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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意
*
周宁泽订的是一间西餐厅,秦云本以为会是包间,但她进去了才知道在大厅。
她无端松了口气,然后微微愣住。
她好像还没适应将他当作恩人看,仍在防备他。
周宁泽见她来了,起身拉开椅子,十分绅士地邀请她落座,秦云犹豫坐下,表面看着没什么,神情里却有了一丝疑问。
是她的错觉吗?
周宁泽今天的态度特别轻松,仿佛胜券在握,又好似放弃了进攻,总之不像之前那么让她胆战心惊。
以往只要周宁泽靠近一点点,她都会汗毛倒立,现在却不了,反而下意识地拿他和周宁雨进行了对比。
周宁雨也带她出来吃西餐,但周宁雨不会穿得这么正式,他是天生的艺术家,无拘无束,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如果餐厅不允许穿皮拖鞋进入,他就牵她去旁边的小馆子。和周宁雨在一起,秦云觉得吃什么都开心。
不像周宁泽,她几次见他,他都穿着参加晚宴般的西装,且是最传统的那种款式,莫名增加了一些年龄和压迫感。他和周宁雨同一天出生,但视觉上年纪最起码差了五岁。
周宁泽将菜单递给她:“这家有几道不错的特色,要尝尝吗?”
好别扭,秦云蹙眉,她怎么觉得周宁泽今天这么古怪呢?
他不逼她了,反倒主动问她吃什么,这还是那个蛮不讲理的周宁泽吗?
她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就按这位先生说的办。”
吃什么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胃口。
她只是来感谢他曾经对她的帮助的,毕竟他要离开了,听他的意思,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周宁泽无奈地叹了声气:“果然。”
秦云抬头。
“果然只有保持距离,你才会多看我一眼。”周宁泽垂眸,压抑地擦了擦手,随即对她笑笑:“不要紧张,我今天只是想好好道别,顺便把他的东西还给你。”
秦云原本在为他失落的表情而慌乱,他却忽然提到了“他”。
秦云迟疑问:“这次,要什么条件?”
那些遗物周宁泽攥了那么久,怎么会突然想放手?
她到底不够信任周宁泽。
他的到来太过震撼,介入得毫无道理,就算知道他是她的资助人,她也无法全然安心。
周宁泽的眼底流露出一点意外,他摊开双手,表示不要任何条件。
“你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在我这里没有意义,所以都给你也无所谓。之前……”他尾音略沉,“是我不了解你,如果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或许你会笑话我,但我确实就是那样追到苏影的。”
这个解释很合理。
秦云之前也想过,为什么周宁泽那么自大,明知道她是周宁雨的女友,还认为她可以接受他的追求,甚至屡次发生肢体接触。
以周宁泽的样貌和地位,应当是不缺女人环绕的,他想要什么样的,唾手可得,无需付出太多的爱与精力。
他可能习惯了发号施令,然后等着女人服从。
他看起来很真诚,秦云点点头,举起酒杯,在他的杯沿下面碰了碰:“周先生,我要谢谢您资助我那么多年,我很感激您的付出,一心想回报您,可您好像什么都有了……”
周宁泽摇头:“我做那些不算什么,不需要你的回报。”
秦云抿唇而笑:“我知道,先生是真正的好人。”
很奇怪,有些人一旦展出了闪光点,过往劣迹斑斑仿佛就不存在了,秦云饮下一口红酒,甜甜涩涩的口感让她十分喜欢,她又尝了一点,有点像在喝闷酒。
周宁泽所有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唯独苏影,她刻意忽略掉了。
周宁泽和周宁雨,她和苏影,谁又是谁的替代品呢,她不在乎。
红酒越醒越美味,她没注意自己喝了多少,眼前的周宁泽和另外一张脸重叠,她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这不是周宁雨。
周宁雨不可能穿这样板正拘束的西装,就像整个人都是一条紧绷绷的线,随时会断掉的感觉。
她撑住额头,皱起一张美艳而不自知的小脸,眼看杯底血似的液体即将一饮而尽,周宁泽终于动了动,压住了她的手腕。
“好了,”周宁泽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拿走她的杯子,“你喝多了。”
“第一次喝酒这么开心,”秦云咧嘴笑了笑,而后又痛苦地闭紧,“他们都怕我难过,不肯让我多喝,可是他们不知道,我想喝,我想好好睡一觉。”
她真的很想很想周宁雨。
周宁雨走的这几个月,她每天晚上都很难入睡,她会反复地刨根问底,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可惜没有头绪。
周宁雨对她的宠溺和疼爱,曾是捧起她的双手,现在却成为了想杀死她的尖刀。
她无处吐露,只能独自忍耐,但她是个人,长了心,被爱过,又被抛下了,她会痛的啊,痛的人怎么可能忍住不哀嚎呢?
周宁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脸上的一丝不悦,掏出了一把钥匙:“也许这个能让你高兴点。”
秦云歪头看过去,眼神迷蒙。
这把钥匙她很熟悉,是周宁雨家的。
也不对,现在是周宁泽家了。
“所有东西,全部在那儿,我没动过。”
“条件?”
“我说了,没有条件。”周宁泽目光冷下,“如果你非要给我点什么才能放心,我倒是可以提。”
秦云不吭声了。
她是喝高了,可脑子没糊涂。
“不过房子不能给你。”
秦云点头。她理解,那房子很贵的。
周宁泽顿了顿,又说:“也不是不能给。”
秦云“啊?”了一声。
周宁泽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没躲,他倾身过来,但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送过苏影房子。”他忍不准去抚摸她温暖的肌肤,哑声道:“如果你愿意,我当然可以把这套房子送给你。”
苏影、苏影……
还绕不过去了是吧?
酒精催生胆量,秦云哼了一声,但这点鼻息在周宁泽看来,更像撒娇。
“真的很像?”
周宁泽颔首:“是的,很像。”
其实一点不相似。
苏影高挑清冷,腔调极足,一眼看去就知是搞艺术的,而秦云娇小艳丽,偏偏双眼无邪,很容易挑起男人的兽玉。
一言蔽之,苏影适合高高捧着哄着,秦云却更适合留在房间里,让她哭,让她求饶。
周宁泽沉沉笑了声。
秦云越是在意什么,他越是不想让她如意。小猫咪不拿点东西吊着怎么行?
会跑走,会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会把主人错认。
互当复制品,这很公平。
他适时收回手,紧锁着秦云的表情。
他猜她会伤心,过激的话,还可能哭一鼻子。
然而秦云只是盯着他笑。
和他设想的不一样。
秦云的反应,似乎永远在他步调之外。
他的脸沉了下去,不再游刃有余。
秦云抓过钥匙:“那我要了哦。”
“你喝多了。”周宁泽凝眉:“钥匙可以给你拿着,等东西搬完再还给我。”
秦云起身,几步路走得晃晃悠悠,却也摇曳生姿,她径直到了款台:“结账。”
周宁泽微怔,跟了上去:“我来。没有让女孩子付钱的道理。”
“我来吧,先生,”秦云亮起了付款码,“你什么都不缺,这顿饭就让我请了吧,算我报答你的。”
周宁泽吃亏在不了解国内的电子支付业务,等他拿出信用卡,秦云已经付完钱了。
冷风一吹,酒意更浓倦,秦云呼吸着新鲜空气,低声问:“您开车了吗?”
周宁泽刚想说没有,司机就已经把车停在他们面前了。
周宁泽眼神责备地看了下司机,司机瞬间冷汗直流。
“你送她回家。”
秦云上了车,她按下车窗,把略显醉意的脸搭在上面,几缕碎发被风吹去她的颊边,又被粘稠晶莹的唇釉沾住。
“那你呢?”
周宁泽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铁青来形容:“我打车。”
“周总……”司机欲言又止。周宁泽是什么级别的富豪,他不仅是司机,更是保镖,让老板一个人回酒店?出了事谁负得起责任!
秦云鼓起脸颊,吹了吹唇边的头发:“我想现在去搬东西,你不要跟去看着吗?”
周宁泽的太阳穴忽然跳了起来。
“你先上车。”他对司机说。
周宁泽俯身,逼近秦云朦胧的醉眼,他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一切,喉咙几次翻滚,显得系在领口处的纽扣是那么多余。
他烦躁地伸手解开,却仍旧憋闷。
他想要秦云,但绝不想作为“周宁雨”去要秦云。
如果那样,他就是实打实的周宁雨第二,可秦云和苏影根本不像。
他想要的是欲擒故纵,丢秦云一个人在国内反省,她却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挑衅他,他看起来像是给周宁雨当替身的人吗?
他恨不得撕了这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到了最后,周宁泽几乎咬牙在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能不知道吗?周宁雨都教过她多少遍了。
秦云眨眼点头。
周宁泽彻底冷脸:“你自己搬,司机会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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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诡计多端的弟弟感谢在2023-05-21 16:56:56~2023-05-23 13:1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烟柳桥下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