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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五十万对于时绪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如果封言开口借钱，自己也一定愿意给。
然而时绪不明白的是对方为什么让自己买他？
“我买你做什么？”
这是时绪发自内心的疑问：“你需要钱吗？为什么不直接开口向我要？”
封言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时绪话音落了许久，他都沉默着不说话。
“我要你就会给吗？”半晌，他嗓音沉闷地开口问。
“当然。”
“为什么？”
封言望向他的眼神愈发的晦涩难懂：“是不是今天不管是谁开口向你要钱，你都会毫不犹豫的借给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封言来说十分重要。
他想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是特殊的？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只是他单纯用来满足自己怜悯之心的客体。
时绪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最后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不会，我又不傻，我是信任你，才愿意借钱给你。”
信任？
仅仅只是这么简单吗？
封言陷入了沉思，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时绪口中说的喜欢却又不敢表白的那个人是自己吗？
不被世俗允许，不可能在一起，怎么听都像是在说他们两个人。
“我需要钱，只要你愿意借给我，我可以答应做任何事。”
封言又一次想要试探他，然而时绪却完全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你需要钱直说就好了，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别说是借了，就算要我送……”
“我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封言冷声打断他，“你要给我钱，就必须从我这里拿走些什么，人，或是身体，都可以。”
时绪虽然早知他就是这种性子，但还是有些被他的牛脾气气到：
“可是，你就不怕我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吗？”
“不怕。”
“这么肯定？”
“嗯。”
时绪觉得他是真不知道人心险恶，万一他今天对面站着的人不是自己呢？他也会这样用区区五十万元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万一，我要你杀人放火，又或者是图你的身子呢？你也愿意？”
时绪只是随口一说，试图跟他讲道理，让他明白不是人人都像自己这样有道德底线，所以不要轻易对别人问出“你要买我吗？”，这种听着有些暧昧的话。
“你之前有跟别人这样说过吗？给你钱，你就愿意把自己卖给他？”
时绪脑子没有经过太多思考便问了出来，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合适，后悔却已经晚了。
封言听完脸色果然立马沉了下来，瞳色也骤然一深。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看不起我吗？”封言语气冷漠地说。
他酝酿了一堆想要为自己解释的话，然而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句不相干的话。
封言没想到时绪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自己今天之所以敢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完全是因为面对的人是他。
因为他坚定的认为时绪跟别人不一样，换做是另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选择这样去做。
时绪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沉默的样子便可对答案窥见一斑。
半晌，他渐渐抬起头来，眼里有同情与怜悯，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失望。
“我不会看不起你，毕竟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坏人的，你千万不要因为钱而误入歧途。”
封言不由得双手攥紧了拳头。
被人误解，甚至是被自己在乎的人这样误会的感觉，简直让他郁闷的快要疯掉，然而他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为自己辩解。
“误入歧途？在你眼里，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了钱可以不惜计一切代价，哪怕不惜出卖色相吗？”
时绪闭口不答，近似于默认。
封言失望透顶，不由得冷声道：“像你这种人，一辈子都没办法想象我一直以来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也没办法对我遭遇的一切感同身受，所以你不配，也没有任何资格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我，至于我要怎么处置自己的身体，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他现在冷漠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
时绪被他带着狠厉的语气吓得红了眼眶，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便不自觉从眼角滑落。
封言心头的烦闷无法纾解，又猝不及防见他落泪，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最后倔强的抬起手来狠狠锤了眼前的白墙一拳。
听到耳边隐忍的哭声，也不敢去看那人面上惊恐的表情，只得带着染血的手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
封言消失了整整一夜。
昨晚吵完架后，时绪在房间里听到摔门声立马跑出来，才发现封言走了，连手机也没有带。
隔日一早，他就去了封言周末打工的便利店，店长却说他今天根本没去上班。
时绪回到家后焦急的在客厅来回踱步，之后更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天刚破晓，听到门外传来动静，便立马翻身下床，穿着拖鞋便朝着大门口飞奔了过来。
“你去哪里了？”
时绪气呼呼的责问他：“你难道忘了每个周末的补习吗？”
时绪一眼望见了他眼角的一道伤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那边的眼睛都是红的。
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封言袖口挽起的胳膊上面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只不过一晚上不见，封言就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时绪心疼之余也有些自责，在想是不是自己昨天晚上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明知道封言是自尊心多么强的一个人，居然那样不给面子的怀疑他为了钱出卖过自己。
时绪想要看看他胳膊上的伤，封言却挥手避开。
“你又去拳击馆了吗？不是答应我再也不会去了吗？你伤成这样谁帮我补课？”
封言闻言，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了顿：“他们给我涨薪资了，打一场拳给我五万，只要去十次就能赚够我要的钱，不需要再帮你补习了。”
然而他并没有说拳击馆愿意给他一下子翻薪这么多倍的条件。
时绪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知道资本家一向利益至上，如果不是封言妥协了什么，一定不会给他开这么高的薪资。
封言今天身上的伤明显比之前多得多，也严重的多。
这样的“比赛”别说十场，怕是再来两三场他都会受不了。
时绪不敢想象他经历了什么，不由得攥紧了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赶在封言进屋之前拦下了他：
“等等！”
封言本想毫不留情的关上门，又见时绪已经冲到了门前，怕伤到他，最后将门留了丝缝隙便转身进屋。
当时绪不存在一样，把运动包丢到地上，旁若无人的将上衣一撩，露出肌肉紧实而又伤痕遍布的胸膛。
时绪不自然的避开了视线，眼睁睁看着封言换完了衣服，之后又开始将衣柜里的东西往行李箱里塞。
知道他要做什么之后，连忙紧张的问：“你要走？”
封言依然不说话，时绪有些急了：“你要去哪？”
他拦住了拎起行李箱便要离开的封言，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滚烫的触感不禁令他猛地收回了手掌，转而又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这个给你。”
时绪手里拿着一张长方形的银色卡片，一眼便知是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五十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补课费，或者你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也行，除此之外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说完，怕封言还是不愿意收下，又继续道：“希望你不要把这些钱当成施舍，实在不行，我可以像银行一样收你利息，我去查过了，现在XX银行的贷款利息一年是4.35%，我就收你友情价4%吧，不管几年都是一样，总之看你努力啦，我等着你尽快还钱给我。”
封言慢慢转过身来，望着他手里的卡愣住了。
时绪这个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自己对正常人类的认知。
他原以为昨晚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之后，这个人一定连看都不想再看自己一眼，没想到时绪依然从他一进门就关心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如今，还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时绪的天真善良彻底把他内心长久以来高高筑起的自尊心击的粉碎，也令他为自己一再的冷言相对自惭形秽。
封言渐渐松开了拉杆，颤抖着手掌从他手里接过银行卡，眼底的红色愈发明显，隐隐泛着湿润的光泽。
不知该说什么，突然猛地一把将人拽到自己身前，深深地拥抱住了他。
“谢谢。”
封言不擅长表达感激，他的内心也远比表现出来的激动千万倍。
他将千言万语都蕴藏在了这简单的两个字当中。
“等我回来。”
封言对他郑重承诺。
等他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并且再也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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