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

　　blue酒吧在七区很著名的酒吧一条街，整个街上都是各色个样的酒吧，一到晚上路上就灯火如昼，各种个样的音乐声混杂在一起。白天的时候，反而会安静的出奇。
　　而这个时间段正是酒街最热闹的时候，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这条街徘徊着，然后各自选择进入到其中一家酒吧度过今晚。
　　姜闻杰和陈长风两个人都没怎么出入过这样的场合，一看见街上这么多打扮靓丽的人，都各自不习惯着。
　　不习惯，他们俩也得硬着头皮上。来之前姜闻杰就是左右思虑过，做的任务分配。
　　整个队里其实也没什么人爱去酒吧，偶尔会跟朋友去喝酒的还是唯一的女性杨欣。
　　但偏偏是gay吧，也不能让杨欣来。张凯又是个有家室的人，英年早婚。舒扬得带着那俩人过去，所以这个任务只能是他们两个。
　　“嗯……队长，要不我们分头行动。不然对方一看我们有伴的话，好像不太能刺探情报。”陈长风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思索了半天。
　　他们今天要来打探关于章成鉴的性取向，但是章成鉴目前人还在外面，说不定哪天会过来，如果直接进去表明身份，或许会打草惊蛇。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俩装成客人，方便打探，这都是他们来的路上商量好的。
　　“嗯……那你先去吧，我们错开。”
　　陈长风犹豫了一下：“好。”
　　说完陈长风迈出了步子。
　　姜闻杰一直等他整个人身影消失了，才扎进了人群里。
　　blue酒吧在二楼，站在楼下就能看见他们家显著的灯牌。
　　姜闻杰顺着楼梯走上去，渐渐周围就只剩了男人的身影，可以看得出来，楼上的几家应该都是gay吧。
　　姜闻杰走的是离blue最近的一个楼梯，一上去就是他们家大门口，门口站了几个服务员，都是化了妆穿着制服的男人。
　　姜闻杰一看见他们就陷入了尴尬……
　　“先生几位？”离姜闻杰最近的一个，冲上来就挽住他的手，把人往里面拉。
　　人还没碰到姜闻杰，就先闻到了这人的香水味，刺鼻：“一位。”
　　说完，姜闻杰默默抽出了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脸皮薄的陈长风有没有受到惊吓，姜闻杰有点担心自己的长风哥。
　　那人也不尴尬，打量了姜闻杰一番，笑了笑：“第一次来吧？”
　　“嗯，我自己随便逛逛，不用管我。”
　　那服务员也识相：“懂！”说完人就走了。
　　懂啥了你？？？姜闻杰不知所云，继续往里面走，四处张望了半天，没看见陈长风人。
　　姜闻杰奔着吧台去的，那边好打探消息。结果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了下来，姜闻杰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
　　那人拿着两杯酒，身高大概1米9还要多，直接挡住了姜闻杰的整个视线。
　　他冲姜闻杰笑了笑：“你好。”
　　姜闻杰看了看这人，一看就是要和他搭讪。
　　虽然来之前想好了，有人搭讪就跟他打听，但是这会儿姜闻杰心里真的遇着了又想临阵脱逃，他还是想先找找陈长风。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姜闻杰准备绕开他，却再次被挡住。
　　嘈杂的音乐里，他怕姜闻杰听不见，放大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我刚刚看见你跟服务员说话了，你一个人，我想认识你。”
　　姜闻杰当然明白对方的来意，有点尴尬：“不好意思……”
　　没等姜闻杰拒绝，那人又赶紧说道：“你长得很可爱，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可爱？？？天知道此刻姜闻杰的脸有多黑，这辈子从来没人形容过他可爱，当警察这么多年，多得是怕他的人，居然有人说他可爱，让人无语中又有点好笑。
　　不知道重案组的一群人要是听到了，会不会笑出声来。
　　回想起刚刚服务员那句懂了，姜闻杰的脸更黑了。所以对方觉得自己当时拒绝跟他亲近，是因为他们是同类？
　　离谱，真的离谱。
　　姜闻杰发誓，这种地方，他绝对不会来第二次。
　　“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姜闻杰想到自己来这里的任务，肯定不能说一句，我是直的，只能婉拒了对方。
　　“我们可以先聊一聊，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样的。”那人不依不饶。
　　救命，姜闻杰此刻恨不得直接给对方来一个过肩摔：“实在是没有必要，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那人把酒杯放到卡座上，还想伸手过来抓姜闻杰的手。
　　姜闻杰正想躲开，突然，有一手从一旁伸出来，比两个人都要快一步抓住了姜闻杰的手。
　　一个声音在姜闻杰的耳边响起：“宝贝，你终于来了。”
　　那人和姜闻杰同时转头看过去。
　　酒吧的灯光明明晃晃，忽暗忽明的照在他的脸上，嘴角带着笑，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姜闻杰，带着张扬的爱意。
　　脑子里的人脸重叠，姜闻杰认出来，这是他那新搬来的邻居，涂严。
　　“你……”
　　“你让我等的可太久了。”涂严打断姜闻杰的话。
　　他将另一只手伸向前轻轻刮了刮姜闻杰的鼻子，别有一番宠爱的意味。
　　在两人反应的时间里，涂严迅速将抓着的手顺势搂了过去，把姜闻杰一整个抱在怀里，看向对面的1米9：“这是谁啊？宝贝。”
　　那人明显有些尴尬，好在身高的优势让他觉得气势上没那么难堪：“这谁啊？你不是说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
　　涂严再次打断他：“一个人进来，当然是为了来找我。”
　　“我问他呢，没问你。”
　　姜闻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会说话了，他能感受到涂严是在帮他解围，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其实和涂严也不太熟，左右都挺尴尬的。
　　那人像抓着了破绽，一脸开心：“你谁啊？人家都没说话，恐怕不认识你吧？”
　　涂严也不慌，把姜闻杰搂得紧了些，看着对面那人，皮笑肉不笑：“我家宝贝胆子本来就小，被你吓着了。”
　　“狗屁，把你手放开。”显然那人并不相信涂严这样的说辞。
　　涂严正想开口，姜闻杰抢先了一步：“他是我男朋友，麻烦你让让。”
　　这下那人彻底难堪了：“糊弄鬼呢？来这地方不就图个快乐吗？有必要吗你！”
　　“你是谁啊？我需要糊弄你？”姜闻杰瞪了他一眼，忍住想动手的冲动。
　　“我不相信，你就这样的眼光，他这样的比你都高不了多少。”那人满嘴都是讥讽的语调。
　　其实姜闻杰人不矮，净身高也有179，穿上鞋四舍五入也是个180。涂严比他还高上一截，姜闻杰估计他有个184、185左右。
　　只不过这个人一米九多，所以可能自我意识里觉得眼前这俩人比较矮。
　　涂严还沉浸在刚刚姜闻杰那句“我男朋友”里，没来得及怼回去。
　　姜闻杰有些恼了，这都什么神经病，真想给他抓起来：“我就喜欢我男朋友这样的，你管得着吗你？”说着，姜闻杰还不忘伸出手反手也把涂严搂住。
　　涂严嘴角又扬了一个弧度，见那人还想反驳什么，直接伸手将姜闻杰的脸捧住，微微偏向自己，看着姜闻杰那张想要骂人的嘴，低头吻了上去。
　　卧槽！
　　姜闻杰睁大了双眼，一瞬间什么嘈杂的音乐，绚丽的灯光，统统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这个吻来的急，却很轻盈，姜闻杰能感受到嘴唇碰撞后柔软的触感，也能感受到对方蜻蜓点水的温柔。
　　还没等姜闻杰反应过来挣扎，涂严又松开了他，重新看向那人：“看够了吗？麻烦请你滚一滚，我可不是我家宝贝这样的好脾气，在这里骚扰别人的人，你想试试被酒吧赶出去的滋味吗？”
　　那人彻底吃了憋，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没忘带走自己放在卡座上的两杯酒。
　　等那人走远了，姜闻杰才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靠在了那个卡座桌子上。
　　“我吓到你了吧。”涂严赶紧松开了手。
　　姜闻杰整个嗓子眼都干巴巴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他是该谢谢涂严帮他，还是该告诉涂严，他非礼了个警察。
　　“谢谢你帮我。”姜闻杰接上自己的话：“但是，确实下了我一跳。”
　　“光靠说的他还会纠缠你半天，我看你挺急的，在这种环境，这样解决的快，抱歉啊……”涂严嘴上说着抱歉，脸上的笑意却半点不减。
　　涂严说的都在理，来酒吧的人基本上都是带着目的来的，尤其是gay吧，无非就是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人。
　　有什么能比眼下这样更能拒绝别人的方法呢？
　　况且涂严不了解自己的情况，姜闻杰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尴尬的场景：“那个……我就先不跟你聊了，我来这确实有事，我得去打听个人。”
　　“谁啊？说不定我认识。”涂严双手一伸，靠在桌子上，把姜闻杰整个人困了起来。
　　姜闻杰又被吓了一跳，反应了半天：“章成鉴，你认识吗？”
　　涂严欣赏了一会儿姜闻杰这个被吓一跳的表情：“你男朋友？”
　　如果不是周围这么多人，他不好展示自己的警员证来影响查案，大概今天晚上他都想把证挂在自己脖子上来警告别人了。
　　姜闻杰叹了口气，知道这下自己是真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了：“不是……”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涂严才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认识。”
　　“真的假的？”
　　“真不认识。”
　　姜闻杰感觉自己有点进了这人圈套：“那谢谢，我问问别人去。”
　　涂严仍然没有让开。
　　俯下身子的一瞬间，姜闻杰再一次……被吓了一跳。
　　然后就听到涂严在他耳边说话：“你进门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在注意你，你不想再有麻烦的话，最好还是和我一起走。”
　　自己一直男，哪儿来这么大魅力？
　　姜闻杰很想这么问，但自己人还在酒吧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那多麻烦你，你肯定约了……朋友吧？”
　　涂严低声笑出了声：“没有，我一个人。”
　　姜闻杰暗暗不爽，从涂严出现，他就一直在被这人牵着鼻子走，但又没找到陈长风人，涂严说的都是有道理的话……
　　左右考虑，姜闻杰还是决定跟自己这邻居一起走。
　　“那就谢谢你了。”
　　……
　　后面涂严也没有再做过什么逾矩的事了，走动的时候就会轻轻地搂住姜闻杰，以宣告姜闻杰有人了。
　　姜闻杰在吧台给两人点了两杯鸡尾酒，也算是涂严帮他的一点回报。
　　涂严这“男朋友”演得尽职敬业，有人靠近，就会俯身假装在姜闻杰耳边说什么。
　　一开始姜闻杰还是尴尬的要死，后面发现这招真好用以后，他甚至还会配合涂严，有时候也主动的向他靠近一些。
　　感觉差不多适应这里了，姜闻杰就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在这个地方，经历过刚才的事后，姜闻杰并不想和太多人有交流，哪怕是因为案子。
　　最后他锁定了每天都在这个地方，接触人最多的，吧台酒保，说不定能一次性问出想要的结果。
　　姜闻杰找准了一个酒保在他面前调酒的间隙：“你调的酒真不错，在这干了很久吧？”
　　酒保是个20出头的男人，看了看他说了句谢谢先生。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找我男朋友。”姜闻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这酒太淡了，想来点烈的，你有什么推荐吗？”
　　酒保看了看这俩人，笑了笑：“您男朋友常来吗？看着有点眼生。”
　　涂严抢先姜闻杰一步开口道：“之前都在别的地方，这刚搬来这边，就想带他来看看有没有好点的酒吧，我们俩就馋口好酒，也是这样认识的。”
　　说着，涂严还不忘伸手握住姜闻杰的手，轻轻捏了捏。
　　姜闻杰冲涂严笑了笑点头：“这酒吧还是我们朋友推荐的，他是你们这常客，你肯定见过。”
　　酒保把调好的酒递给一旁的服务员，又重新着手准备调一杯新的：“您朋友贵姓？”
　　“章成鉴。”
　　“章先生啊！他最近好久没来了呢。”酒保说着，手里的动作一点没停。
　　酒保不假思索的表情，说明章成鉴来这里的频率是很高的。
　　姜闻杰心里一喜：“害，他最近忙着呢。大老板，哪儿像咱们这些闲人。”
　　“是是，章先生之前常来的时候也是，总是呆不了多久，就爱喝口酒，喝了就走。”
　　“他没在你们这遇到个合适的露水情缘啥的？我看那小子一天魂不守舍的，像是有情况啊，你跟我说说。”
　　涂严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他知道姜闻杰身边没这么个人，他就要信了。
　　姜闻杰这股子好奇劲也好猜，涂严一听就知道，是为了某个案子。
　　酒保摇了摇头：“章先生毕竟是大老板，眼光高着呢。我左右就看顶多有几个长得好看点的，能在他怀里得个酒喝，没见过他带谁走……”
　　“光喝酒？”问这问题的是涂严，但也是姜闻杰想问的。
　　来这一趟，姜闻杰无非就是想得到关于章成鉴性取向的答案，这酒保的话里听着，也没有关键性的证据。
　　酒保这下又笑了笑：“有几个比较亲热的，至于后面有没有联系，那还得您亲自去问他本人了。”
　　姜闻杰作出一副满意的表情笑了笑：“下次他来，你别告诉他我问过你。不然他要生气我打听，这人就这样，脾气不好。”
　　听见脾气不好四个字，酒保赞同的点头：“之前本来有个人差点被章先生带走了的，看起来挺年轻的男孩，两人聊的挺好的，谁知道最后那男孩说错了什么话，把章先生惹恼了，还砸了不少东西呢……”
　　酒保看了看姜闻杰表情，又赶紧补充道：“那点儿东西倒没什么，就是小孩儿惹的章先生生气，太不懂事了，我看章先生还是比较喜欢成熟的。”
　　“哦？这我倒没注意，感情方面，他能藏事儿，不爱和我讲。”
　　那酒保也来了劲：“之前章先生喝醉了老是会给一人打电话，就骂对面那人，说他不负责啥的……后来那人来接过章先生一次，据说俩人是大学同学，手上戴了个婚戒。我还以为他们后面就成了，结果……后面章先生还是照样来买醉，估计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人……您可得劝劝。”
　　“哎哟，那小子……好嘞，谢谢小兄弟。”
　　这酒保虽然看着年轻，但手里的动作，和嘴里聊天的本事，一看就是好多年训练出来的。
　　几句话的功夫就又调好了两杯酒。
　　两杯酒是一样的，装在鸡尾酒杯里，整体呈橙色的渐变，下边是透明的，杯口处沾满了糖霜，还放了一片薄荷叶。
　　酒保说：“这是您朋友来我们这常点的一款鸡尾酒，名字叫燃烧，别看它看着不怎么样，后劲可大着呢，你们喝的时候注意慢慢喝。”
　　涂严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龙舌兰的味道。”
　　“没错，里面主要就是加了龙舌兰。那二位慢慢喝，我先忙着。”酒保说完就转身去了另外一边的客人面前。
　　姜闻杰两口喝了面前这杯酒：“谢了，我要走了。”
　　想到涂严和自己是邻居又补充了一句：“你呢？”
　　涂严笑了笑，也喝光了面前的酒：“走。”
　　姜闻杰走的时候还没忘了给酒保留了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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