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恨半生醉梦余岁

作者:醉梦余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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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宋淑琦真是越来越有胆量了,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喝了一口茶,问我。
      对于宋淑琦,我本不想纠缠与她的仇恨。毕竟她也将要为人母,过去对我做过的事,我做不到原谅,但也就当她身不由己算了。但如今,伊夕文已死,你还要害褚君肃,这恐怕只能是让仇恨越积越多。
      我对褚炎宇说:“舒平说宋淑琦自怀孕以来,频频往三清观去,我感觉有些奇怪,所以正想着让她去查查。”
      “所以我今日是来告诉你查到了什么。”他一笑。
      他过多露面怕是不好,见我神色有些难看,他说:“我派了暗卫,并不是伤剑或者是我自己去的。”听他这么说,我也稍稍放下心来。
      褚炎宇继续说:“宋淑琦去三清观见得是她外祖家的人,我派人一直跟在那人身边。跟了几天之后,发现这人去过几户农户。这些农户家中几户都是贫苦人家,且都子女不少。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家中都有孕妇。”
      我有些疑惑,“宋淑琦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五章
      “听我说完。”褚炎宇说,“后来在跟踪中发现,宋淑琦外祖家的人,已经定下了这几户人家的婴儿,无论男女,全部付了定金。”
      “这是为何?她不是有身子了……难道……”我惊讶的说,“难道宋淑琦是假怀孕,她腹中根本没有孩子。”
      褚炎宇点点头,“你猜的应该没错。这几户农户都收了定金,若是女孩宋淑琦便不会抱走,她必须多定几家,因为不确定这几户人家谁能生男孩。”
      “她胆子真大。竟然不怕事情败露,敢定下这么多人家。”
      褚炎宇说:“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年她悄无声息的就那么将你害了,你这曾经的密友心思甚是缜密。这几户人家全部相隔百里,互不认识,无论将来是否抱养,都会收到银两。宋淑琦这手段也是个心狠之人了。”
      我冲他一笑,“这样细微的手段,你能查到,这手段也是了得。”
      “宋淑琦当然不能与我相提并论,那些妇人之事也不过是争宠多爱罢了。”他喝着茶,不屑的说。
      我思绪着,“她不过是求子心切,高廷朋又是个好色之人。当初嫁给他,也是宋家的权衡。”
      褚炎宇说:“你打算放过她?”
      “那倒不是,只是这样拆穿她,也太没意思了。”我说。
      “从长计议吧,我会派人盯着那些农户,待宋淑琦生产之时,我们自然会掌控是哪家卖了婴孩。”
      我点点头,他做事谨慎。摆上棋局,我与褚炎宇正在下棋,宗坤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你俩还真是闲情逸致。”宗坤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朝我们走来。
      褚炎宇也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站起来,笑脸相迎,“王爷大驾,下人们也不通传,待我训斥他们,伤剑……”
      “行了……”宗坤制止他,“你少惺惺作态,见我进来你脸都绿了。”说着坐了下来。我为他俩煮了茶,难得有这样的空闲。
      宗坤喝了一口茶,说:“今日我来是告诉你,你让我留意的事,有动静了。”
      我看着他俩,这俩人有事再谋划。
      “我猜的可有错?”褚炎宇悠悠的说。
      宗坤嫌弃的一笑,“最奸诈的就是你,你若不称病,深入朝堂,定会让皇上和太后忌惮。褚家其他人无非是贪财虚伪,可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狡诈精明之人……”宗坤滔滔不绝的斥责着褚炎宇。
      褚炎宇也不生气,玩弄着手里的棋子,然后懒洋洋的抬眼看了宗坤一眼,“你若是来夸我,大可不必,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被褚炎宇的话逗笑了,宗坤一皱眉,“夸你?本王是闲的没事做?”
      “那就请王爷有事快说,那些献媚的话就不必说于我听了。”这个褚炎宇啊。
      宗坤冷哼一声,“褚炎宇,你何时这样厚脸皮了?君肃,平时你就是这么和他相处的?”
      “自然不是,我对她,不一样。”不等我说话,褚炎宇就暧昧的看着我。
      宗坤正要发火,我说:“好了,还是说正经事,和孩子般的斗嘴有意思吗?”
      “不是看在君肃的面子,本王才懒得和你合作。就是这个褚炎宇,让我调查的高家的事,这段时间我查了一些。大部分消息也不过是高家那两个儿子抢了些良家女子做妾,中间也出过人命,但是都被压下去了,左右不过是花些银子。毕竟高太后有的是办法偏袒她的侄儿,可能折子都递不到上面就石沉大海了。”
      “然后呢?”褚炎宇问。
      宗坤撇了他一眼,“然后最严重的是,高廷朋私占良田,圈地建院,村户上死了几十口人。这还不算,高家在城南五里外,有一间兵器工坊。”宗坤说完之后,我一惊。
      “私造兵器是大罪,株连九族。”我说。
      宗坤说:“这间兵器工坊已有四年了,高太后想来也不一定全然知道。若想将兵权拿过来,只能从这件事入手。”
      “不急。”褚炎宇说,“皇上已下旨,让我去礼部任职。这兵权即不能落在我手里,九王爷现在也需要避嫌,我们必须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谁呀?”宗坤问。
      褚炎宇说:“时机还未成熟,且慢慢谋划吧!今日九王爷难得过来,我陪王爷饮几杯,君肃作陪。”
      “哼,你装病这么久,确定还能陪的了本王?”宗坤看着褚炎宇。
      褚炎宇也不说话,冲着宗坤笑了笑,然后起身去取酒了。
      我吩咐小厨房做了些精致的菜,自己下厨做了条宗坤爱吃的鲈鱼。陪着他俩在炎日居坐着,听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的玩笑,我感觉日子有了些盼头。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也挺好,父亲、母亲,女儿这么做可是对的?我会害了我眼前的这两个人吗?
      前日进宫,高太后命人去了赵家催婚。毕竟给高廷仁娶一门亲回来,将来也有人照顾,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制衡了赵家。高太后下旨,秋天完婚。听秋娘说,是赵贞娜仗着肚子里有货,求皇上退婚,更出言不逊,被人说与了高太后,这才又提上了日程。
      我正想着,赵贞源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嫁给高廷仁,舒平就进来传话,说是老太太接了赵家的帖子,让我明日去赴宴。
      “什么由头?”我问。
      舒平说:“具体没说,只听说是宋淑琦撺掇着赵家老夫人办什么马球会。”
      我眉头一皱,“怎么帖子下到老太太屋里了?马球会大都是年轻的男女去,怎么会给老太太下帖。”
      “听来传话的妈妈说,这场马球会是赵家好意办的。为的是让那些适龄的男女相看相看,也为了让赵维新和褚君莹相处相处。所以都是给家长长辈下帖,邀家中年轻的儿女去。”舒平说。
      这是什么理由?不过这些官眷闲来无事,自然也是经常办些诗会、花会、茶会、马球会什么的。
      “我去同老太太说,近日身上不舒服就不去了。”
      我与舒平正往寿喜院的路上,褚炎宇迎了上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他身后跟着伤剑。
      我说:“宋淑琦大着肚子也不闲着,这上次花会刚过了一个月,又办什么马球会。老太太让我们家的孩子都去,也是为了认识些豪门的公子小姐的。我也不需要,便要去回了老太太不去了。”
      “明日我陪你去。”褚炎宇说。
      我一愣,“你要去?”
      “明日我也要出去见一个人,正好借着马球会人多,见面也不会闲的特别突兀。不过我多年不参加这样的场合,突然出现总是惹人猜忌。你是我妹妹,我陪着你去参加,别人便也不会想太多了。”他说完之后看着我。
      我点点头,他既这么说,那一定是去见重要的人。“也好,那明日一起出发吧!”
      “前些日子一直忙着,也没有去看啸儿,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去吧!”褚炎宇说。
      我点点头,“好啊,也这么久了,是该去看看他。”
      舒平急忙收拾了些衣物,我们路上又给啸儿和子苏带了糕点果子,还有孩子玩的小玩意儿,一行人往药炉去了。
      一进门,子苏正在晒药,“子苏。”我叫他。
      他转过头,看见我们站在门口,开心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忙跑过来,“姐姐,你来了。快,快进来。”
      听到说话声,司徒神医也走了出来,我们向他行过礼,“那孩子在屋里。”司徒神医说。
      我和褚炎宇走了进去,啸儿身上还缠着纱布,听到声音歪着头往外看,然后看到是我,激动的想要说话,可是却说不出声音。
      “姐姐来看你了,你好好的听神医的话,等好了姐姐就带你回家。”我走过去,拉着他的手。
      啸儿点点头,眼睛里流出泪水。我说:“姐姐知道你疼,但是不疼也治不好病对吧!今日姐姐和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安心住在这儿,姐姐有时间就来看你。”
      啸儿还不能好好说话,只是牢牢的抓着我的手,我和褚炎宇陪了啸儿一会儿,就去询问司徒神医啸儿的病情了。
      司徒神医说:“那孩子伤的很重,我帮他把皮毛剔除掉之后,伤口长了很久才好些。现在是修复皮肤的过程,很痛苦,可是他很坚强,从来不会哭。对了,那孩子右肩有一个纹身,因为已经残缺了,我看不清是什么图案。皮肤修复好之后,那纹身也就没了。”
      褚炎宇若有所思的说:“纹身?大概是北义的图腾之类的,我听闻北义国以狼为自己的图腾,想来啸儿身上的纹身应该是狼。既然他来了大兴,图腾不图腾的也没那么重要了,以后他就是大兴人了。”
      “是啊,那么小的孩子受苦了。有劳司徒神医了。”我感激的看着司徒神医。
      司徒神医说:“无妨。北义国惨无人道让人不耻。两年前,北义国内皇室内乱,为了争夺王位相互残杀。如今,又有此等残忍的事情,真的是让人唾弃啊。”
      “北义国上一位君王,虽然屡次骚扰我大兴,也不过是想要要些粮食,冬日里他们大雪封山,百姓确实困苦不堪。他掠取的粮食,大部分都分给百姓,虽然与我大兴为敌,却对族人仁慈。可是自从这位君王杀兄夺位之后,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不仅想要我大兴的城池,更屡次进犯南国,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褚炎宇说。
      司徒神医捋着胡须,“这孩子遇到你们,是他的福气。身上的伤好的会快些,不过说话就需要慢慢教导了,等孩子好了你们在带回去慢慢培养吧。”
      听到司徒神医说啸儿无事,我俩也都放心了,告别了他们,回家时也已经天黑。褚炎宇送我回靜素居,让我好好休息,明日便陪着我去会会宋淑琦。
      第二日,舒平说褚炎宇套了车在大门口等我。一出门也没见褚炎宇人在哪儿,我正要上车去等他,舒平揭开帘子,他居然端坐在里面。
      “你不骑马?”我疑惑的问他。
      他一笑,“我是个病秧子,骑马不合适。”
      我迟疑了一下,“你我同坐一辆车?”
      “怎么,你我兄妹,同乘一车有何不妥。”他对我说。
      见我不上车,他催促着,“二房三房走了,你再不上车,怕是让人以为你拿着郡主的架子。”
      我说:“我还怕他们议论我?我还是坐另一辆……”
      不等我说完,舒平一推我,“小姐快走吧!”谁知褚炎宇伸手一拉,我不得已上了车。
      真兄妹同乘一车已是不太妥当,何况我与他还是假的。与男子在这样狭小的马车中,我自小的教育也算是白受了。
      与他并肩坐着,我有些不自在,他却还故意往我身旁靠。我看了他一眼,“你我虽是兄妹,但还是应该避嫌才对。”
      “既是兄妹,外人怎会在意你们同乘一辆马车。真正在意的不过是你而已,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何必如此紧张。”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慌忙将手拿开,“褚炎宇……你……你规矩些。”
      “这就不规矩了……”他将脸对着我,“我觉得若是你叫我炎宇哥哥会好些。”炎宇哥哥?我惊讶的看着他,这个人怎么如此肉麻。
      “什么?你……我……嫁过人,还……有过孩子,我不配做你什么人……我……”
      我躲着他的脸,他还是笑着,“那又怎样?我认识你时,你就是你,现在你还是你。这些并不影响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并且这些都不是你造成的,不然现在你还是别人的妻子,就不会与我坐在这里了。”
      “你心中有人,为何……”我有些慌了,他明明有自己的心中之人。
      “你以为那人是谁?”他认真的说,“一直都是你罢了。”
      听他说完,我愣着那里。我本是不配再奢望有这样的人对我好。如今,褚炎宇居然告诉我,他心中的人是我。我僵硬的坐着,不可置否的看着他。他的脸上是真挚和温暖,墨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一脸惊异的我。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容貌,也习惯了他俊秀的脸庞,却不习惯这样的气氛。
      第二十六章
      “公子,到了。”舒平揭开帘子,看见褚炎宇身子前倾的靠近我,神态暧昧,我歪着身子躲避他,神色慌张。舒平一笑,急忙放下了帘子。
      我急切的下了车,这个褚炎宇快要让我窒息了。我想他是不是认错了人,毕竟有几个堂妹堂姐与我眉目之间也有几分相似。或是他听闻了伊夕文的一些事情,然后就盲目的喜欢了。我一定得告诉他,伊夕文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完美,伊夕文……她害了自己的家人。
      舒平笑着说:“小姐,您想什么呢?”
      我若有所思的说:“红颜祸水。”
      舒平一愣,“不是……”
      我打断她,“我便是褚炎宇的祸水。”
      跟在我身后的褚炎宇一把抓住我,“你是我的全部。”说完之后加快脚步,朝着男宾席间走去。我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多年之后或许我也还会记得他现在意气风发的背影。
      “小姐,走吧!”舒平轻声说。
      我木讷的往看台走去,听着马场内喧哗着,漫不经心的准备入座。女眷们都起身向我行礼,宋淑琦坐在不远处,看见我入座了,挺着个大肚子朝我走了过来。
      “郡主来迟了。”她亲热的坐在我身边。
      我礼貌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脸上瞬间有些不自然,但是也未多停留,依旧热情的笑着,示意我喝茶。
      马场上有一场球赛,两名女子你追我赶。我喝了一口茶,正抬起头看那场比赛,场上的那名紫衣女子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心中一阵暖意,多年未见,她依旧英姿飒爽。出身将门,她丝毫不逊色上阵杀敌的男子,性格爽朗,刚正不阿,将门虎女,毫不造作。
      宋淑琦见我看的出神,笑着说:“郡主喜欢打马球吗?”
      我自然喜欢,但是自小有心疾的褚君肃如何会打马球呢?当年我的马球,在京都也是远近闻名。我哥哥也有输给我的时候,那些富家小姐都不是我的对手。宋淑琦就同我打过,她的马球还是我教的。
      “自小体弱多病,母亲保护的什么似的,所以未曾学过打马球。”我敷衍着宋淑琦,目光依旧停留在场上。
      宋淑琦见我在看场上的女子,她主动替我解答,“场上打球的是丁家小姐和王家小姐。紫衣服的是丁家小姐,一直随丁将军在南疆,不久之前刚回京都,听说是陛下召了她与母亲兄弟回来的。”
      孟宗德,你这些让人不耻的心思。你果然开始控制这些老臣了,这些与伊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丁家与伊家是世交,孟宗德自然是让丁世伯的家眷回来做人质。这样戍守在南疆的丁世伯,必会顾虑家人的安危。孟宗德、高昌毓这对狠心奸诈的母子,他们之间唯一的嫌隙除了静淑,现在怕是那个恃宠而骄的赵贵妃了。
      “丁家小姐马球打的真好。”宋淑琦说。
      她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斐萱天真的笑容,希望她不会被悲伤所打扰,能够永远快乐。
      一场马球结束,斐萱擦着汗,同那位王家小姐说说笑笑朝这边走来。我有些失神的看着她,她似乎感受到了,然后也朝我看过来。我急忙低下头,躲开了她的目光。
      斐萱是要过来休息,我不想与她碰面,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太过了解,我不想让她察觉到什么。于是,我急忙站起来就要走。
      可是宋淑琦却一把拉住了我,“郡主要去哪儿?”说着,她也一并站了起来。
      “我要去别处走走。”我没多理她,想挣脱她的手。
      宋淑琦用力的拉着我,“我正想走走,我陪着郡主吧!”
      我看着她说:“大夫人还是多休息为好,不必相陪。舒平,我们走。”
      我从她面前走过,刚迈了一步,就看见她身子一歪,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肚子更是磕在了桌角上。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她身边的丫头拦住我和舒平,男宾也闻声走了过来。
      赵维东看到宋淑琦侧卧在地上□□,疾步跑了过来,拦着我们的那个丫头跪在地上,“大公子,大夫人好心陪着郡主散步,谁知郡主却推开了大夫人。”
      赵维东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抱起宋淑琦,说:“将褚家人看好。”说完抱着宋淑琦去了马场内搭建的木屋中。那木屋也是供女眷更衣的,临时充当了产房。大夫、稳婆也急忙都请了来。赵维东在门外交集的等待,屋内想必都是宋淑琦的亲信,不然怎会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做戏还需做的真。
      除了褚家,别家的也都未离开,等着看我笑话的人都不会走。赵贞源恶狠狠的盯着我,像是要活吞了我。褚炎宇站在人群后,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高玉清一脸幸灾乐祸,想必心中已经按耐不住让我死的冲动了。我感到有人看我,是斐萱。她注视着我,面无表情神态严肃。我并未多做停留,只转身坐回了原处。
      “又不是我们推得,凭什么我们都得陪着。”褚君茗阴阳怪气的说。
      褚君莹哭着脸,“若赵家大嫂和孩子有什么,我也感觉没脸。”
      赵贞源说:“你是你,她是她,我们赵家恩怨分明。”说这看了我一眼。
      二夫人过来说:“君肃呀,你这是在害你的妹妹呀!”
      我抬起眼,她胆怯的退了一步,“你真是褚家的灾星呀!”边说边擦着眼泪,褚君莹过来扶她,也是伤心的流泪。
      一帮乌合之众谴责我,我闭目养神,懒的辩驳。
      “到底谁有罪,自会见分晓。还请二婶关心一下你那亲家大嫂的安危,在这哭天抹泪的有何用。”人群后的褚炎宇,冷冷的一句话,让众人都闭了嘴,褚君莹抿着嘴,和二夫人坐回了原处。褚家长房,是有爵位的,他现在官职也不低,众人都还是不敢对他多言。
      大约一个时辰,传来一声清脆的孩子啼哭的声音。众人已知,女子平安。赵维东急忙走上前,稳婆怀抱一婴孩,笑着恭喜,“恭喜大爷,喜得麟儿。”
      “我有嫡子了……”赵维东开心的接过孩子。赵维东一有一女,只是没有嫡子,这一胎又是儿子,他自然开心。
      欢喜过后,该轮到找我的麻烦了。奶娘接着孩子走了,赵维东走过来,“幸得妻儿无事,各位都放心便是,改日再请诸位吃满月酒。”他对身边的随从说:“送各位贵人回去。”众人听他这么说,然后纷纷起身离去。
      褚炎宇过来,想带我走,赵维东拦下我们,“褚大人,还请留步。”
      赵贞源说:“有些事还没查清楚,你妹妹还不能走。”
      褚君莹一脸委屈和歉意的站在二夫人身边,赵维新不怀好意的看着我。褚炎宇往我身边站了站,挡住了赵维新的目光,他嘴角不屑的往上扬了扬。
      因宋淑琦不能受风,我们都去了木屋中,隔着屏风,宋淑琦躺在里面。
      这是要对峙,我看了褚炎宇一眼。褚炎宇笑着说:“赵大人,有事快说,我家中还有事。”
      “褚大人,你妹妹将我夫人推倒,你就想这样不了了之?”赵维东一拍桌子。
      褚炎宇也不急躁,慢悠悠的说:“谁来证明我妹妹推倒了令夫人?”
      “你还想狡辩……你来说。”赵维东看了一眼宋淑琦身边的丫头。
      那丫头走过来,“当时郡主坐累了,说要四下逛逛。夫人是想尽地主之谊,边说要陪着郡主。郡主假意好心去搀扶我家夫人,谁知没等我家夫人站稳,郡主就将我家夫人推倒了。”说这居然哭起来。
      我心中暗笑,这丫头到是个唱戏的好苗子,在这里岂不是埋没了。说的如此声情并茂,如此细致严谨,纵然是策划者用了心,但是演成这样也是这丫头自己的好本事。
      “郡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赵维东问我。
      我微微一笑,“赵大人想怎样?”我反问他。
      “当然是禀告皇上,由皇上贵妃发落。”赵维东说。
      褚炎宇看着我,我心领神会,“也好,现在即可进宫……”不等我说完,屏风后的宋淑琦开口了,“郡主想来也不是有意为之,大爷算了吧,我与孩子平安就好。”好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赵维新站出来,“不行,褚家大小姐、太后义女,几次三番针对我赵家,这样会出人命之事她也敢做,必须由皇上发落。”
      “既然这样,赵大人进宫面圣,我们等着皇上召见就是了。”褚炎宇说完,转身要走,赵维东一挥手,几个家丁拦住了我们。
      褚炎宇笑着,但那冰冷的神情让人毛骨悚然,“怎么?赵大人要绑架朝廷命官?”
      赵维东神色一紧,“好,放他们走。”他气狠狠的看着我们离开了。
      坐在车里,褚炎宇说:“非要面圣,自取其辱。”
      我笑笑没说话,这个家伙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不然怎会故意激怒赵维东。
      果然,次日宫里传来消息,赵维东状告了我推倒宋淑琦,至其早产。不知是谁又上书,称理应安抚赵宋两家,封宋三品诰命,小公子赐金锁一枚。
      我正吃着早膳,听到这后面的封赏,险些一口米粥喷了出来。
      “你家这个公子,真是会火上浇油,将赵家高高捧起,将来再狠狠拉下,这样的狠招他也想的出来。”我擦着嘴。
      舒平笑着说:“小姐也是厉害,怎么知道是公子做的。”
      我看了舒平一眼,“除了他那样手段的人,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她将手帕接过去。
      我瞪了她一眼,她笑着没说话。
      门外有人进来传话,说是九王爷来了。我让人带他去了前厅,自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和舒平过去了。
      “你们兄妹如此任意妄为,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你们共谋大事。”我刚进门还没坐定,宗坤就冲我抱怨。
      我笑着说:“什么事让你如此急躁?早膳可用过?舒平先上茶让九王爷消消火,再叫小厨房做些早饭来。”
      宗坤生气的说:“瞧你这轻松的模样,本王还有心情用早饭?先不说不是你推倒了宋淑琦,就是真推倒了,你兄妹二人说句软话,送些礼品,给些财帛,事儿也就了了。你们非但不解决,还激着赵家去告状,皇上不日就召你们入宫,你说这怎么办?”
      “你以为说句软话,送些礼品,给些银钱,就能解决了?赵家摆明是不想轻易放过我,就是宋淑琦有心不想闹大,但是赵家既然抓住了机会,肯定是不会松手的。”我示意他喝茶,“以你对褚炎宇的了解,他会做无把握之事?我也上书高太后,将事情的缘由说明白,到时高太后也过去听听,所以你不必担心。”
      宗坤说:“你就这么有把握高太后会偏袒你?”
      我说:“她不用偏袒我,只需做到公正就好。你若不放心,到进宫那日你假意陪太后去旁听就是了。”
      “你在褚炎宇身边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并无它意……”他先解释,“你不如假意嫁给我,我也更容易照顾你。”
      “褚炎宇说的不错,高玉清非你不嫁,若我真嫁给你,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更何况,高太后会同意?我是太后义女不错,但不过是她利用褚家来制衡赵家的工具罢了。她最终会让你心甘情愿娶高玉清,或是威胁也罢。她母子二人,总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我认真的说。
      宗坤思虑了一下,“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你与褚炎宇有计划,我便安心了。多逗留也不好,我先走了。”
      我起身去送他,褚君茗走了进来。见到宗坤莞尔一笑,屈膝行礼,“九王爷万安。正要找大姐学抚琴,不知九王爷在此,君茗有礼了。”
      宗坤点点头,并未理会她,便要出门。褚君茗急忙说:“君茗亲手做了些果子,请九王爷留下同大姐一起品尝品尝。”如此轻柔的女子,让我都忍不住怜惜呢。
      宗坤这不解风情的 ,“不必了。”说完快步离开了。
      第二十七章
      褚君茗青着一张脸,木讷的望着门外,失落至极。“我们走。”她赌气的对身边的丫头说。
      我叫住她,“不是说让我尝尝吗?不是要学抚琴吗?”舒平笑的险些没站稳。
      她生气的转过身,“你少装腔作势,不怕我毒死你。”
      “给九王爷做的果子,你怎舍得下毒?”我对她说。
      褚君茗气的脸通红,扭头气冲冲的走了。
      “明日想必圣旨就来了。”我看着褚君茗的背影。
      舒平站在我身后,“小姐在担心吗?”
      我摇摇头,“我在等待,我想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进陷阱,这样成功就更进一步了。”
      “舒平会陪着小姐一路走下去。”她走过来,站在我身边。
      我看着她,“你好好生活就好。”
      突然感觉上天将这些人安排在我身边,是给了我天大的幸运。褚炎宇这样待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他。若说男女之情,我早已不再有爱,或是不敢去想。等到事成之后,我一定要还给他一个安稳的人生。
      果然,褚炎宇第一天上朝,便被留了下来,孟宗德命人宣我进宫。进宫后,如我所料,高太后、孟宗德、赵贞娜、赵维东都在,宗坤也坐在一旁。宋淑琦在月子里,不便前来。赵贞娜已经大腹便便,端坐在孟宗德身边,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冰冷的眼神却直直的盯着我。
      “赵家状告褚家大小姐,哀家义女褚君肃,谋害家中娘子。君肃,你可有什么可辩驳的。”高太后说。
      我跪在地上,“君肃不敢当如此重罪。赵夫人如何摔倒,君肃也实在不知。”
      “你不知道?当时你就站在我娘子身边,你推倒了她,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赵维东指着我。
      赵贞娜也坐不住了,“太后,郡主从来口才极好,臣妾自知不如郡主能言善辩。只是,为何赵家每每出事,这郡主都身涉其中,臣妾想这并不是巧合吧!”
      跪在地上的我,眼睛能够看到褚炎宇的衣角,那红色的朝服如血一样的鲜艳;能看到宗坤的黑色靴子,不沾丝毫灰尘的黑白分明;偏偏看不到赵贞娜那尖尖的肚子;唯独看不见他们内心的肮脏狠毒。
      想起我那未曾睁开眼的孩子,若你还在,想来已经呱呱落地,雪白美丽。你本该是锦衣玉食的皇族贵子,如今却不知流落在何方,是否冰冷了,孤寂了?这些多是坐在上面的三个人造成的,母亲将会让他们尝尝你的痛苦。
      “君肃?”我听到高太后的声音。
      整理好情绪,我语气谦卑的说:“回母后,儿臣也是无奈。之前太后寿辰,赵二小姐就污蔑臣女,好在认证物证俱在,证明了儿臣的清白。前几日,赵家夫人邀我姐妹赴宴,结果儿臣的四妹就被……母后也是知道的。先不论是否与儿臣有关,却也是褚家女儿险些坏了名声。如今赵大人又说儿臣推了赵夫人,褚家和赵家是姻亲,赵家怎么能如此诋毁褚家。”
      “果然是伶牙俐齿。回太后,并不是诋毁。我家婢女就在旁边,眼看着你推了我家娘子。”赵维东说。
      我说:“赵大人家的婢女自然是会偏袒赵家,就说那婢女站在旁边,本身也看不清楚,加之要是能眼疾手快的扶好赵家夫人,也不会出事。本身那婢女也是失职之罪。”
      赵维东不屑的说:“这不劳你操心,自家的奴才如何处置我自由决断。你就认你的罪就好。”
      “赵大人请注意措辞,舍妹所犯何罪?”褚炎宇不乐意的说。
      “自然是谋害官眷之罪!”赵维东瞪着褚炎宇。
      褚炎宇一笑,“这等大罪舍妹柔弱温顺,实在不会触犯。倒是赵大人的欺君之罪,才是今日该论处的大罪。”
      众人皆是一愣,赵贞娜讽刺的说:“褚大人为了自家妹妹脱罪,还真会胡乱攀扯。何来的欺君之罪?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这对巧舌如簧的兄妹如何污蔑本宫的哥哥。”
      “是否污蔑,得请了赵夫人来才能说清楚。”褚炎宇拱手行礼。
      赵维东气愤的说:“我娘子尚在月中,怎能出门进宫?褚炎宇,你欺人太甚。”
      “不出门也行……”我扭头看着赵维东,“请太后派了太医去为赵夫人诊脉,便可知道事情真相。”
      “你什么意思?”赵维东不解的问。
      孟宗德此时一句话也未说过,不知他是何感想。应该是太后与赵贞娜他两边都不想得罪。听到褚炎宇说“欺君之罪”,心中不免一紧,因为他怕是不得不开口了。本来他想息事宁人,但赵贞娜抓着不放。他也知因着赵贞源的事,赵家这次非要让褚君肃受些教训。所以,孟宗德想不如罚褚君肃闭门思过三月,且打个二十大板。而此时又说出另一个缘由,他不得不亲自弹压。
      “本就是自家亲戚的事,朕与太后看着都是自家院里的事才在这里听这么久。赵家即无确凿证据,褚家也不能自证清白。依朕看,各自回去,君肃是朕的义妹,理应大气些。故闭门思过三月,无诏不得出府……”孟宗德还未说完,赵贞娜可怜兮兮的说:“她固然是陛下的义妹,可那可怜的孩儿也是陛下的侄儿呀!白白的受这样的苦楚……”说着擦起了眼泪。
      太后沉着脸,“中宫悬空,贵妃怕是忘了规矩。只有中宫的侄儿,才是皇帝的侄儿。”
      赵贞娜一时有些难堪,急忙认错,“臣妾唐突了,请太后赎罪。”
      孟宗德这时眉头微微一皱,他自是了解褚炎宇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胡来。既然能说出“欺君之罪”这四个字,他自然是手握了赵家的把柄。所以,孟宗德才想草草了事,因为他知道,一旦欺君之罪坐实,孟宗德也无能为力。
      褚炎宇对孟宗德说:“皇上,臣定会让君肃在家中好生思过。”他必须给孟宗德个面子,他必须做到对孟宗德完全服从。
      孟宗德一笑,“褚爱卿识大体,自然是很好。”
      “皇上,臣妾的嫂嫂好冤呢!”赵贞娜依旧不依不饶。
      孟宗德有些烦了,刚想训斥她让她回宫,高太后说话了。
      “褚大人刚才说欺君之罪?君肃又要太医去赵家诊脉,肯定是事出有因。君肃……”她叫我,“你先起来。这推人一事,必须是两个当事人在一处才能说清楚。赵家娘子在月中,哀家派人驾车去接,用布条封了窗户、细缝,保证不让赵家娘子受了风。秋娘,去请了赵家娘子进宫说话吧!”
      不等赵家兄妹说话,高太后身边的秋娘已经去安排了。众人都在大殿上,气氛凝重,像是熬油般熬了一炷香的功夫,宋淑琦才柔柔弱弱的走了进来。
      “你在月中,不必行礼了,赐坐。”高太后对正要行礼的宋淑琦说。
      “谢太后。”宋淑琦温顺的说,一副得体的样子坐了下去。
      高太后说:“赵家娘子,你来说说褚君肃是如何将你推倒的。”
      宋淑琦一听,眼中带着泪光,柔弱的开口了,“回禀太后,郡主或是无心的。”
      “嫂嫂,你如实说就好,太后会为你做主的。”赵贞娜为她撑着胆子,一个柔弱不堪,一个阿谀奉承。
      听到赵贞娜这么说,宋淑琦像是委屈到了极点,掩面痛哭。然后梨花带雨的开始说:“郡主定是因我家二叔与她家四小姐的婚事,怀恨在心。那日臣妾请郡主去院里闲话家长,郡主言语中透出倾慕我家二叔,臣妾本想着若二人情投意合,便告知我家官人,请公爹前来向太后求婚也好。可我家二叔中意的是四小姐,臣妾事后便侧面告知了郡主,希望她能明白。臣妾本以为郡主是明白人,一定能看开。谁知那日马球会,臣妾向郡主请安,郡主假意搀扶,然后重重的推倒了臣妾。”
      宋淑琦啊宋淑琦,你毁我清誉,败我名声,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这是不赖啊!若说当时赵家胁迫你,我信!你母亲早逝,父亲另娶,我知你孤苦无依身不由己。但如今的你,却心狠手辣,或许一开始我就看错了你,你本就是蛇蝎心肠。你是赵家人,但也要有一颗干净的心。我现在越来越倾向于后者了。
      “赵夫人,这事关郡主的清白,请赵夫人慎言。”宗坤听到这里沉不住气了,但怕众人生疑,又说:“郡主是母后的义女,母后自是教过郡主礼义廉耻,赵夫人这样说,岂不是陷太后于是非当中。”
      高太后脸上略略不悦,明摆着说自己认了一个不知廉耻的义女,她自然是不开心。
      “太后赎罪,臣妾这是将实话说出来,并无它意。”宋淑琦急忙解释。
      秋娘受到太后示意,说:“太后慧眼识人,不然也不会独独喜欢郡主。亲贵权臣家的女儿不少,太后看重的是郡主有勇有谋、知书达理的品格。若是郡主人品有异,太后断然是不会认下做义女。太后仁慈,去年寿宴,褚家四小姐带了那支牡丹金钗冲撞了太后,也不过是让她抄经书静心罢了,论罪是该打板子的,太后也未曾处罚。如今,事关郡主清誉,赵夫人还是说清楚的好。”
      这话里话外,先说了太后不是糊涂的人,又说了褚君莹是个不知分寸的人。明摆着是告诉赵家,你家未来的儿媳妇是个没规矩的,还在这说别人的闲话。
      赵贞娜脸色不好看了,但也不敢出声。宋淑琦立刻又擦起眼泪,扮上她的可怜样。
      我说:“若我有中意之人,自是先禀了太后,请求太后赐婚便是了。何必多此一举,说与赵夫人听。这先是毁了自己的清誉,又让太后无颜。我自虽小养在京外,却也懂得礼义廉耻。自承欢在太后膝下之后,更是受太后教诲,断然不会做自毁名节之事。”
      “是呀,君肃有事自会求哀家,何苦去赵家自毁声誉,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今日叫赵夫人来,也是思虑再三,你受了惊吓,宫里太医自是天下最好的,也给你瞧瞧,开些滋补的药材。”
      宋淑琦不安的抬起头,然后看了赵维东一眼,恭敬的说:“臣妾谢过太后,臣妾身子已无大碍,太后不必挂心。太医是伺候宫里太后皇上的,臣妾身份低微,不敢请太医诊治。”
      她当场驳了太后的面子,太后有些不高兴,我说:“母后,儿臣就知道赵夫人不敢看诊。”
      宋淑琦一愣,慌乱的看着我,高太后说:“此话何意。”
      “还请母后命太医诊脉,太医一看便知。”我说。
      不等宋淑琦说话,高太后宣了太医上殿,宋淑琦坐立不安,汗珠打湿了手里的帕子。
      太医来的不慢,一一请了安,便开始为宋淑琦诊脉。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太医起身说:“禀太后、皇上,赵夫人身体康健,并无异样。”
      我问太医,“敢问太医,赵夫人受惊产子,是否伤了身子。”
      听我说“产子”二字,太医一愣,说:“赵夫人并不像刚产子的脉象。”我慢慢退了下去。
      孟宗德等人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赵维东说:“太医看错了吧!我家夫人刚生产五日,怎能身体康健?”
      太医不高兴了,明摆着怀疑自己的医术,便说道:“老夫从医数十年并无差错,若赵大人不信,请宫中的接生嬷嬷一验便知。”
      “于太医是太医院院首,怎会看错。”高太后说,“于太医,先回去吧!”
      赵维东看着宋淑琦,不知从何问起。赵贞娜也不知所措,孟宗德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
      高太后说:“赵夫人,你如何解释呢?”
      谎言不过五日便被揭穿,宋淑琦怎么也没想到。这件天衣无缝的事,居然被我知道了。此时,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扑通一跪,认错求饶。
      “臣妾也是糊涂,请太后皇上开恩,不要让官人处罚臣妾。”宋淑琦已经没有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赵维东问:“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八章
      宋淑琦爬着过去,抓住赵维东的衣角,“官人,官人求求你,你看在我对你一片真心的份儿上,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赵夫人显示假孕骗夫家,后又诬陷郡主谋害,再后来又受峰诰命,罪责不小啊!”宗坤火上浇油的来了这么一句。
      孟宗德说:“第一桩是赵家私事,陷害郡主皇家私事,骗取诰命是欺君之罪。这赵家私事朕不予理会,陷害郡主之事由君肃自行决断。至于骗取诰命,即日起宋赵氏,褫夺封号,闭门思过。”
      高太后问我,“君肃,你打算怎么做?”
      我微微屈膝,“母后,每家深宅大院里的妇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有妻妾之间的矛盾,有为儿女谋划的私情,都有自身存活的技巧。赵夫人如何生活,本与儿臣无关,但她却处心积虑的陷害儿臣。那日赵夫人假意摔倒,儿臣伸手去扶,不小心触碰到了赵夫人的腹部,感觉异样,才请了哥哥去查,这才知道了赵夫人假孕一事。现在已然证明儿臣清白,都是她自取其辱,儿臣念着同为女子,便不想追究了。只请母后让那无辜的孩儿从哪儿来回到哪儿去,并不要为难那家农户,请母后成全。”
      高太后微微一笑,“这便是哀家不相信君肃做这种事的原因,一个总为别人着想的人,怎会忍心去还旁人。哀家会依你所言,不让人为难那家农户。好了,赵家自己的事,关起门来处理吧!哀家累了,秋娘,扶哀家回宫。”
      “恭送太后。”
      孟宗德也随着太后一起走了,赵贞娜脸色很难看,瞪了我一眼,又指着宋淑琦说:“嫂嫂,你真是丢尽了我赵家的脸。”说完气愤的走了。
      宗坤与褚炎宇同我一起往殿外走,赵维东愣愣的站在原地,宋淑琦扔抓着他的衣角在哭泣。我回头看见,赵维东一脚将宋淑琦踢开,快步离开了大殿。
      我们站在峰麓台上,看着宋淑琦追着赵维东,那踉跄的步伐,让我想起那日我从乱葬岗走出来的场景。宋淑琦,你绝望了吗?你体会到的,也不过是我所经历的凤毛麟角罢了。
      “走吧!”褚炎宇说。
      宗坤转过身边走边说:“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俩相视一笑,他说:“再次站在峰麓台上,没想到真的和你并肩在一起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我依旧记得那年在这里看到最美的风景。”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美丽的夕阳。是啊,峰麓台上的风景很美,那年我随母亲第一次进宫,就被这里的风景吸引了。我踩在栏杆上,看着宏伟的皇宫,感叹大兴的繁荣。只是我从没想过,要做这里的皇后。后来,我居然将要成为这里的皇后,我想着我一定要每天都到峰麓台上,俯瞰整个大兴的昌盛,祈求大兴平安顺遂。我要做一个让天下人都认可的皇后,让皇上认可的皇后。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那些曾经自认为的美好,却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伤疤。这里再也不是我留有美好回忆的地方,而是提醒我,你再次回到这里的目的只有复仇。
      见我看的出神不说话,褚炎宇说:“天凉了,早些回去。”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给我披上,我俩并肩走出了皇宫。
      出宫之后马车在等我们,“上车吧!”他对我说。
      “走走吧!”我想慢慢的走走,暂时放下那些仇恨,他也不说话,便一路这样陪我走着。
      聊些诗词,讲些古人趣事,我们都想让彼此轻松一些。尽管处置了宋淑琦,但同时又会让我想起那些痛苦。他在担心我,而我又不愿他为我担忧。其实我早已习惯那些痛苦,不难过是假的,只能不再有情感,才能让我麻木,让我不再痛苦。
      三日后,我正陪着老太太听曲儿,舒平站在门口,我同老太太告假,随舒平去了炎日居。
      褚炎宇告诉我,宋淑琦送去乡下了。对外说是去养病,因孩子夭折,伤心过度。这套说辞还算不错,无论谁的颜面都保住了,也不会惹人猜忌。
      “赵家这是不要宋淑琦了。”我给褚炎宇到了一杯茶。
      他说:“宋家本来就是依附高太后,宋淑琦不过是当时他三家联手时,太后选的一个来探听的棋子。这一朝权倾天下,自然又要各自为政,为了自己的权利明争暗斗。宋淑琦本是宋家嫡女,可惜母亲早逝,父亲又续了高家旁支的女儿,自然要受人摆布。”
      “是呀,所以赵家并不想留着宋淑琦,但又不能无缘由的处置她。如今,她自作孽,赵家自然喜闻乐见。只是太后那里,怕是会记恨你我吧!”我说。
      褚炎宇看着我,“如今,宋淑琦对高太后已无用。赵家也知道她是高太后的人,早已对宋淑琦有防范,所以宋淑琦是被高太后丢弃的棋子。赵维东的小妾中,早已安插了太后的人,并且是最得宠的那位。”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褚炎宇笑着说:“说来也巧。那日我带着伤剑入宫,路过慈安殿附近,两名宫女从慈安殿出来。本也不稀奇,她们在前头走着,一名宫女不小心脚下拌了一下,玉佩掉了出来,幸得没有摔碎。她急忙宝贝似的捡起来,拿在手里检查了一番。前几天马球会,赵维东在无人处安抚一女子,正好被刘公子撞见,回来当趣事说。说什么赵维东似是很宠爱那女子,这样的场合也让一个妾室前来,又说那女子的穿戴比嫡妻都富贵,特别是腰间的那枚玉佩,一看就是好东西。说什么细白如脂,雕工精美,是葡萄花鸟玉佩。我听着有些熟悉,就想起那日那名宫女掉了的玉佩,立刻就让伤剑去查看,果真是那日在慈安殿门口遇到的宫女。所以,我猜想,这名宫女定然是高太后的人。”
      我若有所思的说:“原来如此。高太后老谋深算,她是绝对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宋淑琦虽是太后的人,但也想在赵家好好过日子,婚后无子,自然也是不幸。但是她作茧自缚,帮着赵家兄妹来找褚家麻烦,高太后就不乐意了。不为褚家,为了宋淑琦的二心,高太后也不会保她了。”
      “是啊!只是如今你我初露锋芒,还是尽快行动才好,免得夜长梦多。”褚炎宇说。
      我说:“赵家管盐务,高家持军权,并不是一两日就能了结的。对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记得当年赵贞源带了一只与大兴样式不同的金钗,当时我还觉得很是别致,便问她在京都什么地方买的。她随口说了一个地方,我也没听清,后来她就再也没带过了。哥哥出门总会给我带些各国的书籍,那次带回的北义国的画册中,我看到了赵贞源带过的那只金钗。那种样式只有皇家专门的制坊才能打造,并且价格昂贵。当时我也并未多疑,如今想来还是有诸多疑点。”
      褚炎宇思索着,“这么说来,赵家可能与北义国有某种联系,我会派人去查。”
      我点点头,“我想见宋淑琦。”
      “她在赵家被打了板子,赵家又不准派人医治,想必日子不会太久了。你还要见她?”褚炎宇说。
      我看着褚炎宇,没有说话,他说:“今晚,我安排。”
      入夜,我乔装成送饭的丫头,褚炎宇买通了之前送饭的管事,自己乔装成管事,然后我俩进了院子。他在门外等我,我独自一人走进了屋子。
      屋里灯光昏暗,气味难闻,宋淑琦爬在一张旧床上,身下的被褥脏乱不堪。她脸朝里,头发蓬松凌乱,我走过去坐在了一张简陋的椅子上。她听到了声响,转过头来,憔悴的脸庞没有了昔日的红润,像是命不久矣。
      她还是抢撑着身子,起来侧卧着,“你来看我笑话了,你还真是神通,赵家的院子也能进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用这种阴狠犀利的语气说话,想来也是最后一次了。自十二岁那年认识她,我从没见过她这样。那年祖母的闺阁密友到我家,我第一次见到了宋淑琦。她羞赧怯懦的躲在她的外祖母身后,探出小小的脑袋,偷偷看我。我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爱,我听祖母说过她的身世,深知一个失去母亲的女孩子,在家中自然是寸步难行的。所以后来我时常往宋家送邀贴,请她到我家来。我教她抚琴,教她打马球,教她写字,我想让她开心,可我却从来没想过她会如此心狠的对我。
      曾经的宋淑琦那样温顺那样柔弱,可是她在我见不到的地方却那么阴狠那么毒辣。如今,我冷冷的看着她,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不说话,开心的说不出来了?你不就想知道我为什么害你吗?我就不告诉你,你休想知道我为什么害你。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凄凉,又疯癫。
      “我知道为什么。”听我这么说,她笑声停止了,死死的盯着我,“你知道?那你说说,为什么?”
      “为了生存。”这简单的四个字,让她身上一软,再也无力支撑,又哭又笑,近乎疯狂。
      “被我害过的人……却是最了解我的人……哈哈哈,对,什么也不为,为了生存,为了……生存。”她喃喃自语。
      我说:“你可曾因为害人性命夜不能寐?”
      她目光呆滞,有些恍惚,“夜不能寐?自从我母亲死了,我便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夜不能寐?比起我母亲死了,这都算什么?害人性命?我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从未!”
      “哼!从未?你没有害过人性命?”我问她。
      “我……我没有……伊夕文不是我害的……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她惊恐的看着我。
      “伊夕文?我有说过伊夕文你是害的?”我冷漠的看着她,她居然还记得伊夕文。
      她躲避着我的目光,“你是伊夕文……不对,她早就死了,你和她一点都不像,长得也不像,她……她死了。”
      我笑着说:“不像吗?你好好看看我像不像?”
      “不像!”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着,“你……心狠手辣,工于心计,夕文……夕文……她善良大方,温顺乖巧,她待我极好。她教我写字,教我抚琴,教我打马球……她说我写的字,比她写的都好。她说她要帮我逃跑,不让我嫁给赵维东这个败类,她说她帮我谋划,她说她把自己的私房钱都给我,她说这些钱够我一辈子的花销,她说……你不是!”
      “她说?你可听了?为何你嫁给了赵维东?为何你不听她的?”我身子前倾,死死的盯着她。
      她的眼睛瞪的很大,眼球突兀,有些吓人,“我不敢,我若跑了,我怎么生存?我……在赵家起码我是体面的娘子,我爹说若我不同意就打死我,我不知道该跑去哪儿。还有……还有伊长啸……他娶了别人,我……不要过得不如他们,我要活的体面……我恨他们,我恨他们对我所谓的真诚,那些都是廉价的同情,我要的是地位,要的是权利,我要宋家都跪在我脚下,我要让我爹和我那继母都跪在我脚下!”她哭喊着,说着自己这一生的痛苦。当她说出“夕文”的时候,一瞬间我又看到了她曾经干净的脸。原来你是恨我的,原来你爱的是我哥哥,原来我没有冤了你。
      我站起来走出了屋子,她也没有再追问我是谁,我只听见她自言自语着叫着我的名字,伊夕文的名字。
      马车里,褚炎宇握着我冰凉的手,这次我没有躲避。我感到周身冰冷,宋淑琦命不久矣,我却开心不起来。她的悲惨是自己造成的,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今日秋娘的母亲生辰,我让舒平送了不少东西。高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大丫头,所以这个人还是得好好利用。果然,舒平听到了关于我的消息。
      当然,秋娘也不是傻子,她只告诉舒平太后近日提到了我的婚事,似是与九王爷有关。说是高玉清进宫哭诉了一番,说是九王爷怕是看上我了,结果惹得太后有些不悦。
      果然,没过多久高太后便宣我进宫了。见到她后,她并无往常的慈祥,眼睛略带些冷意。
      第二十九章
      行过礼之后,规矩的站好,她也未让我坐下,便开口说话了。
      “肃儿,你年级也不小了,也该议亲了,可有钟意的人?”她问我。
      我说:“谢母后为肃儿着想,肃儿自幼患病,若不是佛祖保佑,肃儿也无福孝敬母后。肃儿早在回京之前,便在佛前发愿终身不嫁。”
      高太后一愣,“还有这事,可你一个女孩子怎能没有依靠。”
      “回京后,哥哥的身子也日益见好,我更坚定了自己信念,还请母后成全。”
      她这才面带温情,示意我坐下,“可惜了肃儿这副容貌,佛祖保佑,若日后有变,佛祖定会庇佑的。”
      我笑了笑,为她剥了一个橘子。她说:“我本属意宗坤,可你有愿在身,这可如何是好。”她在试探我。
      我喝了一口茶,“九王爷得太后青睐,儿臣本也是九王爷义妹,自然是希望兄长能配一位高贵的小姐。”
      宗坤对不住了,这高玉清看来你是非娶不可了。
      “肃儿觉得玉清与宗坤可好?”
      “母后说好,自然是错不了的。高小姐端庄大方,与太后还有几分相似,是京都最出众的闺秀。”我说。
      高太后笑了,满意的点点头。
      不久,孟宗德就赐婚了,赵贞源已嫁入高家,哭的撕心裂肺,褚君莹欢天喜地的嫁给了赵维新。三日回门,就红着眼睛进门了。如今这三家的婚事,也只有皇家的九王爷和高家的高小姐的婚事让人从外面看着体面了。
      夜间,我正让舒平烧水沐浴,伤剑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让我去趟炎日居。
      “何事这样急?”我问。
      伤剑说:“回小姐,是九王爷酒醉非要见你,否则就大闹褚家。”
      我急忙赶去了炎日居,刚进门就闻到浓浓的酒味。走进去,七八个酒坛倒在地上,褚炎宇坐在一旁,看着宗坤哭天抹泪。见我进门,像是看了救星,急忙让我劝劝宗坤。
      “快劝劝这位爷,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听见褚炎宇说话,宗坤抬起头看见了我,他走过来一把拉住我,满脸的愁容。
      褚炎宇走过来扯他的手,他甩开褚炎宇,说着酒话,“褚炎宇你走开!我拉拉君肃的手怎么了?又不是让她嫁给我……君肃,要不你跟我走吧!你嫁给我吧!我不能再错过你一次……”说着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开始哭。
      “你不爱我,我看的出来,你眼里没有我……你不爱我……你爱这个家伙对吧!”他指着褚炎宇大声说:“我说的对吧!都是这个家伙,把你骗走了,褚炎宇你这个王八蛋。”
      褚炎宇在一旁笑,俊美的笑着看我,我急忙躲开他的眼光。
      我扶宗坤坐下,“你若实在不想娶高玉清……就离开京都,让褚炎宇派暗卫送你离开。”
      宗坤停止了哭泣,“不行,不行……我要为母后报仇,我不能逃,我也逃不掉……他……会派兵抓我……我永远不可能活在太阳下……我不能……”
      是啊,他同我一样,不能说走就走,他不能像我一样,无法活在太阳下。
      看着宗坤苦恼的摊坐在地上,我蹲下扶着他,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他不在乎什么皇位和权势,只因为他母后的仇恨和……对我的牵挂,才选择与我们一起走上这条不归路。如今,他必须要娶高玉清,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他不这么痛苦。
      “哥哥……”我抬起头,看着褚炎宇。
      他制止我,“你认为他会同意你的做法?”
      褚炎宇知道我在想什么,但他也了解宗坤,他知道宗坤是不会独自逃避这一切的。
      宗坤已经虚脱了,躺在地上,昏昏欲睡。我站起来,“连夜将他送出京都。”
      褚炎宇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他是不会同意的。但若你执意要试试,我会让人一路保护他离开京都。可是九王爷这抗旨的罪名,怕是要坐实了。”
      我思索着,进退两难。宗坤不怕抗旨,他就怕束缚。这个主意我替他拿了,只要他能自由,先皇后的仇,我会一并报了。
      “送他出京都,明早他醒来,天下之大,任他去。金银一定要带足,他贴身的随从也都带上几个衷心的。哥哥,让他走吧!”我似乎松了一口气。
      褚炎宇没有说话,叫了伤剑进来,交代好之后,从后院送走了宗坤。
      我待在静肃居里,一夜未眠。九王失踪,怕会引起朝中的众多猜测,这让高太后的脸面也挂不住了,孟宗德也一定会四处寻找九王爷。只希望,这场风波能尽快平复吧。
      三天之后,褚炎宇下朝被留了下来。直到傍晚也未回来,家中老太太开始担心了。我纵然心中知道所为何事,但也不免有些不安。
      九王爷在褚家喝酒回家,失踪三天,这件事孟宗德肯定是要留下褚炎宇问话的。所以我和褚炎宇商议的说辞是,看着九王坐了自家的马车走的,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孟宗德没有理由怀疑我们,但是褚家还是在调查范围之内的。
      我和老太太在寿喜院等待着宫中的消息,二房三房的两位老爷也被叫了回去。所以两位夫人,也急急的赶了过来。
      “母亲,您说皇上留下他们叔侄三人是什么事啊?”三夫人有些焦急。
      老太太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怕是为了九王爷的事。”
      “九王爷失踪,和我们褚家有什么关系。”三夫人扯着手里的帕子,也是一副不安的样子。
      储君茗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和平时的表现不太相像。我坐在椅子上,木讷的看着地板,一切都需要等他们回来才知道。
      “大姐,不如你进宫听听太后怎么说?”这时,储君茗突然和我说话。
      这一句话引得老太太她们三人都满怀希望的看着我,我缓缓的说:“如今褚家是众矢之的,九王爷的失踪是否牵连褚家我们都未可知。我若在此时贸然进宫,恐怕会让人生疑。”
      三夫人自是早就厌恶我,听我这么说,用眼睛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二夫人讥讽的说:“如今家里主事的都不在,就你是郡主的身份,怎么,就算你二叔三叔你不管,你总不能不管你哥哥吧?”
      老太太欲言又止,我说:“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若有事,明天中午之前定然会有结果。若无事,我去了,可能会生出事来。所以,请祖母和两位婶婶耐心等待一下。”
      “我们可没有大姐心大,万一父亲和三叔有什么不测,就是大姐不出手相救。”储君茗咄咄逼人。
      这个储君茗,生怕事情闹不大啊!满口胡言,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想说话。
      老太太咳嗽了一声,“茗儿不要胡言乱语,我褚家福泽深厚,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我们先等等消息,门上的小厮都在候着,一有消息就会回来通报的。”
      夜间静的让人害怕,老太太屋里的蜡烛摇曳着,每个人都心神不宁。储君茗用手撑着,在椅子上打瞌睡,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无睡意。老太太显然有些疲倦了,但是心中又担心着儿孙,所以强撑着精神坐在那。
      我走过去,扶着老太太,“大家都在这儿等着也不是办法,别叔叔哥哥回来了,我们倒病倒了。祖母,您先去休息,二位婶婶也回去休息吧。我已经让人在宫门口等着,一有消息就立刻回禀。”
      听到我这么说,储君茗第一个站起来,“那好,我们先走了。”
      二夫人看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我们回去也是难安,不如就在这儿等着消息,心中也好些。”
      “母亲,我困了。”储君茗撒娇的说。
      老太太说:“就依肃儿说的,都散了吧。睡不着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养足了精神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们。”
      老太太说完,就走进内室了。二夫人带着储君茗也离开了寿喜院,三夫人最是不安,一步三回头的,还想让老太太想想办法。
      “舒平,如今也半日了,怎么都没有消息传出来。”我有些担心。
      舒平扶着我,“是啊,奴婢也感觉奇怪。无论如何,公子总要传递消息出来,怎么今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到了静肃居,我让舒平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关好房门。
      “看来九王爷失踪,让高太后和孟宗德很不安。”我说。
      “小姐分析的很对,不然这次宫中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可是他们有什么不安的?”舒平不解的问。
      我说:“九王是先皇嫡子,继承大统本是顺理成章。当时孟宗德继位,也有不少说他名不正的声音。但是因为他有军功在身,加之高家又是名门望族。而九王出生数月先皇后就早逝,毫无根基。若先帝将皇位传给九王,肯定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所以,孟宗德才会顺利继位。说来说去,就是高太后的娘家太过强大。这次九王失踪,他母子二人,怕以为九王会联合旧臣壮大自己,成为他们权势的威胁。”
      舒平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今夜之事……”
      “我也不得而知,难道……”我不敢往下想。
      “小姐,你想到了什么?”舒平问我
      我说:“不可能,当时没人看见我们送宗坤出门。”
      “当时天色很晚,我一直在长廊守着,并未看到可疑的人。”舒平思索着。
      我想了想,“舒平,你去拿两套男装,我要去宫门口等着。”
      “是。”舒平取了两套男装,我俩打扮得当,悄悄从后门出了褚家。
      赶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三更了,门口的小厮看到是褚家的马车,急忙过来回话。
      “可有消息传出来。”舒平隔着门帘问到。
      车外的小厮说:“回小姐,宫里密不透风,什么也打听不到。”
      “行了,我知道了。再去等着吧。”
      “小姐,您休息一会儿,有消息了我叫醒你。”舒平让我靠在马车上。
      我闭着眼睛,那些血腥的场面一个接一个的从我眼前掠过。我不想褚炎宇再出什么事,不然我会内疚死。
      东方已经微微发亮,宫门采买、上朝的官员都陆续的进进出出。我从车窗看,没有看到褚炎宇的身影。难道真的出事了?我从马车上走下来,不安的看着宫门口。
      舒平把披风给我披上,“小姐,早上凉些。你还是在车上等。”
      我没说话,也不知为何,就是心中不安。一直到大臣们下朝,官员们都从宫里走了出来。又站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我有些累,就上了马车小憩了片刻。再次下车张望的时候,看到了迈出宫门的褚炎宇和褚家的两位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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