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掉落小青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空中缓缓降临，驱散了夜色，也将那份阴霾赶去九霄云外。

　　“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闹钟声，惊醒睡梦中的叶淮洲，睁开眼睛，他呆愣在床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郝有钱持续不断的鼾声震荡着耳膜，奇异地让人感受到一股宁静安详的味道。

　　司响洗漱好，擦着脸抬头。

　　“醒了？一起下去吃早饭吗？”

　　叶淮洲坐起来，神情有些恍惚，“好，把胖子也叫起来吧。”

　　他的嗓子还在隐隐作痛，说话的声音嘶哑难耐，像是在咀嚼砂纸一般，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刚到楼下就见米栗蹲在地上，捂住肚子眼眶湿润带着迷茫。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叶淮洲眉头一拧，快速过来，弯腰在她旁边，紧张地问。

　　米栗摸了摸肚子，比起它，屁屁更疼一点，她摇了摇头，“可能昨天吃坏肚子，应该，应该没事吧…”

　　想起昨晚蹲在厕所里，肚子又疼脚又麻的滋味，米栗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周日的清晨罕见早起，担心身体出了问题 ，急火火的去电脑室查资料，不安坐下，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病症。

　　头晕，眼花，肚子疼还恶心是怎么回事？

　　怀孕两个大字出现在显示屏上，米栗心想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于是她又重新输入一次。
　　女，17岁，肚子疼还恶心是怎么回事？

　　高血压？高血糖？脑梗？
　　子宫肌瘤？急性肠胃炎？可能是癌？！

　　米栗查了好几遍，往下翻了好多页，全是各种各样不同病名，但都有一个特性，特别严重。

　　“不会吧！”
　　“我这么年轻，不会得癌症吧？”

　　越看心里越发毛，米栗慌忙点击关掉网页，不敢再继续查下去。

　　恍恍惚惚走到宿舍楼下，蹲着思考人生，脑子里杂七杂八想着，要是得癌症以后怎么办？哪片墓园风景好？

　　悲痛涌上，眼眶不禁红了，泪珠儿在里面打转，心里太难受，不断哽咽。

　　那么多好玩的，那么多好吃的！
　　我都没有享受到，我就要死了，哇呜呜呜呜呜呜……

　　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的模样，还是被叶淮洲揪到医院去看病了。

　　挂了急诊，喊着口渴叶淮洲去给她买水，刚离开就有医生招呼米栗过去，她转过头，已经看不到人影，那就自己上吧，忐忑不安，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凳子。

　　医生：“把你的表给我。”

　　米栗相当疑惑，他为什么要我的表？

　　经过跟医生再三确认后，她还是忍痛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给他。

　　看着掌心那个清新里头带钻的名贵手表，那一瞬间，医生无语抬头。

　　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米栗说道：“我说的是你的就诊表。”

　　树影婆娑，斑驳的光圈照在米栗脸上，神色有些怔愣，顿时脸红，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天哪，是不是昨晚聪明蛋都给叶哥哥吃了，我成笨蛋了！

　　医生接过就诊表，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快把米栗信息输入到电脑里。

　　医生：“你哪里不舒服？”
　　米栗：“我肚子疼，还恶心，医生叔叔，不会是癌症吧？”

　　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米栗，医生一阵无言，“你确定你真的是17岁？”

　　米栗眨眨眼，“是啊。”

　　“你在哪看得肚子疼是癌症？”
　　“百度一下，全都知道！”

　　米栗奇怪看着医生，他脸上青筋跳动，像是在隐忍，一阵咬牙切齿。

　　他怎么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莫非，自己真的病得很严重？

　　“你应该还在上学吧，记住叔叔的话，生病要来医院看，不要百度百科！”

　　医生的声音突然拔高，还带着握拳的动作，吓得米栗心肝儿一抖。

　　她点点头，乖乖道歉：“是，医生叔叔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来，你把嘴张开，我看看舌苔。”

　　“啊！”米栗乖巧张开嘴巴，任凭医生检查。

　　“把舌头摇起来。”

　　米栗蒙了，眨巴双眼，内心暗戳戳道：
　　嗯？我没听错吧？
　　把舌头摇起来？
　　不是吧，看病还有这个流程吗？
　　口水飞出来怎么办？
　　这……好吧，医生说什么是什么。

　　米栗略略地摇起舌头，给医生吓一跳，他身体后仰，手不自觉捂胸。

　　“你干嘛？我让你把舌头咬起来！”

　　摇…咬…呵！米栗倒吸一口凉气。

　　打死她也想不到这辈子会经历这么尴尬的事情，带着口音的话语真的听不清楚啊！

　　脚趾抓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米栗脸颊一阵阵发烫。

　　如果不是真的不舒服，她好想当场逃跑，尴尬惨了！

　　医生摸摸地中海的发型，拿起就诊表，“吃过饭了吗？”

　　米栗：“吃过了。”

　　刚刚在医院楼下吃的包子，肉的，可香。

　　医生：“吃过安慕希吗？”
　　米栗：“嗯？安慕希？噢，喝过，还喝了好几瓶呢，不过不是今天喝的。”

　　医生甩甩手中纸张，“我是问你有没有吃过阿莫西林？我口音很难懂吗？”

　　米栗：“……噢，没有。”

　　焯！
　　真的听不懂啊医生叔叔，救命啊！
　　我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去挂个耳科。
　　噢，医院好像没有耳科。

　　内心独白自说自话了好一阵，米栗瞳孔失去高光，丢脸啊，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医生：“你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米栗：“掀衣服，看哪里？！”

　　反应过于激烈，医生瞪圆眼睛，指指自己肚子，“你腹部！”

　　“哦哦哦哦。”
　　米栗赶紧把衣服撩起来，露出小腹处。

　　按了几下，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声，可还是忍不住皱眉。

　　医生：“这里疼吗？”
　　米栗：“疼。”
　　医生：“那这里呢，这里疼不疼？”
　　米栗：“也疼。”
　　医生：“嗯？不应该啊，怎么这里也疼。”

　　他在就诊表上涂涂写写，看也看不懂的字迹，米栗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停祈祷，老天爷保佑，千万别是绝症。

　　“去做检查吧，从现在开始不要吃东西，再开点药给你吃，明天来做胃肠镜。”

　　米栗边抽噎边喝边药水，其实没有苦味，就是盐水的味道。

　　但她怕死，心里愈发害怕，加上喝多了上厕所完全不能憋，就更加郁闷了。

　　叶淮洲不停摸她后背，给她顺气，“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

　　“不漂亮你就不喜欢我了？”米栗瘪着小嘴儿问。

　　“怎么可能。”
　　叶淮洲看着米栗眼角还挂着泪痕，心里一软，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拍抚她的后背，哄道：“好了，乖，别哭。”

　　正是饭点，走廊除了消毒水还飘来饭菜香味，闻得人直吞口水。

　　米栗更加悲伤，要禁食一天，不能吃饭，好凄凉哇。

　　回到宿舍楼下，郝有钱提着带袋零食，火上浇油道：“吃吗？可好吃了！”

　　米栗和叶淮洲同时一人给他一拳，捶懵逼做地上嗷嗷叫。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熬到第二天。

　　叶淮洲给自己和她请了假，两人来到医院，米栗整个人就是被掏空的状态。

　　哎呀，无所谓情情爱爱，只想吃口热饭。

　　没做过这检查，听说要往屁屁里放管子，米栗害怕，选了全麻。

　　进去前不停深呼吸，叶淮洲给她加油打气，承诺出来后带她吃大餐。

　　检查室的床冰冰凉凉，白炽灯直射脸庞，米栗缩着脖子，紧张兮兮看着医生，等待检查。

　　带好了一个氧气罩，手上夹了个小夹子，是测心率的东西，因为麻醉还是有危险性的。

　　坐在场边一直没有做准备工夫的麻醉师，提着针管就过来了，针尖泛着冷光，米栗眼咽口水，把脸侧到一边，不去看它。

　　来了一针，她就感觉眼睛好疲惫，眼前慢慢就黑了，耳边嘈杂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失去知觉。

　　叶淮洲在外面等，检查室突然冲出来一个医生，手里还端着大盆。

　　他以为出什么事了，忙问：“医生怎么了？她怎么了？”

　　“没事，昨天的药水是不是没喝完，肠胃有残余，这是排出来的。”

　　说罢转身就走，因为盆里的东西实在不好看，也，不太好闻。

　　叶淮洲沉默良久，突然轻笑一下。

　　“可不能让小姑娘知道了，不然肯定会又哭又闹，觉得很尴尬。”

　　米栗中途醒了过来，斜眼一瞟屁屁有根管子，但是不疼，没有感觉。

　　麻醉师玩着手机，看到她醒来，马上上前，“孩子，醒了嗷。”

　　补了半针，米栗又睡过去了。

　　结束检查后，米栗还没有完全地醒，嘴角淌着口水，看着好滑稽。

　　叶淮洲侧头偷偷笑，给她擦口水，满心满眼不是嫌弃，而是她怎么这么可爱。

　　有护士见状在旁边打趣：“你是她男朋友吗？她这以后，这小体格生孩子可能比较困难，要多喂点让她吃胖点噢！”

　　米栗本来还在迷迷糊糊着，一听这话马上就清醒了，心脏怦怦跳。

　　现在起来好像不是时候，她装睡，眼睛偷偷留条缝，瞄瞄叶淮洲反应。

　　只听见他回了那护士一句：
　　“嗯，好的，谢谢你。”
　　“我一定注意，能请教下还有什么别的要注意的吗？我拿本子记下来。”

　　随身带在口袋的小本子，里面记录了米栗很多琐碎的东西。

　　比如例假几号来，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有没有过敏，记得一清二楚。

　　护士絮絮叨叨说着，米栗缓慢睁开眼，叶淮洲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

　　耀眼光辉下，他温柔且安静地坐在那，低垂着脑袋，长睫毛定会遮住眸中的神色。

　　刹那晃了神，不知是太阳散发出的光芒璀璨夺目，还是心中悸动所致，他本来就是那般熠熠生辉的美好，令人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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