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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秘经藏，先民战疾荒。鳐鱼专难产，穰木拓身强。祈祷驱邪咒，巫咸国运昌。十贤祥蜀地，百病遁逃亡。—— 五律《巫医·巴蜀医学启源》

　　…………

　　巫，古代所谓能以舞降神的人。主管奉祀天帝鬼神、为人祈福禳灾，并兼事占卜、星历之术。（注1）

　　这是我们现代人对于巫的理解。

　　我们认为巫是一种很神秘，也很可怕的职业。什么巫师啦，巫婆啦，听上去都感觉有些吓人。而且在影视剧或其他文学作品中，巫的形象也有些诡异。

　　但对于很久很久以前，在涂山石那个时代，巫可是相当正经的职业，而且异常受人尊敬。是部落氏族举足轻重的人物。

　　那个时候巫、医不分家，最多有些偏向，比如偏向巫师，或是偏向巫医。人们有了疾病、灾祸都求助于巫。请巫用咒语、符咒、卜占、草药和魔法以治病、驱邪除祟等。

　　涂山石想学的就是偏向于巫医的巫。

　　她其实对腾云驾雾，行云布雨也很感兴趣。但她觉得，那些可以去听一听，学一学，毕竟在昆仑序这个有利的大环境下，有神仙教这些仙法，不学白不学嘛。但她真正想学好、想学精通的还是巫。

　　为什么呢？

　　道理很简单，她是人类。虽然她现在在昆仑之虚这个仙山上，但她只是来求学的，不是来修仙的，她以后一定会回到九州大地去。她会将她所学的东西带回去，教给更多的人。

　　有人或许会说，为什么不在九州大地上学巫医之术，而要到这里来学呢？感觉有些大材小用呀。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巫医之术在九州大地上并不是什么烂白菜，哪都能学到的。而是一个国家或部落最顶层的人才可以学习，而且每个国家或部落的技术和知识可都是珍贵的宝藏，不对外人言。

　　所以，涂山石到昆仑序学习巫医之术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那涂山石是跟谁学习巫医之术呢？那便是昆仑之虚上的几位大巫了。

　　这几位大巫可不一般。

　　他们住在开明兽的东边，能炼制长生不老药，而且用这个药复活了被杀害的天神窫（ya）窳（yu）。

　　于是，涂山石便开启了每日上午带着她的炭笔和木牍，到大巫们居住的地方的学习巫医之术。下午去学其他感兴趣的课的日子。因为对巫医感兴趣的异兽不多，所以涂山石每天都是小班上课，有时候甚至一个学生几位老师那种。

　　想一想，还是挺有压力的。

　　大巫们果然都很厉害——什么样的症状是什么病，什么样的草药能治这个病，这个草药长什么样子，在那里能够找到……大巫们一一为涂山石详细地讲解。详细到涂山石甚至怀疑，就算开明或许都不一定知道这么多跟治病有关的动植物。

　　涂山石也学得非常认真，因为她是下序的学生，现在以学习基础知识为主，于是她的木牍就派上了大用场。

　　她每天上课都认真听大巫讲课，仔细的记笔记，很快就记录了许多的木牍。而且她不仅仅是把知识记录下来，她还常常将木牍拿出来复习，慢慢地，涂山石的学到的知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牢固。

　　学习了一段时间，大巫们觉得涂山石勤奋好学，认真努力。于是决定放一天假，不过在放假期间，他们想要涂山石去找一样东西。

　　找什么东西呢？

　　找一种美味的食物。

　　什么样的美食？

　　大巫们却没说。

　　“美食？这很简单啊。是吧？”青鸟坐在大石头上，一边晃悠着腿，一边说道。

　　“对啊，我也觉得挺简单的。”凤凰挠挠下巴，就连她身上的三条大蛇伙伴也点点头。

　　凤凰现在是人形，一身五彩斑斓的彩衣，眼尾还有金箔似的金线，看着很夺目。就是坐姿很粗旷随意，让人不能直视。

　　“是这样吗？我这么觉得这是个很难的问题啊。”涂山石盘着腿，皱着脸说。

　　“为什么呀？”青鸟和凤凰都很奇怪。

　　“主要是这里的吃的太奇怪了。”涂山石举例，“你们看那个视肉，软哒哒的像牛肝一样，但它居然张了两只眼睛。这样的东西你们会觉得是美食吗？”

　　“是啊！”青鸟凤凰点点头。

　　涂山石：“……”

　　好吧，换一个。

　　“那个肥遗蛇呢？一个头两个身子，看上去很吓人好不好，你们觉得那是美食吗？”

　　“是啊是啊，肥遗蛇超好吃的，吃一只相当于吃两只，很棒啊！”这次连大蛇伙伴也认同。

　　涂山石：“……”

　　不行再换。

　　“那那个长得像婴儿舌头的条草呢？那个你们也觉得是美食？”

　　“为什么不能？我觉得还不错啊，软软的，厚厚的……”

　　“停停停！”

　　不是，你们异兽到底是什么审美？这样的东西都能称之为美食？！

　　涂山石脸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异兽，有种聊不下去的感觉。

　　“哎哟，你那么纠结干什么呀？”青鸟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理了理头上艳红的羽毛。

　　“要是你实在想不到办法，我们可以去多问几个人嘛，说不定就能找到大巫们想要的美食了呢？”

　　诶？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当自己能力不够的时候，寻求帮助的确是一个好方法。

　　涂山石和凤凰对视了一眼，从石头上跃下。

　　“走吧，去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

　　三人加大蛇伙伴一同去问别人。

　　长得像猴子，但却是花臂大佬的举父说：“美食？我觉得老虎是美食啊！”

　　难怪别人说虎豹都害怕你。

　　人头牛耳的诸犍说：“鲵鱼是好吃的美食。”

　　鲵鱼也行？四只脚的娃娃鱼，叫声可难听了。

　　兔耳鼠兽的飞鼠想了想：“沙棠树的果子最好吃了，它颜色鲜红，味道像李子，还没有果核。”

　　…………

　　涂山石等人问了许多异兽同学，还问了比较和善的离朱鸟和神兽英招。但他们给的答案都很奇葩，感觉不是很靠谱。

　　“小石头，你找到给大巫们的美食了吗？”问了一圈，青鸟也有些拿不准了。

　　涂山石没说话，而是看着记录着每个人喜爱的食物的木牍多有所思。

　　青鸟：“小石头……”

　　凤凰拉了拉青鸟，对他摇摇头。

　　“让她自己想一想吧，或许她有其他的想法。”

　　“好吧，但愿她用人类的思想解决这个问题吧。”

　　第二日，涂山石抱了一个陶盆到十巫的地方。

　　而其他同学听说了这件事，都好奇地跑来看热闹。看看她找了这么久，究竟找到了什么样的美食。

　　巫彭：“涂山石，这是何物？”

　　涂山石：“巫彭老师，这是我找到的美食。”

　　众大巫：“哦，是什么？”

　　别说大巫们，就连异兽们都伸长了脖子，看看涂山石陶盆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涂山石揭开盖在陶盆上的竹篾，只见陶盆中升起淡淡的热气，伴随这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

　　涂山石拿出几片叶子，将陶盆中的东西用勺子舀出来放到叶子上，分到每位大巫手上。

　　“您尝尝这美食。”

　　只见叶子上的东西黄黄的，小小的，一粒一粒，经过蒸煮变得有些粘乎。

　　巫彭尝了一口便放下了手中的叶子。

　　“我并不觉得它很美味。”

　　巫抵也说：“我也觉得这并非美食。”

　　其余几位大巫同样放下手里的叶子，摇摇头。

　　同学们见状都挺失望的，只有涂山石拿起叶子，吃了一口上面的东西。

　　接着，她露出幸福的表情。

　　大巫们面面相觑，觉得涂山石很奇怪。大巫之一的巫凡还迟疑地又拿起啦吃了一口。

　　等涂山石将叶子上的美食吃完后，她才缓缓开口：“青鸟喜欢睡在洞穴里，但我睡在潮湿的洞穴里就会生病。”

　　大家看着涂山石，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扯到洞穴。

　　涂山石：“我觉得住在高大的树上，会非常害怕，但招摇山的狌狌也是这样吗？那青鸟，我、狌狌谁的居住标准才是正确的呢？”

　　巫彭听到这里，好像听懂了什么，笑着垂下眼眸。

　　但更多的异兽还一脸不解。

　　涂山石继续：“举父爱吃虎，诸犍爱吃鲵鱼，飞鼠爱吃沙棠树的果子。虎豹爱吃牛马，牛马爱吃草，鸮（xiao）爱吃蛇，蛇爱吃鼠，我爱吃黍米。那么牛马、草、蛇、老鼠和黍米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美味呢？”

　　涂山石顿了顿，才说：“我觉得其实没有固定的答案。”

　　大巫们听了也互相看了看，露出了然的神色。

　　涂山石举起手里的黍米：“我觉得天下万物很多是没有共同认可的标准的，美食也一样。你认为的美食，我不一定认为是美食，我认为的美食，你也可能有不同意见。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很简单的。”

　　“求同存异，不拘于对错。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感受就会不同。”涂山石又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黍米：“其实我以前最爱的并不是黍米，但来了昆仑之虚以后，我最想念的就是家乡的味道，所以我觉得黍米是最好吃的美食。现在，我把我最爱的美食分享给大家，希望大家也能尝一尝。”

　　涂山石说着，将手里的黍米分发给大家吃。大家或许并不喜欢吃，但都尝了尝。

　　涂山石：“谢谢大家能和我一起品尝我最喜欢的美食。其实食物本身可能并没有什么美丑之分，有的只是我们赋予它们的特性。很多事情也是没有对错的，或许用包容的态度去对待这些食物，你会发现世界上会多很多美食吧。”

　　大家听后都怔怔地坐在原处，露出都若有所思表情。

　　昆仑之虚，仙气缭绕。在淡淡的黍米香中，来求学的异兽们，或许也想起了自己最爱的美食。

　　突然，青鸟眼睛一亮，大声说：“小石头，那今天我们吃视肉？”

　　涂山石：“……”

　　“肥遗蛇也行啊！”

　　涂山石：“……”

　　“那条草？”

　　涂山石：不！我都拒绝！

　　…………

　　齐是非——《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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