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宅含泪出门赚钱养中也

　　红枫昨晚整理游戏机的时候，想着要与老婆分享，就特意找了间大的屋：堆放主机、显示屏、投影仪、电脑等各种游戏设备；懒人沙发、布团、小矮桌也没忘；零食、饮料塞了满柜。

　　洗过碗，收拾好厨房，他们便转移阵地到了这间屋。

　　屋子的采光很好，阳光可以填满室内每个角落，外面的庭院又是清澈的池塘，摇晃粼粼波光，夏凉冬暖。

　　红枫更喜欢关上拉窗，在一片漆黑中玩游戏，不说氛围感拉满，就单是屏幕也十分清晰，色彩仿佛都更饱满了。

　　可现在……

　　早知道就不选这间屋了！

　　27英寸的显示屏上反光严重，红枫顽强地操纵游戏角色，在看不清模样的机关上蹦蹦跳跳，一路惊险刺激到达终点。

　　本来很简单的闯关游戏，硬生生被阳光加到地狱难度。

　　礼炮、欢呼声响起的同时，他丢开手柄，向后一躺，陷入云朵般柔软的懒人沙发里，长叹一口气，嘟囔着“无聊”，伸着懒腰翻身改趴。

　　透过房间一侧没有拉上的门，可以看见中原中也正坐在缘侧，沐浴正午明媚的阳光。

　　他盯着那坐得笔直的背影，说出的话因脸被挤压而有些含糊，“中也～那个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我好看吗？不要看啦，来玩游戏嘛～”

　　中原中也没有回头，像是没听见，但事实上，还是受了他的影响，那拉长的尾音勾得心头酥酥麻麻的痒，不能再如之前那样专心下去。

　　什么狩红枫鬼，明明就该是魅妖！

　　中原中也严重怀疑他谎报自己的种族，啪地合上与新华字典一般厚的《万界万事屋员工守则》：这是他从红枫那里要来的，白纸黑字，密密麻麻，花了一上午才看完，内容没记下多少，只剩头晕眼花。

　　他把书放在旁边，捏了捏眉心，阖眼休息片刻，又抬眸眺望远方，青山绿水的美景舒缓了用眼过度的疲劳。

　　太阳晒得身体发热，微凉的风一吹又有点爽。

　　脱下白袜的脚伸直，探入盛满阳光的温热池水里晃了晃，脚背推动水波，荡起层层涟漪，反涌过来的水不断推挤脚踝，像是一场轻柔的按摩，惬意又舒适。

　　“中也，中也～”

　　没得到回应的缠人精不停歇地制造噪音，双手和下颌并用，像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蠕动着从榻榻米爬到木地板上，抬手戳了戳眼前的后腰，并伴随一声大喊。

　　“老婆！”

　　也不知是被声音吓到还是腰间太敏感，中原中也手一撑地板，触电似的弹开，屁股重重地落在向左一段距离的位置上发出闷响，脚踢出朵朵水花，高高飞起的水珠落在木地板上，碎成一小滩湿痕。

　　他还没坐稳，就先扭身啪地打在红枫犯贱的手上，“你找死吗？叫谁老婆呢！还有，你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乱戳吗？”

　　“叫你啊。以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红枫欠欠地笑着回答，见他就要变脸，连忙转移话题，“话说，你怎么会想要看这玩意儿？又长又厚，还没什么用。”

　　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看到那捧了一上午的书，中原中也的头似乎又开始疼了，忘记愤怒抱怨道：“不看的话，我就什么都不知道，那要怎么做好这份工作？”

　　话音刚落，红枫噌地直起身，手哐当撑在他身侧的防雨板上，身体向前压，把他困在自己与防雨板中间，不想让他离开的心情像是猫咪应激，炸毛弓背那般表现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才待了一天，你就想要离开万事屋？”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很想拆开红枫的脑子看看，里面的回路究竟是怎么样的，自己说的和他理解的完全就是两样。

　　“你这家伙——”

　　因身高差过大，中原中也完全被红枫压下的阴影笼罩，感觉在气势上就输了对方一筹。惯用武力维护羊的领地，打遍横滨暂无敌手的他，心里顿时生出几分不爽。

　　他抬手就拍在红枫的下颌处，伸直手臂用力往前推，拉开一定距离，腾出动脚的空间后后，再扭身抬脚踹向腹部。

　　“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说的明明是要做好工作，哪里有‘离开’这两个字了？”

　　红枫一把将其抓住，还没收紧五指就放轻力道，松松地圈住，生怕不小心折了这跟自己手腕差不多、可能还要细瘦一点的脚踝。

　　水珠顺着脚背滑落，沾湿他的手，他却毫不在意，神情危险，声音听起来却有点委屈，“可是，去工作的前提，不就是要离开万事屋吗？”

　　离开万事屋就会看不见他，看不见他就等于离开自己，那怎么行，本来晚上看不见就已经够烦了，再多一秒都不行，他就该像自己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那先时时刻刻都在耳边蛊惑的低喃抓住机会，争先恐后幻想被抛弃后的场景，怒骂着、诅咒着：撕碎他、囚禁他、把他做成人偶、把他“留”下来……

　　红枫努力压下那些声音，去倾听中原中也的声音，他乞求道：“你不要工作好不好？就留在这里，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会努力完成委托，赚钱给你用的，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他说得那么卑微诚恳，中原中也有一瞬的动摇，可被钳制的肢体上传来的热度、那种被强迫的感觉，在敏感的神经上跳舞，怒火越烧越旺。

　　他见过被人养在家里的禁脔，有着无法言说的美丽，却失去活力，双眸无神，散发着求死的气息，可怜又可悲。像折断了羽翼的鸟，即使放走也无法再回到天空之上。

　　而他绝对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于是，中原中也挣扎着、扭动着，脚踝在红枫的掌心旋转，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原本冰凉的水都因摩擦变得灼热，那热度似乎顺着神经烫在心上。

　　中原中也用愤怒去压下那种怪异又陌生的感觉，虽然心里还在纠结到底用不用异能力，但不妨碍他先骂道：“你当我是笼中鸟吗？我有手有脚、活蹦乱跳，需要你养？混蛋，给我放开！”

　　红枫死死盯着中原中也，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双眸有一瞬间涣散，随即变得阴暗。

　　中原中也没发现这种异常，正努力自救中，抬起另一条腿踹在他脸上，解放原本推着的手，再将双手拢上去掰他的手，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我告诉你，人生来就是自由的，非人类也一样！我就要去工作，现在、立刻、马上！”

　　中原中也整个人几乎对折，腹部贴大腿，看得红枫有点腰疼。

　　红枫还在努力对抗那些声音，根本没听清怀里的人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担心他逃跑不敢松开脚踝的禁锢，又见他动作有点危险，便将撑地的手抬起，护住他的腰背。

　　这样，就算他没有力气往后倒，也有这只手垫背，不会猛地撞伤。

　　那些声音见红枫还这样护着人，引诱的话语就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这是要背叛、抛弃你的人，为什么还要护着？吃掉他吧，就跟我们一样，永远陪着你，再也不分离，这样不好吗？

　　不，关起来，锁住他，你的傀儡术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刻才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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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多了，红枫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想，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要走，为什么都不愿意留，难道自己真的不值得他们选择吗？

　　墨色侵染眼白，红瞳中似有鎏金色隐隐流转，眼尾勾勒的那一笔红蔓延开来，像是要绘出什么图纹。风被妖力鼓动，刮起刀子似的，割得皮肤生疼。

　　红枫的理智逐渐远离。

　　索性就此了结他的性命，制成傀儡，这样就能跟老妈一样留下，永远陪在身边了。

　　可想到这里，红枫又忍不住把傀儡和活生生的中原中也做比较。

　　傀儡不会离开他，可也没有呼吸，眼睛黯淡无光，不像现在那么令他喜欢……数着傀儡的缺点，风逐渐平息。

　　那些声音仿佛知道这次机会也没能成功，不甘地叫嚣着、诅咒着：你会后悔的！他不会留在你身边，他也是个背叛者，你迟早会被抛弃！

　　红枫充耳不闻，想闭眼平息翻涌的妖气，可又怕再睁眼，人就不见了，便眨也不眨地盯着中原中也。

　　危险的警报转瞬即逝，快得仿若幻觉，中原中也甚至来不及提起警惕、发动异能力，只是疑惑地抬眸瞥了红枫一眼，看清他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后，抿了抿唇。

　　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或许是红枫之前塑造“为爱苦等千年”的痴心形象太深刻，被危机感压下怒火、稍微冷静下来后，中原中也仔细思考片刻，竟觉得他有些可怜。

　　就出门去工作的那一小会儿，都觉得算离开，害怕他一去不复返，这究竟是多没有安全感啊？

　　中原中也叹口气，解释道：“我不是要离开，只是工作而已，做完就会回来的。”

　　“你不是说了我签的合同是终身制的吗？我这人说到做到，从不违约。”

　　“……我知道。”

　　可是，就连那一小会儿他都不愿意，再说，一次能回来，两次也可以，但谁又能保证次次都会回来？

　　人心易变，绝不可信。

　　心里这样想着，红枫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太紧，若隐若现的妖纹褪去，瞳中金芒熄灭，主动松开手，等中原中也坐稳后才拉远距离，笑得乖巧，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你也清楚这万事屋位置不太好，很少有生意上门。所以，不要想工作啦，来一起玩游戏怎么样？”

　　中原中也的手放在脚踝上，无意识摩挲着，总感觉有烫得皮肤发痒的热度还残留在上面。

　　他没想到他的话题能跳得这么快，也这么好说话，轻而易举就相信了，就……还挺好的。

　　不过，红枫说得确实有理，世界夹缝的确不是人人都能随意进入的地方。说不定这万事屋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类型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学，没必要这么急着学会怎么完成委托，也没必要因为这个，跟未来要相处很久的同伴起冲突。

　　这么想着，中原中也非常严肃地问：“有街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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