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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可帝特(1)
上一回,夜都迎来了最盛大的节日,夜祭节。
初雪和染叶奉圣旨,入皇城觐见献玉,两人在便殿前干了一架(则个八谈了吧—_—||)。不料在共膳时,遇到刺客夜袭,初雪为护神子受伤。刺客所用的飞器,乃是冰纪神器“网罟”,一时间“降神”之盟岌岌可危。
夜祭结束之时,神子当初雪之面下旨,令她,染叶及春等人随一叶馆南下塞可帝特赈灾。之后,神子失踪,樊塔斯与冰纪的战事,无可避免地拉开了序幕。
第三回塞可帝特
“再……再上面一点,再上……我来帮你!”
“这样不行……啊~~初雪!初雪快!”
“就是这样!用力!这一次一定可以的!不要停……”
“好像……好像很大……啊不行了初雪!啊啊啊啊~~~”
“不要停!嗯~~哈!啊哈!”
初雪当机立断,飞扑压下信宿的钓竿,一时水花四溅,折射绚烂日光,模糊了天地。只听得“啪啪”几声,一条肥硕无比的大花鲤,衔着鱼钩摔死在河岸上。
必杀!
信宿和初雪跌坐在地,相视一笑。
“钓到一条咯,师傅。”
初雪拾回战利品,面朝下游的方向高高举起,全不知此等行为,在染叶无异于“杀生造孽”。那条花鲤名唤“金游”,正当壮年,上有垂垂老母,下有弱质妻小,一家营生单靠它养殖水草……(你是不是走得太远了= =)
染叶盘坐于溪水中,手掌抱膝,双目微敛,这个修行的姿势已维持了一天一夜。初雪和信宿的“猎食”活动,也多了这么个场外观众。
山下传来脚步声,急而不乱,染叶自然识得是春。
当初在御下门,春被鬼杖安排在染叶的邻院,明里照顾,暗里监护。除了春出任务的时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纵是染叶这般自我的性子,也对春的一切熟悉起来。这次来塞可帝特,远离尘嚣是非,仿佛回到了朝夕山上,两人默契渐显。
春的声音不久便从上游传了来。
“御大人,终于有人来上门求诊了。”
春加重了“终于”二字,显是对信宿的悠闲态度颇有微词。未料更有甚者,信宿头也不回地“哦”了一声,重又架起钓竿,“终于有人来,让佑太他们好好干。”
这个人~~春盯着信宿的背影,额上沉下一排黑线。殊不知,论医术精妙,馆中佑太,朱墨,布吉斯,小玉,个个都在他御信宿之上。信宿与其赶回去凑热闹,倒不如解决晚饭问题先。
“那位前来求诊的小姐,指明要看‘御信宿’大夫。”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大老远跑来通知你这个渔夫?!春把话挑明了。
那边信宿似乎安静了一会。也不是很久,却留给春“很不妥”的感觉,心情乍地戒备起来。
“初雪,叫染叶上来,我们回去。”
信宿腾地一跃而起,不知何时已收好了渔具,走来一把揽过春的臂膀,“走吧。”
毫无嫌隙的,兄弟死党的相处方式,是,何时开始的?
筒菱山上的决斗?火龙会的鸿门宴?还是月下楼的那一夜宿醉?不得而知。
他们回去的路上,让偶来交待下背景。
话说(啪地打开金边折扇),夜祭结束的第二天,载着一叶馆全体的客船,驶离喀玛河上的夜都码头,开始了他们南下赈灾之旅。
如果说那一刻,众人心中还曾闪现过微弱的,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热血念头。那么,到现在为止,那份“救济苍生”的热血,早已经被这座海上孤岛的清明天色,湛蓝海水,以及那奇伟壮丽的自然风光消磨殆尽,一丝一毫也没有余下。
塞可帝特,是两百年前形成的火山岛。渔民的后裔渐渐形成一个独立的国家,自给自足与世无争。大陆的人极少踏足。
只可惜,塞可帝特之于樊塔斯,有如一道海上玄关,历代樊王皆视收服塞岛为己任。七年前,联盟军举旗踏平真岘国七十二座领岛之时,塞可帝特亦被作为属国,划入樊塔斯名下。这件事,本如同顺水推舟般,不容置喙。
偏偏这是个顽强的民族,顽强到让人无法理解。连年的战乱令她的子民百倍团结,据说到了妇孺皆兵的境地。
联系到眼下,岛上疫灾泛滥,死逾千人。一叶馆上奉皇命,下承民愿,漂洋过海前来赈灾,却演变成无人问津的状况。
(人民八相信你们!执照!执照拿出来!)
临时医馆,早已由先遣官兵,设在岛上中心的位置。当地人的居住地却在西侧山区之中。中间被一条横穿全岛的人工运河阻隔。塞可帝特屈降于樊塔斯的数年来,不甘于亡国事实的塞人,就以这条河作为他们抵抗神子统治的底线。莫说这河流湍急难渡,即便勉强渡河,更或者从海岛另一边登陆的话,要付出的代价是无法预计滴。
(死人滴~~~~~\\=0=/要死人滴~~~~~~~~)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总结:抵达塞可帝特的这半月来,赈灾一行早已把疫情之事抛诸脑后。
快到医馆门前,忽听得兵刃相接之声,煞是热烈,四人险险止步。
“哇~~~~哇塞!信宿你回来的好!!”
只见一人撞门而出,剑眉入鬓,星目生辉,一袭湖绿镶金的纺绸长衫,清风徐来,衣袂翻飞,好一个星宿下凡!那人见了信宿,紧绷的俊容霎时垮了,当场就落下泪来。飞扑之际,足间却缠上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狗吃屎就跌到地上。看仔细,竟是一条黝黑发亮的长鞭绊住了他!
那个什么……布吉斯你不用牺牲这么大,来欢迎我们的= =
夺门追出的,是一位奇装异服的小姐,佩金挂玉的一身行头好不繁琐,衬得她姣好的容颜明媚生光,只是那纤纤玉手上执的长鞭,有几分妖气,狠戾扎眼。
“阿布哥!”
佑太,朱墨和小玉跟着赶到。他们也是一头雾水,这位来求诊的小姐,刚刚见了布吉斯就像是见了鬼似的,不由分说便缠斗上了。众人只当是风流债寻上了门(->条件反射),她却口口声声嚷着“叛国贼”,“不得好死”。
没想到这位小姐,年纪轻轻花容月貌,就得了失心疯……佑太歉然一叹,望着眼前的异族女子,却见她正望着山道上的信宿等人,面色惨白,胸口起伏急促。
黛琦斯松了鞭头,任凭那跌在地上的男人,被同伴扶着走开。她只是死盯着春叫回来的三人。
因为她知道,他们中间,必有一个是御信宿!!
当先是白衫红裙的豆蔻少女,褐色卷发,绝非樊人。
和她并行的一个,体态修长,湛蓝色的长袍一袭及地,同肩后那松松挽起的淡金长发相映成辉。疏落额发的遮掩之下,眸光微敛,一抹轻笑犹如春阳在肩。可以想见其人性情,当如那夏夜湖水一般,既清且凉。顾盼间的风姿绰约,清馨扑面,却无半点风尘气,倒显得一派祥和。
御信宿那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狗贼,怎能生得如此温润如玉?
(美型无罪!视觉王道!)
跳过一二,黛琦斯的目光落到走在最后那只身上。
雪麻宽袍,堇色长剑,额环束起的金发,随风而动,乱了一缕不染烟火的清淡气息。
染叶感觉到摇摆不定的杀气。
她抬了抬眼,杀气的来源,是一个打扮得琳琅满目的奇异女子。女子正一步步走向染叶,眼神闪烁,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对她下咒一般,只最后一句清晰无比——“御信宿——你去死吧!!!”
黛琦斯右腕一抖,先前软软伏于地上的鞭身,便如精神一振,排空而出,旋起层层尘土飞扬。黑色的长鞭,闪电般舞得噼啪作响,疾速飞转在黛琦斯身周。
这守势之中,暗蓄攻势,如箭满弓,已经明显到压迫众人呼吸的地步!再看染叶,她却像被钉住一般,一动不动地望着铜墙般的鞭阵。
她在害怕。
火棘鞭沾过煤油,横空加身的一刹那,皮肉撕裂,骨骼尽碎的声响,宛似自体内某处传来。身体仿佛要断开的恐惧,是染叶这十年来唯一拥有的梦境。
“躲开啊!!师傅——!!”
骤风,平地而起。
初雪喊得声嘶力竭,混沌中却认出了这股风。和那晚梅园中,蜻蜓自通灵玉中出现的时候,七分相似。虽然程度天差地别。这风,一瞬间便撕破了林间静谧清澈的空气,把深敛在染叶眼底深处的那种肃杀,无限制地蔓延开来。塞可帝特再灿烂明媚的日光,也要在这死一般的肃杀中冻结,然后碎裂。
有时候,恐惧可以换来力量,甚至是毁灭。
黛琦斯满以为一击得手,却见自己直落对方天灵盖的鞭头,在将触未触的一霎,被气压远远弹了开去,撂倒了道旁的白桦!黛琦斯手上一痛,见自己的手掌已震得鲜血淋漓;那家伙,却好像还在发呆似的。刚刚的风,只不过是出于本能,在保护着他而已!!
“御!信!宿!!”
一颗心已被绝望与不甘填满,黛琦斯彻底失去了理智,她抛开鞭把,自其中抽出一柄短匕首。
这只是分秒间的变化,众人眼中闪过一点幽蓝森芒,下一刻便见血光。
乍起的风,平息下来。
正如它的来势,丝毫不留的空隙,就在一派清明平和的空气中消弭隐去,仿佛根本就不曾来过。
染叶与黛琦斯的身形粘到了一起,而这次被钉在原地的,却不是染叶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琦斯睁大海蓝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视眼前的少年。
明明是神游物外的倦怠眼神,却怎么带着让人窒息的寒意?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抽出匕首,然后思维,出现了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凶器还握在手,却反刺向了自己!这少年,他是何时近身?!何时出手?!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黛琦斯气急欲拔刀,才觉手骨已碎,再动不得分毫。匕首便这样滞留在半空。她只看到自己的血,自胸口汨汨涌出,顺着森森白刃,滴落在脚下的泥土之中。黛琦斯惨白如纸的面上,惊惧交加的表情扭曲到一起,恐怖更胜垂死之人见了地狱鬼府!
“你……你是真的是……你真的是御信宿?!”
黛琦斯提到“御信宿”这三个字时,险些咬断牙根,可见恨之入骨。染叶被她唤回了神,散去真气,只听“噗”的一响,匕首应声而出。
黛琦斯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以反力抵御匕首的刺入,却硬被少年身周的气顶了回去!天!这是什么鬼术?!若此人当真是御信宿,报仇之说,岂不是如同痴人说梦?!
心气一滞,黛琦斯吐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倒下,堪堪落入信宿臂间。
医馆门前,寂静一片,除了信宿和春,竟没有第三人,自刚刚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即便初雪,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染叶,是如此危险的存在!
无暇理会众人的失魂,信宿径自检查起黛琦斯的伤势。
虽是正中心脏的位置,但伤口并不深入。染叶的速度实在匪夷所思,这匕首又是罕见的利器,细腻的切口从医学角度看来真是完美之作!(谁变态啊你变态!!)
“咳咳,小玉随我处理伤者,其余人快去准备晚饭。”
信宿难得端个馆长架子,大家渐渐缓过气来,陆续跟他进了医馆。
最后剩下初雪和染叶,两两相望,一个茫然,一个失措。
那夺命的鞭子挥来,为何不躲?我只当你不还手,干地着急,谁想到你一还手,却如此狠绝!师傅,你的真面目,初雪到底窥得了几成?所谓侍兽,难不成一腔凶残血性,不曾教化?
欸~~初雪叹,那身雪麻袍,每次染了血,都这么触目惊心,叫人心软。
“进去吧师傅,我替你把衣裳换了。”
弱水。
属温毒,溶血而走,性猛烈故病急骤,往往壮热不退,昏迷痉厥。若毒血内陷心营,则时机已失,回天乏术。
匕首上喂了弱水。
入不了眼的东西,要配解药亦不难,只是外伤内患,没这个功夫。
小玉冷冷望着床头,那张未经世事的睡脸。他好奇,是怎样不共戴天的仇怨,惹得这塞人女子只身犯险,来取御信宿的性命。当年的一战,信宿,还有布吉斯,到底对塞人做了什么?
欸,事到如今是一个失忆,一个装傻,无从考究。
只是这女子万万想不到,她欲手刃的仇人,现下正担着余毒入腹之忧,为她吸血疗伤。
“噗~~”
小玉递过铜盆,让信宿吐尽滚脓发臭的黑血。伤处在女子胸口,信宿每次抬起头来,都是面红耳热,紧闭双眼,看得小玉哭笑不得,心想你倒是会装,当初洞房花烛,春宵美事怎没见你半分含糊?
“我近来好像在转性。”信宿忽然睁眼,认真地道。
吓,这家伙读人心思的功夫,真是一天也没落下!小玉转开去不理他。
插科打诨是一桩,小玉怎不知信宿是在避重就轻?塞人的命是捡回来了,信宿的脸上却罩了层灰气。小玉倒了一杯清热解毒的野菊花茶,令他喝下。
“她一时三刻便该醒了,到时你打算如何?”小玉问的是寻仇之事。
“到时再说。”
意料之中的回答。
信宿自床上起身,眼前一黑,勉力扶住帐架才没有跌倒。小玉呼吸凝滞,欲上前搀他,脚步却止于一阵砸门之声。
“嘭嘭嘭嘭——乓——”只属于一个人的叩门方式。
“啊——呼!一点也不重哦!”
布吉斯一脚跨进门,将抱于胸前的粗壮水桶置在地上。桶中水满,热气腾腾还飘着几片花瓣。初雪跟着进屋来,衣袖卷得老高,带着帕巾、皂角,俨然是要在此处沐浴的样子。
“反正闲着,我打算给塞人洗个澡。”初雪巧笑嫣然,煞是诚恳。
外伤药还未上,净身倒是及时,信宿点头默许。
“啊~饿死了,谁要陪我吃饭?”
已入中夜,小玉只觉前胸贴背,想来信宿也不好过,伸手要拉他去膳堂,却被另一只手牵了过去。
“正好我也要吃宵夜!玉,咱们走吧。”
“那……”小玉还是望着信宿,见他额上虚汗满布,竟似要昏厥之相。
“信宿!你怎么样?”小玉一时心急,甩了布吉斯的手,便要上前探信宿的脉。信宿微微一侧,巧妙避开了。
“你们先去吧。”
信宿走到门边,又嘱咐初雪莫让伤口沾水,便消失在门后。
布吉斯的手还悬在半空,望着小玉的背影,正在计较该不该重新牵过,愕然听得一声叹息。
“饿不死你。”
小玉也不知咒的谁,轻移莲步便向门外走去。一点不意外,身后一串脚步紧随而来,小玉也不回头,步履如风地转过了墙角,猝然一回身,杏目透寒,狠狠瞪过去。
月色如水,柔柔撒落在小玉如瀑的青丝上,恍似它也贪恋那一段缠绵。
人比谪仙,神气却极恶,只看得布吉斯两腿发软,牙关打颤。
“玉……你……你你……你要干嘛……”
“姓布的,你现在有没有内急?”
“啊?我……我……玉……我不是很明白……”
“你不是怕人家不知道,泰小玉是你的人么?”
小玉白袍一展,玉容凌然,“来啊,把尿往这里撒!照畜牲的说法,我便是你的领地了吧!”
说到此处,小玉已是怒目相向,认定了方才布吉斯是无端吃醋,排挤信宿来的。
一时间,无人接话。
海上孤岛的晴夜,安静得,仿佛听得见对方的心跳。
风如许,人如许,澄澈,透明,偶尔寂寞,却容不得尘埃。布吉斯大笑起来。
笑我见犹怜的眼前人,真是可爱得没边没际。
“玉最亲爱的~~其实是我们刚刚吃饭的时候,拟定了‘集体潜入疫区’作战计划,要单独告诉你才行。信宿那边小佑去说了。”
……
“集体潜入疫区”作战计划?!
“嘘~~~~~”
佑太食指抵唇,睁大眼睛盯着信宿……面色暗燥,气短不接,是热毒之兆……他凑近去正欲看清,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原来信宿把屋内的烛火掐了。
“怎么干?”信宿故意哑了声音,好营造特务接头的气氛。
佑太被点燃的兴奋,已蔓延成熊熊大火,他即刻自怀里掏出一样稀罕物,塞进信宿手中。
摸来似是一只绳套,却沉重非常,这个是……信宿浑身一震,这个是……
“狱神圈!”
佑太等不及点破,“当初我就是用这个,收了朱墨……信宿你听好,你的任务代号是B……现在初雪姐姐正在为塞人小姐洗澡,她会设法……你要配合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再后再后……还有你要记住,我们的联络暗号是……地瓜?土豆!”
“地瓜?”大乌鸦嗓。
“土豆!”小乌鸦嗓。
所幸熄了灯,佑太才看不见,信宿口吐白沫的抽搐状!
院子里的布吉斯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场被小玉指着鼻子骂道,“你们都是白痴吗??!!”
恰在此刻,无风的空气中流过一丝异样。
“救命啊————!!”
惊叫声,从安置黛琦斯的客房中传来,又戛然而止!
是初雪!!
信宿一晃身出了屋,只见一道纯白身影,借了月色般清冷,自对面的房顶掠去。是染叶追去了,这计划还当真算尽一切,信宿握着手中的狱神圈,正是心乱如麻,背后却给佑太狠命一推。
“信宿快!拖住染叶!来不及了!”
信宿再不多想,纵身跟上。
黛琦斯重伤未愈,又带着初雪,并跑不远,在医馆背靠的山林中停下了。也亏得她没跑远,不然凭信宿此刻的身体,又怎么拖得住染叶,不让她太快追上。
眼见黛琦斯站定,一手扣于初雪的咽喉,信宿没费多大力气,便拉住了染叶。
两方面对峙成局。
“师傅……救我……”初雪一张脸吓得惨白,挤出了两滴眼泪。
“初雪!馆长与染叶就是拼死也会救你的,莫怕……大胆狂徒!你,你不要伤害她!”
暗里冒汗,信宿怀疑自己是不是演过火。
黛琦斯愣了愣。
她看看手边这个泣不成声的人质,再看看那边的救援团,一个目龇欲裂,一个如在梦中,总觉得哪里欠妥,心烦意乱,她心一横掐住了初雪的脖颈,“不准哭!”
初雪挂满泪痕的脸,霎时憋成绛紫,舌头几乎要掉了出来。
染叶僵直了背脊,无波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
说时迟那时快,看准染叶微微抬起的手臂,信宿一把抓住,痛心道,“不可鲁莽!”
按照B计划的部署,接下来要做的是……信宿抽了抽嘴角,手上丝毫不松,转头对黛琦斯正色道,“我们只求初雪平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
黛琦斯又是一怔,绑票她也是头一次,但总觉正被人一步步示范指导。茫然忽略了什么,自己却又占尽先机。
考虑再三也没有头绪,黛琦斯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口气抛出条件,“我要把御信宿千刀万剐,让他以死谢罪!”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竟是止不住颤抖。
欸,初雪和信宿同时叹了一口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小姐,不知那个……那个千刀万剐的混蛋犯下了何等滔天的罪行?”初雪试探地问。
黛琦斯倏地面色刷白,仿佛想起极不情愿重提之事,喃喃重复着初雪的话,“滔天罪行……”
信宿上,“啊小姐!御信宿他纵然罪恶滔天,樊塔斯一本国法两百卷,天网恢恢,自是疏而不漏!你要将他千刀万剐,这是以暴治暴,于法不容,于情不近,小姐你年纪轻轻……”
“住口!我自然要将他带回去听候婆婆发落!”
信宿合掌一击,“这就对了嘛!”
B任务第一阶段done!
染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着信宿,她不懂这番交涉。人家要把他千刀万剐,信宿却称心如意得很,边笑着边从怀里取出一条绳子来。看到这个东西,染叶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动容。
狱神圈。
那就是佑太说的“不得了的东西”?初雪看着信宿的眼神,看到了不忍,看到了犹豫,但是这一步很至关重要,为了全盘计划,他必须在此处制服染叶!
染叶是唯一不知道计划的人,她也是最容易毁了胜局的人。
初雪忽然出声喊道,“师傅,你快走!让她杀了我吧!我不要你被千刀万剐!师傅走啊!”
明明是要逼信宿出手,有一瞬间,初雪却相信了自己的眼泪。她几乎忘了这是一场戏,只是看不得染叶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饶是如此,染叶也没闹明白,黛琦斯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了“御信宿”那回事。
“以白法之名,十方一切听吾诏命,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封印!”
天地间骤然一屏光障,如同雷电劈开树冠的“呲”一声,狱神圈缠上了染叶垂落两边的手臂,游至腕际,迅速收紧,将她的一双手反绑在身后。
四下又归于一片寂静。
染叶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明白,目中氤氲犹胜凄凉夜雾。
“小姐,御信宿在此,你可以带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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