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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合上了车玻璃。
周宁泽只看到她空洞地望向某一个地方，好像并不在意他会不会跟过去。
她在耍他。周宁泽一下子反应过来，拉开了车门。
秦云小声“嗯？”了一下，呆呆看着他。
周宁泽冷声道：“开车。”
一路无言，秦云缩在一边看风景，周宁泽始终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他阅人无数，接待过可观的患者，秦云的这种神态，他有些熟悉，但不知为什么，他凭空生出了几分惧意，竟不敢细思。
秦云的沉默无疑加重了他对事态的失控感，就算把袖口全解了也无济于事，他还是烦。
他终究没忍住，掰过她的下巴，冷凝着她质问：“你想干什么？”
秦云迷茫：“什么干什么？”
她什么也没想干，这是实话。
“拿到他的遗物，你不开心？”她之前不自量力地同他争抢，现在得到了全部，她难道不该高兴吗？
可她的笑容很敷衍，他能感觉到，她的笑里没有多少力气。
秦云想了想，摇头：“一般。”
没有高兴，但也没有多么不高兴，很平静，就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
周宁泽手上加了点力气，她立马吃痛地低吟。
婉转娇嫩，小奶猫叫唤似的，周宁泽的嗓子紧了紧，气息有些失律：“秦云，如果你需要心理上的帮助，我可以给你介绍国内的医生。”
秦云神色未改：“好。”
“我认为你明天就应该去做心理辅导。”周宁泽眼神闪烁，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
他前几次见她，她虽也低落，但并不像今晚这么态度散漫，还能算得上有血有肉。
可现在呢？
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副硬邦邦、不怕磕碰的骨头。
周宁泽的经验告诉他，秦云开始厌世了。
如果不进行心理干预，在周宁雨已经离开的前提下，她很快就会步入同样的结局。
他是心理医生，很清楚周宁雨是怎么走的。
母亲是那样的人，发起疯来连亲儿子都敢关在小黑里抽打，他去了美国以后，周宁雨会过上什么样的人生？
可想而知。
周宁雨就不会是个心理健康的人，早就被他们的母亲逼疯了！
而抑郁症患者的伴侣，若是不具备强大的抗压能力，罹患心理疾病也只是时间问题。
抑郁情绪是种会传染的病毒，无形向身边的每个人扩张着领地。
他在手机中翻到一个号码，抽出便签写下，塞给秦云：“明天就去。”
秦云看都不看一眼：“我觉得今晚就可以开始。”
又来了，这种充满暗示的言辞。
周宁泽简直想骂人，她没完了是吧？
“把嘴闭上，不然把你丢下去！”
司机抖了抖，假装没听见。很好，后座的这位女士，能三番五次把冷漠的老板逼到发狂，是个特殊人才。
秦云不说话了，捏着便签发呆。
周宁泽头痛难忍，他就感觉，他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到了周家大宅，秦云下车了，周宁泽黑着脸跟在后面，让司机在外面待命。
看到熟悉的一草一木，秦云内心有些触动。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些珍贵的遗物，而是绕到后院，走向那片湖。
湖面结冰了，丰茂的树木不再，唯留凋零的枝桠，两侧的边户仍旧没人居住，所有灯火都在这里暗灭，秦云眼眶微湿，踏上湖中心深处的木桥。
“我看到的时候，他就躺在这里。”想起那天，秦云还是窒息，“他好像在笑，我不明白，什么都没有了，他在笑什么。”
废话，当然是解脱。
他第一个月去美国差点没把他乐疯了。
周宁泽不断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别骂脏话。
秦云跑回来，拉着他的胳膊问：“你是医生，你知道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吧！”
周宁泽眉毛快拧成一条麻花了，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人感到无语，却又不得不耐心哄着：“东西不要了？不要我不给你了，我数三个数，三，二……”
一应声落地之前，秦云忽然抱住他。
不是没抱过，甚至深吻过，但周宁泽竟然僵住了。
“我不是他。”他只剩下这一句话想说。
“周宁泽，”秦云瓮声瓮气求他，“你抱抱我吧，我好冷，我好像也掉进水里了……”
“不。”周宁泽没动，低眸看着她软软的发丝，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臭小孩，东西我不给你了。”
话一说完，周宁泽立马后悔了。
他暗骂一声妈的，他居然也会心软？他居然想给秦云留点活下去的动力？
妈的……
见鬼了。
秦云低低哭了起来。
可怜，弱小，还能哭。
周宁泽真的很讨厌这种闹起来不管不顾的小孩。
喝酒了了不起是吧？！
他蛮横地给她擦眼泪，指着她挂着泪珠的鼻子训斥：“闭嘴，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
秦云声音一哽，然后湖心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周宁泽清晰地感到，自己某根神经叮的一声，彻底裂开了。
那是一种名为90后父亲对不懂事的人类幼崽分外气恼的无力感。
他干脆捂住秦云的嘴，夹着她进了屋。
把她放在沙发上，职业使然，周宁泽自觉坐到了对面夹角90度的位置。
“你准备闹到什么时候？要我帮你醒酒吗？”
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没变，秦云看了一圈，躺了下去，蜷缩成小小一团，还在抽噎。
周宁泽打开手机，通知司机明早再来接他，然后揪起秦云的衣领，像拎着只小鸡仔一样：“带我去浴室。”
秦云指了一个方向。
周宁泽发现那是主卧。
也就是他最不想进入的地方，周宁雨的卧室。
他忍着恶心推开门，拧动浴缸的水龙头，把秦云扔了进去。
冬季的自来水冰得彻骨，秦云瞬间打了个冷颤，无辜地看向俯视于她的男人。
衣服湿了，但还好是冬天，穿得够多，只是曲线显露，并没透出什么会让他失控的内容，周宁泽又开大了水量，亲眼看着秦云表情清醒了一些，才关上。
“醒酒了吗？”
湿答答的头发上滴落着水珠，秦云嘴唇发白，点了点头。
还好周宁泽在，她眼神黯淡，如果没有他，她很可能就跳下去了。
秦云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她……只是没办法抵抗。
“谢谢你。”周宁泽又帮她度过一次难关，恩上加恩。
“先别着急道谢。”
秦云仰起头。
金属扣的咔嗒声响起，像极了淋在她身上的冷水，她颤了颤，突然开始害怕。
周宁泽冷白的手指解开三颗精致的纽扣，而随之释放的，是她不敢直视的庞然。
他压着呼吸捧住她的脸，贪婪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她的唇片，看着她嫩红的唇瓣被挤出缩起的形状，他深度吸气，然后长长的呼出。
他摸着她的头，声音沙哑：“抱歉，忍不住了，就在这里吧。”
被勾了一晚上，他能忍到现在，已是看在她醉酒的面子上。
他无比确信，秦云没有任何一秒，能比此刻更清楚，在爱她的人不是周宁雨，而是他周宁泽。
他微微垂下眼帘，克制而有分寸地动，他本想控制节奏，但后续的愉悦是他想象不到的美妙，他渐渐失去理智，直到秦云趴下呕吐，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她的头发。
他蹲下，秦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躲避他的碰触，他也不生气，反倒哑着嗓音呢喃：“果真是个宝贝啊……”
怪不得周宁雨喊她宝贝。
嗓子和黄喉一样有弹性。
她满脸脏污，他只能挑最干净的地方吻下：“我们云云是宝贝，是不是，宝贝，嗯？”
他第一次没有因为计划突变生气。
毕竟结果他很满意，出乎意料的满意。
秦云一头扎进水里，拼了命地洗脸。
他淡然扣好腰带，取过一块浴巾，搭在一边。
秦云后脊一僵，嗓子因为疼痛，音色显得异常干涩：“你怎么还不走。”
“心理辅导只过了一个开场，怎么舍得走？”周宁泽笑她天真，面上却一片真挚，“是你先招惹我的，不是吗？难不成你觉得，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可以对你今晚的行为视而不见？”
在周宁雨的房间欺负周宁雨的女人，那种快乐，无可言喻。
快乐到他都有点想原谅周宁雨了。
他抬起头，望着浴室顶板的四角，猜测周宁雨的魂儿在哪里无能狂怒中。
哗——
周宁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拽进了冰水里。
妈的，真冷，这是第一反应。
然后是怒吼：“秦云，你他妈的又发什么疯？！”
她竟敢趁他分神的时候拖他下水！
秦云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彼此的鼻尖距离不过一厘米，他强壮的肌肉怀抱着柔软的她，类似接吻的姿态，事实也确实如此，秦云吻上了他。
周宁泽一边亲她一边嫌弃她嘴里还留着他的东西不干净，过了一会才舍得偏开头：“酒鬼，别碰我。”
秦云却不依不饶地继续。
周宁泽一震，捉住了她向下的手：“冰水里，不许发疯！”
“周宁泽，”秦云忍着寒意，一字一句道：“爱我，我想活下去，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我不是工具。”男女力量悬殊，周宁泽轻易推开她，出了浴室，“少烦我！”
秦云也爬了出来。
她用浴巾裹住自己，表情迷茫。
是真的。
周宁泽真的喜欢别人跟他反着来，她越想干什么，周宁泽越不想给。
她越顺从，周宁泽越抗拒。
她好像，懂得该如何和他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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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小学鸡的某人啊…………本质上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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