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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穆晚望着他道:“也不是说出人头地非要入仕做官,将来你若是考不上也不必气馁,作作画,写写诗也能快意一生。”
这回换做孟攸愣了愣,“穆娘子方才不是还问在下是否心有丘壑?”
“我只是问问而已。”穆晚道,“对你好奇。”她笑了笑。
孟攸的脸不知觉红了一分。
“孟郎君。”穆晚认真道,“我想寻一良人成婚,孟郎君若是不嫌弃我,我便寻了媒人来纳采如何?”
孟攸惶恐,这流程似乎反了,竟成了女子寻媒人来找他纳采。
穆晚解释道:“郎君别误会,媒人是给你请的,无媒不成亲,我想着你对这行肯定没我熟,便先做主张了。”
孟攸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正如贺玉泉所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
他怎么好意思找媒人去穆家纳采。
见他不说话,穆晚也有些不知所措,只道:“孟郎君瞧不上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孟攸赶紧道:“正如贺大人所言,门不当户不对,我不能耽误穆娘子。”
穆晚上前一步,直视他眼底,“你且说,瞧不瞧得上我便是,你若说不喜欢,我也不纠缠你。”
孟攸也终于看向了他,眼底清澈,缓了许久道:“穆娘子俏丽可人,为人直爽,见解独到,我自是心仪。”
穆晚一拍孟攸的肩头,仰起脸笑道:“那你且等着。”
晚间
一家人吃完饭后,穆晚看着一屋子的人道:“爹,娘,阿兄们,我想嫁人了,还请娘去找他说项。”
正在喝茶的穆荣呛得连连咳嗽,“我白日里一回衙门就听贺兄说起你的事,晚晚,你竟是当真的?”
甄氏有些慌,赶忙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我要找哪个说去?”
两个哥哥穆敬和穆晨都围了过来,“晚晚,你看上哪个小子了?”
穆荣开口了,“是衙门里临聘的画师,人倒是生得好,就是家里无父无母,穷得叮当响。”
穆敬道:“太穷了不行,晚晚嫁过去饭都吃不上,她一顿饭要吃两大碗呢!”
穆晚瞪了她亲哥一眼。
穆晨道:“我也不赞成,咱们县随便挑一个也比这样的好,孑然一身,不值得托付终身。”
穆荣道:“我看也不妥,慧琴你给晚晚另寻良人吧,实在不行,贺兄家有个侄子,开年时我见过,也能将就。”
穆晚反驳一屋子人,“我觉得孟郎君挺好的,左右我都是胡乱找一个郎君对付过日子,怎的不如找个好看些的。”
两个哥哥齐声道:“不行!”
穆敬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要像我这样,将来才可以保护你。”他亮起手臂上的肌肉道。
穆晚道:“不就是两块肉,你怎知人家就没有?”
屋子里吵吵嚷嚷了一阵,还是甄氏打破氛围。
“夫君不是说那位郎君孑然一身,我看不如让他入赘咱们家,左右我也舍不得女儿嫁出去。”
甄氏一语点醒众位梦中人,穆荣思索了片刻,一拍手道:“我看行!”
穆敬道:“这……人家大男儿,有几个愿意入赘的?”
穆晨道:“我们穆家不差,父亲好歹是个县尉,他若是嫁过来怎么也不吃亏,说不定人家愿意呢。”
甄氏对穆荣道:“夫君,我明日便去衙门。”
穆晚忧心忡忡,这能行吗?
罢了,随他们去吧,成不成得了都是缘分。
若是孟攸不愿,大不了她再重新拉个人来成亲就是。
过了几日,甄氏喜笑颜开地从衙门回来。
穆晚将养心茶端给她喝了,甄氏道:“孟郎同意,我们穆家择了日子便可以与他送去彩礼。”
“他这么快就答应了?”穆晚也有些震惊。
自古男子愿意入赘的还是少,尤其是像孟攸这样生得好看又有才华的,这样的人一般都心性比较硬。
甄氏点点头,“过几日我就去问名,请八字。”
问名、纳吉很顺利,八字相和。
“年柱天合地合,我这就让人把吉相告诉孟郎君!”甄氏笑道。那就意味夫妻能恩爱,白头到老。
在一个天气大好的日子里,穆家的彩礼便送到了孟攸落脚的地方。
他暂时住在衙门安排的简易住处,他本不是这里的人,到此处只是暂住,却不曾想如今要嫁到这里了。
孟攸看着来送彩礼的穆家儿郎道:“有劳两位兄长。”
穆敬和穆晨看着赘婿妹夫也欢喜,家里白白添了个男丁,多好的事啊。
虽然彩礼给得多,兄弟俩一点也不心疼,送来送去,最后还不是抬回穆家。
穆家择了婚事佳期,并写在婚帖上。
孟攸收下,便表示如约,成亲的日子就此定下来了。
成亲那日,甄氏请了贺玉泉之妻邱夫人来当媒人一角,邱夫人不过就是做个象征性的媒人,一应具体事项都由甄氏安排妥当了。
甄氏对女儿的婚事格外上心,里里外外都办得妥当。
穆晚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太委屈了孟攸,便来到甄氏面前道:“娘,叫孟郎住到咱们家来,我去外祖那里,到时让花轿来外祖家迎我。”
甄氏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孟攸身世凄苦,独自漂流在外也没个人心疼,若是按照简单的入赘礼办,便是由女家备四人轿,并用行人执事,迎新郎。
似男家迎娶,到门拜堂,这样看就是穆家女娶了孟家郎,把孟攸当成个女子一样对待。
但也有另一种形式,先让入赘的男子来家居住,而令女儿到外祖母家居住。
到了婚娶吉期,照样有花轿到外祖母家去迎亲,照样担嫁妆和鼓乐伴行,家中照样安排等新人的队列,迎接新娘入门。
照例踢轿门、请出轿、牵新人上厅堂行交拜礼,大宴亲友和宾客,女儿照样坐花轿“出嫁”做新娘。
甄氏想了想道:“既然你想全了他的脸面,那便按你说的办,明日就让穆敬送你去外祖家。”
穆晚笑笑:“多谢母亲。”
第二日一早,穆敬就送穆晚出了门。
甄氏的娘家就在几条街外,慢悠悠地过去还能赶上吃早饭。
穆晨架着马车来到县衙住宿的地方,孟攸听见动静,快步迎了出来。
“二兄有何吩咐?”
穆晨道:“孟郎君,我来接你去我家住着,待到成亲吉日,你去我外祖母家迎晚晚,你收拾东西随我回去吧。”
孟攸一愣,“这……在下怎么能得如此厚爱。”
穆晨笑道:“是母亲和晚晚的意思,母亲本就是衙门里的官媒,把这事做妥当些也好。”
媒人世家,自当树立起一个好形象,爱护赘婿,行事妥帖传出去也好听。
孟攸道:“二兄稍等,我这就去收拾。”
很快,孟攸便提着他的小箱子出来了,一个小木箱还没有半人高。
穆晨道:“你就这点儿东西?”
孟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让二兄见笑了,我居无定所,向来置办的东西少,方便来去,不过二兄前些日子送来的彩礼还在屋里放着。”
穆晨道:“我这就让他们去搬,你先上车。”
穆晨吩咐着带来的小厮去屋里搬东西,收拾妥当后,马车一路驶进了穆家。
甄氏亲自领着孟攸来到早已备妥的房间,“你在这里住下便好,有事你遣家里的下人去办。”
穆家虽然不大,但还是有几个可供使唤的丫头小厮,也有几个管事婆子。
孟攸客气地见了礼,“有劳夫人了。”
穆晨在一旁笑道:“不用如此见外,孟公子过几日就要改口了。”
孟攸的脸红了一瞬。
成亲当日,穆晨看着画好了妆的妹妹道:“妹子如出水芙蓉,当真便宜了孟攸那小子!”
上了年纪的外祖母也在一旁看着,笑道:“听贺家说起过,那位郎婿虽家境贫寒,但有志向,风骨颇佳,将来未必没有一番出息。”
穆晚道:“外祖母,甭管他有没有出息,终归是他嫁到咱们家来,不必对他如此苛刻,他老实本分便好。”
外祖母道:“晚晚丫头说的是,赘婿老实本分便好。”
有婆子进来道:“老祖宗,催妆了。”
迎亲队伍至新娘家,新郎高声朗读催妆诗,催促新娘尽快打扮停当,出来乘车去新郎家完婚。
催妆以诗,大多是即事而作,女婿、宾客皆可借机一献文采。
穆晨跟着孟攸一起念诗,穆敬伺候着妹妹出嫁。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如水芙蓉的新娘啊,你何时出来呢?
穆晚身着红装,一步步朝花轿走去。
虽然是让孟攸从穆家出来迎娶新娘,但流程终归是简省了些的。
一行人吹吹打打往穆家去。
路边的小儿叫嚷着接了抛下来的糖果,乐颠颠地追着队伍跑。
踢轿门、请出轿。
新人走上红地毯后,金童玉女在身后撒五谷杂粮。
玉凤抬足迈火盆,凶神恶煞两边躲。喜从天降落福窝,好日子红红火火!
一块儿檀香木,雕成玉马鞍,新人迈过去,步步保平安。
牵新人上厅堂行交拜礼,鼓乐喧天大宴亲友和宾客。
宾客们在外面热热闹闹地吃着晚饭,穆晚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闺房里。
房间已经和她离开时不同了,屋子里到处张灯结彩,喜庆得很。
被褥桌子等也都换了新的,还摆了些吉祥的物件。
“英楠,给我一杯水。”
才十二岁的丫鬟赶紧倒了杯水递给穆晚,“小姐,姑爷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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