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98开始重走人生路

　　学习的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哥，我们去前头河里洗澡捉鱼吧。今日上午军子、二毛子都来喊我了。”青云眼看太阳快下山了，蝉儿叫得更加欢快了，整颗心也快飞出去了。

　　“你自己去吧，小心点儿。我不去了。”高凌云摇头拒绝，小时候觉得是条河，长大了发觉也就是条宽点的水沟而已，不过三米来宽的河道，从村北的水库流下来，两岸河堤也不高，长满了树木杂草，水流更是不深，现在这时候不过一米深的样子。青云他们这些人多，也不怕出意外。

　　“哥，算了，不说你了，我走了。”青云扯了条旧毛巾就跑了，心里觉着大哥是越大越没点气概了，一个暑假都没在外头洗过澡。

　　高凌云又将小妹赶出去玩儿，这才给坐在门前摇着蒲扇的爷爷端了杯凉开水过去。

　　“爷，你看电视上那些城里人的房子里都有厕所，还能在里头洗澡。我们家盖的房子也是屋里有厕所和洗澡的地儿吧？要是新盖的房子还倒马桶，也像现在这样子在澡盆里洗澡，那还不如不盖呢。咱们这房子虽然是土坯房，但冬暖夏凉啊。”

　　老爷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子水，舒服地咽下才没好气地说：“咱们是什么条件？屋子里盖厕所？还洗澡的地儿？你想得倒是美得很。咱们盖房子，还是为了有个晒楼，这样子好晒谷子，就不用去争抢村里的晒谷场了。”

　　“爷，到时候把院子盖大些，弄水泥地面一样可以晒，还可以不用搬谷子上楼下楼，累得慌啊！爷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我是觉得盖房子，最主要的还是让咱一家的居住条件改善，养得鸡都在外头院子里的鸡舍里，不用进大门，免得屋里时不时要扫鸡屎。再过有个厕所，也免得房里放马桶都是骚味儿。屋里的厕所就搞个水泥管子连接外头的粪池子，里头铺上水泥地，夏天洗澡水也可以溜过去，冬天洗澡也不怕冷了。”高凌云不放弃，慢慢说着，尽量以理说服让爷爷。

　　“我觉得以后村里人盖房子肯定会多起来，肯定不想着换个楼房住着晚上还得闻着马桶的臭味儿，洗澡也不方便。”

　　老爷子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想到孙子说的这些，留一个小房间出来专门做厕所和洗澡用的，确实要方便好多。做晒楼的话，也确实要搬着百来斤的谷子上楼下楼，也不方便。

　　“我再琢磨琢磨，到底还要不要盖屋子，也要等你爸中秋回来时再商量。”老爷子松了口说。

　　高凌云很满意，觉得在爸爸回来之前再和老爷子念叨两回，应该就能成了。说起来还是高凌云觉得自家现在这土坯房子南边的一整堵墙面都变形了，横梁下方还有裂开情形。老房子最多撑半年，肯定熬不住明天春夏的雨水，要是不盖新房子，半夜房子塌了可就真的糟糕了。

　　家里虽然没有多少钱，这房子肯定还是得盖，那么就不能盖成重生前的那样子，两个房间上面盖了预制板，抹上水泥做了晒楼，可是再过十年，这晒楼半点用都没有，还每年都得抹上柏油防止漏雨。再就是厕所和淋浴间，也是过了十二三年后在屋后重新盖了二十多平的一间房子，装上马桶、太阳能热水器做了厕所和淋浴间，前前后后也大约花了三万多。

　　既然房子一定要盖，还不如现在就盖到位了，后头等家里经济条件再好点，就可以直接装太阳能热水器和冲水的马桶等。

　　又和爷爷聊了两句，就被头发乱糟糟、一脸的眼泪不说，右脸颊上还红肿着，大着肚子跑来的彭月香吓到了。

　　“姨爸，我和高新元是过不下去了，我怀着他们家的娃儿，还对我动手！他们家上下都不是人，老的偏心眼，高新元更不是个东西，他藏了二十块钱不见了，非要说是我偷的，我作死了偷他的钱？不晓得哪个没心肝的做的冤枉我，不想要我了，就冤枉我想让我走，没门儿……”彭月香大声哭嚷着。

　　老爷子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铁青了一张老脸，就要去蔡金贵家理论，高凌云赶紧拦住了。

　　他可太知道自己这表姨的为人了，二十多年后还好好地儿和高新元过呢，哪怕她再恨婆婆蔡金贵偏心、挑唆男人和她闹，她心里头还是看重高新元。高凌云觉得自己表姨就是活生生的“舔狗”，到了五十多岁后被男人欺负也只是叫得欢，还是把人伺候得好好的，也没谁了。

　　“爷，也不知道是新元叔动的手还是金贵婆婆动的手，你先别过去。姨妈大着肚子，你陪着她坐会儿，我去喊奶奶和妈过去看看情况。无论是吵是打，都得先搞清楚事情始末才好，免得有理变没理了。”

　　老爷子气归气，倒也没有失去理智，让彭月香坐了，就催着高凌云去喊老婆子和儿媳妇。

　　高凌云边走边回忆往事，很快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这件事情来。

　　隔壁蔡金贵母子确实是冤枉了姨妈，蔡金贵不喜欢彭月香做儿媳，时不时就在儿子面前说儿媳这做不好那不好的。时间一长，高新元对彭月香也渐渐不满起来，加上他才二十出头，比彭月香小三岁，因为长得高大帅气被彭月香“追求”的，所以在彭月香怀孕后变胖之后，对这个老婆也没有了什么爱意了。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钱不见了，第一时间怀疑上了人，还在逼问争吵时动了手。

　　彭月香自觉这段时间一家子都不体贴她是个孕妇，还都对她不好，丈夫甚至动手了，就闹得极为凶，要求蔡金贵和高新元赔礼道歉，不然就离婚。

　　这离婚是个借口，当彭月香搬出来了就这个事回了娘家住到了冬天，奶奶和妈妈跟着跑了好几回，最后也不知蔡金贵母子给了什么补偿，彭月香松口回来了。反正事后奶奶就和月香姨妈说不做亲戚走动了，就是一般的邻居了。

　　歹竹出好笋，新元叔和月香姨妈都不是什么老实人，但是他们的儿子倒是难得的人才，做人做事都是一等一的，没有爷奶、父母管教，穿着破鞋子背着旧书包，一路读书升学，最后考上了首都某名校的研究生，在重庆安家了。但是每年春节回来拜年，从来都是不忘给早年拉过他一把的乡亲家一些特产，不贵重却让人觉得他重情重义。

　　高凌云摇了摇头，想着高朝阳小兄弟还在月香姨妈肚子里呢，不好好解决这事儿，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高朝阳的出生呢。

　　晒谷场上，奶奶和妈妈正在把谷粒拢在一起装袋子，一听是彭月香那边得事情，婆媳俩的脸色都不好看。

　　黄元香更是呸了一口，直接就骂了起来：“也不知道你姨奶是怎么教育闺女的，怎么就教成了这么个只看男人长相的玩意？闹死闹活认定了高新元那个孬货，搞得我和你爷都落了埋怨。现在闹事儿就来找我们，我是欠了她的啊？明儿个就给她断亲，不做亲戚走礼了！”

　　“妈，现在月香大着肚子，真要出事，姨妈那边肯定会怨你和爸的，说你们离着近还不给侄女儿撑腰。先把事情解决了，走不走亲戚晚些再说。”李爱梅也不喜欢公公婆婆这个侄女，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来这边走亲戚就看上了隔壁的高新元呢？

　　婆媳俩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活，随着高凌云往蔡金贵他们家去了，谁知道他们家门前围着好些“劝解”（看热闹）的村人，看到高凌云一家三人来了，忙让来了一条道出来。

　　“老黄嫂，他们家兄弟俩打起来了。说是新元的钱给新平媳妇捡去了，老蔡却说是月香偷的。哎哟，搞不明白。对了，月香呢？听说她也挨了打？”
　　何婆婆看见黄月香婆媳，忙拉着她说了两句。

　　“你们要给月香撑腰？等会儿再去，免得把你们打到了。瞧瞧，他们兄弟俩打得正热闹呢，刚才老蔡去拦着也被打了一下子，喏，坐在地上哭呢。”另一个婆婆也说道。

　　高凌云满脸黑线，村里人这时多久没看热闹了啊？不过高新元和高新平兄弟俩打得凶悍，你给我一巴掌，我就踹你一脚，确实比电视上打架好看些。

　　“哎呀喂。老大你怎么能踢你弟弟那儿，他媳妇还没怀上呢，我告诉你要打坏了你是哥哥也得赔钱……”蔡金贵坐在地上拍着地哭着，眼见大儿子踹了小儿子的下半身小便的地方，也不哭了，指着大儿子就骂了起来。

　　围观的村人都大笑起来，还是高老爷子黑着脸拿着一根扁担冲了出来，对着两个儿子就是无差别的暴打，这才止住了儿子们的互殴。

　　“哪家兄弟不打架的？都散了散了，我家可没啥招待你们的。”老爷子高安国丢下扁担，冲围观的人说道。

　　村人也都给面子散去了，只黄元香婆媳和高凌云留下了。

　　“老大嫂，让月香回来吧，今日这事是从她那里先闹起来的。该怎么了结，少不得她。”

　　不说奶奶和妈妈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就是高凌云都觉得高国安不地道，果然和蔡金贵是夫妻，能睡一个被窝一辈子，那就是一路人了。

　　“姨妈大着肚子受了冤挨了打，反是她闹事？安爷爷，你在说笑话吧？我是个半大小子都知道是非对错，说理不能颠倒黑白呢。”高凌云忍不住了，月香姨妈再怎么舔男人，但也不能由着高安国他们这样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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