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恋爱脑

作者:炊半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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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林中学



      这次期中考结束至期末考开始,足足有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范妍独自在5班,沈诗槐除了在宿舍楼能抓到她的身影,平时见一面难如登天。

      其一,六班与五班的学业繁重,休闲时间少到一节体育课都没有,就连午饭、晚饭都是被强制性留在班级,一边吃饭一边看网课学习的时间。
      其二,范妍似乎在躲玩家们,尤其是沈诗槐和沈阙,这两人上次抓了她,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跑掉。

      七班终于开始干正事,全校都沉浸在为高考冲刺的紧张里。
      只有七班,除了早签、晚签确认人还活着之外,基本上不上课,教室平日都空荡荡的。
      学生们全出去兼职了,有点像大四学生全年无课,备战考研或是直接找工作的状态。

      当然,七班同学并没有那么轻松。
      家长是不管学费的,他们要自己赚钱交一学期高昂至一万的学费,甚至毕业后连学籍都不能留在儒林中学——除非你能进入到重点班。

      重点班都是稳双一流的高材生,就算他们冲刺半年,那顶多也是二本、一本。
      双一流?开玩笑呢。

      沈阙原本大学毕业后,就有过一段住天桥、睡地铁站的经历,简单几个扮鬼的兼职,不算难事。
      但这很占用时间——包括但不限于,不能及时回诗槐消息了,偶尔起得比她还早,回来的比她还晚,尤其是在社会中接触人情世故多了,沈阙再度回到校园,浑身都充斥着一种市侩气,是古时读书人极度不喜欢的酸腐臭味。
      虽然沈阙活了几千年,但也不算在人类社会真正生活过几年,多数时间都在盒内世界肆意妄为。

      沈诗槐就不用说了,出来工作连三年都不到。

      于是,这点市侩气让沈阙难得烦恼——她想给沈诗槐一个健康、正常的校园生活,懵懂烂漫的爱恋也好,向未来与理想奔赴的热血也好,那都是名为青春的华章。
      可,掺杂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段回忆还能纯洁无瑕吗?

      沈诗槐敲了一下她脑袋:“亲爱的,你想太多了。”

      “我每天被一堆高级知识折磨得头晕眼花,”沈诗槐亲昵地吻了吻沈阙的唇角,“不来点灯红酒绿的对话,我还真以为自己穿书进儒林外史,在当老学究呢。”

      我本是个生性洒脱的浪子,突然被塞进一团打也打不痛的棉花里,那种数着倒计时、为了一张白底黑字而拼命重复的日子,实在难以呼吸。

      沈诗槐记得她当年高考,上学期沉浸在虚假的爱,只有下学期才认真学习起来。
      而且也没这么累,顶多就是把玩乐的时间省出来了,但也能睡足七个小时。

      在儒林中学,晚自习甚至能持续到凌晨两点,跑操提早到清晨六点,这就很离谱。
      怎么算,都只能睡四个小时。

      更不用说,儒林中学的考试制度是九科一起考。没正经学过理科的沈诗槐还要抽出周末时间,几乎全年无休,进行补课。
      她有次迷迷糊糊被沈阙拉着起床,走到宿舍楼看见一棵树,震惊道:“这树怎么歪了?又是那残魂作祟?”

      沈阙心疼地把她按进怀里,揉着她后劲叹息:“你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

      “还瘦了,”沈阙真的没想到,系统说给她们快速时间流速,竟然还能拖这么长,两天变一天,到沉重到压得人踹不过起来的焦虑,几乎让这压缩的一天又变成了一周。
      她圈在沈诗槐腰侧的手一收紧,轻声道:“瘦得像这辈子没吃过糖。”

      沈诗槐趴在她肩膀上,小酣一会,也搂抱回去:“你也瘦了啊,黑眼圈不比我淡多少。”

      每天都在数着分秒度过,沈诗槐巴不得让时间再加速三倍。
      她经常刷题刷睡着,支着头不过小眯了一分钟,书桌上便又多了一张空白试卷。

      要吐了,曾经有多么热爱充满社会关怀气息的人文学科,如今看见文字,就有多么头晕眼花;
      曾经有多么崇拜天工开物的理科,如今看见复杂的电路图、化学方程式,就有多么深恶痛疾。

      所谓“不能把爱好当做工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们喜爱的是主动追求学术的氛围,而不是被人摁着头,一遍遍案牍劳形的公式化运作。

      沈诗槐深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得给生活找点刺激。
      她累,沈阙也累,两人每天的精神状态如同吸了,本就满肚子坏水,如今更是看见个活物就想炸掉。
      再这么下去,非得人格分裂成危险份子。

      于是,沈诗槐在某一天拉住刚把她送到班门口、就要离去兼职的沈阙,沈阙疑惑转过头,正要开口问她什么事。
      一道猝不及防的用力拽着沈阙的衣领,将她往下拉——

      沈诗槐熟稔地摁上沈阙的后脑,当着全体六班的面,来了个世纪之吻。

      沈阙瞳孔猛然睁大:???
      这下,再累得困倦不堪,如今也清醒了。

      效果堪比正在熟睡,结果一盆凉水透心凉浇脸而下。
      但沈阙此刻不是冷的,而是沸腾般燥热。

      自从生活繁忙起来,两人都没心思去搞事了,只是习惯性做着黏黏糊糊的亲密动作。
      这么炸裂的清晨,沈阙还是第一次,她迫切想把肺腑里为数不多的氧气送出去,心装太慢了,就无法安心陪爱人了。

      现实中有多少对曾恩爱如山的眷侣,年少时多么随性洒脱,步入红尘就有多么疲倦,迈出的每一步都沉重不堪。
      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轻盈,又何谈爱人呢?

      于是,那些神仙眷侣眼睁睁看着热情随着生活流逝,却像指间流沙,抓不住,也无能为力。
      只能白发苍苍感慨一句:造化弄人啊,我们,终究是长大了。

      成长令我们成熟,却也带来了再也挽回不了的心酸。
      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惊觉,哦,原来自己、人类都不是无所不能的,除了对爱人俯首称臣,更多时候都是双双对着生活下跪。

      能在柴米油盐里、无尽争吵里,还能重燃爱意过下去的,才叫沧海桑田,才叫除却巫山。
      所以年少爱恋才如此惊心动魄,倾心一眼,永生难忘——难忘的是那时沸腾的心绪与荷尔蒙,老了,心就跳不动了。

      沈阙没想到,她和沈诗槐才在一起没多久,便要过完普通人的平凡一生了。
      她更没想到,沈诗槐竟然以这种方式解决。

      唇上的温热一触即散,就像大梦一场。
      可舌尖的触感却是回味至无法自拔,果冻一般,柔软滑凉。

      沈阙茫然眨几下眼,明显还没回过神来。
      沈诗槐却是泰然自若地舔了舔嘴唇,似乎兴意阑珊,并环顾仍在埋头看书的六班,问出了一个灵魂问题——

      “为什么都这样了,他们还可以无动于衷???”

      连绯闻轶事,都打动不了这帮书虫吗。
      竟没有一个人抬头来看的。

      “所以,”沈阙眼神危险地眯起来,伸出一指重重压在沈诗槐唇边,“你猝然的火上浇油,只是为了测试那帮木乃伊对外界的感知度?”
      沈诗槐无辜地眨眨眼:“不然呢?快入冬了,发.情的猫都蔫.了。”

      这话说得,一语双关,难以反驳。

      沈阙幽怨地偏过头去,在百度上一字一字搜索:[女朋友貌似一会性.冷.淡,一会性.热.情,是不爱了吗?]
      很快就有回复:[来自xxx脑瘤专科医生向您保证,99%的概率是不爱了。]

      “女朋友一会性.冷.淡,一会性.热.情”沈诗槐踮起脚尖,口齿清晰地字字念着沈阙手机上的字,“是不爱了吗?”
      沈诗槐刚才回座位放书,见沈阙还杵在班门口,以为是有什么要事。结果一看,就这?

      “噗。”
      沈诗槐非常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沈阙双眸空洞:“......”
      侮辱,这绝对是侮辱。

      “走,陪我上个厕所。”

      沈诗槐拉着沈阙就往女厕走,沈阙麻木地跟着。
      结果沈诗槐带着她,挤进了同一个厕所隔间。然后下一秒,沈阙感觉被人摁着肩膀,瞬息之间抵在墙上,后脑垫上一双柔软的掌心。
      这次的吻与刚才在班门口的测试不同,阔别已久的激情在唇齿间汹涌澎湃,火热到胜过窗外簌簌而落的枫叶。

      一个漫长,又疯狂的热吻。
      吻到肺部空气都告罄,吻到沈阙喉间难以自制地泄露出撩人心弦的轻哼。不轻哼还好,这一哼,沈诗槐感觉除了耳垂,全身细胞都在躁动。
      她迷离着双眼,生涩地学沈阙平日的动作,支起对方的下颚,在侧颈上厮磨。直到见血,直到铁锈味蔓延。

      【系统,提供下指.套帮助。】
      【收到,祝你们玩得愉快。】

      这系统,还挺会看人眼色。

      沈诗槐闭眼舔了舔,侧颈上传来的轻微疼痛令沈阙难得战栗,五指蜷缩。又被人抓着舒展开,按在厕所摇摇欲坠的门板上。
      意识到这是哪里后,沈阙立马压抑住声息。但很可惜,当外界两指摁压而来时,还是从牙关中泄露出几分脆弱来。

      “姐姐,我翘课了”沈诗槐嗅着她清香的洗发水味道,好心提醒,“你别太放肆,被发现了又把我抓回去,可不好交代。”

      沈阙五指难耐地深深嵌入沈诗槐的后颈,在她白嫩肌肤上留下刺目红指甲划过的血痕,妖冶夺目,配上清纯的蓝白色校服,格外反差。
      别太放肆?指的是自己平日知道女朋友爱听,哪怕不是对方主导,也要主动凑上去在人耳边喘息,故意撩火的行为。

      啧,沈诗槐这话,太心机了。
      果然,越读书越聪明,古人言诚不欺我。

      直到第二节课下课,沈诗槐才整理好凌乱的面容,回到班级。
      柏淞一脸茫然看着她:“姐,你好像是一次迟到诶,昨晚睡太晚了?”

      “不,”沈诗槐惬意地撑了个懒腰,“今天起早了。”

      柏淞:啊???
      应该是我起猛了,听到了一些怪话。

      许澜本就不打算好好学习,这几天在六班摸鱼划水,看着沈诗槐日日被学业折磨得痛苦,别提多嘚瑟了。
      如今,她看着对方格外放松愉悦的神情,手里一紧,捏断了一根铅笔芯。

      沈诗槐瞥她一眼,跟看垃圾一样。

      十月很快就要迎来尾声,初雪也如约而至。
      随着朗朗读书声,纷纷暮至的小雪散落进校园每个不起眼的角落。

      沈诗槐眨眨眼,片片飘雪便顺着眼睫落下。眼尾还有因天气骤然转冷,而被冻红的斐然。
      漂亮得像一瓶精致的艺术插花,玻璃瓶子,一碰就碎。

      沈阙的呼吸不由得停了几秒,视线又向上扫见落了两人满头的皑皑白雪。

      “他朝若是同淋雪......”

      沈诗槐语气轻快地跟上:“此生也算共白头!”

      “嗯,听说一起看过初雪的恋人,会被神明祝福天长地久的。”

      仿佛印证这句话,漫天零落的雪又大势起来。

      “诗槐,侧一下身。”
      “嗯?”

      下雪了,沈阙的红豆种子也结果了。
      她从打工钱里分出一点,买了个纯银链子,串上两颗相思红豆。

      沈诗槐垂眸看着钓进自己清丽锁骨的两珠红豆,朱砂般红灼,与她的冷白皮相得益彰,衬得梅花落雪,惹人驻足。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沈阙扯着在雪地里,一路小跑回宿舍。

      宿舍门牌上,是1031号。

      而打开宿舍门,是铺了满地的纸质玫瑰花。全是白玫瑰,因为是手工折纸而成的。
      学生年代里,买不起高雅又昂贵的玫瑰花,便有真挚的少女们送出亲手、熬出日夜折出的纸星星或玫瑰花一类,送给心爱的人。
      在快餐时代里,手写信成为奢侈,耗费时间折出来的廉价东西,却承载不了廉价的爱。

      沈诗槐呆滞着蹲下身,从门口第一朵纸玫瑰开始拆,里面有字。
      第一张写着——与女朋友不得不做的101件事。

      第二朵玫瑰花:去看一次极光。
      第三朵玫瑰花:尝试一次慢走天际的穷游。
      第四朵玫瑰花:哪怕不信神鬼,也要去庙里求一次好运签。
      ......

      等等,还有什么熬夜打游戏、通宵吃烧烤,一些平常人最常见的平凡事。
      足足有101多纸玫瑰花,100件无聊透顶但光是想想就觉得美好的事。

      沈诗槐一路拆,一路浸湿眉眼:“你真是的......”

      “下次不要折这种玫瑰了,我每拆一朵花,就心疼一下。但不拆,我又忍不住想知道你偷偷向神明许了什么愿。”

      压抑不住的哭腔,从沈诗槐心脏处逃逸而出,她第一次觉得,被人珍重又虔诚地爱着,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
      真的好傻啊,哪有人放着现成的百元真玫瑰不买,这一屋子的纸玫瑰,还写字,写了字又要拆掉,有病吗。

      可你那么有病,我却那么喜欢,那么感动。

      原来我也值得。
      值得这么浪漫的事情。

      “别心疼了,”沈阙对那些被拆成纸片的玫瑰花,一丝怨言也无,“回头看看。”

      “诗槐,生日快乐。”

      一块面包店便宜又常见的小型慕斯蛋糕,正插着两根蜡烛,烛烛燃烧。
      沈阙把它捧在手心,就像捧着什么无价珍宝。才几十块的东西,那么宝贝的吗。

      “傻逼啊你,”沈诗槐一下子就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她抓着纸屑碎片扑进沈阙怀里,“明明今天也是你生日的。”

      ——沈诗槐这几天被学业压得茶不思饭不睹,她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来着。
      10月31号,她们宿舍的门牌号也是这个,当初沈阙亲自挑的。

      十月份的尾巴,晚秋里的第一幕初雪。
      星盘里至高无上的天蝎座,爱与恨都浓烈到烫死人的极度感性者。

      常有人调侃天蝎座,说是“爱你与恨你,我可以随时抽离”。
      可当闯进宿舍,点亮灯的那一瞬间,沈诗槐绝望地发现,她这辈子都抽离不了了。

      无论爱恨,我都想把人类最热烈的情感给你。

      沈阙举着蛋糕,生怕沈诗槐给它扑倒了,无所谓笑笑:“那你也祝我几声生日快乐?”
      沈诗槐咬上蛋糕中央唯一一个草莓,将它渡进沈阙口中,咬着口齿不清道:“姐姐,除了生日,都要快乐。”

      那晚,她们不知喝了多少酒,蛋糕沾染至全身,黏糊到往浴室跑好几次。
      馚郁的红酒从身上的抓痕处浇下,火辣辣的疼,却又有种异样的兴奋感。

      在窒息与灭.顶的快感里,沈诗槐双瞳涣散,无助望着天花板,还有漫天如雪一般的纸碎屑。
      短暂的歇息里,卡在第二天到来之前,她感觉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圆环。

      除了红酒,还有罐装的啤酒,只不过两人都没喝。
      沈阙刚才起开一罐啤酒,幼稚地掰下易拉罐环,像戴订婚戒指那样,给沈诗槐戴上。

      实际,无名指是已婚的意思。

      “改下,你刚才拆的玫瑰花里,第一朵应该是先去丹麦的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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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完了,感情线写久了,发现不会写剧情了!
    励志下章瞎搞剧情试试,把这个副本完结(?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感谢在2023-05-28 21:07:53~2023-05-28 23:2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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