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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气
下午,穆晚跟着孟攸走了两个村子,回到衙门时已经到下值的时辰,两个姑姑已经回家去了。
“孟郎,明日我要去请县令换一换手下的人,你们几个大男人整日去看人家未出阁的闺中女子,实在多有不便。”穆晚道。
孟攸看着穆晚,有些不好意思道:“晚晚可是担忧再发生今日之事。”
他赶紧发誓道:“晚晚放心,从前没有过此类事件,我更不曾多看那些娘子一眼。”
穆晚看着孟攸那小心赌咒的样子忽地笑了,“你慌什么,我又没说你,只是的确应该换上妇人来做,行事更方便些。”
“晚晚说得是。”孟攸附和道。
两人刚出了衙门,就见着穆敬来了。
穆敬是在穆荣手底下当差,他也没什么大的人生理想,这辈子就想着在南乐县生根发芽。
跟着穆荣做事又有排面,他乐意得很。
“晚晚,孟郎,快随我去外祖家吃晚饭。”穆敬走过来一把就拉了孟攸往前去。
“可是表兄回来了?”穆晚道。
被穆敬拖走的孟攸回头看了穆晚一眼,确认她跟上了才继续随着穆敬前去。
“是啊,今日下午归家的,舅公备了一顿好吃的为表兄接风洗尘,特意叫咱们一起过去。”穆敬道。
穆晚笑笑,“那赶紧去,舅母那手艺我可馋得不行。”
一到甄家,热热闹闹的声音都传到了巷子里。
穆晚几步往屋里跑去,扯着嗓门道:“表兄,可有从长安带些有趣的物件儿?”
外祖母正在与甄昊乾说话,见着忽然冲进来要东西的穆晚,拉着穆晚的手拍了拍,笑道:“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你都多大了。”
这话说得旁人都跟着笑,表妹巧茹笑得最大声,“外姐别想了,阿兄带的稀奇玩意儿都归我了。”
“好啊,你竟也不给我留一件!”穆晚在巧茹圆乎乎的脸蛋上捏了一把,“舅母可是让我给你寻门好亲事,我可告诉你,你落在我手里了,还不快将好玩的东西交出来一份。”
巧茹咯咯笑着,“外姐好霸道!”
甄昊乾笑着道:“好了巧茹,带外姐去挑一几件她喜欢的,挑完快些过来吃饭。”
巧茹冲穆晚扮了个鬼脸,撒腿就往外跑去。
穆晚跟着她跑进她的闺房,巧茹将甄昊乾带回来的一包东西哐当搬到桌上,“外姐快挑!”
穆晚开始在包袱里扒拉,东西不多,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不值钱。
但那些小玩意儿的设计风格和花纹都充满了长安特色,让穆晚有一瞬间失神。
记忆中,有关长安的东西已经渐渐远去了,有些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比如长安城里,坊里最好吃的那家饼子铺的老板姓什么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挑来挑去,最后拿了盒胭脂,不算值钱,但款色比南乐县的新颖许多。
两人回来吃饭时,其余人已经分桌坐下了。
和往常一样,女眷一桌,男人们一桌。
既是家宴,也没有什么特别夸张的,大家都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着饭。
饭后,穆荣和甄氏祖公等人拉着甄昊乾闲聊,甄昊乾将往返长安一路上的见闻都讲了一遍。
穆家人吃完了饭,聊完了天就赶着回家了。
卧房里,穆晚将带回来的那盒胭脂放进梳妆台下面的抽屉,她放在抽屉的一角,不打算的用的样子。
孟攸看了一眼道:“晚晚将它放得那样隐蔽,是不打算抹吗?”
穆晚一边卸去头上的装饰,一边道:“我只是见这个花纹好看而已,胭脂我还是用习惯了平日里的,不必换。”
这话在孟攸听来,就是穆晚舍不得用,南乐县没有这样的新颖的包装,所以穆晚要将它珍藏起来。
孟攸在心底暗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给穆晚买好多长安的胭脂,每种款式都买一样,要让穆晚挑花了眼才行。
洗漱后,穆晚坐在小桌前,用手臂支着脑袋看向孟攸。
“孟郎,你在那里翻箱倒柜的做什么?”
孟攸将从箱子里翻出来的东西拿好,挨个铺在桌上。
“不是说要为晚晚画一幅画么,现在来正好。”
穆晚道:“今日本就回来得晚,再不睡觉明日一早怎么起得来,不如不当值的时候再来画。”
孟攸已经将东西都摆好了,画纸铺得整整齐齐,他定定的看向穆晚,若穆晚再说一句睡了,他立马就去睡。
穆晚受不了孟攸那痴痴的眼神,笑道:“罢了,你画吧,黑灯瞎火的,别把我画成个鬼样就行。”
孟攸笑笑,一手拉了穆晚在对面坐下,“定然不会,晚晚只管放心。”
穆晚穿的是睡觉的衣裳,很素,也很薄,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打扮。
“孟郎,我这副样子是不是不妥,就是画在纸上了也不好拿出来示人。”
孟攸道:“那便我独自珍藏着,谁也别看。”
一句话说得穆晚脸都红了。
孟攸修长的手指利落地研好了墨,开始执笔作画。
画纸铺得平整,那是孟攸最宝贝的纸张,也是市面上较昂贵的一类纸,他平日里都舍不得用,如今取了来为穆晚作画。
他画穆晚时不似画别家的女子那般,孟攸会看穆晚很多次,直把穆晚看得害羞不已。
除了偶尔的害羞,穆晚眼中的一丝愁容也被孟攸尽收眼底。
他忽地停下画笔问道:“晚晚有何心事?”
穆晚回过神来,“哦……我方才在琢磨任家郎君和池家娘子那事,正是遇到难处了。”
孟攸拿起画笔隔空点了一下穆晚的眼睛,柔声道:“稍后再想,晚晚的眼里应当是春日百花,碧玉清泉,不该有别的。”
被孟攸这样隐晦的夸一通,穆晚笑了笑,“你画吧,我都困了。”
“哦,对了。”穆晚道,“孟郎可会品鉴诗作?”
“略懂一二。”孟攸道,“晚晚莫非作了诗?”
孟攸觉得好笑,竟噗嗤笑了声。
“孟郎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穆晚噘着嘴表示不满,“难道我就不能作诗,我在你眼里竟这么不懂风雅?”
孟攸赶紧道:“我没有此意,只是从未见晚晚作过诗,听二郎说晚晚小时候去私学上课……”
“打住!”穆晚赶紧道,“你别听二兄瞎说,我才没有被先生嘲笑整整三日,那是我故意说来逗乐的,当不得真。”
“是是是!”孟攸赶紧道,“晚晚到底作了什么诗,拿给为夫学习学习。”
穆晚被孟攸哄得顿时没了脾气,道:“哪里是我作的,是任家郎君作的。”
穆晚说着,翻出从衙门带回来的纸张,照着上面念了几首。
“孟郎觉得如何?”
孟攸看起来并没花什么心思去听,他一心都在画纸上。
但他品评起来却头头是道,说了一堆穆晚听起来很文绉绉的解释。
“此人的诗虽然不够浑厚大气,但却颇有些小众美,很适合吟唱传诵。”
孟攸顿了顿道,“不如谱成曲子,应当很受欢迎。”
穆晚点点头,她将这几首诗读了几遍也有这样的感觉。
“我也想找人来吟唱,可是咱们南乐县比不得长安洛阳,传来传去也只能在这一片打转,扬不出名声。”穆晚道。
孟攸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晚晚还想为他传出名气?”
穆晚点头,“是啊,任郎学业本就出众,再加上有名气的话,将来大多会有前途。”
孟攸淡淡笑了声,“晚晚把有前途一事看得过于简单了些,当今靠名气做上官的能有几人?”
穆晚伸出手指头数着:“一人、两人……”用手指头都数得清。
她道:“我只是要借一借这个名头而已,孟郎别这么快泼我冷水。”
“有了名气和学业,我就好拿这个去与池家说亲,将来若是任兄再考上秀才,那不就是好事成双吗?”
孟攸道:“既然晚晚这么想,倒可以一试。”
穆晚又开始犯愁,“只是我始终想不到找谁来做这件事,不如我也去一趟长安算了。”
孟攸轻轻地瞪了她一眼,“你也太敬业了些,为了桩亲事还要亲自去长安请人传诗。”
穆晚无奈地望着他,“那孟郎说我该如何?”
孟攸的画已经有了简单的轮廓,接下来的细节需要慢慢填补,不急这一时。
他放下画笔,将作画的工具都收拾好。
“晚晚信得过我的话,不如让我试试。”
穆晚怔了怔,“你来?”
她忽地笑了,“孟郎,你一来没有名气,二来人又不在长安,你怎么做得到,算了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吧。”
孟攸仔细将画纸放在一旁晾着,走到穆晚面前弯腰看着她。
穆晚坐着抬头迎上对方的眼眸。
孟攸笑道:“晚晚怎知夫君我没有名气?”
穆晚被他盯得心神一怔,说话声音都软了,“子初……何曾有名气?我怎么不知。”
孟攸将穆晚从椅子上拉起来,将她推到床沿边坐下,“快躺着休息,我去熄灯。”
穆晚赶紧躺下,孟攸吹了灯就爬上床。
他道:“晚晚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幅神骏图吗?”
“记得,但我不曾听说过。”穆晚道。
穆晚的确不了解这些画作,她从小就关注母亲的红娘生活去了,忽略了这些风雅的事。
孟攸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神骏图乃我所作,名气不算小,晚晚若想将任郎的诗传将出去,我便再作一幅画在其上题了他的诗。”
“这能行?”穆晚道。
她不知道孟攸那幅画名气有多大,所以有此疑问。
孟攸笑笑,“试试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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