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次告白

　　江若淮好像醉了，我知道他的酒量并不好，在男同事灌了几杯威士忌以后就呆呆地望着前方，更是无力拒绝敢于主动上前搭讪的女人。
　　女人见他没理她，悻悻然往回撤了两步，但走到一半又杀了个回马枪。她突然坐到了他身边，用她的山峰似有似无地蹭着他的手臂。见他也没抵抗，她在他耳边又说了些什么，就想抗起他。

　　“原来男人也会被‘捡.尸’啊。”闺蜜斜睨着他，满是嘲讽。
　　男人只要不想被带走，任谁都带不走，可他在那女人的搀扶下起了身，晃晃悠悠地挪了几步。女人笑得媚艳，朝舞池里的同伴挤挤眼睛又挥挥手，就好像在说，她今天捡到一个大便宜。

　　我猛灌了一口呛了黑加仑果汁的威士忌，太阳穴神经的跳动让我无法无视他在光束下潮红的脸色。
　　“喂，小蕊你去哪儿！”

　　闺蜜的喊声很快淹没在了下一首舞曲里，牵绊着我理智的神经已然绷断。
　　如果只是一场酒后的一.夜.情，既然她可以，那我又有什么不行呢。

　　早在定下这场庆功宴的时候，我就在楼下预定了房间，准备表白成功后和他来一次翻云覆雨。
　　我的第一百零八次表白还没又开始，我不允许就这样草草结束。即便要放弃，我也要轰轰烈烈地放弃。

　　我轻易地就赶走了那女人，她不过是外表长得霸道，我稍稍点出她的目的她就吓得连身道歉，很快又消失在舞池中寻找新的目标。

　　“若淮，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把他带到楼下套房并不容易，他的重量沉沉地压在我身上，他平时沁人心脾的木质淡香被酒精掩盖，更是被刚刚那女人恶俗的香水味给遮盖，可我却还是能闻到那属于第三人的玫瑰淡香。我走得相当艰难，现在想想，应该感谢刚刚那个姑娘，她替我完成了最难的一步——把他从沙发卡座上扶起来。

　　他好像听懂了，轻哼了一身直起了身子。
　　我牵着他的手，他任由我牵着他的手，轻轻靠在我的手臂上。

　　如果从监控里看应该就像一对情侣吧。
　　我下意识地就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直到进了房间。

　　我知道江若淮的酒量很差，但我不知道他今天究竟喝了多少，在人前一向颇有自制力的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醉倒？
　　答案只有一个，他太开心了，开心到没能用自律控制自己。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喝得大醉，他喝醉后很乖，不会大声说话也不会闹事，只是会安安静静眯着眼睛，你叫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江若淮，你的身上好臭，我们去洗澡吧。”
　　我讨厌你身上的味道。
　　房间里阒寂无声，我屏着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他安静地就像睡着了，过了将近一分钟才垂了垂头，不知是点头答应还是困意扰人。

　　“既然你点了头，我就当你答应了。”
　　等待的过程中，我的手心都是汗水，连露背的地方都沁出一片黏腻。

　　酒店服务很贴心，早就准备好了一缸温热的洗澡水，偌大的按.摩浴缸里还飘满了娇艳欲滴的鲜红玫瑰。
　　身体沉入热水的一瞬间，我好像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水波层层叠叠漫开，豪华浴缸虽然很大却还是没能承受住两个人的体积，水噗嗤噗嗤地漫了出去，连带着玫瑰花瓣洒落一地。

　　“江若淮，你是什么时候练的腹肌啊？”
　　回答我的只有一声似有似无的喘息。
　　原来，服侍一个醉酒的人是那么累，而我还傻乎乎地要帮他洗澡。把他洗干净，又把我自己洗干净，这已经耗尽了我的力气。

　　如果说刚才他属于梦游般半梦半醒的状态，那现在已经彻底睡去了。头发还是湿的，浴袍轻解，毫无反抗之力。他的睫毛微微颤抖如翩翩蝴蝶煽动着翅膀，我不禁看得着迷。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这样躺在他身边观察他的睡颜。
　　上一次算是意外，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酒量有多差，在我家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那是我第一次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那时我想，如果我主动要了他，他就该对我负责了吧。
　　可我终究被她安详的睡颜打败，仅仅是亲了亲他的鼻尖就让我罪恶感满满。
　　那时我还在坚定地认为，不经过互相同意的性.行.为与Q.J无异，无论对象是男是女。。

　　“江若淮，这一次不一样了。”
　　我嘲笑自己为他穿上浴袍的多此一举，现在还要在他沉睡的状态下帮他脱下来，简直比把曾经烂醉的他从沙发上扶起来更为艰难。
　　试了一下，我就放弃了。

　　谁也没规定这事儿不能穿着衣服做啊。
　　我没有犹豫，翻身坐在床上，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跪着。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在几乎要醒来时又放松了下去。
　　我紧张地观察着他的状态，生怕他醒来，可在确定他继续睡后又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他均匀的呼吸声和我的心跳同频，我不仅沉浸在他的气息里，动作也停滞下来。

　　我犹豫了。
　　我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我也没有他的换洗衣服。待会儿要怎么办呢？

　　我不该犹豫。
　　事已至此，等他醒来，我们的关系就会变得不同了，无论是不是我期待的方向。

　　我挪了挪身子，把他的睡袍捋向两边，原来他身材很好，躺着都能看到腹肌影影绰绰的线条。
　　那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想把他吞咽。
　　心一横，便下定了决心。。

　　我们几乎没有距离，我用我的火热感受着他的冰凉。
　　是的，冰冰凉凉的，软趴趴的，就好像嘲笑着我的一头热，倾尽了所有却从来得不到回应。
　　原来醉酒的人真的是Y不起来的，我今天亲自验证了这个对我来说像都市传说一样的传闻。
　　无论我怎么努力，他都无动于衷，即便稍有感觉也不是能到最后的状态。

　　“哈……”
　　我笑得无奈又苍凉，原来我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他。
　　记得“学习”的时候看人家说可以用别的部位，可我实在是做不到那羞辱般的姿势。
　　最后的最后，我不愿再那么卑微。
　　怀着复杂的愧疚感，我睡着了。

　　醒来时，我以为旁边应该是一片冰凉。
　　一个翻身朝向右边，却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答案来得过早。

　　“小蕊，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心中一喜，他没走。
　　他的声音还带着酒后的沙哑，可也让我听出了无数的懊悔和自责。

　　我轻哼了一声，把搭在身上的被子又向下拨了拨，示意我的状态，想必他都看全了吧。
　　昨晚睡前我刻意脱了自己的睡袍，就想让他误会，就想用懊悔留住他。
　　是的，我因为爱他，耍了最拙劣的也是最卑微的小伎俩。

　　“那就再抱我一次。”
　　我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他的慌乱，好在他也没有逃避，相比惊慌失措更像是在短时间内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隐藏起自己的心虚，学着那些妖艳贱.货们一样笑得妩媚笑得勾人。

　　他的睡袍依旧凌乱，因为我而凌乱。
　　天色才微亮，房间里也只开着一盏小夜灯，而我却能看到他和一直以来的不一样。

　　“抱歉，这只是在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他慌乱解释，强调“正常”，阻止我联想。
　　“不用道歉，我知道。”
　　我抛下了所有的自持，主动向他靠过去，亲吻他的眉角，即便他挣扎后退。

　　“小蕊，不行……”他拒绝，却并不坚定，双手撑在床上紧紧握拳。
　　“江若淮，我喜欢你。可我准备放弃了。”我知道我的眼光可怜兮兮，想勾起他那么多年来的愧疚。他似乎屏住了呼吸，心上传来的鼓动出卖了他的紧张。

　　“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就当奖励我的持之以恒吧。”
　　“我爱你不强求你爱我啊。”
　　“反正都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他沉默着，目光中充满悲伤，流露着我所读不懂的惆怅。我想他没有愤然离开就代表答应了吧。

　　“江若淮，我爱你。”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终于完成了我的第一百零八次告白。
　　但也知道不可能得道他的回应。

　　他终究将我拥进怀里，全然没有了往常的彬彬有礼。
　　我甚至有些后悔，这样的他是我想要的吗？

　　努力克制住想要逃离的想法，我也紧紧拥抱他，是没有退路的选择。
　　原来爱一个人的痛，是要以全身心付出代价的。
　　泪水不争气地奔涌而出，无论我如何咬住双唇都无法抑制它们流下来。

　　“小蕊，你骗人。”
　　终于，他意识到了我的谎言，可他并没有因此疏远，而是用拇指抹开我的泪水。
　　“我总算骗到你了。”
　　即便永远骗不到你的心。

　　“江若淮，别离开。”
　　我还是无可救药地贪恋着他的怀抱。

　　他好似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遵从着我的话语。
　　到最后他都抱着我，就好像我们从很久之前就在一起。

　　周蕊，幸福吗？满足吗？
　　我问自己。

　　他一次又一次远远高出了我的预期。
　　可心中的失落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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