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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呆症
见穆晨没松口,穆晚看了眼王夕文,她的眼眶已经红了,眼泪正憋在眼睛里。
但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学会了隐忍。
她可以不哭,但不会为了润姐儿让步。
润姐儿如今六岁了,正是懂事又可爱的年纪,从小都被全家人呵护着,这不让去,那不让碰。
润姐儿养成了一个柔顺的性子,见人有礼貌,不让碰的东西绝不会碰,看着很令人疼惜。
穆晚冲润姐儿招招手,柔声笑道:“润娘,过来。”
润姐儿抬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得到王夕文的同意后便朝穆晚走来。
站在穆晚身前的怀羽冲她笑了笑,一把拉过了润姐儿,两姐妹紧紧地拉着小手。
穆晚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对穆晨道:“二兄只管带着暖棋他们去和玉县,文娘和润姐儿由我和娘来照看,你不用忧心他们母女。”
“可是……”穆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晚打断了。
“润姐儿和羽娘玩儿惯了的,去了那边一个人不自在,润娘,你说是不是?”
润姐儿看了看周围的大人,不太能摸清他们的意思,但她还是凭直觉点了点头。
“是,我喜欢和怀羽一起玩儿。”
穆晨沉默着,其他人也沉默着。
最终还是穆荣打破怪异的气氛,“文娘与润姐儿暂且留在家中,待日后想去了再去也不迟,其他的事二郎你自己决定,慧琴,让江姨摆饭,饿了。”
甄氏答应着赶紧去了。
第二日,去和玉县的事情就彻底定了下来。
穆晨带着暖棋母子去,王夕文母女两个依旧留在穆家,穆晨答应每月回来一次。
这样的决定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但却是对润姐儿最有利的。
穆晨在家住了两日,全当休假。
晚间
外面的天气还是寒意十足,王夕文的屋子里还供着暖气,主要是为了给润姐儿暖床。
润姐儿的床就在王夕文的卧室旁边,是单独加的一间小房,从王夕文的位置看去,一眼就能看见她。
只要能看见她,王夕文就能睡得安心,润姐儿也习惯了这样的陪伴。
夜色笼罩,润姐儿已经熟睡。
穆晨的手从王夕文的身前揽过,感受了一下便道:“你近日清瘦了不少。”
王夕文轻声应着:“一直都是这样,是你不曾察觉罢了。”
穆晨的嗓音比从前更浑厚,是正常的成年男人的声音,他的手掌探进柔滑的衣角。
感受到比自己略低的温度。
“我想娘子与我同去。”
他落下两三个吻来。
王夕文对眼前的穆晨感到陌生,他们已经很久不曾这样亲密过了。
但越靠近就越有一丝久违的温暖,这爱意让王夕文有些措手不及。
“二郎,你自己去了那边好好保重……”
“嗯。”穆晨浅浅应了一声。
穆敬将穆晨的东西都搬上车,一同上车的还有暖棋母子。
暖棋看起来气色不错,整个人都透着喜气。
正妻不跟着夫君去住新居所,反倒让她这个侍妾跟了去,今后在和玉县的家岂不是她全权做主。
这事想起来都能乐开怀,她自然乐颠颠地带着儿子上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送行的人都返回家去。
穆晚在衙门时收到了卢家的请柬,卢元龙的孩子满月,请了穆晚去吃满月酒。
到了吃酒的那日,穆晚收拾妥当就朝卢家去。
但凡卢家请她,她就没有不去的,只是因为想去看看甄巧茹。
一到卢家,农秀就抱着孩子朝她迎来。“穆娘子里面请,巧茹也在里头呢。”
穆晚进了屋,甄巧茹便过来挽了她的手臂,“阿姐,你怎么才来?”
穆晚笑笑,“有事耽搁了,去给永昌看了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小娘子。”
正说着话,不知卢永昌从哪儿蹦了过来,“穆娘子可找着合适的了,快叫我爹纳采去!”
农秀看了他一眼,“急什么,还没问过人家娘子屋里愿不愿意。”
卢永昌拍拍自己白嫩的脸蛋,“我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有哪家小娘子不愿意,要说不愿意也是我不愿意才对。”
农秀摇摇头,“臭德性跟你阿兄一模一样。”
甄巧茹去拿了凳子给穆晚坐,穆晚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便沉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甄巧茹把头低着不说话,只默默地把凳子推到穆晚面前。
农秀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大房的人便小声道:“还不是王大夫人,前几日非说要给乐正念经超度,让巧茹妹子整整跪在祠堂念了三日。”
穆晚没好气道:“人都走了这么久了,超什么度。”
农秀叹了口气,“她现在的脑子就是个糊涂的,有时候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我们做小辈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着她。”
穆晚看向甄巧茹,“你婆母这个样子,有没有请大夫瞧过?”
甄巧茹点点头,“瞧了,我给她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是痴呆之症,没得治。”
穆晚也叹道:“年纪轻轻就患了痴呆症,怕是她成日里思虑得太多了,巧茹你可不能学她,你的腿上过药了没有?”
甄巧茹道:“秀娘帮我上过药了,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
几人聊着天,又逗弄了一会儿农秀怀中的婴儿。
穆晚在卢家留到天快黑时才走,还没走出几步,就撞见从大房那边来了个妇人。
那妇人正是王菊,她走到一旁的甄巧茹面前,用吩咐的口吻道:“夫人想吃城西饼铺的糕点,让你去买来。”
甄巧茹愣了愣,道:“姨婆,都这个时辰了,铺子打烊了,明日再买吧。”
王菊道:“你婆母想吃,特地点了你去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今日若是吃不着,那是觉都不肯睡的。”
甄巧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天色。
农秀道:“姨婆,这个时辰了哪里还有铺子开门的,就是有,您让巧茹这么晚出去怕是也不妥当,明日吧,明日我让元龙带饼子回来。”
王菊瞧着农秀冷哼一声,“你一个二房的成日里管这么宽做什么,巧茹娘子本该在婆母跟前侍奉,你却一天到晚拉着她说闲话,像个什么样子。”
王菊又道:“非得让外人说巧茹娘子不尽孝,眼看婆母生了病,直接不管不顾了。”
穆晚冷冷看了王菊一眼,“王大娘,巧茹听婆母的话跪在祠堂念了三日经的事你怎么不说,这事传扬出去难道外人不会夸巧茹有孝心,非得晚上去买个饼子才叫尽孝。”
王菊被穆晚说得脸都绿了,只道:“这是咱们的家事,穆娘子即便是官媒也管不着这么多吧,当初巧茹嫁过来可是你说的媒。”
王菊道:“若不是你说成了这桩亲事,巧茹娘子说不定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也不会落得个郎君早死的结果,哪能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农秀听了这话都生气,直气得跺脚。
穆晚却是冷哼一声,“都说了这是卢家的家事,那关你王大娘何事,你是嫁到卢家来了,还是被发卖到卢家来了?”
王菊气得瞪大了眼睛,指着穆晚怒骂:“你!穆娘子你好歹在衙门做事,你就是这样羞辱人的,我年纪比你大,说不出去你也不怕人笑话你!”
穆晚淡淡笑了几声,“笑话我难道就不笑话你,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你在卢家白吃白住,你还狗拿耗子,闲事管到我头上来了。”
王菊气得身子发颤,脚步都不稳了,当下就胡乱骂了几句难听的。
她指着穆晚的鼻子,“穆娘子是做官媒的人,也不怕丢了脸面。”
穆晚道:“是啊,我是在衙门做事,我爹,我两个阿兄都在衙门做事,王大娘若是不服气尽管去告我。”
王菊语塞,她哪里敢告,民告官告不赢,告了还要被打板子,除非她活腻了。
穆晚拉着甄巧茹,警告王菊:“王大娘,巧茹也是我穆家的人,你可别欺负她,否则我倒是要去衙门告你插手别人家事。”
王菊哼哼唧唧的骂着人,不顾脸面地逃了。
甄巧茹拉着穆晚的手道:“王大夫人怎么说也是我婆母,她想吃个饼子,我得尽力去找找。”
穆晚指了指天,“太阳都下山了,上哪儿买饼去,明天去!若那王菊再来为难你,我定要让她长长记性。”
农秀道:“巧茹别急,白日里我们摆了酒,我记得是买了他家的饼子,我这就去找找,说不定还有没吃完的。”
穆晚道:“那就好。”
很快,农秀拿了一盘饼过来,笑道:“我还真没记错,正是城西那家饼子铺的,巧茹你快拿回去给王大夫人。”
甄巧茹冲两人道了谢,拿着饼回去了。
穆晚到家时,天色也不早了。
她和甄氏聊了一通甄巧茹的事,甄氏拉着她感叹了一番。
甄氏道:“照这样下去,那个外室将来说不定名正言顺地就做了正妻,这是走了什么运啊。”
穆晚道:“我看那卢文斌倒不一定以七出之罪休了王大夫人,说不定就这样将她养在府里,毕竟她也为卢家养育了一个儿子。”
甄氏点头,“是,卢文斌是有几分义气,这些年他也多有照拂巧茹。”
“嗯。”穆晚道,“只是我看王大夫人得了痴呆症,是坐不稳正妻的位置了,就算不被赶回娘家,卢家祖宗也会扶了别的女人做正妻,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子呢。”
甄氏道:“周氏的两个孩子是我给说的媒,我对她倒是有些了解,为人挺通情达理的。”
“是啊,王大夫人前几年那般为难她,也没见她吭声。”穆晚道,“如今王大夫人病了,也没见她落井下石,可见她倒是有几分气性。”
母女俩聊了会儿便各自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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