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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可帝特(2)
因为海水冲入窄口而终日惊涛骇浪的运河上,泊着一艘梭形的怪异帆船。
黛琦斯出走匆忙,从码头上随便偷了条船,便起锚了。
原本想好,等取下御信宿的人头,要挂在这桅杆之上,风风光光地返航。在婆婆面前,好说还可抵了一顿庙规伺候。可如今……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甚至比预期的还要顺利,却为何总有一种,摆脱不去的梦魇般的心情?
“黛琦斯小姐,可以开船了。”
身后传来的话音,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那风华无双的神采,皎洁如月,却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深不可测的恐怖!
“轮不到你多口!”
不理会主人家的嫌恶,信宿认真地押着染叶,坐在船头,和一旁的初雪聊起家常来。
“初雪,这素衣过不得冬,等回夜都,我带你们去做几件衣裳……”
“我要阿布哥的裁缝师傅。”
“你有福了,‘金华满堂’的女衫,可都是直接往皇城里送的……”
……小黛爆走……
为什么……为什么人质一下变成了三个?!(你数清楚了= =?)
我……我怎么能带三个肮脏的樊人回去神庙?!(真的数清楚了= =?)
黛琦斯只觉得头痛欲裂,一片惘然。(数不清楚= =)
她没有注意到,船尾的甲板上,多了四只木桶,船就这样出发了。
就这样,信宿他们全面展开了“集体潜入疫区”作战计划。
(春:555~~他们不要我了~~)
(贵:春春,你回去放假,过几天再来看看有米有戏份安排==)
话说次日中午。
“啊啊啊啊啊啊嚏!”
眼皮好沉,视线里白茫一片,渐渐浮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扑闪不停,仿佛正要笑起来……眼皮正要落下,那家伙又扯着衣袖上的羽毛缀饰,捅进自己的鼻孔。
“小佑,再睡五分钟~~”
满以为是佑太的morning call,布吉斯习惯地翻了个身,下一刻却因为四肢酸痛惊醒过来,窝了一夜木桶,自然酸痛了。
“这是在哪里?!”
“这是该在的地方。”
朱墨的话说了永远等于没说,需要补充点解。
昨夜,趁着信宿他们与黛琦斯周旋,布吉斯,小玉,佑太还有朱墨四人按照计划,藏到了塞人船上。一路颠簸,终于渡过了凶险的运河。但之中出了一点小意外,就是有人往他们藏身的木桶中,熏了迷香。
第一个恢复意识的朱墨醒来时,塞人的船停靠在杂草丛生的河岸边,而信宿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迷香是朱墨自己研制的,尚未命名。特点是药性很烈,就算醒来,一日之内也是四肢乏力,动弹不得。
“7~~一定是姓御的摆了我们一道……”
佑太笑笑,对布吉斯的话表示赞同,“馆长担心我们的方式,总那么不坦白。”
话音未落,风中传来些微脚步声,自远处近了。
朱墨警觉地抬起头来,只见河边丛林中枝叶轻摇,显然人数众多。他本打算化成狐形,尽快恢复体力,如今却只有强撑下去,盼布吉斯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平安渡险。谁知布吉斯中毒最深,刚刚根本没醒全,早又呼呼睡去了。
这次无论来者是谁,怕唯有任人宰割的份。
小玉淡淡苦笑,“馆长害我们的方式,倒是坦白得紧!”
岛上之国,倚海而生,天为父,地为母,水为神。
女儿山,水神庙府。像,是少女像,人,是白发人。
七岁时被带进这座神庙,荣耀芳华,是记忆长卷中的模糊一笔。那时起,便高高在上,看着这片土地的变化,好的也看,坏的也看,它欣欣向荣也看,它血流成河也看,看老了岁月,看淡了浮生。
终于有一天,她惊醒这一切,原来都担在自己的肩头。
是别人在看她,是塞可帝特在看“水神”。这个国家,并没有做错什么。就像她的母亲说的,人走错了,不是路的错。
“婆婆~~”
从门外闯入的男孩,打断了水神的发想。她暗笑自己,年纪渐长,倒越生出些少女心思了。
“洛斯?”
男孩一口气撞到水神身上,掩不住满脸泪痕,攀上她的双臂死死不放。水神知道,刚刚有几个伤兵经过神庙,进来拜见。洛斯躲在暗处偷看,定是被吓到了。她疼惜地抚上洛斯的发丝,静静等他平息了瑟缩。
“没事了,咱们不哭。以后婆婆不让那些人进来了。”
洛斯却把哭脸埋进水神胸口,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是的……燕……燕……他去找黛琦斯姐姐了……”
“什么?燕回来了?”
“回来又走了~~”洛斯说着又抽泣起来,“他说越来越多的人……都……都开始偏向非鲁斯他们……燕说要把黛琦斯姐姐找回来……然后……然后我们逃……逃……”
洛斯忽然抬起头,泪眼迷蒙地望着水神的表情,怎么也不敢说出“逃走”二字。
水神依旧微笑,换了抱着洛斯的姿势,仿佛要借去些内心的动摇。
燕是怎样的孩子?他的骄傲,他的倔强,他那双太阳般的眼睛,何曾容得半点沙子!如今他竟有退却之意!只是为了要保全,这庙中几个孩子的性命吧?
这些孩子,已经因为战争变得一无所有。难道那些发生在他们父辈身上的事,还要由他们来重演一遍?!
水神转头去看向门外,淡灰色的天,仿佛沉睡不醒。
恰有一阵风,悄然而过,卷起敬香院中一地的枯叶。
“黛琦斯回来了,洛斯。去准备些好茶,我们有贵客。”
这个国家,到底是闹疫灾,还是在改朝换代?
崎岖不平的坡道上,二十是来个和黛琦斯衣着品味一致的塞人,默不作声地挡住本就狭窄的去路。光天化日之下,一柄柄刃器亮晃晃,照着他们个个面露凶暴,吹胡子瞪眼的,好不刺眼。
叛乱军。
这一路上是第三次被堵了。
“哈!原来是黛琦斯啊!上面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下山投降来了呢!”
矫健身材,麦色肌肤的朗朗少年,在敌阵中发话。说完他忽然转过目光,将信宿、初雪和染叶一一打量过去,一脸不明所以,却不忘嘲讽相讥,“没想到你走过头,走到樊狗那里去了?!”
黛琦斯被点到痛处,哪肯示弱,一步上前怒视着说话的少年,“非鲁斯!你这个叛国作乱的混帐东西!不知悔改!!终有恶果!!”
这一教训,对方登时便红了眼,“呛”地砸响了双手上的长枪,从其他人的包围中跳了出来,“少学那老婆子跟我说话!”
“你,终,有,恶,果!”
“你再敢说?!”
“终,有,恶,果!”
“你再说?!”
……
欸~~你们,你们是儿童来的吗?!
游击队的其他成员,因为一声类似号令的鼓槌,纷纷蠢蠢欲动起来。艳阳高照的宁静坡道上,空气渐渐紧绷,山林树丛中,尚有后援在悄悄聚集。
眼看着目的地——女神庙近在眼前,但这一次,似乎不是信宿随手挥两剑,搞点“威慑”便能全身而退的了。
“非鲁斯,快带着你的狗滚开,耽误了我的事,休怪姐姐不念旧情!”
伤口迸裂的痛楚,自胸口蔓延扩散,黛琦斯冷汗淋漓,气势却不减反盛。信宿看在眼中,心折于这女子的执著。若是空爷在,定要引入他的“红颜知己备忘手册”,念及此,信宿天高云淡地笑了。
不愧为“什么时候都笑得出来的人”——by 佑太。
初雪借了染叶的剑,交与信宿之手时,瞥见的,便是这一抹冰雪初融般的笑容。
“初雪,你们退。”
信宿说得十分简单,初雪点头应允,亦十分干脆。
如果不能保护周全,自然保护最需要的那个。如今上山之路,难如登天;黛琦斯的伤势,又急需静养,所以只有突破。信宿要带黛琦斯突破。
自己和师傅,既知上山不易,不妨退回去与布吉斯他们会和,再作打算。
不过总要先把“狱神圈”解了才行吧?不然岂不是很送死的?
“不要轻易离开染叶的身边。”
“可是那个圈……”
“不要轻易离开染叶的身边!”
一句话,说了两遍。信宿离开初雪,便从容走向黛琦斯,后者正是不支欲倒。
意识混沌,黛琦丝只知道是一副温暖的肩头,负起了自己不争气的身子。这个男人,比看起来更瘦弱许多,却有一身令人安心的气息,不知不觉便让人放下了一切,任他摆布。
“走了!”
不要轻易,离开染叶的身边。
初雪只以为,信宿是担心她的安危。她并没有玲珑剔透到那种程度,又或者,她还没有收集足够的伤痛,痛得足以将信宿的话,听成一番泣血的托付。
“婆婆!婆婆!黛琦斯姐姐回来了!”
自大门,穿过神像堂,供香院,一路直奔水神大人平素礼佛的禅房。
洛斯紧紧拉着黛琦斯的手,将她带到水神跟前,全不见身后人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早已冷汗淋漓。到了水神座下,洛斯一放开手,黛琦斯再也支持不住,软软倒在水神怀中,不省人事。
“姐姐——!!”
黛琦斯的胸口早有血迹渗出,当场便吓哭了洛斯。
“姐姐!你快起来……姐姐你不要死……呜呜呜呜不要死~~~”
“黛琦斯只是累了。洛斯,把姐姐扶去房中,让她休息一会便好。”
水神的话,自有一番安抚的力量。洛斯止住了泪,小心翼翼地抱起黛琦斯,虽然还是慌乱得两腿打颤,最终却一步步地走出了禅房。
信宿望着那个小不点儿的背影,暗叹这般细小的灵魂,该如何自处于乱世?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惊回头,只见水神依然坐在那蒲团之上,掩去了刚刚安慰洛斯的无限慈爱,眉梢眼角的风霜经年,掩不住那份不怒自威的高贵霸气,如皇母出世,仪态万方。
别来,无恙。
信宿看水神,水神却也在看他。
七年,已不复少年模样,不复飞扬。
新神子升座的消息,伴着御信宿自贬为庶民,“永世不再踏入皇城”的消息,一同传至小岛。相隔七年,再问其中曲折,水神只觉多余。
这孩子从不让人操心。天下疾苦,他可以一肩挑起;对挡路的人,也要费尽心思,求个两厢圆满。他就是想得太多,才惹来这一身的债。所以不要问,平白牵动伤事,何苦来哉。
“御信宿,拜见水神婆婆。”
信宿伏地叩首,行的是觐见君主的三拜大礼。
“大殿下请起。”脱口而出。
信宿愕然抬头,相顾,终是一笑释然。
“麻烦你护黛琦斯上山了。”水神赐他坐了,转开话题,“哎,你的手没事吧?”
信宿一愣,才瞧见衣袖上一片殷红,想是不留神被流矢擦伤了,“啊,没事。”他摆摆手,撞见水神居高临下的审视,心虚低头,倒像个十岁顽童。
以水神所知的御信宿,外面那些人,再十倍也不能伤了他!更何况受了伤,竟不自知?!
这孩子的灵魄,果如那个血誓所说,会渐渐衰竭么?
“信宿啊……”
“婆婆请说。”
“……”
欲言又止,罢了罢了,这些年的生分,冰冻三尺。水神看出了信宿的疲态,伤口也需要处理,便不再留人。
“你一路辛苦了,我让洛斯安排客房。”
再留下去,必说起叛乱之事,想到这里,水神速速开门逐客。信宿倒不客气,临走问水神要了两味草药,都是清热解毒之用。难道他还有内疾?正待细问,下一刻便不见了人影。
“呜呜呜呜~~~”
房门半掩,传出嘤嘤哭声。
信宿收住脚步,正瞧见刚刚那个小不点儿,和黛琦斯抱头痛哭的场面。
没想到强势女,也有这梨花带雨的可人一面。
“燕那个混蛋……好不容易我回来了,他怎么会失踪了呢……”
“会不会被他们抓住了……姐姐,我害怕……我怕再也看不到你们……”
黛琦斯忽然推开洛斯,翻身下床,摘下床头的长鞭,“我要去找燕。”
“吓~姐姐,你……你不能去……你还在流血……”
“洛斯,你敢去告状,我第一个宰了你!”
寒,这女人说话的方式便是如此狠辣,对自家人也不留情。洛斯呆立一旁,微启双唇死死盯着黛琦斯,一句话也说不出。
乱来!
信宿轰地推门进屋。
“唧唧,唧唧。”
三两声清鸣,婉若流莺。赤红绒羽,纯白霜翎,星子般的伶俐眼眸,透着淡淡的一层雾光。
栖于窗台的鸟儿,夺去了屋子里三人的注意。
塞可帝特没有这般风姿的鸟儿。海上水禽,有的只是一双钢铁般的翅膀。
它不该在这儿。
不该在这儿。
一晃神间,它已掠过墙檐,消失不见。就如同前几次,在信宿的窗外,总是一掠而过。它却从不曾放弃,不曾放弃对信宿的监视。到底想做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麻料朱雀!
“师傅……你又哪里痛了?啊?”
“眼睛。”
从头到尾都只有眼睛痛而已!染叶眯起左眼,语气冰冷。
素衣红裙的人影,一转身风风火火地扑来,到染叶面前一公分止步,圆睁一双灵动的大眼,死乞白赖地盯着她瞧半天,终于仰天长叹,“师傅啊~~你的眼睛真的很完美!!一根血丝都米~~~!!”
初雪游走在发狂的边缘。
和信宿分手后,她和染叶也没遇到多少阻碍,依原路回到了运河边。
布吉斯他们却不在了,连人带桶一并失踪。依信宿所言,迷香的药力足够拖住他们一天一夜,而现在日头都未落。就是说,那四只是被人带走的。
河岸泥泞,气候又潮湿,那些家伙运气不错,留下了十分清晰的足迹。看起来人还不少,有几对尤其深的印子,一定是扛着木桶的人留下的。
“师傅,我们……”初雪回头,却见染叶径自跃上了船,对着扎帆的麻绳一口咬下。
“师傅!你要干吗?”
“我要回去。”
麻绳哪里是咬得断的?染叶双手被缚,灵魄被封,只有像小孩子似的较着劲儿。下一刻却被初雪捧住了脑袋,不准她犯傻自残。
“师傅,你怎么了?绑你是权宜之计,我们不是说明白了?你反悔了?”
“我眼睛痛。”
染叶说着故意眯起左眼,蹙起了眉头,看得初雪好不气结,却也不好拆穿。
“眼睛痛?那让我看看,是不是风沙?”
初雪佯装要替她吹,染叶不自然歪过脑袋,喃喃道,“没有……”
“那是不是痛得不能走了?”初雪强硬了语气。布吉斯他们也不知被带走多久,她们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是。”
对峙半晌,染叶见初雪不应,怕自己没说清楚,补充道,“我觉得应该回去。”
根本是越说越不清楚,反而让初雪恼怒更盛。
染叶她,虽然不在轮回,不理尘事,可是初雪从来不曾想过,人应该懂得的感情和道义,她也没有义务懂。“觉得应该”,便不顾旁人的死活,她有她的偏执。她一尘不染,冷冷清清,却也彻底的无情。与这样的一种存在,多纠缠下去,简直如同自虐。
春的故事,说得太过于生动,初雪此刻,是受骗的感觉,更胜于心寒。
“随便你。”
初雪终于背向夕照,转身走去。
不一会,便有脚步声跟了上来。初雪快,它亦快,初雪停,它乖乖地停,始终不敢靠近。一路沿着河岸旁的密林,相伴追踪。如果不是流矢射来,染叶飞身上前扑倒了初雪,这无言的别扭,真不知要闹到几时。
染叶,你又何苦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走的路,也许你我的路,并无交集呢?
而如今,这是她第几次抱怨眼疾?谁来告诉我,那对流光溢彩的招子到底有什么问题?!初雪除了无奈欲狂,更有一丝心灰意冷。
追踪到灯火人迹的时候,已是月上梢头。
那与其说是一个村落,倒不如说,是沿着山壁凿出些石洞。破败的布帘内,透出幽幽摇曳的烛光。石洞之外,有井水,木桩做成的桌椅,甚至在树杈中间晾着粗陋的衣物。还冒着烟的篝火上,架着铁板铸成的大口锅。
锅里的肉骨汤倒十分诱人,油脂漂浮,散着一股鲜浓烹香。
“这是人肉。”
“吓!”
染叶的话,无异于惊天霹雳,吓得初雪当场便失声惨呼起来!
这……这……这是阿布哥?还是佑太……还是,还是……再也想不下去,初雪一敛心神,才发现刚刚的动静,已经召来了一条猎狗。
“汪汪汪!!呜——汪汪汪!!”
猎狗自草丛中窜出,瘦骨嶙峋,看不出本色的肮脏毛皮,无力地耷拉着。它一步步朝初雪和染叶靠近,血红的眼中尽显疯态,背毛倒竖,仿佛随时都准备扑击,一口咬断生人的脖子!
初雪便连站的力气也失了,一屁股坐到地上,视线中,那抹白影,远远地立在树下。
染叶她,不来救我么?
她是在报复我么?
果真是……畜生……
“汪!!”
“师傅————!!!!”
初雪绝望地闭上眼睛,抱住自己的头,耳旁掠过呼啸的风,像有东西在空中相撞,发出了爆破的闷响。黄土地震了震,“啪”地,重物坠地,破败的砸烂声响。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
初雪睁开眼,脚旁是狗的尸体。
头颅塌陷了半边,带血的肠子正流出腹腔。
“啊——!”
来不及转开头,初雪便昏了过去。她不知道,那些洞穴中的人被惊醒了,正慢慢向这边聚集。一支支火把,照着一张张鬼魅般的脸,深深凹陷的空洞眼神中,泛起冰冷的恐惧,真比最尖利的惨叫,更让人毛骨悚然。
染叶把初雪护在了身后,望着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你们谁搬了船上的四只木桶?”
染叶并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问题,但不难看出,那些人的面上,恐惧又多了一层。有的人甚至不敢再上前,而是直直地跪到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拜起染叶。
他们如何不怕!
刚刚的情景,初雪没有看见,他们却看见了。
猎狗发疯咬人,不是一次两次了,常常是将目标啃噬得惨不忍睹,就连壮年男子,也难逃脱。但是这个瘦小的人儿,与疯狗同时跃起,借它扑杀之力,骤聚气流一下便砸开了狗的脑颅。升势甫尽,他双足轻踏狗背,飘然跃开。那狗的尸体坠下,竟深深嵌入硬土之中。
这如同天兵伏妖的情景,深深烙进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更何况,靠近了看,才发现是这样一个朱颜玉雕,清绝无双之人。
“你们看见过船上的木桶么?”
染叶又问了一次,见还是得不到回应,想可能是语言不通,便打算走人。可是她如今双手反剪,一时不知该怎么带走初雪。叫醒她又觉不妥……其实染叶是知道一点的吧,初雪内心的动摇。
黛琦斯的伤,这只动物的死,染叶对自己的行为,无法解释。她只知道,眼睛一痛,就会失去控制。染叶其实很庆幸,自己的灵魄被狱神圈封印,虽然还是没有搞清楚,信宿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如果会让别人觉得困扰,那么染叶希望今天沾污雪麻袍的,是她自己的血。
“桶……四桶……”
正踌躇间,染叶身后传来生涩的樊语。
“四桶……山上……房子……地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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