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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祁宵,我能不能和你一起下楼?”
卫榲栀拉住他的衣角,朱唇微抿。
这房间至今仿佛有刘元的气息,因他的到来空气都变得污浊,密密麻麻像蚊虫爬满她的心,时刻觉得不自在。
祁宵没犹豫,应了声好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
卫榲栀原本胆战心惊,怕被他的父母看见,却没想到他的父母压根不在。
祁宵看出来了,出声安抚她,道出实情:“我爸下落不明,我妈通宵打麻将。”
卫榲栀低头沉默了一会。
卫榲栀摆好药品,等着祁宵脱下上衣。
他撩开上衣,因动作起伏,扯到伤口,他皱了皱眉。
见状,卫榲栀叫他坐下。
深夜幽静,衬得室内的衣物悉索声更加明显。
祁宵坐在床边微抬着手。
而卫榲栀单腿跪在床上,那里陷下一块。她小心翼翼,极怕帮他褪下上衣的时候碰到他的伤。
“丢那。”祁宵指了指角落,示意她把衣服丢在那就行。
早已脏兮兮的白色上衣落地,卫榲栀大致浏览他的伤处,他手撑在背后,赤着胸膛,身体劲瘦腹肌线条隐约。
额发被风吹起,有几丝离散地覆在苍白的脸颊上,他的眼神凝聚在她脸上,不肯错过她眼里的心疼。
“你...受了很多伤。”
卫榲栀说了句废话,嗓音干哑。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伤口远比她想象得多。
祁宵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看上去倒是不以为意。
大部分都是林业其他们弄得。
那群人真是冲着弄死他来的。如果不是他开着电动车横冲直撞,挨了很多棍,估计回家还得费很久时间。
上楼找姐姐的时候,隔着门口听到她的呼喊,不作他想,他连跑带爬,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阳台,抱着水管艰难地爬上去。
那时候,他连呼吸急促,心脏狂跳。
现在倒是没什么反应。
“不痛。”祁宵望见她心疼的眼神,安抚了句:“...看着很恐怖而已。”
结果卫榲栀轻轻涂抹伤药时,祁宵痛的“嘶”了一声,打了自己的脸。
“痛不痛?”
卫榲栀不是故意的,但还是打趣几句。
祁宵缓了会,终于承认:“痛。”
卫榲栀笑了一声,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个人总是这样的?习惯不了就勉强自己,明明很痛也违心说不痛。你平常是不是也会说很多违心话?”
“没有。”
“没有?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下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脸有多苦?”
卫榲栀听到他果断的回答,放下手中的药和勉强,微微屈身,直至视线和他平齐。
她伸出双手轻轻扯着他两边的嘴角向上,看着祁宵面无表情的脸但被她强势弄起上扬的嘴角,旋即那双眼底浮着几分无奈。
她不禁眉眼弯弯,笑道:“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这两边的嘴角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不应该是向下的。”
她突然凑近上手,祁宵愣了下,等下意识向自己的嘴边伸手时,她已经抽回手拿起棉签。他一时恍惚,抚向自己那处。
连他自己都没关注到。
“以后不开心就说,受伤痛了也要说。你要说出来你真实的感受,不然别人哪会知道?”
祁宵闻言,垂下头苦笑了声,应了声好。
不过那也只是嘴上应应,他也清楚现实生活中,少有人在乎他的真实想法。
就像今天早上,他说出真心话后,陈舒就不开心。
她不开心,他可能就要失去她了。
不管陈舒曾经,现在待他如何,他都不想承受失去她的风险。
所以他习惯说她爱听的。
“你别敷衍我。”
卫榲栀听见这个语气,动作顿了顿,无奈道:“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
祁宵闻言,心虚地没去看她,但语气认真了几分:“我会学会的。”
卫榲栀才满意地没说什么,随后上药上着上着想起,“原来你不是音痴。”
今晚祁宵弹的那曲正好是她的心头最好。
那首歌难度不小,没想到祁宵学了没几天就弹得这么好,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心想,祁宵也会在这方面上也会说违心话,哄她说她弹的好听。
结果弹了几年不如他学了几天。
但卫榲栀也没有嫉妒的意思,一下代入姐姐感觉为他骄傲自豪,:“学的又快又好。不仅成绩好,做别的事都很优秀。”
“祁宵,你将来肯定很成功。”
这么夸起来没完没了了,卫榲栀一边上药,一边滔滔不绝真心夸赞:“你看你做事有毅力,又脚踏实地,看上去就属于是闷声干大事的人,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以后的你了。”
她抬头,没想见到祁宵偏着头,侧脸深刻英隽,先是耳廓漫着一阵红,随后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姐姐,你别夸了。”
卫榲栀感到新奇,不想他还是个不禁夸的。
笑了声,“你现在就像...”,卫榲栀想了会,道:“像个煮熟的虾米。”
.
上完药,祁宵自己去浴室大致清理了下自己。这事自然就用不着卫榲栀来帮忙。
而卫榲栀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但她也不想回去。
可能得过了这段时间,亲眼见到刘元进监狱,她才能毫无芥蒂地住回去,现下只能委屈一下祁宵了。
“我不困,我坐这就行。你睡吧。”
卫榲栀坐在床边书桌前的椅子上,她趴下,催促道:“我没关系,你受伤严重早点睡才好。”
祁宵坐在床上,大致明白了什么,目光落在她身上,问:“为什么不上来一起睡?”
卫榲栀顿了下,心想这虽然这一口一个姐姐叫弟弟叫,但还是男女有别...
虽然她很放心祁宵,但他还是会有点介意吧...
“你不困吗?”
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垂下眸,“如果是亲生弟弟的话...”
“我困,我现在就来。”
卫榲栀眉心跳了跳,脱下拖鞋。
这话术算是给未步入社会的他提前玩明白了。
看不见的地方,他缓缓勾唇。
最后,隔着布料仍能感受旁边人身上传来的热量,卫榲栀枕着柔软的枕头,看着窗外洒下浅浅的月光,窗帘轻晃,那是关上灯后唯一小小的光源。
规律的作息让卫榲栀很少出现晚睡的状况,现下她不禁胡思乱想。
想了很多。
都是关于未来。
如果有座时光机就好了,她很想知道十年后的她会是如何。
她已经无数次感受到学生身份的无能。没有自由支配的小金库,没有任何权利与地位,事事仰仗他人鼻息,连今晚,都无法自保。
这种被动的感觉,卫榲栀很不喜欢。
自己想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想旁边的人了。
他是顶聪明的,卫榲栀肯定,祁宵前途无限。
...如果他能回到学校继续升学就好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
“想你的事。”
闻言,祁宵眉心一跳。
“你希望将来的你是怎么样的呢?”
他愣怔片刻,然后笑了声,回答:“我还没想过。”
将来,虚无缥缈。
他不会想这些太空洞的事。
“也是。”
卫榲栀继续说:“反正将来不会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
卫榲栀做了很长很沉的梦。
在梦里,她被刘元压得窒息。
手腕被束得通红。
视线所及,是他的肩膀,晃动的天花板。
她能听到的,是刘元的脏言脏语,和他间断的喘息声。
“不要!”
卫榲栀从梦里惊醒,坐起大口呼吸着,肩头颤了颤。
“祁宵...”她眼眶泛红,唤了声他的名字。
祁宵从厨房就听到她的声音,顾不上其他,跑进房间。一看她神色,估摸出她做了噩梦,坐到床边,柔声安抚:“我在这里,你别怕。”
卫榲栀见了他,靠近着他坐,像是落水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抓住他的衣角,面色发白,仍是心有余悸。
看向亲手揪出她的噩梦的人,无论昨天还是今早。卫榲栀倏地安心下来,缓了一会才定心。
喉咙干哑,她吞了下口水,“我没事了现在...”又见他穿上围裙。
“我煮了粥,洗漱完来喝吧。”
卫榲栀点了点头,回楼上时火速刷牙一顿收拾又赶了下来。
在那多带几秒钟如同要她命。
一碗温粥下肚,卫榲栀的心情总归是好了点。
见他又换了身衣裳,问:“你今天还要去星彦吗?”她顿了顿,“你不会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吧?”
“最近那里缺人手。我请不了假。”祁宵解释:“我现在出去送外卖,晚上才去星彦。”
“我和你一起去。”
闻言,祁宵转头看了眼她,眼底淡淡的疑惑。
卫榲栀想了想,与其让他一身伤出去劳作,不如自己去帮他做点事,刚好趁着这个时间散散心。
语气更加坚定,她收拾了下,朝着门口站着的祁宵喊了声:“等等我,我也要去!”
卫榲栀还没送过外卖,感到新奇,自己也很久没出去兜兜风,现下心情有点兴奋。
两人来到楼下。
她接过祁宵递来的头盔,顾及他的伤口,“我帮你带吧。”
祁宵已经坐上了车座扶着把手,转过头眸子凝着卫榲栀,闻言嘴角浮过一丝笑,应了声好,低下头方便她戴。
而卫榲栀踮着脚,捋了捋他柔顺的黑发,随后套上头盔,系上带子。
见他嘴角上扬,比面无表情神情淡漠的他更加讨喜,不由伸出双手。
摁着两边嘴角,使他保持这个上扬的弧度。
“要一直这样哦。”
这话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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