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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闲逛几日,磨蹭到大年三十,才想起该回古堡。
从路途两边挂满红灯笼开始,一切一发不可收拾。
车一个甩尾,停在长达到大厅,约有几百米的红毯边缘。
米栗:“什么情况?走错地方了吧?”
银白色城堡浮雕连夜被人扣掉,换成金灿灿,她严重怀疑,那是真的黄金。
冷风一吹,拂乱她发丝和凌乱不解的脸。
热烈似火玫瑰花,布满除红毯外所有地方,一眼望不到边。
这哪儿?谁求婚?
抱着疑虑,大家缓慢走近,郝奶奶像是不认识自己家,左右打量着。
“砰!”
礼花炮声炸响,伴随着欢乐的掌声和欢呼声,两个穿着极其浮夸的人款款而来。
西装燕尾服,珍珠晚礼服。
“爸妈你们搞什么呀?”
郝有钱弓着腰,摊开双手,看见自己爸妈好似要去参加国家级宴会的架势,一阵头皮发麻。
“见过叶少爷。”
“这是拙荆,让少爷见笑了,呵呵呵。”
假模假样的做派,被一阵风吹的冻出一身鸡皮疙瘩。
唐糖眼角抽搐,眼睛盯着郝父郝母,嘴巴也一点都没闲着。
“叔叔阿姨好。”
一旁叶淮洲,微微颔首,淡漠的眼神扫了两人一眼,没做任何评价。
两排女仆打扮弯腰,“叶少爷驾到,令寒舍蓬荜生辉。”
米栗不安缩进叶淮洲拥抱,偷偷看他,刚刚还温柔低头轻声宽慰的脸,现在淡漠到近乎冷清。
有些,陌生。
是噢,他说过自己家世的,怎么搞忘了,大财阀,超级有钱,家族企业遍布世界各地。
忽然意识到得差距让她不禁有些担忧,她的身份配得上他吗……
紧张兮兮询问要喝什么,看那样子,定是把所有好东西都在家里备上一份了。
“客随主便。”
叶淮洲淡淡道,语调波澜不惊,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只是在串邻居家门。
“好好好,叶少爷请,快请,里面请!”
两位主人一唱一和,把人往里面迎。
他们心里都有些忐忑,生怕怠慢了贵客,惹得人家不高兴。
怪怪的气氛,让唐糖和司响不敢说话,对视一眼,回头看郝有钱。
“爸妈,你们不要这么隆重,很压抑哎。”
“都是我同学,你们别搞虚假商业互吹那套,我,我多丢脸……”
说着,语气低下去,脸上泛起两坨红晕。
这两个老妖怪搞什么名堂,得制止,万一他们对叶哥提出什么请求,不答应,岂不是很尴尬。
“臭小子,我们当然知道叶少爷是你同学,否则这种好机会哪能轮上我们家!”
郝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心里窃喜地想,自家儿子总算靠谱一回,找到个好关系,能攀上叶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祖宗显灵。
长长的餐桌铺上白餐布,烛台点燃,香槟塔高立,花瓶内玫瑰香味弥漫在空气,沁人心脾。
除了叶淮洲从小被锻炼的习惯自在,五人小组内其余人均感到一阵窒息。
前后左右满满的全是佣人,哪怕他们低着头,没有视线交集,但吃饭时候旁边有人站着,就是会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来来来,郝某敬少爷一杯酒。”
手掌抓在杯壁边,郝父笑呵呵朝叶淮洲走来,胖肉挤在一坨,像个弥勒佛。
叶淮洲微微抬眸,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郝父满面春风,继续殷勤地为他填满。
“再敬酒,再来……”
他端起酒杯,又要喝。
叶淮洲微蹙眉头,不动声色伸出手掌,阻挡住他的酒杯。
“叔叔请慢。”
声音,不咸不淡。
“怎么啦?”
郝父不明所以,疑惑望向叶淮洲。
“我在这里,是以郝有钱同学的身份。”
“其余别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言外之意傻子都能听出来,谈生意谈合作别找他,他什么都不会插手不会帮忙。
郝父愣在原地,叶淮洲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心中尴尬,却也不敢表现出分毫,只能干笑。
他不敢直接拒绝叶淮洲的要求,因此转移目标,旁边坐着乖乖不敢动的女孩。
“哎呀,小姑娘你好呀,米栗对吧。”
“我们以前见过的呀,我还帮你教训了犬子,还记不记得?”
这么多年,她还在叶淮洲身边,肯定是有点东西的,不能错过结识机会。
米栗礼貌扯下嘴角,很勉强,毕竟他提到的回忆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情。
“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
“哎呀,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又漂亮又……”
“死孩子你干嘛呢?”
郝奶奶揪起郝父耳朵,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立刻开口求饶。
“妈,你干嘛呢,你放手,我这不是夸人家漂亮嘛……”
“大年三十,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让不让人好好过年了!啊,你说!”
“你老娘我前面忍着你,给你点面子,外人口中的大老板,看看你要做什么幺蛾子。”
“你给老娘把这些胡搞的东西弄走,不许再提你生意场上的话,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不想过年我们还想呢。”
将他一把推到郝母怀里,郝奶奶皱着眉头,嫌弃看着餐桌上的东西,这都什么玩意啊,牛肉还是生的带血丝,真恶心,一看就知道不吉利。
大概是人多手脚快,很快中式一盘盘菜肴摆在餐桌上,香喷喷诱人垂涎欲滴。
米栗饿得肚子咕咕叫,刚刚没好意思吃,想事情脑子乱,导致现在更馋。
叶淮洲眼神微暗,不动声色将几颗虾剥好,递给她,语气柔和。
“多吃点,祝贺我们栗子又长一岁。”
米栗心头一颤,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手指,带着灼烫的温度,吓了她一跳,赶紧抽回手,慌张道:“谢谢。”
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沮丧感。
叶淮洲微不可闻叹口气,怎么关系刚有进展,立刻又倒退了。
心脏扑通通跳得厉害,米栗脸色潮红,像是喝了假酒一样,眼神飘飘渺渺,不知落在哪里。
郝父郝母穿得太隆重,被郝奶奶赶去客厅茶几吃饭,不许进饭厅捣乱,免得碍眼。
哀求着,郝父还想争取争取,“妈,大过年的你不让我们上桌,说不过去吧。”
郝奶奶:“我不管你们,反正我看着你们眼睛疼,不想大过年进医院急诊科看我,你们就给我老实点,不许打扰,滚滚滚。”
话音未落,郝父和郝母连连点头,急急离开,一副唯恐避之不及。
机会以后有的事,人不行了再多钱也抢不过阎王爷。
饭厅回归安静,佣人们都撤下去,四人总算能轻松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米栗望向窗外的月色,“叶哥哥,不知道管家爷爷现在吃饭了吗?他一个人肯定很孤单吧,早知道把他一起接来玩。”
叶淮洲微顿,想起管家爷爷不正常的消瘦,以及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却怎么也不肯结伴出行的苍老笑脸。
“我年纪大了,出门诸多不方便,而且会很辛苦很累,淮洲体谅一下我,就不让我跟着服侍好不好?”
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摇曳,他笔直的腰杆不知何时佝偻着,脸上皱纹密布,眼底深深地疲惫和欣慰。
“栗子,不用担心,好好吃完饭,等会儿我们给他打电话拜年。”
“要是玩够了,我们这几天就准备回去。”
他状似平淡地说着,米栗从细碎语调中,感受到了他深藏在心底,好像难以接受并逃避的,莫名恐惧。
深夜,陷入沉睡的古堡,玫瑰冻的蔫哒哒,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鸣,为这个寒冷的夜晚增添生气。
“今晚的月亮,好圆。”
叶淮洲在阳台边缘,遥望星辰,刹那垂下眼眸感慨万分。
星光闪烁,月光清冷皎洁,如水银般倾洒在他精致的脸颊上。
手机屏幕渐渐暗淡,他一点,再次拨打号码。
先前打了几十通都没人接的电话,终于在他几乎要放弃时,轻轻被拿起。
“喂,淮洲啊。”
苍老沙哑的嗓音透过电波,带着浓浓的惊讶和惊喜。
“是我,您之前看手机吗?”
“我们想给您拜年来着,一直没人接听。”
“对不起啊,家里太冷清了,所以我出门玩了,手机丢家里现在才回来……”
管家爷爷强忍着咳嗽,连忙解释。
叶淮洲淡淡一笑,没有责备,语气温和道:
“没关系,是我没考虑周全。”
“那,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您,不会打扰您休息吧。”
管家爷爷声音闷闷的,似乎捂住脸,咳嗽了两下,“怎么会,我在院子吹风,一会儿才去睡觉,没事的。”
“您还没睡?”
“嗯。”
“可以帮我去房间里看一下吗?我有个罐子忘记关,帮我关上。”
叶淮洲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窸窸窣窣,仿佛走路的声响,他抿了抿唇瓣,带着隐忍的痛苦。
过了好一会,管家爷爷才道:“好了,我关上罐子了,淮洲快去睡觉吧,别熬夜,对身体不好,记得告诉米栗也是。”
叶淮洲嘴唇抿成一条线,心跳骤然加速,心口一阵阵刺痛,却努力保持镇静。
“那您注意休息。”
“嗯,我挂了,淮洲也早点休息,要是回来了记得提前跟我讲,我好去接你们。”
“……好。”
挂断电话,手机从手上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砸在冰凉的地板上,屏幕摔了个粉碎。
叶淮洲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高悬于天空的月亮像是谁挂上去的永动仪器,光线不曾有丝毫改变。
永远都冷冷清清,没有生命。
司响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朦胧睡梦中听见雪落下的声音,宛若夏季的雨,淅沥沥地。
重重,打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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