“嗯哼？”
“她叫乌日函，母亲是蒙古人。你说她会不会是塔莎的私生女？”
“你这个想象力，怎么不去自己写剧本得了。身上都流着蒙古的血，能不像嘛！”
“不是，不是。你我都是沼城人，但我们一点也不相像呀！我隐隐感觉她绝对与伏娜有亲缘关系。可怜的伏娜，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呢！要是她没有继承塔莎的王位，我就把她接来沼城好了。”
“蒙古哪能比得上沼城呢？不过被你说的，我也想见见这个乌日函了。”
“她就住在无鱼客栈。我看她的衣着配饰，谈吐见识，应该也是有点身份的人。”
镜和吩咐了下人照顾万俶之后，便飞身前往无鱼客栈。
无鱼客栈本身便隶属于皇室的产业，镜和只需刷脸便能从前台那得到乌日函的信息。
牧水郡来的商人？
牧水，可不就在蒙古交界处嘛。
得知房间号码之后，镜和娴熟地飞到屋檐上，打算暗戳戳观察一下。
还没等自己定睛一看，便见房间内的女子将窗户开到最大，说道，
“阁下哪位？不如下来说话，就不要学梁上客了吧。”
镜和第一次被人察觉动作，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爬窗进去，毕竟是自己不请自来，搅了人家的安宁夜晚。
“抱歉，我并无恶意。我听说您肖似故人，便情不自禁...”
“呵。你们一个二个还真是好笑。是万俶说的吧。”
“是。”
塔莎走上前，试图挑起镜和的下巴。
而镜和的反应很敏捷，迅速后退了几步。
顺带着抬起头来，与塔莎直直地对视上。
过了几秒，塔莎才开了尊口，玩笑地问道，
“看够了吗？”
“嗯，再见。”
镜和脸早已涨的通红，恰似醉酒的万大人。
落荒而逃，还不忘帮人家窗户闭上。
早在镜和上房梁的那一刻，塔莎便察觉到了。
她对视线一向敏感。
在发现对方并无恶意后，她才放下心来，好声说话。
只是在这沼城内，不比蒙古王宫，她还得低调行事。
不然，放在以往，她一向主张先下手为强。
是敌是友，干一架便知。
万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便是接待伏娜来沼城的礼部尚书了。
而这位梁上客应该就是盛国皇帝放在使馆内的暗卫了。
武功与她不相上下，还是被伏娜无意中发现的。
装个探子什么的，她倒是不介意。
毕竟蒙古确实居心不轨。
结果关系倒都处得不错，看来她教女有方啊。
塔莎并不担心被认出来，谁知道蒙古单于长什么样呢？
何况她这混血的身份一切信息都铺垫得扎实，怎么审查都出不了错。
就算真的身份暴露了，她们拿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借着万俶，反而更有助她探查沼城的虚实。
塔莎睡得很好，万俶也醉得睡死过去，唯有镜和在辗转反侧。
这是她职业生涯第一次被发现。
尴尬褪去之后，镜和才意识到不对劲。
乌日函怎么会发现得了她的动静？
镜和早习惯了听墙角，虽说今晚有些懈怠，没那么注意隐蔽。
但是常人也是万万做不到这么快就发现自己的存在的。
除非——
她们武功不相上下。
可是这正常吗？
拿一个牧水郡来的商人，与大盛暗卫首领的身手相比。
镜和甚至还不能保证自己在一对一时能全身而退。
她真的只是个商人吗？
回想起那张与伏娜神似的面孔。
两人的通身气质却迥然不同。
乌日函沉静地仿佛没有一丝涟漪的眼神底下，是权力与地位支撑的肆无忌惮。
所以，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母亲是蒙古人？
镜和现在不得不承认万俶的猜想，塔莎不会真有个私生女吧！
看乌日函的派头，可比伏娜适合做单于多了。
天呐。
镜和此刻很想摇醒万俶，再与其讨论到天亮。
一个人的夜，有点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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