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如她

作者:沈青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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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京


      回京的路比来时快了许多。

      越王策马在前,两辆马车紧随其后,仅仅两个时辰便抵达了京城。

      如同在温泉宫外所说的那样,进城后,越王带着车骑直奔安国公府。

      这么大队车马停在安国公府门前,自然惹来许多人的驻足围观。

      窦太后和越王不睦的传闻,民间亦有所闻。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都想瞧瞧越王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安国公府是为了什么事。

      等到看见窦安然从带着狻猊徽记的马车上下来,周遭一片哗然。

      便有人窃窃私语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饶是越王这般的冷硬战神,亦拜倒在了窦家姑娘的石榴裙下。

      想来用不了多久,越王亲自护送窦安然的消息会传遍整个京城。

      惊讶得不止围观的百姓,听说越王亲自送窦安然回府,安国公和严氏更是受宠若惊,率领府中上下人等出府迎接。

      窦施然当然不会下马车,听到外头的热闹,她只悄悄掀开车帘的一角,朝外望去。

      为后三年,她始终不肯召见安国公,上回见面,还是去岁。

      那天她去景阳宫给姑姑请安时,偶然遇见亲爹。

      当时她下意识地反感蹙眉,以为是姑姑的刻意安排,却不曾想安国公见到她亦蹙眉。

      她只知道不想见亲爹,原来,亲爹也并不想见她。

      除了安国公外,严氏和她的嫡亲兄长窦谓然也在府门前。

      跟窦家其他人不一样,窦谓然每月都会进宫给她请安,在乾元宫陪着帝后饮茶下棋,叙叙家常。

      窦谓然给皇帝做了三年伴读,皇帝与他尚算亲厚,登基时,给他在太常寺谋了份差事,今年年初,又将他擢升为了从五品。

      他生得五官浓重,脸上并无太多窦家清秀精致的特征,反而同窦施然的两位舅舅十分相似,若跟几位表兄站在一处,怕是比表兄们更像舅舅的儿子。

      在他们三人身后,还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模样与窦施然、窦安然有几分相似,只是生得极高,一张脸过分白皙,倒比头上的玉冠还显眼些。

      与喜气洋洋的安国公、严氏、窦安然甚至窦谓然不同,少年冷漠地站在旁边,神情甚是不屑,仿佛这场热闹与他无关,他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窦施然未见过他,但凭着他通身的富贵装束,可以确信他是严氏的儿子窦修然。

      饶是窦施然心中厌烦,也不得不承认,窦修然气度卓然,清贵自矜,眼角藏着一抹玩世不恭的讥讽。

      这是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苦的贵族才会有的眼神。

      窦修然跟窦安然虽然是亲姐弟,他们俩其实不太一样。

      窦安然在府外一直住到六岁,对于外室子的身份耿耿于怀。但窦修然在府外出生时尚小,等到记事的时候,他已经是公府嫡出公子了,在安国公和严氏的呵护下长大,是真正的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胄。

      她不禁想起了那个跟随娘亲一起离世的弟弟,若娘亲没有过世,若弟弟还活着,就该是窦修然这副清贵不羁的模样。

      安国公跟越王寒暄许久,越王倒是跟他有来有回地说着,只是一直并未下马。

      严氏想起窦修然一直远远站着,忙拉着他过来。

      “修儿,快过来拜见王爷。”

      窦修然百般不情愿地走上前,朝马上的越王拱手行礼。

      “王爷万福金安。”

      越王见他上前,扬眉打量了一下,“这位是贵府的二公子。”

      “王爷所言极是,这是犬子窦修然。”见窦修然不说话,安国公忙答道。

      “自幼学武?”

      “只会些皮毛功夫,王爷见笑了。”

      “师从何人?”

      安国公对幼子一向颇为喜爱和看重,听到越王连连发问,自豪道:“师从禁军金统领。”

      越王淡淡道:“金统领功夫不错,可惜多年不曾精进,比起当年跟本王比试那会儿,功夫更差了。”

      窦修然本来一直心不在焉的,听着越王轻慢自己的师父,顿时皱眉。

      可惜,人人皆知越王十四岁的时候单挑禁军统领金天华,一战成名,还得了先帝钦赐的狻猊徽记,谁都没资格看不起禁军统领,但越王可以。

      安国公和严氏见窦修然变了神情,顿时紧张起来,生怕他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话得罪越王。

      连窦安然都担心自家兄弟莽撞,扰了她的好事,正寻思着说些什么时,只听窦修然道:“王爷是当世战神,武功睥睨天下。师父是禁军统领,肩负着京城和皇宫的安危,每日巡视布防,没有时间精进武艺,亦是无奈。”

      这番话,既捧了越王,也全了自家的师父的颜面。

      越王注视着他,眸光认真了几分。

      “本王每日都会练功,卯时到辰时,二公子可以来王府玩玩。”

      窦修然眼前一亮,神情一阵。

      习武之人,谁不想跟越王一较高下呢?

      他神情郑重了几分,朝着越王拱手一拜:“恭敬不如从命。”

      安国公见窦修然跟越王竟然意外投缘,忙道:“犬子学艺不精,还请王爷多多指点。”

      “切磋而已,谈不上指点。”

      “王爷舟车劳顿,还请进府喝盏茶吧。”

      越王提了提缰绳,意在离开:“本王受母后所托,幸不辱命,把安然姑娘平安送到府上,告辞了。”

      “恭送王爷。”

      车驾缓缓前行,窦施然迅速放下车帘,等到马车驶过安国公府,又悄悄挑开车帘回望。

      窦家的人还站在公府门前,安国公和严氏簇拥着窦安然说话,喜气洋洋、眉飞色舞。

      窦修然和窦谓然站在旁边,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依旧注视着窦安然,在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她。

      窦安然众星捧月地站在府门前,喜滋滋地跟他们说着什么。

      她在说什么?

      在说这回到温泉宫的见闻吗?说姑姑对她的疼爱,还是越王对她的不同?

      窦施然狠狠放下车帘。

      她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嫉妒。

      她不想一个人坐在王府彩绣辉煌的马车里,她想此刻站在安国公府门前,做那个出了远门归来,被父母兄弟簇拥着分享见闻的公府姑娘。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眼角有点酸涩。

      抬手按住眼角,发现指尖有点湿意。

      安国公府离越王府并不远。

      没多时,马车再次停下。

      “恭迎王爷回府。”门房和侍卫齐声道。

      窦施然下了马车,神情低落地站在越王身边。

      越王察觉到了她的沮丧,但并未多说什么。

      待进了王府,他方低声道:“去书房给本王沏壶茶。”

      “是。”

      佳禾站在书房院门前,见越王和窦施然走来,朝后边的王青看去。

      王青飞快地点了下头。

      佳禾顿时明了,并不意外。

      皇帝令王爷带岳夫人去温泉宫,本就存了促成的心思,若王爷再不碰岳夫人,便显得不太懂事了。

      “王爷,书房已经收拾妥当了。”佳禾上前道。

      越王颔首:“这些日子有劳嬷嬷了。”

      “这是奴婢的本分。”

      越王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窦施然径直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越王反手便将房门关上。

      他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粗重的气息飘到她的脸上。

      本想进一步动作,却见她的眼睛里隐隐有水光。

      “看你垂头丧气地,怎么还哭了?”

      窦施然望着眼前的男人,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方觉得那种窒息的感觉离她远了些。

      她勾住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

      “王爷,抱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既带着无限柔情,又带着几分娇嗔的霸道。

      越王听着,自是难以自持,依她所言紧紧抱着她。

      窦施然却还不满足。

      “王爷,我要抱紧一点。”

      越王蹙眉。

      他手劲本就不小,这么抱着已经抱得很紧了,若再抱得更紧,怕不是要把她折断了。

      只是她不断催促着,他只好试着再抱得紧一些。

      窦施然明显感觉得自己跟他贴得更近了,也明显感觉到呼吸不过来。

      偏生就是这样的拥抱,方能让她觉得安全些、踏实些。

      她不是一无所有的,她还有这样强有力的拥抱。

      越王看着眼前的人神情一点一点松弛下来,稍稍把她松开了些,再那样紧的抱下去,怕她窒息在自己怀里。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窦施然想了想,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说出了一半的实话,“又犯了王爷上回训斥的毛病。”

      越王想了想,疑惑道:“嫉妒?你嫉妒谁?”

      “我嫉妒窦安然姑娘啊,”她咬着唇道,半真半假道,“我们年纪相仿,人家出身公府,姑姑是太后,姐姐是皇后,同样是回到京城,有王爷亲自护送,又有父母兄弟出门迎接,我却不知在父母关爱下长大是什么滋味。”

      这番话说得酸不溜就,毫无道理。

      她一个小小的侍妾,哪儿来的资格嫉妒人家公府嫡女。

      偏生落在越王耳朵里并不刺耳。

      他虽有父皇关怀,但早逝的母妃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活了十几年,每每见到别人母子亲密,也会想若有生母陪伴,不知是何感觉。

      眸光由是柔软了几分,忍不住狠狠吻着怀中哀戚的女人。

      窦施然的额头被他连连啄了好几口,索性抬起头,将自己的薄唇迎了上去。

      两人略略晃动了几下,好叫这个吻更加恣意。

      窦施然轻轻呜咽着,越王一手揽着她的纤腰,一手抱着她的脖颈,手指深深埋进她的青丝中,稍一动作便将她的发髻打散了。

      哐当——

      她头上的金簪掉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王爷,李相来了,在府门前求见王爷。”

      窦施然的心绪已经平缓了许多,刚才在安国公府门前被挖开的一大个口子,被他的激情填平了许多。

      听到这声通传,顿时想起她和越王染上时疫与李相有关。

      李相登门,定是为了此事。

      她捧着越王的脸轻轻往后推着,越王自然知道李相不是为了闲聊而来,正事要紧,只得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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