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掉落小青梅

　　他从沐浴室掰了根钢管，语调略僵硬地说：“我去开门吧。”

　　米栗立刻阻止，“不行！”

　　小姑娘哽咽着说：“你去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我皮糙肉厚，耐抗。”

　　叶淮洲低眸看她，笑意柔和，“没关系，如果我出事，你为我守三年，之后……”

　　他眼底闪过不舍，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米栗握紧拳头，眼圈微红，“你要是出事，我马上嫁给别人。”

　　叶淮洲愣怔片刻，轻声笑了，“嗯。”

　　“没开玩笑！我跟你说真的呢！”

　　大掌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你乖，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不想你陷入危险。”

　　回身就走。
　　米栗吓得够呛，连滚带爬扑过去抱住他。

　　“叶淮洲！”
　　哭泣颤抖着叫出他名字。

　　生离死别的场面一度令人肝肠寸断。

　　默默举起爪子，郝有钱嗦两下鼻子。

　　“那个什么，我就是想说。”
　　“没声音了，我们可以不出去。”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蹲在桌子边，他给了个请自便，别客气的手势，然后缩进窗帘后边偷瞄。

　　米栗情绪上涌，抑制不住地哭泣。
　　叶淮洲将她搂在怀里，温柔抚慰。

　　等五分钟后。

　　“我没事了。”

　　她立刻推开，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太好意思的扣手，眼珠子左右滴溜溜地乱转。

　　我的妈呀！
　　我为什么哭得像个憨批！
　　整地跟演苦情偶像剧一样。
　　啊，好羞耻啊啊啊啊啊！

　　几人省吃俭用，窝在房内不出门。

　　这样诡异的寂静持续了将近两天，直到广播里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个小女孩。
　　尾音软糯，怯生生的，带着哭腔，“有人吗？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爸爸妈妈被丧尸咬伤了，他们在外面……呜呜……”

　　“丧尸！”郝有钱尖叫道，“我艹，真的是丧尸啊！”

　　“嘘——”唐糖死命按下他激动到手舞足蹈的身躯，“别吵。”

　　竖起耳朵倾听，小女孩越说越小声。

　　“求求你……救救我……我害怕……”
　　她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呜呜呜，爸爸，妈妈，我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好怕……”
　　“求求你们了……”
　　“来个人救救我吧……呜呜……”

　　把搭在腿边的被子往身上扯扯，米栗叹息道：“唉，年纪小小的，她真可怜。”

　　“你去救她？”顾朝飞问。

　　叶淮洲默默扫他一眼，神色冷淡又无情：“别乱说。”

　　靠在他肩上，米栗慢慢吸牛奶。

　　“我没那个本事，我就是自私，能保住我们不受伤不出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顾朝飞转头问其他人，皆是同样的答案。

　　“还好，我以为我们中间有圣母。”
　　“丧尸生存第一条法则，先干掉吵着闹着要去救别人害死队友的圣母。”

　　安心点点头，顾朝飞放松，斜靠在墙壁，睡姿没个正形。

　　明日进站，再想办法杀出重围。
　　现在，四个男生甚至打起欢乐斗地主。

　　米栗和唐糖喝完牛奶，进被窝里安眠。
　　时不时砸嘴，一副做了甜甜美梦的模样。

　　“哈，四个八！”
　　“胖子你手气也太好了！”
　　“我家宝贝就是棒棒。”
　　“王炸，我没牌了。”

　　郝有钱一手好牌总能打个稀烂，他哀怨地叹气，“这辈子算是完了，输的裤衩都不剩。”

　　叶淮洲拍拍他的肩膀，“加油，你还有机会赢回来的。”

　　列车广播室内。
　　小女孩哭到嗓子都劈叉了。
　　也不见外头有任何动静，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抽噎道：

　　“累死我了，都是群没爱心的东西。”
　　“我声音这么柔弱，怎么会有人一点儿救助想法没有？”

　　又一个日落日出。
　　今日午后，幸福旅行列车将到达终点站。

　　房间内，几人摩拳擦掌，练习弹跳，跃跃欲试，只等列车停稳就冲出去。

　　还在行驶途中。
　　门忽然自动打开，一具血淋淋的身体摔了进来。

　　愣怔好一会儿。
　　等所有人都拿好武器准备战斗。

　　“呜呜！”郝有钱哭喊，闪躲顾朝飞背后，“哪儿冒出来的！”
　　好家伙，反射弧似乎太长了些。

　　地板身体蓦然抽动，腰高高弓起，双眼不停反白，喉咙里发出沉闷吼叫，一股恶臭弥漫整个车厢。

　　“他要变了！我们快跑！”

　　随着米栗一声令下，几个人撒丫子夺命狂奔，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前有狼后有虎。
　　四面八方涌来丧尸，郝有钱甚至在为首的里面，看见那天给他们点菜的女服务员

　　“我们被包围了！”他惊慌失措，大喊：“救命！谁来救救我啊！”

　　一阵崩溃地跑向别处，顾朝飞紧随其后。

　　“你们回来！别叫了！”唐糖急忙拉他，但没拉住。

　　米栗被挤到最后，闷头跑出几步，一阵疾风刮过，她猛然抬头。

　　一只流着哈喇子的丧尸距离她只有半米远。

　　叶淮洲狠狠一踹，他砸向后方丧尸群堆。

　　“手给我，我们走。”

　　他的声线依旧清澈而平静。
　　米栗恍惚了瞬，把手递过去，由他拖着往前跑。

　　与大队伍分散，没遇到丧尸追逐，两人顺利脱困，却仍是被堵在了过道上。

　　“叶哥哥。”她焦急道，“怎么办？”

　　叶淮洲眉梢扬了扬，“没事，我在呢。”

　　话虽这么说，米栗仍是忍不住攥紧他衣袖。

　　叶淮洲侧目看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她从未如此依赖过他，让他莫名有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两人贴身相拥。
　　米栗的后背抵着墙，身前的胸膛宽阔坚硬，隔着布料都能感知到他强劲有力的脉搏。

　　他的呼吸轻缓，喷洒在耳廓上。
　　小姑娘心脏扑通跳，脸颊发热，手脚发麻。
　　她仰抬着眸子，视线掠过他脖颈间自己亲的红痕，不知怎么，突然很想摸一下。

　　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她暗骂自己一句色胆包天。

　　性命攸关，还想着耍流氓，不要命啦！

　　叶淮洲轻轻道：“要是我被咬，你会不会舍不得打我？”

　　米栗哼唧一声，“不可能，你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我会下很重的手，我又不是恋爱脑。”

　　你侬我侬聊着天，气氛愉悦融洽。

　　一旁，郝有钱和顾朝飞被团团围住，手上唯一能打到木板断裂。

　　他俩吓傻了，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嘴巴张得老圆。

　　“顾朝飞，咱们怎么办？”
　　深深看他一眼：“凉拌呗。”
　　郝有钱：“……？”

　　顾朝飞一副生死看开的模样，语调很淡定，“没事，我陪你一起死。”

　　耳畔全是他的心跳声，砰砰砰，咚咚咚。
　　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很奇怪。
　　郝有钱感觉好像，没有那么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一拥而上，他们被淹没。

　　唐糖无所不用其极，手边一切能砸的都甩出去，两人跑到绿植区域。

　　“他喵喵的！谁把刀都收起来啦！”

　　没有强劲武器，只能拖延时间，光凭拳头是绝对打不赢丧尸的。

　　唐糖急坏了，但脑袋都是空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司响挥动着胳膊，拼尽全力，却没有击倒一只，反而被拽倒。

　　“快走，你走啊！”

　　他连忙起身推搡着唐糖，企图赶她走。

　　“我走不了，我走不了，你还在这里，我不能丢下你……”
　　唐糖眼眶湿润，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你去找人回来救我！”
　　“走！”

　　司响嘶哑着嗓子咆哮，“你他妈别留在这儿碍手碍脚！”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凶的吼她。
　　唐糖怔住，呆呆看着他，泪水滑落。

　　“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你他妈一定给我撑住了！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咬牙，踉跄跑出了车厢。
　　司响余光中瞧见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欣慰。

　　列车驶入月台停下。
　　可大门一直未打开，而且因为遮光板的原因，无法了解外界一切信息。

　　米栗和叶淮洲在夺命狂奔。
　　他们还是被发现了，被迫参加这场逃亡之旅。

　　肾上腺素激增，浑身汗毛直竖，汗水浸透衣物，黏腻冰冷。

　　光亮出现那一瞬间，米栗眼底迸发出巨大惊喜！

　　“救——”
　　她才吐出一个字，忽然感觉身体向后飞去。

　　自己跌出去，而叶淮洲背对汹涌而来的丧尸，双臂撑墙，留给她一个如初见般，温柔安稳的笑容。

　　“叶淮洲——！”
　　米栗大喊，声音被淹没在混乱嘈杂的声音里。

　　丧尸扑到他身上，撕扯他的衣裳。
　　他依旧身姿挺拔，站立纹丝不动。

　　“我恋爱脑，我恋爱脑！”
　　“不要丢下我，我只剩你了！”

　　她支起软地跟面筋团一样的双腿，奔赴到他面前。

　　无视面目狰狞的丧尸群。
　　紧紧拥住她的光明，踮脚吻他。
　　这一刻的温情缱绻，仿佛已经存活于记忆中许久。

　　身后传来掌声，伴着哄闹的口哨声。
　　上一刻还一脸要吃人的丧尸们，也都默默分散开，走出列车。

　　去干嘛呢？
　　到点下班，收工回家吃饭。

　　“我还没占到便宜，早知道先下手，我是个笨蛋！”她痛苦不堪，“求求你，你别死，千万别死……”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哭得凄惨无比，眼泪糊掉了视线。

　　米栗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缺氧的鱼濒临窒息。

　　那人忽而倒下，好像再也支撑不住身体。

　　空无一人的走廊，她抱着倒下的叶淮洲，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

　　“你醒醒！”
　　“我不等你，我会改嫁！”
　　“不要！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她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她怀里的人突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丝克制不住的笑意。

　　那双幽暗漆黑的眼睛望进她的瞳仁，仿佛能穿破她的灵魂。

　　米栗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没死啊？”她喃喃低问，眼泪还在顺势流淌。

　　“嗯。”
　　他挑高尾音，带着些戏谑的味道。

　　米栗愣了愣，旋即猛地将他推开，“骗人，你骗人！”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转身要走。

　　叶淮洲扣住她的腰肢，不由分说将人压倒，狠狠吻了上去。

　　滚烫的气息席卷整个口腔，火辣而霸道，似乎恨不得把人吞噬殆尽。

　　“占到便宜，开心了吗？”
　　他含笑，唇齿摩挲着她的唇角。

　　“开心你个大头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扭动着爬起身，周围别说丧尸，连个蚊虫的影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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