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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六人排排坐在长椅上。
目光幽怨看着对面的络腮胡大叔。
整件事情,都是为荒野求生提前准备的预热节目。
导演郑田强,四十八岁,特质是一脸络腮胡,身材魁梧。
他是著名的荒野探险家,专业户。
在地球这片土地上驰骋多年,曾经徒步登有去无回到的深山,在丛林迷宫中穿行数公里,遇上过许多罕见的稀奇事情。
此时,他正站在六个人面前,滔滔不绝讲述他这辈子最辉煌的事迹。
刚刚那个利用丧尸危机展现真情,肯定塞进预告片里,不算违规操作,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总归是给观众带来了刺激。
助理跑来,报告扮演者受伤人数。
“嗯,受伤的工资翻三倍。”
“那小女孩给她家人送回去。”
“地面猪血务必清理干净,万一人家索赔我们负担不起。”
“另外那几个很会扭,装丧尸变异很像的舞蹈特技老师,让他们留一下联系方式,下次还找他们。”
敲了,难怪群众演员们那么敬业。
前仆后继,不要性命的冲锋,原来是受伤的工资加倍。
默默吐槽,几□□头紧了紧。
“丢死人了……”
脚底摩擦地板,发出轻微吱呀声。
郝有钱羞愧着,想起以为要死的那一幕。
他大胆吻了顾朝飞。
甚至还伸舌头,搅和两下。
导致现在旁边视线聚集,火热又暧昧,让他忍不住红了耳根。
一人一瓶蜂蜜柠檬水。
防止又哭又叫的嗓子受不了。
司响把自己的递给唐糖,她直接推开,背对他,默默掉眼泪。
司响:“……”
这种情况,该如何化解尴尬?
以为必死无疑,才壮胆子吼她。
现在告诉我都是假的,老婆生气了怎么办?
“咳咳……”
他掩饰地轻咳两声,努力维持镇定,“我知道错了,让你吼回来好不好?”
唐糖没说话。
司响摸了摸鼻尖,试探道,“你还在生气?”
依旧一语不发,甚至背影透出更浓重的委屈。
司响顿了顿,“那……亲一下?”
她瞪大眼睛,满脸震惊地回眸。
抿了抿嘴,司响垂眸,摆出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在征询你的意见,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我,我也没办法。”
沙漠开花,南方下雪。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唐糖迟疑了两秒,缓慢凑过去。
她在距离他一厘米处停下。
男人睫毛颤抖,呼吸紊乱。
小鹿乱撞,贴近了她的脸颊,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
触感冰凉,却让唐糖的呼吸绷紧。
她急促喘息了几下,然后退后一点,捂住胸口。
分明什么都做过了。
可还是莫名害羞,脸红心跳。
“那、那个……”
“嗯?”司响喉咙滚了滚,抬眸看她。
她的脸色绯红,白皙脖颈染上一层薄汗,眉目间隐约浮着一股淡淡的妩媚之意。
这个吻太短暂了,他没有尝够。
但是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暗暗在心里示意自己。
这样想着,他放松下来,伸出手指帮她擦了擦眼泪。
“我刚刚……”唐糖咬唇,有些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司响握住她的肩膀,将人拉入怀里,“是我不好,不该吼你,你别生气。”
靠着他的胸膛,听到他胸腔里强劲有力的心脏声,心里暖暖的。
两人相互扶持,共同战斗,在彼此记忆深处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唐糖轻声说:“其实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吓到了。”
眸中如水般柔情缱绻,“我怕你出事,我怕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司响揉揉她脑袋,“我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
再继续下去,应该要喊官人娘子。
接下来就是,法海上场棒打鸳鸯。
“咳咳咳,我们还在呢哈。”
“收敛点,我不想做路边被人踹一脚的狗。”
不识趣地打断温馨气氛,郝有钱拿胳膊肘捣了捣旁边的顾朝飞,“快看,我说的没错吧,这才叫虐狗!”
顾朝飞:“你也想要?”
似乎幻想了一下。
自己靠在男人怀里,娇羞撒娇,被万千宠爱,任君多采撷的画面。
哎哟……简直不敢细想。
他浑身酥软,差点晕过去。
“想屁吃呢你。”
“别打我主意,我,郝有钱,从这里跳下去,被丧尸咬死,我也不会那么干的。”
经典的真香文学。
众人沉默,一脸鄙夷地看向他。
仿佛在说:“你就装吧。”
把所有细节核对上。
郑田强笑呵呵端来一个草莓蛋糕。
那尺寸,那款式。
和几人造孽前吃得一模一样。
米栗:“原来是你点的。”
郑田强:“嘿嘿嘿,是我。”“但是意义不同呀,那个是宣告最后的美味晚餐,这个是庆祝新生的开启。”
伸手蘸了点奶油,叶淮洲把指尖塞进米栗嘴里,让她提前尝尝味道。
“您确定?”
“难道不是宣告荒野求生悲剧的开始。”
他一语点破天机,引得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郑田强。
“哎……”
眼神游离不定,低头喝柠檬水掩盖窘迫。
终于扛不住压力,认(尸+从)道:“艰苦是必然的,不然观众看什么。”
一个财阀老总。
一个投资人独子。
哪个都惹不起,还是忍忍算了。
谴责声持续不断,他到处指挥,假装没有听见那些抱怨。
叶淮洲挖了一块蛋糕给米栗,扣了一半多草莓,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
将剩余放在脾气暴躁的郝有钱身旁。
她塞进嘴巴里,酸酸甜甜的。
突然觉得心情愉悦。
虽然被坑了一波,但是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瘪犊子,你不听小爷说话是不是?”
不出所料,郝有钱端着蛋糕,气势汹汹把它砸在郑田强脸上。
“兄弟们,愣着干嘛!都给我上!”
唐糖,司响和顾朝飞响应。
一时之间,奶油和蛋糕胚四处乱飞,砸得四周一片狼藉。
兴奋叫嚷和哀嚎混杂在一起,场景极具喜感。
“你们都是大学生,还这么幼稚?”
“什么是人情世故懂不懂?做人要圆滑一点才不吃亏,啊,别塞我鼻孔……”
节目组全体员工,只见导演郑田强狼狈不堪,不敢还手,只能企图用大道理来劝服他们冷静。
然而——
“呸,谁稀罕你的酸话。”
郝有钱一口唾沫吐他脸上。
他抹了把嘴角,恶狠狠地说:“合同上清清楚楚写着日期,你吓我们这一场,你自己出钱!还有,我们一张车票二十五万,你浪费我们时间,你赔钱!”
想到那么贵的票,虽然不是自己买的。
但那么美好的气氛被打破,唐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赔钱,不然我们揍死你!”
抵抗不过,只能连连求饶。
“要不这样,组里出钱,给你们补一张三天两夜的,还是这列火车。”
他低声下气打着商量,希望可以平息怒火。
“呸!”
郝有钱又呸他一脸,大怒拒绝:“经历刚刚那种事情,你觉得我们还敢坐火车吗?!”
一个侧脸画着逼真咬痕的丧尸妆路过,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哪怕现在青天朗朗,随意一瞥见,都浑身变寒发麻。
郑田强:“那你们想怎么样?”
他已经尽力了啊喂。
一群祖宗,相当难伺候。
唐糖手掌心一个蛋糕团,还在不停揉捏挤压,“先欠着,等我们想好再说。”
“行吧。”郑田强犹豫片刻,妥协了。
一个个不是富二代就是资本家,他惹不起,躲得起还不行么。
“你刚刚是不是打他了?”
冲到一个面熟的丧尸演员前,米栗揪住他衣领问。
“呃,没啊。”那演员一副被冤枉的表情,竖起三根手指,“拿钱干活,合同上清晰的白纸黑字,不得伤人。”
“是嘛,那为什么他胳膊有伤?”米栗眯眼,盯着他看,像是想透过厚厚镜片判断他的诚恳与否。
“哎哟,大姐呀!”
察觉到面前从不满到不爽的情绪转换,赶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说错了,小妹妹,全场最美丽动人,和蔼可亲的漂亮小妹妹。”
“你的同伴……”
“好好好,你的男朋友。”
“他早就知道我们是假扮的呀,我们组有个同事被踹,不小心溢出一声痛呼,还捂胸口,你光顾着张望,你男朋友发现了。”
“所以他才把铁管子丢掉,纯用肉身近距离搏斗。”
“大概是想在你面前展现自己英勇,即使在团团包围下,永不丢弃你的信念吧。”
推了推眼镜,他故意把话说得好听些,可以卖个人情讨个乖。
那人身上衣服撕个稀巴烂,别人没瞧出来,他却看得真真的。
几十万一件。
要是追究起来,他可赔不起。
缩缩脖子,他暗戳戳地瞄向另外一个方向,乖巧捧着蛋糕等米栗回去的叶淮洲。
本意是好的。
可惜他不知道有些女孩子抓重点不太一样。
“他早就知道!”
“还不告诉我!”
“我哭得像个傻子,还以为一切都是真的!”
沉寂已久的活火山,在此时喷涌爆炸了。
丧尸眼镜男被她吼蒙了。
“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的重点不对吧,你不感动吗……”
慌张地解释,越说越磕巴,到后面已经语无伦次。
“你起开你!别挡我路!”
米栗怒地推开他。
她快步跑到叶淮洲面前,低头瞪着他,小嘴嘟嘟,整张脸皱巴巴的,看上去委屈兮兮。
叶淮洲抬头,正好撞见她眼底闪烁的泪花。
“栗子你别哭啊……”
他有点慌,不知如何哄人。
米栗深吸一口气,努力憋回眼泪,“我要骂你。”
他笑了,眉宇间浮现出宠溺,温柔道:“好好好,你骂,想骂什么我都听着。”
“那好。”米栗点头,忽然扬高音调,“你是个猪八戒!”
她一边说一边踮脚,用力掐着他胳膊上的软肉,恨不能将其拧成两瓣。
“嘶……疼疼疼。”他喊疼,“栗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你轻点儿……”
叶淮洲求饶,还带着点儿撒娇的味道。
米栗这才松了力道,哼了一声,“你委屈什么,明明是你骗我!”
“对不起。”
叶淮洲拉住她,凑近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也是太想看你的反应。”
他低头看她,眸色幽邃。
她立刻警惕反驳:“不准用这种眼神看我,不准摸我的头,不准说情话!不准……”
及时用手背捂嘴,挡住男人预备落在唇上的吻,她恼羞成怒,“你还搞偷袭。”
闷声闷气的控诉,莫名有些可爱。
用奶油画个大花脸,米栗满意至极,伸手拽了他袖子一下。
“顶着去酒店,途中不许擦掉。”
叶淮洲乖顺应道:“嗯,我都听你的。”
非常平常自然地走在街上,一身破布条子,满脸甜腻奶油,姿态步伐却宛如在进行时尚潮流T台大秀。
不少年轻姑娘忍不住回头看,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
这些异性的注视令郝有钱很享受。
他搁后边,以为是在欣赏他的倾国倾城。
米栗不乐意,属于她的,别人多看一眼她都觉得失落。
“你喜欢散发魅力?”
叶淮洲用力摇头。
“那还不收敛点!”
她凶巴巴地说:“哪天把你藏在金屋里算了,好像没那么多钱,草屋好了。”
他一脸认真的笑:“好啊。”
米栗一愣。
只是随便一句玩笑而已。
谁知道他竟然当真了。
心脏微微加速跳动,脸颊热乎乎的,她扭头避开他的视线,佯装冷漠道:“我穷得很,怕是连茅草屋都给不起。”
“没关系。”他牵起她的手,“我有钱,建个城堡把你装进去,从今往后专属我一个人。”
米栗甩掉他的手。
叶淮洲又去握,还是毫不留情拍开。
他不放弃,继续缠着她,不依不饶。
百折不挠。
死皮赖脸不放弃。
终于,米栗败下阵来。
她垂头耷脑的小声说:“我肚子饿。”
剧组预订的酒店豪华大气,但是餐厅里的饭菜实在寡淡,在列车最后几天吃够了苦头,现在不仅是馋,还特别迫切。
波光粼粼的泳池旁摆了长桌长椅,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一盘水果应接不暇。
烧烤带来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飘荡在半空,混杂着食物香味,勾引着人的胃腺分泌唾液。
“今晚全场的消费,由郑导演买单!”
捂住郑田强不愿意想嗷嗷叫的嘴巴,郝有钱笑容灿烂地宣布。
“哇哦~”
“郑导霸气!”
“土豪!”
“郑导演威武!”
大伙儿很不走心的鼓掌。
可爱英短被酒店前台养的又肥又肉,跑出来的时候,胖滚滚圆滚滚,跟个球似的,萌死人不偿命。
抱在胸前一阵rua,米栗感觉自己得到前所未有的治愈感,瞬间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只惦记着怎么吸猫猫。
小肉垫一直蹭她,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
坐在长椅边,叶淮洲惆怅地叹气:“活的还不如一只猫。”
恨不得扒拉下来,换自己贴住米栗,亲亲抱抱又举高高。
虽说没有下雪,但夜里仍旧冷飕飕。
“啊!冻死我了!”
挑选在泳池旁吃饭,也是几人有意为之。
唐糖投掷来一颗苹果,郝有钱佯装接不住,一屁股把郑田强挤进边缘,续上一个手指头。
他扑通一声掉进冰凉刺骨的池水。
司响忙着给肉刷油,听到这动静,暗骂一声活该。
因为这导演从前也用相同的方式整过上面几季可怜明星或素人。
“孜然粉给我一下。”
打下手从不会到熟能生巧,顾朝飞边递东西边哈哈大笑。
夸赞自家宝贝,一连串不带重样。
哆哆嗦嗦从水中爬出来,又听闻一个惊天劈地的噩耗。
郝有钱将酒店所有的拉菲库存搬空,说:“你请客。”
郑田强痛哭流涕,“为什么?!”
郝有钱理所当然,模样猖狂:“这还不够呢,你赔火车票,那吓我们一顿还没算账。”
郑田强:“……”
众目睽睽之下被狠狠宰一笔,他悲愤不已,但也不敢说别的。
毕竟郝有钱是投资方的亲生儿子,他惹不起,只能自认倒霉。
指责两个月前,脑子进水的自己。
为什么要同意金主爸爸的儿子来参加节目,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冰镇啤酒喝着舒坦,火锅烫着鲜嫩鱼片,配上红彤彤的辣椒,爽翻天!
烧烤串串还在往下滴油,洒在桌面简易炭火上吱吱冒烟。
“栗子,回来吃饭。”
他温和的嗓音传来,米栗抱起小猫回眸。
这里没有木槿花。
没有厚重类目繁多的书架。
没有花茶和热牛奶。
没有吃甜点睡着照在身上温暖的阳光。
没有逗自己笑的妈妈。
没有满屋子打扫的管家爷爷。
除了那个人,这里没有那时候的一切。
可她忽然觉得鼻子很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强势地带米栗回到初识的那个节点。
她站在门外,透过敞开的门缝往里张望,那些琐碎平常却又充斥着温暖和安逸的记忆,像电影胶卷一般,一帧帧从脑海深处掠过。
原来不知何时起,我们的生命已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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