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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旨
暗卫青竹恭敬伏身,面前瘦高身影才背月问道,“呵,若我仍守在云岭,恐怕是一辈子也见不着你们。”
听他讽刺一句,青竹心中暗惊,讨罪道,“是属下失职,望殿下恕罪。”
所幸姜池晏还有要事吩咐他们,便也忽略不计,幽沉着嗓子差问他,“可有安插人手进入朝中?”
青竹应声点头称是,附言一声,“想必殿下不日便可放手于朝中了。”
“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
月色空蒙,浮气模糊在月光间,惊起一片皖南的冷绿。
那边厢房,沈茯如同芊泽住在一间,她们已将床褥铺好准备就寝。
一熄灭了房里的灯火,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竟有些睡不着。
“你从前做歌姬时的日子过得如何?”沈茯如侧着身子问她。
“还好。每日专心弹练,手上都有茧了呢。”芊泽这样回她。
轻柔的声音安抚她,“无碍。你可知道蒋公子的身份?”
芊泽:“嗯?”
“他是泯朝的六皇子,前不久刚被皇上召回泯京。”沈茯如身处黑暗中给她解释。
“日后好好伺候他便是,其他的倒是无需担心。再往后也会将你的身份安置妥当。”她又轻声嘱咐两句。
芊泽听了后轻轻点了点头,道声“好”。
“还是早些睡罢,明早还要早起呢。”轻柔的声音,最后叮嘱一句。
黑暗最终笼罩世界,温度倏的降下许多,一切归于宁静。
·
第二日,天气照样晴好。泯京本就是处在暖春的季节与地界,就连与之相近的皖南也是温暖如春。
一早沈茯如就起来了,找小二接了热水,而后去敲了姜池晏的房门。
“进。”声音低沉中又透着几分尊贵。
房里摆设齐全,进门一角便是一盆茂盛的摇钱树,西南方是房里的床榻,旁边挨着的是一架衣柜,东南角便是桌案。案上笔墨纸砚齐备,黑色木质桌椅贴着墙角而放。
丝质床帏遮掩间,挺直的身子已经穿戴好了衣物,只差沈茯如将用水端来洗漱。
“可是要即刻赶往泯京?”她一边湿着巾帕一边问道。
姜池晏悠悠回了句,“不急,慢慢前往泯京也是可以的。”
瞧他这意思,就是想先在皖南玩上两日。这样也好,一直被圈在云岭那个荒僻之地也该出来见见人情世故了。
当即沈茯如心情甚好,赞叹道,“这一路过来,竟都是一处比一处繁华。”手中巾帕递至他面前。
姜池晏接过她递上的巾帕开始洗漱。
待几人皆收拾好,他们这才离了客栈,顺着皖南的一条芙蓉大道去。
芙蓉大道来来往往诸多人,两侧皆是些商铺,譬如一些布匹裁衣铺子、金银首饰铺子、糕点铺子,多是妇人进出。
拐角处正是姜池晏为首的三人,慢悠悠晃荡。
周围人多,人来人往一个不注意,擦身而过去一个男人,手里紧紧扯着一个衣容华贵的小孩儿。
小孩儿不过五六岁,还在哭闹,只是牵着他手腕的那只大手紧紧扣住不愿松开。
好容易远远瞧见了将要过来的人,他这才将扯着的小孩儿撒在了原地,自己混着人流消失不见。
小孩儿迷茫大哭,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紧接着便是三人步至他面前,瞧着面前满脸涕泪的孩子,姜池晏俯身蹲下,问他,“你为何要在这哭?”
“回家。”男孩抽噎着回答,又因着年纪小而含糊不清。
“你是找不到家了对吗?”姜池晏颇有耐心的问道,脸上露出童真的神色。
小孩儿瞧他这样深感亲切,边哭边抽噎,“嗯!”
瓷玉色的脸上展开一个灿烂笑容,“走,哥哥带你回家。”他修长的手牵住小孩儿的手腕,将他往淮南侯府的方向带去。
“你可知道家住在何处?”声音微微带了儿童的音调,使小孩儿觉着更加贴近。
“淮南侯府。”小孩儿抹了抹脸上的涕泪,这才安定下来。
……
成功将淮南侯府的小世子送回府中,姜池晏这才神清气爽的离开。
带着沈茯如和芊泽四处游逛了一趟,又买了些吃食这才回到客栈。
牌匾上标着龙门客栈四个大字,从白日的龙飞凤舞到夜间的昏暗不清仅仅需要几个时辰。
待月亮上了柳梢,夜色压迫下来,又是人初静的时候。
青竹这次直接顺着窗子翻了上来,他轻功不错,上上下下皆是轻而易举之事。
“事情做的不错。”少年颀长的身子回转,夸赞了他一句。
青竹惶恐,抱拳道,“为殿下分忧是我等之责。”
一时房间静谧,姜池晏挑眉思索了一下,想起自己身上的蛊毒。
“对了,往年我身上的蛊,如今性子越发烈了起来,去查查究竟是何缘由。再置办些新鲜的血来,什么样的你自然熟悉。”他又指派给他一件事。
地上单膝跪地的青竹抱拳接下,还等他再吩咐些事情。只见姜池晏挥了挥手,他便乘窗而下,一点影子也不留,只闻得外头树影交叠飒飒声。
青竹不敢不听,一边施着轻功离开一边回想以前。
彼时殿下不过六七岁,就被强行下了毒蛊,毒蛊发作时极其渴望鲜血,岚妃娘娘便强迫其亲自动手从活人身上取下饮用。
由于这是秘事,不可让更多人知道,也需要将其隐瞒住,所以往往是需要在一人身上取用,继而便一直吊着他的性命,直到真的活不下去为止。
好巧不巧,他青竹就是那头一个倒霉,被挑上的人。
原本他以为自己即将惨遭难事,可六岁的殿下难以接受,便用猪牛羊血将他换了下来。所以他心中对于殿下还是残存些惧怕的。
夜色朦胧中冷意攀爬上身,他打了个寒颤,不再去想。
·
次日,姜池晏三人还是继续前往泯京。他们一连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连饭也顾不上好好吃,这才到达泯京。
天色已晚,又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打算第二日一早进宫面圣。
冬天的泯京时值十二月份,这才有了冬日本该的寒冷,远不敌偏僻的云岭之严寒。
车马已经备好,单留下芊泽,任由沈茯如陪着姜池晏进宫面圣。
皇宫森严,禁军重重守卫,甲袍贴身,面容严肃,不敢声张,皆沿着宫墙来回巡视,四面八方红砖青瓦,仪制尊严。
各宫各殿奴婢行色匆匆,手上忙着事情,大多都是急忙为月余后丰咸帝的寿宴做准备,不论是寿礼还是各宫娘娘的新衣,都要按着规制来办。
沈茯如跟着姜池晏走上许久,在皇宫中绕了一大圈,终于进入空阔的大殿内,听候皇帝发话。
大殿镶金嵌玉,红柱顶起殿内苍穹,宏阔非常。那龙椅上立身而坐着威严的帝王,一双丹凤眼,深凛眉宇,正傲视阶下。
一旁守着老太监,沉默不语,头半垂着,手里支着一只拂尘。
“儿臣参见父皇。”姜池晏交手行礼,虽然与龙椅上的人两年未见,却丝毫不怵,依旧照着从前的礼数给他行礼。
“池儿在外受苦了,心中可有怨恨?”丰咸帝眸中带有深意,一句话便去试探儿子心思。
姜池晏临危不惧,款款接下来话,“儿臣本就是因着母妃才去了云岭。母妃生养之恩自不敢忘,何谈怨恨一说?”
丰咸帝哈哈大笑,“是是是,只是可惜了你母妃。朕尤记刚见着她时,真是被她风姿吓到。”
他扯了几句往年旧事,姜池晏就低眸听着,眼中竟无半点神色。
半晌,“母妃若是还在,见着儿臣定然开心,只是不知她在天之灵是否放的下儿臣。”
姜池晏作出感慨神色,又叹了口气,紧接着便闭口不言。
高处挺身而坐的丰咸帝摇摇头,想起什么似的,“顺德,去,朕要拟旨。”他召了身边侍候的公公去取圣旨,手里提起上等的马鬃毛笔。
顺德虽老动作却不慢,圣旨三两刻便规整的搁置在了皇帝面前。
天子思忖片刻,开始笔走龙蛇起来。不消半会,圣旨便拟好,转由顺德公公宣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六皇子池晏归京,赐京北合阙府邸一座,赏黄金万两,特封倬阳王。钦此。”
太监洪亮的音调传满大殿,沈茯如暗惊皇帝阔绰,按她理解,一两白银等于一贯,也就是200块钱,而一两黄金又是相当于十两白银。
所以她算来算去也没算明白,连皇帝令他们退下她也没注意到,只是跟着姜池晏身后走。
只是前头的人走了许久停下,她才回过神来,也立在那里。
御花园里,翩翩走来个玉面公子般的人,声音阴柔,打趣道,“六弟这是回来了?”
沈茯如站在姜池晏身后右侧,根本瞧不见左前方来人,面目被挡了个严实,只能透过他衣衫来辨别。
“五皇兄过得可还好?”他恭维一句。又瞧见那人目光惹人难受,当即冷下脸来。
看来那人就是五皇子,听说名叫姜湛昇,与大皇子姜清易一母同胞,皆是林皇后所出。沈茯如立在后面开始联想。
姜湛昇哼了一句,“自然逍遥快活,我有母后庇佑,又不曾做出弑君的事来,怎会不好?”
他话中带刺,姜池晏又怎听不出来?当即“嗤”地一声,扭头冲御花园的假山道,“不过贪财好色之徒。”
两人气氛奇异,惹得沈茯如不禁歪头去看那五皇子到底是何模样。
果然,瞧了便让人心生不适,眼袋都要垂到下巴上了,一副纵情声色的模样。
“你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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