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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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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祁宵会去她家的事,卫榲栀特意没留在教室写作业,早点收拾回了家。
路过一个小巷子,传来几道大大小小的的声音。她起初不以为意,直至听清了:
“闹够了没?”
声音冷冽熟悉。
卫榲栀顿住脚步,转眼看去。
却见祁宵挺拔站在那,背对着她,单肩挂着个书包。旁边还有两个男生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松松垮垮,手插裤袋。
她那个角度看去,三个人围着两名低年级学生。他们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面露惊恐。
祁宵一旁的男生吸了一口香烟,另一手拽着书包带不放,神情恶劣:“你找死?让你掏钱就乖乖递过来。”
校园霸凌?
卫榲栀反应过来,不由神色骤变,攥紧书包带。
昨天在家里轻声唤她姐姐,将知识点翻烂的男生私底下是以大欺小的街头混混...撕开上进刻苦的假象,恶劣不堪的一面张牙舞爪地显现。
不作他想,她向别处跑去。
就在她转身后。
祁宵扣住了男生的手腕,稍稍用力迫使他松开手。
“林业其,你当没听见吗?”
班上没人想当学习委员,而他成绩数一数二,因此被老师点名当学习委员,平常不仅要对接老师记下没交作业的名字,还要管班上逃课的学生。
祁宵起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浪费精力在他们身上。
谁料今天班主任发现这两个人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一下勃然大怒,吩咐宴初放学后找到这两个人并警告再不来上学就等着被退学吧。
于是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好学生,家里住太平洋,管这么多啊?回头跟张老头说,这学我他妈就是不想上了。”
林业其掐灭了烟,随意丢在地上,竖眉瞪眼,感觉很不爽,他六点还赶着去网吧打巅峰赛呢。
他没在废话,一把抢过书包,自顾翻了起来。
“钱呢?”
林业其倒了整个书包,几本书和笔掉在地上。找不到他想要的,他甩开书包,揪着那个唯唯诺诺的男生衣领。
祁宵眉头微蹙,面露不喜,伸手去拦着他。
下一秒,林业其眉心跳了跳,啧了一声,不爽达到了极点,朝他挥拳而来。
而他旁边的王庆见机行动,抄起墙角的半截水管随后狠狠向祁宵肩上挥去。
祁宵颔首躲过了一拳,但没躲开那半截水管。肩膀猛地一痛,他后退了几步。
“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你今天他妈别想走出这里。”林业其接过递来的棍子,语气不善,准备掀起怎样的狂涛。
祁宵没有打架的经验,又一双难敌四拳,前期被他们占了上风。
后面凭借着本能,和摸索出一点门路,又因自己个子比两人高点。
最后他攥紧林业其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王庆则是靠着墙蹲下,痛呼出声。
他眼底因打斗而激起几分狠厉,目光冰冷。
低沉阴冷的嗓音幽幽响起。
“不上学就躲在家里发烂发臭,抢小学生钱抢的很起劲么?”
林业其见他周身气场阴沉骇人,一时吓得没敢说话。
“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的声音打破巷子里半响的寂静。
祁宵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寻声看去——
见两个保安站在巷口,一手拿着手机。扫到一旁站着的卫榲栀,沉默不语,看不清神情。
他片刻愕然,攥紧的手下意识松开。
她怎么会在?
“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干些祸害社会的事情。”保安大叔走进,看着躲在一角的两人:“你们走吧。”
等两人跑开后,保安大叔像看社会渣滓一样看向伤看起来不是最严重的祁宵,鄙夷道:
“还愣在这里干嘛?下次在被抓到这种事,就将你们都关进派出所!”
看眼前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儿,又呸了一声,小声骂道“败类。”
祁宵没理会,空口无凭的解释并不会改变保安第一眼看到的画面而留下的刻板印象。
索性弯腰捡起书包背上,朝巷口走去。
走到卫榲栀旁边停下脚步,他垂眸——
“姐姐。”
保安从他身后走来,听见了这句,语重心长地跟卫榲栀说:
“小姑娘,你这次做的很好,下次在遇见这种情况及时找别人帮忙,不要让那些混混为非作歹。记得回家好好教育一下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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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保持沉默直到上到四楼时。
祁宵移开看着她背影的视线,垂着头从口袋摸出钥匙。有些黯然,准备开自家门。
她也和那些保安也一样吧。看到了那一幕,哪里会信他?
听到声音,卫榲栀转身站在台阶上,问:
“你的额头不用管了?”
因打斗混乱,他的纱布早已被揭开一角,露出一点里面的伤势。
祁宵动作一顿。
不久前他还以为卫榲栀一路上一言不发,是在后悔昨天帮助了一个混混。
“姐姐。”
祁宵终于开口,抬眸看向她,几秒后解释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的神情被灯光阴影晕染地有了几分委屈。
“猜到了。”
卫榲栀并不意外,她缓缓勾唇,“刚刚那两人走前瞪了你一眼。”
先前看到祁宵将人抵在墙上,拳头将落的画面,她还以为是分赃不成起内讧,当看到那两人不服和凶狠的眼神,她也大概知道了些。
“你相信我。”
祁宵眼神闪了闪,下意识错开她的视线,低垂着头,声音轻的就像飘在风中,顿时被吹散。
虽说的是陈述句,但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只要你说,我就会信你。”
卫榲栀三两步走下台阶,走到他身前,抬头笑道:
“毕竟你还叫我姐姐嘛。”
随后她牵起他的衣袖,转身向楼上走去。
跑去找救星路上,她想起不堪父母吵架,在楼道里写作业。被父亲的玻璃瓶砸到后,他一声不吭捂着伤口。还会比她更介意他自己会不会脏了地方——
这样的他不会是那种人。
卫榲栀给他换了纱布,重新包扎完后她递过云南白药气雾剂。“化瘀消肿的。”
她刚刚包扎时扫了一眼祁宵的情况,单是没被衣服遮住的,就有十处左右的淤青,惨不忍睹。
祁宵将云气雾剂装进书包,礼貌地倒了声谢,打算回家后在上药,这里不太合适。
而卫榲栀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晚,她还没吃饭,现下肚子有点饿,将药收进了医药箱,随口问道:“我现在要去外面吃饭了,你呢?”
“我也是。”
祁宵扫了眼陈舒发来的信息,撑着地起身。
“那一起吧。”
两人最后进了一家面馆,点了两碗刀削面。
卫榲栀往碗里直接加了两勺辣椒,见祁宵愣愣地望着他,眼神里透着难以掩饰的讶异,她悠然解释道:“我爱吃辣,几乎无辣不欢。”
她递过辣椒碗,问:“你要试试吗?这家店的面配辣椒很好吃的。”
祁宵迟疑了一会,眼前人的眸子又明定灿烂,语作邀请,他根本无法拒绝。
应了声好,他接过碗,往自己的面里加了勺辣椒。
嗦完面条,喝下一大口热辣汤,浓汤味美还够香辣,让卫榲栀不禁喟叹一声。
她抬头,却没想祁宵被辣的失语。
店内人来人往,大吊扇嘎吱嘎吱地响着,是风也吹不散的暑气。而他被辣的眼角泛红,看向她的视线也湿漉漉,鼻尖冒出细汗。
“喝水。”
卫榲栀见状赶紧给他倒了水,推过杯子,惊讶道:“原来你吃不了辣,那还往里加做什么。”
祁宵一家吃的都比较清淡,他一上来就加一勺朝天椒,自然是被辣得无言。
灌下一杯水,他仍觉得喉咙很干,连声音都略带沙哑:“想试试。”
“别吃了,再给你点碗面吧。”
她举手准备叫来老板娘,下一秒却被他轻轻扣下手腕。
“没关系,我吃的下。”
他身上只有一碗面的钱。
话音一落,一滴晶莹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
卫榲栀皱了皱眉,多少猜出他的顾虑,柔声道:“没事,我请你吃。”
这样祁宵更不能让她花钱,从昨天开始他就已经麻烦她许多了。
“我会习惯的。”祁宵眉睫轻动,唇角掠过一抹勉强的笑意。
“你只吃了几口就能习惯吃辣了吗?”
卫榲栀先是一噎,旋即反驳他,无奈道:“不要勉强自己去适应接受范围外的东西。”
祁宵闻言愣怔了片刻,轻轻点头应了声“嗯”,带着鼻音含糊不清。
额发因风轻扫眉间,唇又被辣得红,随后他不忍吸了吸鼻子。
见这画面,卫榲栀觉得他还真有一副傻弟弟的模样。
.
晚上。
窗户半敞,帘子轻晃。室内安静,只有翻书和动笔的声音。
卫榲栀正解着数学题,余光看见身旁的祁宵合上笔盖。她侧头看去,问:“写完了吗?”
如果换做平常,她并不会感到意外。
可今天是周五,也就是说周末的量他几个小时就搞定了。
“写完了。”
祁宵才不知道她内心一片波涛汹涌,他收起了书神色自若,将书包搁置一旁。
卫榲栀幽怨地看了眼手肘旁的一叠试卷,心叹年少不知初三好,又鼓舞了自己一番埋头苦算。
半晌后没听到他离开的动静。
她转头看去——
祁宵靠着床头柜,额发轻掩下,双眼早已阖上,满脸倦容。
他睡着了。
她不禁连动作都放轻。
后知后觉祁宵还没上药,那些可怖的淤青一片片,挂在他手上,脖颈,甚至脸颊。红蓝相间的校服也因打斗染上了脏尘,一块块的。
看起来很惨。
卫榲栀一瞬陷入叫醒他,让他继续睡的矛盾里。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后,卫榲栀合上笔盖,她看了看时间,总算是赶在十二点前把今晚的任务写完了。
又看向身侧的祁宵,她感到疑惑,这么晚没回家,他爸妈也不打个电话吗?
而祁宵此时缓缓睁开眼,凝焦在无端盯着自己的卫榲栀上,他眼底掠过一抹疑惑。
“现在十一点了,赶紧回家吧,别让爸妈着急了。”卫榲栀好心提醒道。
因没睡够,祁宵耷拉着眼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坐直,手肘支着桌面撑着腮,偏头搔了搔头发,看起来困得不像话。
“他们不会为我着急的。”
祁宵思及这件事,清醒了一点。
见她事也做完了,自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他提起书包撑地起身。
“姐姐,那我先回家了。”
卫榲栀点了点头,在他拉开门的时候,还是凝思了片刻后问:“刚刚怎么没先回家呢?”
明明这么困。
祁宵掠过门槛的脚顿了顿,他一手把着书包肩带,垂下头目光下敛。“你一个人待着,不是会害怕吗?”
她昨晚说的话,他还清楚记得。
卫溫栀眸光闪了闪,有点没反应过来。
“走了,姐姐。”
祁宵嘴角扬起一抹笑,然后抬脚离开了。
她收回目光,才想起昨晚自己随口撒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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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溫栀作息规律,即使周末也遵循工作日早六的作息。下楼买完早餐后,她回到阳台上挂衣服。
这栋楼的阳台晾衣链子都是支在外头的,可能也是因为这里难晒到太阳的原因,所以得将衣服挂在很外边。
她抽起衣架,套上内衣,随后扶着墙用衣杆将它送到那处。
衣架钩子在晾衣链子上下晃动。
卫溫栀见状,微微垫脚,准备对那处用力一怼。
就在这一秒内,没想她竟因地滑脚崴了一下!
而晾衣杆因她的动作狠狠一晃——
上面挂着的粉色布料随之落下。
“天!”
卫溫栀下意识伸手去捞,也只是徒劳而已。她就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衣离她渐落渐远。
……
卫溫栀看得一愣,神色微变。她不由向外探了探头,试图去捕捉自己那最心爱的款式的遗影。
但比损失一件内衣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她看见那块粉色布料稳稳当当地被托住——掉落在楼下阳台的白色T恤上。
这衣服很眼熟,这好像是祁宵之前穿的那件。
而现在,内衣中心系着蝴蝶结的两条粉带子搭在衣领上,不时还随风飘动。
而祁宵的白T被那块布料上的水淌湿了一块,两滴水珠还顺着飘带流下,留下两条蜿蜒的水线。
——“姐姐?”
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卫溫栀顿时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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