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恨半生醉梦余岁

作者:醉梦余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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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我给他斟了一杯热茶,“喝口茶,暖暖身吧。”一时间似乎回到了以前,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我是储君肃,就那么随意的和他开始说话。然后,我又起身,冲他行了一个礼,“九王万安。”
      “此刻行礼,是否有些晚了。”他狡黠的看着我。
      我笑着说:“是君肃失礼,远远的看见九王走来,一时间以为是哥哥,所以忘记了行礼,请九王莫怪。”
      “无妨。”他喝了一口茶,手轻轻的顿了一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故作疑惑,“什么问题?”
      他示意我坐下,“伊夕文。”
      我又将他的茶杯斟满,然后坐下,“可是当今皇上的发妻?”他点点头。
      “不认识。”
      孟宗坤微微一笑,“是吗?你和夕文真是一点也不像,但是,那神情,这身形,却一模一样。你是褚家小姐,和夕文没有关系。是我看错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问。
      “只是,为何这煮茶的手艺也如此相像。”他抬起眼,质问我。
      我笑着说:“也许是巧合。”
      “巧合?如你所说吧。夕文离开我半年了,我感觉我也像是和她一起死了一样,每日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他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一抹悲伤在他的眉头聚集。
      我淡淡的说:“我刚回京城不久,却也知道,伊家,伊夕文,是不能被提及的。她是皇上的发妻,却在封后大典上遭遇灭族之灾。想必皇上也不愿提起,伊家是整个皇城的禁忌。九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提到伊夕文,不怕我会告诉别人吗?”
      “怕?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利用我对付赵贞源,就不怕我找到你?”他终于说出了他的来意。
      我看着他说:“我自然怕,但是想到九王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会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若是我非要跟你一般见识呢?”他邪恶的看着我。
      孟宗坤还是那么顽皮,且忧郁。过去他也总爱那些夏天的小虫子吓我,明知道我会生气,却还是吓我,然后再送礼物哄我,我明明是他三嫂,却被宠的像他妹妹。
      见我不说话,他笑着说:“怎么,现在知道怕了。那就老实交代,为什么放风出去说我要娶亲,并且单单让我知道是你放风出来。显然,你要见我。还有利用高玉清讨好我的心思,让赵贞源嫁给了那个傻子,这些都是你做的没错吧。还有……”他神秘的凑近我,“把赵贞源打晕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是我帮你把高玉清挡回了大殿。”
      原来还有这个插曲,舒平也太不小心了。“既然九王都知道,我倒也没必要跟你绕圈子。您说的不错,我就是故意让你知道,让你来找我。而我的目的,是要告诉你,这大兴的天下,就要异主了。”
      “你在胡说什么?”他严厉的打断我,“不要命了?”
      “九王都能那么大声的说伊夕文,还怕我谈论皇上?”我好笑的看着他。
      “我提伊夕文,大不了被发配边疆,而你的话题,是砍头的。”他生气的说。
      “你就不想听听我接下来的话吗?”
      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你愿说就说,这是在你家,左右招来杀身之祸的也不是我。”
      我被他逗笑了,“九王还真是会明哲保身啊。那我就说了,九王,贵为先帝的嫡子,若不是先皇后难产而亡,这太子之位想必非九王莫属。而当时的高贵妃,收养九王,也只不过是得到先帝的信任和尊重。而先皇后在世时,高贵妃虽然尊重有加,但是正是因为得到了先皇后的信任,才会造成了后来的悲剧。”
      他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我,“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你自小在寺院长大,半年前才回到京城,为何这些事你都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九王不必紧张,我的目的就是你的目的,难道从小的那些流言你会不清楚?你也在疑惑对不对,当今太后,对当时的皇后娘娘是否是真的尊重?皇后娘娘难产而死,而当时的御医为何都被革职?是,先帝非常伤心愤怒,将当时诊治的太医都撵出了皇宫。可是九王可以去调查一下,虽然事情过了二十三年,那些御医也都去世了,但是他的家人还在,你可以起问问,他们是病死的,还是发生意外死的。”
      他被我说的云里雾里,情绪也稍微平静了一些,是啊,从小他就听说是高贵妃害死了皇后,可是高贵妃对他那样好,甚至比对他的三哥还要好。他真的不想,也不愿去相信高贵妃害死了皇后。后来,他发现他们母子,对权势的渴望越来越严重,他想要保命,也必须假装平庸和不问世事才能明哲保身。而这些,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伊夕文。
      “你到底是谁?”孟宗坤看着我,满脸的惊恐。
      我知道,我想要和他联盟,我的身份是必须让他知道的。而我的顾虑是,他值不值得我相信。但是,曾经的孟宗坤是相信我的,否则怎会将自己的顾虑告诉还是太子妃的我。他明知道我爱孟宗德,明知道我是太子妃,但还是把他那些心头的疑问告诉我。那是因为他相信我,他信赖我。
      而我,既然嫁给了孟宗德,我别无选择。即使我知道他和他的母后在背后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我只能假装不知道。因为我明白,皇位,从来都是奠定在鲜血之上的。只要孟宗德没有良心尽失,我想,他也是想成为一个好皇帝才这样。自古,胜者为王,史书都是胜者写的,所以我选择相信孟宗德,选择相信他的一些不得已。我也选择不去理会,不去看见,只要我和伊家没有参与害人的事,我想,孟宗德就会被我感动,然后成为一个明君,弥补那些错误。可是,后来我错了,我就不该相信他,不该爱他。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储炎宇知道他的妹妹在密谋什么吗?”孟宗坤看着我。
      “这件事和我哥哥没有关系,是我们两个的事。”我说。
      他猛地站起来,“怎会没有关系,你只要是储君肃就跟褚家有关系,不是我们两个的事。伊夕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非常的生气,“你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知道储炎宇那个家伙什么也没告诉你。他想让你安然的度过余生,可是他以为你伊夕文是这么好欺骗的,或者是这么好放下的。你跟我装的那样累,我都看不下去。伊夕文,为什么不走,不去好好生活。”
      说完之后,他气喘吁吁,孟宗坤原来什么都知道,而那些默默保护我的人,居然是他和储炎宇。是啊,我演的很累,他和储炎宇何尝不是那么累呢。但是我们都不能点破,我们都害怕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他们还有家人,而只有我可以破釜沉舟。
      “你早就知道是我,可……”
      “可还装作不认识你?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再次卷入皇城里的争斗,我们那么辛苦的将你救出来,不是让你再次回来送死的。”站在远处的舒平,看到我们的神情,并没有走过来。
      我此刻再也忍不住眼泪,“我怎能好好的生活,宗坤,我看着伊家被灭族,我如何去好好生活。你可知道,我……我当时已经怀了孟宗德的孩子,可是最后只剩下我自己。宗坤,这些恨,你叫我怎么去忘记。”
      孟宗坤听到我这么说,拳头死死的攥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自然明白我的恨,可是他无能为力。“夕文,我只希望你活着,我们斗不过他的。”
      “你怎么知道斗不过。先皇后的事我已经调查清楚,只要我们从长计议,将兵权握在手中,他们母子就等着被颠覆吧!”我看着孟宗坤。
      孟宗坤摇摇头,“兵权,现在在高廷朋手中,我们如何夺来。你太天真了。”
      “所以,这些都要我们来从长计议啊,宗坤……”
      “小姐,落太阳了,您还是和九王去大公子房中品茶吧!”舒平拿着披风走了过来。
      我看到储君茗站在不远处,正看着我们。舒平将披风披在了我身上,扶我起来,“大公子请九王炎日居一聚。”
      “今日品了褚小姐的茶,还真是醇香浓厚,改日再登门拜访。炎宇可好些了?”九王问舒平。
      舒平微微屈身,“好些了。”
      “我去看看炎宇。”礼貌的冲我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我望着宗坤的背影,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心情。
      “大姐,自你回来,还真是没闲着呢。”储君茗走过来,讽刺着我。
      我不屑跟她说话,“舒平,回房吧。”
      “怎么,你在怕什么?”她拦下我。真是好笑,我有什么要怕的。
      “你是不是怕我告诉高玉清,你勾引九王啊?虽说赵贞源赐婚了,可是只要没成亲就有翻盘的机会,大姐是不是想嫁到高家。”她冷冽的看着我。想要威胁我,她还真是烦人的很。
      我冷冷的看着她,“我不想跟你费口舌,自从我回来你们二房就没一日清闲过。你和赵贞源勾结的事我还没找你,你到沉不住气先来招惹我,储君茗,你若是想要玩,我奉陪到底就是。”
      说完我带着舒平往靜肃居走去,这些人为何都这般的无情。储君肃是褚家的大小姐,二房三房也有自己的势力,为何抓着长房的这点财产不放。想想还真是懊恼,出来要为自己报仇,还得帮着储君肃料理这些人。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份,就应该为她做些事吧!心里自己劝说了自己一番,也就释然了。
      噩梦一夜一夜的摧残我,安神汤的药效只有半夜,后半夜我也常常惊醒。如今宗坤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到感觉轻松了很多,终于能在一个人面前做自己了。
      第十五章
      早上起来,舒平照常给我梳妆,“小姐昨夜又没睡好。”她给我梳着头,看着我的黑眼圈。
      我摸摸眼角,笑笑没说话。她打开昨日赵贵妃分送给各家小姐的桂花油,沾沾手指,轻轻的往我的头发上擦拭。
      “这桂花油闻着味道有些怪。”她突然停下手来。
      我拿起来闻了闻,确实香气浓重,只是有些淡淡的异味,不细闻也是察觉不到的。
      “这是贵妃赏的?赵家高家小姐都有?”我问舒平。
      舒平说:“赵家高家都有,褚家今年刚有些势力,所以各位小姐也都有。昨日傍晚管家送来的时候,还特意说,是今年新产的桂花油。”
      “也算是大手笔了,不仅是新产的,还加了很多珍稀的药材,好保养秀发。放起来吧,我也不喜欢用这样浓香的东西。”从前和她们一起擦些桂花油,觉得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现在这样浓郁的东西,我感觉很不喜欢。
      舒平给我梳好头,“老太太派人来,请小姐过去用膳。”
      “拿上哥哥送来的血燕吧!”自打从宫中回来,储炎宇就没见过我,似乎是故意躲着我,只是日日的安神汤和百合都会按时送来。
      寿喜院里,陪着老太太用完早膳,老太太拉着我要喝茶。从开始吃饭,老太太就欲言又止,平日也不见她和我如此,想必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肃儿,你三妹在乡下捎来口信,说想家了。”终于,老太太沉不住气了,原来是为了储君卉的事儿。
      我给她斟了一杯茶,然后在身后给老太太按着肩,没有说话。
      老太太有些为难的说:“你们都是我的孙女儿,我也只是希望你们和睦就好。卉儿也是一时糊涂,若是她真心悔改……乡下也实在清苦,要不还是让她回来吧。”
      思虑片刻,她见我不说话,转过头看着我,“肃儿?”
      “我正想着给祖母绣的长寿图……”我笑着说,“是啊,日子也不短了,如今寒冬腊月,二妹也受苦了。”
      老太太高兴的说:“肃儿大度。还给我绣了长寿图,这些孙女儿里啊,也就你有心。”
      “那是因为祖母最疼我。”
      从寿喜院出来,舒平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也是为难的很。”
      “是啊,都是自己的孙女儿,她也不忍心。她回来也罢,若是不主动招惹我们,也没什么。”没走几步,管家就走了过来。
      “大小姐。”礼貌的冲我行礼。
      “周管家,急匆匆的赶来,想必找祖母有要紧的事儿。”我笑着说,这些管家都是老狐狸。
      他笑着,“碰到大小姐也甚好,请大小姐同奴才一起再回寿喜院,奴才要禀告的事与大小姐也有关系。”
      不等我说话,他脚步急促的往寿喜院赶去,我和舒平又折了回去。
      进门后,周管家说:“老太太,今儿太后派人传话,明儿让大小姐进宫。”
      “可说是什么事了?”老太太紧张的说。
      “这倒没说。”
      老太太担心的说:“太后既然让你进宫,今日你便好好准备准备。也不知是什么事,我怎么这样心神不宁的。”
      我安慰老太太,“祖母不必担心,太后仁慈,见我定然是有缘故的。我会准备好,您放心就好。”
      “事已至此,明日进宫定不要失了规矩。”老太太嘱咐到。
      “是。”
      看来高太后的寿礼还真是多的放不下了,这都过了几天了,才翻到我的寿礼。虽然这些寿礼她都不过眼,但是礼单必须过目,所以当清点完寿礼之后,她看到了储君肃的礼品。以我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奢华的东西她见过不少,自然也不用特别喜欢。毕竟每年的寿礼,她收到的奇珍异宝也是数不胜数。而她又极度的虚伪,善于在朝臣嫔妃面前宣扬节俭之风。所以,我的寿礼不能廉价,太过奢华却又不出众。那么只能是投其所好,上好的南国玉石,雕刻成她年轻时候的模样,但是周身却是一尊观音菩萨。我想,她肯定欣喜异常。
      我正和舒平在挑选明日进宫的衣服,丫头进来传话,说储炎宇让我去炎日居一趟。
      “舒平,你的公子终于沉不住气了。”我笑着看着她。
      舒平笑了,“如你所愿不是吗?”
      “走吧。”我和舒平往炎日居去了。
      刚走上桥,就听见舞剑的声音,“他的身子能练武?”我问舒平。
      “谁说公子身体不好了?”舒平反问我。这主仆俩还真是让人讨厌。
      我没理她,她偷笑着扶着我走过了长廊,就看见储炎宇在舞剑。出神入化,行云流水,我也不懂武功,但是看着他的招式,想来武功不弱。
      他一转身,看见我和舒平站在那儿,就停了下来,伤剑走过来给他递了一条汗巾,顺手接下了他手里的剑。
      “你去倒壶茶来。”储炎宇面无表情的对舒平说。“你、跟我来。”他第一次这么严肃的跟我说话。
      跟在他身后,一步步的往湖边的凉亭走去。这也不是第一次跟在他身后了,上一次感觉他有些凄凉,而这次却是如此魁梧。走到亭中,他坐在座位上,严肃的盯着我。我有些不自然,然后坐在了他对面。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他看着我,说了第一句话。
      我一愣,然后浅浅的笑了,“可是晚了。”
      “没什么晚不晚,丁将军还在等你回家。”储炎宇严肃的看着我。
      “你终于跟我说实话了,这样我俩都轻松了许多对吗?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谢谢你,多谢你救命之恩,以及相助之恩。说来我们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对储炎宇说。
      他有些不开心,“帮你是因为伊长啸,可是现在我后悔了,当初让你进褚家是不是错了?本来我只是想让你留在……留在褚家好好生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招惹了太多人,让我有些担心。”
      “可是这些都是你默许的,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回来的目的只有报仇,没有其他。”我认真的说。
      储炎宇靠近我,“没错我默许了,可也后悔了。长啸让你活着不是让你再送死,他只想让你好好活着,而我却做了这么一件错事。”
      他的眼睛在冒火,这时舒平拿来了茶水,我给他斟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如今已经这样了,你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既然你认识我哥哥,那么也是为了哥哥才照顾我,我再次谢谢你。与其生气后悔,不如给我讲讲你到底是怎样救了我。”
      储炎宇拿我没办法,“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下仇恨,这我也能理解。但是我只是想让你平安而已,我还是叫你君肃吧,这样会好一点。其实,一开始我想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可是那日九王爷对我说了一番话,我犹豫了,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你和九王对我的恩情,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可是这样的灭族之恨,我即便是一个女子,也不能忘。”他出神的看着我的眼睛,让我有些恍惚。
      “当初的那碗鹤顶红是不是你和九王做的手脚?”我问他。
      他点点头,想了很久,才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原来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们当时为了救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哥哥的未雨绸缪,也不曾将局面改变。伊家之所以被灭门,是因为哥哥掌握了太多太子的罪证,但是碍于我的关系,哥哥在犹豫要不要公布天下。父亲是反对我封后的,但是当他得知我怀孕的消息,也是犹豫了,当时他们进宫也不知该怎样拦下这封后大典。就在心情忐忑的情境下,伊家被诛了九族。
      储炎宇告诉我,起初我嫁给太子,我父母是有些犹豫的。但是看到太子对我如此痴情,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高家背后做的一些事,父亲都知道一二,所以有些忌惮当时的高贵妃。可是看着太子刚正不阿的样子,想来这些事情太子也许没有参与。就连当时太子的伴读,储炎宇也不知道,很多事情太子都是参与过的。但是这些还都是在伊家灭族之后,他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当时封后大典,储炎宇和九王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是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是感觉京中禁军突然多了很多,但是恰逢封后大典也不足为奇。然后储炎宇称病没有参加封后大典,知道出事的时候已经无力挽回了。伊家人都被带到了城外,他急忙往宫中赶去,半路碰到了九王,他将伊长啸,我的哥哥,派人带出来的口信告诉了九王。两人便分两路行动。九王去大典上,储炎宇在宫外等候接应。
      “当时下令全部绞杀,九王告诉皇上,你毕竟是他的发妻,还是留下全尸,也不枉夫妻一场。……所以,赐了鹤顶红。九王买通了当时拿药的太监,把药换成了假死药,伪造出你假死的样子,才将你偷运出宫。我去山中找了司徒神医,让他负责寻找到你,然后将你带回药炉。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他说的非常艰辛,就像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
      自始至终我都低着头,认真的听着,奇怪的是也没有眼泪。或许我已经麻木了,自从九王骂完我之后,我就踏实了很多,不想哭了,也不会哭了。
      “君肃,由我来保护你……”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
      我有些抱歉的说:“谢谢一直一来你对我的照顾,你与君肃的事我很遗憾。”我口中的君肃,自然是他的亲妹妹。“而我也清楚,我用了君肃的身份,所做的一切也都牵连着褚家。可是,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了。而且,自从我到了褚家,他们都希望君肃死,希望你死,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长房的一点财产?这样也太无情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你所知道的长房,只是表面上的长房,那些我父母留下的财产不仅仅是几家钱庄和几块土地这么简单。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长房曾经的势力,褚家和伊家曾经在官场是盟友,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而褚家长房隐藏的真正势力,其实是暗卫。”
      他说完之后,我顿时明白。舒平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的帮我做那么多事,其实都是长房的暗卫所为。褚家的二房和三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却知道有一股隐藏的力量存在。他们都想要知道这力量是什么,但是却无从下手。只有让他们兄妹死了,然后才能摧毁这股力量。
      “而这支暗卫最早的组建者,就是你的哥哥伊长啸。”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一愣。
      “那是你哥哥一年前组建的,用来保护伊家上下。而他怕节外生枝,便让我四处寻找武功高强之人,后来这支暗卫就被我接管了。二房和三房应该是隐约知道长房有一股力量,但是却不确定这股力量的来源,所以他们告诉高家和赵家,这让他们很忌惮。我虽是皇上曾经的伴读,但是也不免让他心疑。”
      “所以你才装病,不出门。那么既然有暗卫,哥哥为何不保伊家上下,最后还是被灭族了?”我不解的问。
      “那是因为你哥哥和父亲都太过信任当今皇上了。他们母子演的太好,以至于我这么近身的臣子都没有发现。当晚想要启用暗卫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保全你而已。”储炎宇无奈的说。
      “你既然和哥哥早就相识,为何我俩家交际不多,我并不认识你?”哥哥的朋友我几乎都认识,为何这个储炎宇让人如此陌生。
      他说:“你可知道赵家和高家,盘根错节,太过显眼。伊家军功太多,不想显眼也难。褚家就不一样了,是文臣,可以隐藏起来。太多人看赵家和高家招摇,所以我父亲和你父亲看明白了这样的利害,在表面上并无来往,实则是相互扶持的关系。”
      原来如此,父亲总说居安思危。他军功赫赫,却从不自傲。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大兴王朝。他做好了万全之策,却也败在了信任之人手上。
      “那日九王非常激动的训斥了我一番,说就应该让丁将军将你带走。可是我真的怕,怕你不顾一切的回来,这样倒不如留在我身边,由我来照顾你。”
      我沉默了片刻,“可是这仇我是非报不可。”
      同样,他也沉寂了些许时间,天色暗了下来,风刺得我脸生疼,“我会说服九王。”
      第十六章
      突然,他非常坚定的说,没有一丝犹豫。“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你背后。”
      “真的谢谢你,我哥哥没有看错他的朋友。”我感激的看着他。
      他眼神突然多了一丝落寞,不再看我,只是将我手机的暖炉拿了过去,添了些炭火。他的指尖碰到我的手心,然后非常迅速的收了回去。儒雅俊美的储炎宇,突然脸红了,一时间让我有些不知如何。
      “赵贞源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储炎宇像是在努力寻找着话题。
      我笑笑说:“若说人情,我欠你的比较多。太后虽说是赐婚了,但是赵贞源一直称病,婚期也就这么延下去了。我感觉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结束。”
      储炎宇若有所思的说:“赵家自从接旨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异动,你说的也是个隐患。不管怎样,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
      “二房依附赵家,三房依附高家。而赵家和高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褚家这个浑水,我感觉也是趟定了。”我看着储炎宇。
      储炎宇嘴角轻轻上扬,“早在伊家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褚家。还是那句话,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在这。”
      “我也不知该如何谢你……”没等我说完,他笑了,“想要谢我,那就是好好生活就好。好了,明日进宫你打算怎么办?”他将一条薄毯盖在了我的腿上。
      我说:“与她相处数年,我对她的脾性还是有所了解,所以我打算从静淑公主入手。”
      褚炎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自从静淑公主去世后,太后一直耿耿于怀,这也是她与皇上之间的隔阂,虽时隔多年,太后终是不能忘了静淑公主,”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我起身正要走,褚炎宇拦住我。“若是累了,就给自己一些喘息的时间。”
      冲他笑笑,舒平见我走过来,便迎上来,扶我离开了炎日居。
      今生活着,也只有报仇二字了,那十九年的光阴给了我无尽的幸福、快乐。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永远活在阴暗里。
      清晨,我早早的便开始梳妆。我认识静淑公主时,她已经出嫁。她年长孟宗德两岁,嫁给了南国大皇子。南国大皇子荒淫无度,姬妾成群,当时朝臣皆是反对和亲。但是,孟宗德为了得到南国的支持,力荐自己的姐姐出使和亲。
      当时的高贵妃为了儿子的皇权,也是默许的,孟宗德便巧舌如簧的说服了先帝。并将南国大皇子求亲的诗文读给先帝听,以及南国以两座城池作为聘礼,先帝也就答应了。我所知道的,也是最近刚听舒平打探到,那两座城池,最后由孟宗德控制,生产兵器,这便是他当时的计划。
      后来我嫁给孟宗德,静淑公主借机参加婚礼,长住京中不回南国。后来,南国大皇子染了不干净的病,没过几天就殁了。也是这段时间我常常与她作伴,听她讲太后的习性。她与高太后母子不同,非常清心寡欲,待人和善。当时怀着身孕的她,却郁郁寡欢,丝毫没有要做母亲的喜悦。
      生孩子那天,我听到静淑公主的惨叫声,一天一夜,她生下了一名女婴。但是却因先天不足,哭了几声便断气了。她伤心极了,从此一病不起。我经常去找她聊天,希望她能好些。而她总是在重复,恨自己是女儿家,恨她的丈夫凌辱她。我想,她应该也恨高太后和孟宗德吧!若没有他母子二人的皇权欲望,静淑公主也不会成为牺牲品。两月后,静淑公主便撒手人寰。高太后伤心欲绝,同时也有些责备孟宗德。从此之后,静淑成为他们母子二人的禁忌。
      我与静淑相处一年,她钟爱玫瑰,我特意在发髻上带了一支玫瑰金钗。她素来最不喜欢香料,所以今日的衣衫都不曾用香薰过,内衬白色绣花纱裙,外罩鹅黄色长衫。一枚绣有玫瑰图案的荷包,系在腰间。足上的绣花鞋是南国进贡的格桑花图布料,也是静淑的最爱。
      一切准备就绪,我便带着舒平出门了。刚出大门,三房的马车也在门口,褚祖勤和夫人从我身后走了过来。
      “君肃要进宫了?”褚祖勤问到。
      我微微行礼,“三叔,三婶。”
      三夫人没有理我,只是淡淡一笑,褚祖勤说:“卉儿要回来了,我与你三婶去接她。君肃,你三妹回来,你们要好好相处。”
      “那是自然,三叔还是要让三妹小心身子,再中毒就不一定能救得过来了。”
      “你……”褚祖勤拦住三夫人,“三叔会的。”
      “时候不早了,肃儿先告辞了。”我先他们一步上了马车,从车窗上看到褚祖勤的笑容,有些不太正常。
      马车急速的往宫中赶去,刚出长街,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舒平打开门帘。
      车夫为难的看着舒平,“高小姐……”
      “是高玉清。”舒平回过头对我说。
      “褚君肃,你给我下来。”我听到高玉清的声音。
      我坐在马车里,“我们赶时间,叫她让开。”
      舒平走下马车,“高小姐,我们小姐要去拜见一位重要的贵人,还请您让开。”
      “大胆贱奴,竟敢命令我。”我听见一记耳光声,我的舒平竟然甘心被人打?
      “褚君肃,你敢勾引九王爷,为什么不敢见我?你这个贱人。”
      “高小姐,若是耽误了我家小姐去见贵人,您和小姐都吃罪不起。”舒平的声音传了进来,舒平你怎能跟着我受委屈。
      高玉清愈发嚣张,“贵人?她能见什么贵人?能与她见面的都是贱人。你勾引九王爷,这是又去哪儿与人苟且?你这个贱货……”
      她骂的倒很起劲,我揭开门帘,走下马车。她看见我骂的更起劲儿了,我听得耳朵疼。我示意舒平扶着我,看着她通红的左脸,一时有些心疼,这个丫头带我极好,怎能替我挨打。
      走到高玉清面前,我抬手给了她一耳光,把她打懵了,趁她等着眼睛看着我时,又给了她一耳光。这一耳光用力过猛,将她打在了雪地上,一滩雪水就在她身下,她愤怒极了。
      不等她说话,我摸着疼痛的右手,“第一巴掌,是替舒平打的。奴婢不能打主子,但是主子可以为奴婢报仇。第二巴掌,是替太后打的,因为被自己的亲侄女儿骂作贱人,我实在不能忍受,加之又是当今太后,高小姐是大不敬的罪名。本来还应该有第三巴掌,可是你既然真心悔改了我也就不替九王惩治你了。与我见面的都是贱人,那么九王也在其中吗?九王可是刚与我见面不久呢。太后今日也召见我,若是知道了你骂她老人家是贱人,怕也会降罪于你吧。”
      舒平将手炉递给我,我摇摇头,此刻手上火辣辣的。想必,这高玉清的脸,也是生疼吧!
      高玉清坐在地上,“看什么呢?死奴才,还不快扶本小姐起来。”身边伺候的人才回过神来,急忙将她搀扶起来。
      果然,红肿的左脸高出许多。“你敢打我,你不想活了……”
      我戏谑的看着她,“对不住了高小姐,我也是怕太后和九王知道了生气。您身份尊贵,出言不雅怕是失了颜面,又辱骂您的姑母,当今太后,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提太后,再说,我什么时候辱骂太后了?”她走过来,跃跃欲试的想还手。
      舒平护在我身前,“您还是让开吧!太后若是等急了,怪罪下来,您和小姐都吃罪不起。”
      高玉清这才反应过来,“你要进宫,见太后?”
      “舒平走吧!高小姐终于被我打醒了。”说着舒平扶我上了马车,车夫马鞭一挥,我们从高玉清身边驶过,顺势又溅了她一身水。
      “小姐何必替奴婢出头,怕是得不偿失。”舒平看着我的右手。
      我说:“打与不打,高玉清这个仇人是结定了。褚君茗将我与九王见面的事告诉她,就是让我知道,她二人要联手置我于死地。你我相处半年,你对我的照顾,还抵不上这一巴掌。
      舒平笑了,然后给我掖了掖腿上的薄毯,又正身坐了回去。
      耽搁了些时间,到宫门口也已经快午时了,我和舒平加快脚步往慈安殿走去。
      刚进慈安殿,掌事姑姑迎了出来,“见过褚小姐。”
      “姑姑有礼了。劳烦姑姑通传一声,君肃在此等候。”我微笑着说。
      掌事姑姑说:“您跟奴婢进到殿内等候吧!太后娘娘突然头疾发作,宫女正在为太后按摩。”
      我随她往殿内走去,她让我坐在殿内等候,“奴婢去给您倒茶。”
      “有劳了。”我道了一句谢。
      透过白纱印花屏风,我隐约看到高太后半卧在贵妃榻上,眉头紧锁。她这头痛的毛病一直未愈,过去静淑公主常常为她按摩,也是她最喜欢的。
      我轻步走进去,示意那宫女退下。然后找准穴位,不轻不重的按了下去。这手法自然是跟静淑公主学的,为了当好这个儿媳,我在他们母子面前卑躬屈膝,最后换来的却是锥心之痛。
      看着她眉头渐渐舒展,看来这手法也并未生疏。掌事姑姑看我并未在殿外,便悄悄进来查看。我轻轻摇摇头,她端着托盘放在了桌子上。高太后则浑身放松了下来,微微睁开了眼睛。
      “褚小姐可到了?”她问到。
      掌事姑姑正要说话,我屈身跪下,“臣女参见太后。”
      她坐正身子,打量着我,“一直是你在为哀家按摩?”
      “回太后,是。”
      “起来回话吧!”说着,掌事姑姑上前扶着她,坐在了内殿的主榻上。我站在她面前,低眉顺眼的做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赐坐。”掌事姑姑听到她的话,拿了一张席子给我。
      我微微屈膝,“谢太后。”
      “你可知道哀家宣你进宫,所为何事?”她喝了一口茶。
      “回太后,臣女愚钝。”
      高太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宫女便进到屏风后,将佛像请了出来。
      她让宫女将佛像放在桌上,看着我说:“这可是你送给哀家的贺礼?”
      我看了一眼,回答:“是。”
      “你可知罪。”高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急忙起身,跪在地上,“回太后,臣女惶恐,不知所犯何罪,请太后明示。”
      掌事姑姑看了太后一眼,然后说:“褚小姐可知,擅自将太后的尊荣刻到佛像上,是对佛祖的不敬,更是让太后难堪。”
      我低着头,看着红色的地板,真像当日的血呀。
      “臣女冤枉。这尊佛像是臣女在寺庙时,南国送来供奉的,南国僧人见臣女一心向佛,便将佛像交由臣女来供奉。后来僧人要回南国,便要带走佛像。臣女非常喜欢这尊佛像,菩萨慈眉善目,高贵典雅,臣女日日在此佛像面前诵经,已经无法割舍。臣女便想僧人拜求,奈何僧人不允,臣女在僧人屋前跪了一天一夜,终于感动了僧人,才将此佛像送给了臣女。”
      这个故事,多疑的高太后自然不会信。清庵寺免不了她会派人跑一趟。我所说的这一切自然会成为事实,因为清庵寺的僧人早已被褚炎宇替换,整个寺庙里现在都是褚炎宇的人。
      “既然这样,为何还会送给哀家?”
      “回太后,得知祖母要带臣女进宫,臣女便不知该拿什么进献给太后。那日正在佛前诵经,突然感觉佛祖在对臣女微笑,臣女想着当今太后的笑容也是会这样慈祥,这尊佛像恰好就是最好的贺礼吗!臣女就将佛像进献给了太后。”她最喜欢被吹捧。
      “起来吧!”她神色稍微温和,“也算你有心了。”
      “谢太后。”
      传膳的公公进来,“太后娘娘,可否传膳?”
      “你陪哀家用膳吧!”掌事姑姑扶她起身,“谢太后。”我跟着她身后,去了暖阁。
      第十七章
      奶汁炖仔鸽是高太后最喜欢的,干烧冬笋,翡翠白菜,是清口小菜里的主要菜品。杏仁豆腐干净明亮,琵琶大虾,宫女们已经洗干净手,在为太后剥虾壳。珍珠雪耳是甜品,她会在用膳过后尝一些。
      桌子上的菜品很多,一道道菜布下来,我还真是有些累。高太后似乎很满意,将枣泥糕又用了许多。一般她不太喜欢甜食,反倒是静淑喜欢。
      “姑姑劳烦沏些浓茶,太后今日用的甜食略多些了。”我对掌事姑姑笑笑。
      “你年纪不大,倒还算细心。“她将手递给我,我扶着她往花园走去。
      “今日你为哀家按摩的手法,从哪儿学的。”高太后边走边说。
      我扶着她,“平日里在家为祖母按头,请教过大夫一些穴位,也未跟人学过。”
      她抱着暖炉,“你喜欢什么花?”
      我说:“玫瑰。”
      高太后没有说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太后,您该午睡了。”掌事姑姑走了过来。
      “臣女不打扰太后休息了。”我说。
      “若闲来无事,常来为哀家按摩吧!”高太后看着我说。
      “是,臣女荣幸之极。”我跪在地上,“臣女告退。”
      高太后命掌事姑姑送我出宫,舒平又是一锭银子递到了她手上,她对此非常满意,行礼致谢,我们便坐上马车出宫了。
      名叫秋娘的掌事姑姑回到了慈安殿,太后出神的看着窗外,“太后娘娘,您怎么没有午睡?”秋娘将披风披在了高太后身上。
      “这个褚君肃太像静淑了,你说她是故意引起哀家注意还是巧合?”
      秋娘恭敬的说:“奴婢不知。但是褚小姐自小生活在寺庙,半年前才回来,貌似不像故意为之。”
      “你派人去查查吧!”
      秋娘说:“是。”说完退出了内殿。
      这一天身心疲惫,我在马车上沉沉的睡了过去,舒平叫醒我时候,我们已经到了褚府门口。舒平扶我下车,傍晚的天气非常冷,冻得我一阵阵的打颤。
      “回静肃居奴婢命人多烧些炭盆。”
      我点点头,“天还真冷,再半个月便是春节了,天气也是紧着冷起来了。”
      我俩正往静肃居去,半路被老太太身边的张嬷嬷拦下了,“大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可是有事?”我问她,张嬷嬷跟在我身后,“去了您便知道了。”
      舒平和我对视一眼,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舒平,我冷的很,你去静肃居将那件狐皮大氅给我取来。”舒平点点头,立刻转身往外走去。
      到了寿喜院,进入内堂,褚家能来的都来了,除了褚炎宇。数月未见的褚君卉也在,她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浑然没有之前的狼狈。
      “祖母。”我走过去,“今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老太太一脸不自然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废话少说吧!人都到齐了,你为何假扮君肃,你到底是谁?到我们褚家来是何目的?”说话的是褚祖勤。
      我疑惑的看着他,“三叔,此话何意?”
      “不要叫我三叔,谁知道你是何人冒充君肃。”
      二夫人幸灾乐祸的说:“怪不得褚家不安呢!从这个假君肃回来,害了多少人,出了多少事,就连太后的寿辰上也不安生。”
      本来一身冰凉,听到她们的话之后,我顿时精神不少。看样子褚君卉出门数月,收获不少,还真是低估了她。
      “我不明白二位什么意思,二位是褚家的长辈,有话就直说。”我说着,按理说,清庵寺已无旧人,为何她们还能查到,希望舒平能够快些回来。
      “卉儿,你来说。”褚祖勤看着褚君卉。褚君营和褚君茗则一脸的开心和期待。
      “祖母,二伯二娘,我并没有毒害大姐,却被大姐冤枉去乡下闭门思过。对此我非常疑惑,大姐为何这样做。想着自小修行之人,本该菩萨心肠,我就想去清庵寺看看。谁知道,我去过之后,寺庙的主持告诉我,大姐早在半年前就去世了,她还带我去了大姐的墓地。”褚君卉说的还真是一字不差。
      老太太终于沉不住气,对我说:“肃儿啊,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祖母,我不知道三妹说的是什么意思。第一,我从来没说过三妹下毒害我,毒是从三妹的房间搜出来的。第二,我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怎么在三妹口中就成了死人?是什么住持,三妹今日可请来了?”我倒想看看这个主持是何方神圣。
      她正要说话,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储炎宇。
      “今日寿喜院很热闹。”储炎宇笑着,走到老太太身边。“孙儿听说寿喜院出了些事,过来看看。”
      老太太拉着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褚祖玉开口了,“本来想真相大白之后再告诉你,你病着二叔和三叔也不想让你操劳。”
      储炎宇一笑,苍白的脸庞虽然没有血色,但是眼神却非常明亮。“谢二叔,我是病着也不是死了,长房的事我还是能够做主。”
      这个储炎宇,本来以为他柔弱不堪,看样子也是个厉害角色,一句话说出来将褚祖玉噎的满脸通红。
      “大哥,你也不希望我们家来一个假冒的大姐吧?”储君茗看着储炎宇,看着自己父亲被人讽刺,心里不好受了。
      “假冒?”储炎宇看看我,然后一笑,“我与君肃一母同胞,是不是假冒,我倒还能分得清。怎么,二叔一家是看我病糊涂了,自己的妹妹都分不清了?”
      褚祖玉看出了储炎宇的锋利,并没有急于说话,而是看了储君卉一眼。储君卉心领神会,没有和储炎宇说话,对这老太太说:“祖母,现在可以请主持大师上来了吗?”
      老太太看了看储炎宇,储炎宇说:“我也认识主持大师,请上来见见也无妨。”
      储炎宇多年不曾主事,褚家人似乎是忘了还有这个长房长孙的权威。似乎储炎宇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们自诩是长辈,从来也都端着架子,对储炎宇不理不睬。这样的储炎宇,他们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两房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很不好看。
      储君卉不一会就让丫头将主持带了进来,储炎宇面带笑容,礼貌的打招呼:“主持大师,别来无恙。”
      主持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既然大哥也认识主持大师,想必君卉请来的大师并没有错。”储君卉得意的说。
      褚祖玉问:“请问大师,在你面前的这位可是我家大女儿,储君肃?”
      主持并没有看我,然后说:“施主实在是在说笑,褚家大小姐,早在半年前就已仙逝。”
      “大师的笑话也很好笑,我妹妹就站在你面前,何时仙逝了。”储炎宇笑着说。
      “出家人不打诳语,褚大小姐的确仙逝。”主持大师说。
      褚祖勤说:“大师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今日一并说出也无妨。”
      “父亲说的不错,大师尽管说出来就好。”储君卉也顺着褚祖勤的话说。
      显然,她父女二人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就让这个尼姑说出来。
      “阿弥陀佛,半年前褚大小姐仙逝,褚公子来到寺中,将贫尼和弟子们全部遣散。当时贫尼也是百般无奈,对褚公子的行为非常不解。但是褚家势力强大,贫尼为了保证弟子们的安全,便离开了清庵寺。”说的如此凄惨。
      “哈哈哈……”储炎宇一阵耻笑,“大师说的如此生动,褚家势力强大,若是大师有什么问题,大可以找到祖母来主事,何苦被我威胁?我将各位师父赶出清庵寺,各位师父若无安身之地,也甘愿离开寺院?”
      我笑了,看来储炎宇做事非常周到和周密,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将清庵寺的师父全部替换掉,肯定是为她们找好了比清庵寺更好的地方,否则这位主持大师也不会善罢甘休。
      “哥哥说的不错,各位师父就这样甘愿受到哥哥的威胁,离开寺院?”我看着主持。
      她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一句不打诳语还真是好用,那么师父不打诳语,我给师父的遣散费去哪儿了?”储炎宇看着主持。
      储君卉抓住储炎宇的话柄,“遣散费?大哥承认了,是大哥将师父们赶出清庵寺的。大哥既然也知道大姐是假的,为何还让大姐回来。”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储炎宇,老太太也一脸的惊慌,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储炎宇到不慌不忙,“大师,那么遣散费是否存在?”
      主持有些慌了,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有些许遣散费……”
      “更明亮宽大的寺院呢?”储炎宇继续说。
      “也是有的。”主持说。
      “宇儿,这都是为什么,你即知道你妹妹是被人假冒,还……”老太太无奈的摇摇头。
      储炎宇安慰老太太,“您慢慢听孙儿说。”然后又看着主持说:“既然大师收了我的钱,为何又出尔反尔来指认君肃?”
      主持说:“出家人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只是将实情讲出,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若大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为何要受我威胁,为何会拿着遣散费,去我为您安排好的寺庙里修行呢?”储炎宇眼神凌冽的看着主持,不等慌张的主持说话,储炎宇又说:“既然大师可以受我威胁,自然也可受别人威胁,既然大师可以收我的钱财,自然也能收别人的钱财。那么请问大师,到底是谁收买了你,前来我家诋毁我妹妹!”他语气严厉,神情冰冷,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储炎宇,他原来是这样的人。
      “大哥,你不要吓到大师,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储君卉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我死啊。
      储炎宇目光一亮,看了储君卉一眼,储君卉似乎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贫尼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刚好我这里也有一位证人,祖母也认识,就请上来我们一起谈谈吧!”储炎宇看了伤剑一眼,然后伤剑就走了出去。
      紧接着伤剑和舒平带着一位年迈的师父走了上了,老太太急忙起身,迎过去双手合十。“素净大师。”
      众人傻眼了,一个个的不知该怎么做,那位大师走到老太太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尼的孽徒给施主添麻烦了。”然后素净大师转过身,对那位主持说:“贫尼云游四海,你当真以为贫尼死了?收了别人钱财,到褚家诬陷褚大小姐,实在是孽徒。”
      她胆怯的没有说话,然后低着头,不敢抬头。“老夫人,看在老尼的面子上还请原谅这孽徒的鲁莽,红尘之地不宜多留,告辞。”说着素净大师正要带着主持走,被褚祖勤拦下了。
      “师太请留步,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师太还是慢些走。这个储君肃到底是谁?还请主持说明白。”
      素净大师说:“储君肃便是储君肃,其他的红尘之事,老尼一概不知。孽徒,还不快随为师走。”
      素净大师没有留步,主持搀着她离开了褚家。留下一屋子褚家的自己人,各怀鬼胎,二房和三房互相看看,谁也不想先说话。
      老太太拉过我,“肃儿,这……”我笑笑说:“祖母,想来二叔和三叔也是为了褚家的血脉。”
      两个老头子脸色铁青,褚祖勤说:“虽然有素净师太作证,但是也没有说明什么。咱们现在也不能断定君肃是真的。”
      “是呀,也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听师太这么一说就当没事了。无风不起浪呢!”二夫人说。
      老太太突然眼神一亮,“刚才我这把老骨头也是糊涂了,有一个法子能够证明肃儿的身份。”
      两房眼睛又亮了,储君卉急忙说:“是什么祖母,快说。”
      “肃儿刚下生时,左后肩有一个朱砂胎记。”老太太说完,我紧张了,这朱砂胎记我是真没有,这个如何是好。我看着储炎宇,努力让自己镇定,储炎宇扶着老太太往座位上走去,并不看我,让我心里非常的焦急。
      第十八章
      “那就让我陪肃儿去内堂看看吧!”三夫人走过来说。
      舒平说:“奴婢伺候您一起。”
      储君茗也走过来,“我也去。”
      我被她三人簇拥着,往内堂走去。我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舒平轻轻给我解着衣带,三夫人和储君茗站在我身后,满是期待的眼神。我木讷的站着,手紧紧的攥着,脑海里完全成为空白。还没等我想着该如何应对,三夫人和储君茗飞速的转身走出了内堂。舒平默默地在给我穿衣,异常的冷静。
      “小姐,既然来到褚家,公子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您放心就是。”舒平一边给我系衣带,一边说。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你这个公子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储炎宇这个人还真是深藏不漏。
      舒平扶着我走出内堂,老夫人高兴的看着我,“好了,终于真相大白了。”
      “既然这样,大家也都散了吧!”三夫人拉着储君卉要走。二房也正要低着头,溜出寿喜院。
      我看着他们说:“各位请留步。”
      储炎宇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坐在老太太身边。
      “祖母,毕竟我十九年不在家,二叔和三叔这样猜疑我也情有可原。但是现在我想问的是,三妹,这个主持大师你是从哪里请来的?还有那香料里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我冷冷的看着她,她缩在三夫人身后不太抬眼看我。
      “肃儿,你三妹也是为了咱褚家好……”褚祖勤急忙给他的女儿掩饰。
      我笑笑,“为了褚家好?还是为了自己好?自从我回来,似乎褚家的人都不太欢迎我。先是下毒害我,后来又找人诬陷我。三妹费尽心思的将我置于死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都是误会,卉儿……卉儿也是听信别人的谗言。”三夫人护着储君卉。
      “误会?舒平这些误会你来给大家说说吧!”我坐在储炎宇身边,看了他一眼,顺便给他一个微笑。
      舒平走到大堂中间,“奴婢受小姐吩咐,打听到三小姐中毒前几日的行踪,三小姐在长街的一家药店经常出入。三小姐中毒之后,在房间搜出毒药,后来这家药铺就关门了。奴婢今日将药铺的掌柜找了来,老夫人,是否带上来呢?”
      老夫人年纪大了,她见不得这样的家族内斗。我说:“若是三妹主动承认了,也不必将人带上来了,祖母年岁大了,受不得这样的惊吓。”
      老太太眼含热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储君卉说:“卉儿,若真是你做的你大姐也会原谅你,将实话讲出来。”
      出储君卉从三夫人身后霍地站出来,“我没有,明明就是你陷害我。”她眼睛血红,恶狠狠的看着我。
      “祖母,天色不早了,让嬷嬷扶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二叔主持,您也免得劳神。”储炎宇看了嬷嬷一眼,老太太摇着头离开了大堂。
      储炎宇啊,你将这样的烫手山芋甩给褚祖玉,这明摆着让二房来得罪这个人啊。
      “将药铺掌柜带上来。”储炎宇一声令下,伤剑带着一名年过半百的老汉走来上来。
      储炎宇说:“有什么话就对我二叔,褚家二老爷说,若是有意隐瞒,你也是知道我二叔的官职的。”
      褚祖勤脸色极为难看,攥着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做,“没听到大公子的话,还不快说,要有一句假话,立刻送交官府。”这几个字褚祖勤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店铺掌柜咬死。
      老汉哆哆嗦嗦,看了储君卉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从你身上搜出来的玉佩是谁的?”伤剑拿出一块玉佩,显然是皇家的东西。虽然不是很名贵,但是君王赏赐给大臣的东西,我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褚祖勤定睛一看,额头冒出冷汗,他看了储君卉母女一眼,一脸的愤怒和不安。
      “我说,我说,还请褚大人饶命。半年前,三小姐来到我的药铺让我配制引发人心疾药,当时我见钱眼开,就答应了,这枚玉佩是今日我要拿去典当,中途被这位大人带了过来。”掌柜的说完之后,如释重负。
      “你血口喷人,这枚玉佩怎么证明就是卉儿的。”三夫人指着掌柜的。
      我拿过玉佩,走到她母女二人面前,“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皇家的东西。并且是皇上赏赐给三叔的吧!这样的东西,流落到民间,若是被皇上知道三妹拿来典当换钱,不知道做何感想?”
      褚祖勤正要说话,储炎宇一脸的笑意,可是背后我却看到他的奸诈,“今日是家族事件,若升华到倒卖御赐宝物的罪名上,怕是整个褚家也担不起。二叔,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二夫人拉拉褚祖玉的衣袖,一脸的幸灾乐祸。褚祖玉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这件事确实是事关褚家,若储炎宇兄妹就是非要处理储君卉,将这件事上报皇上,那就难办了。
      褚祖玉轻咳一声,“既然人赃俱获,又事关肃儿,我看还是炎宇来说比较好。”
      这个球踢得,又转回来了。储炎宇一笑,“我是晚辈,家中自然有长辈说话。”呵呵,储炎宇啊,你当然知道褚祖玉想怎么做,所以不能成全他对吧!
      “卉儿也是糊涂,二哥,您就扰了她这一回吧!”三夫人眼泪婆娑。
      二夫人急忙扶着她,“话不是这么说,卉儿纵然第一次糊涂了,可是今日又让人来诬陷肃儿是假冒的,这又怎么说呢?”
      三夫人一把甩开二夫人,生气的看着她,褚祖玉看着我,“肃儿,你看这……”我回到座位上,端起茶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褚祖玉心一横,“三弟,卉儿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肃儿,大哥不在了我们也不能委屈了这两个孩子。但是肃儿……”他又转向我,“都是一家人,也不能赶尽杀绝。”
      “二叔的意思是,储君卉赶尽杀绝我可以,我就必须忍气吞声。”我抬起眼睛看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叔以为都是自家人,也不要将这件事闹到官府去吧,卉儿呢,还是回乡下吧!肃儿,你看可以吗?”褚祖玉看着我,一脸的不自然。
      我笑笑说:“您是家中长辈,自然全听您的。”
      “这就对了,都是一家人……”不等褚祖玉说完,储炎宇站起来说:“三妹出嫁之前就不要回来了。”
      三夫人一下晕了过去,储君卉哭着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褚祖勤扶着晕过去的三夫人,神情绝望,“卉儿,我们走!”储君卉并不甘心,边走边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我和储炎宇。
      “好了,闹了半夜,都乏了,茗儿莹儿我们回去了。”二夫人疲惫的带着两个女儿走了,褚祖玉也无奈的走了。留下我和储炎宇,相互看了一眼。
      “人人都想远离你这个恶魔。”我看着他们的背影。
      储炎宇摇摇头,“彼此彼此。”我俩相视一笑,一同走出了寿喜院。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话,我们并肩走着。我脚下一滑,他稳稳的扶住了我,似乎早就做好准备。
      “肩上的朱砂痣……”我看着他说。
      储炎宇笑了笑,“作戏自然要做全套,不能留下什么把柄。你既然是储君肃,那么就要有储君肃有的一切。”
      我点点头,他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眼看就年下了,靜肃居缺什么你吩咐舒平去办就是。”储炎宇说着。
      我说:“没什么要准备的,倒是年下各种聚会可能会增多,你还打算称病不出门。”
      “病了这么久,还有必要参加那些无聊的聚会吗?”储炎宇看着我。
      我笑着说:“也罢。这样二房和三房也不会特别注意到你。”
      “是吗?今天的事情,不注意也很难了。”储炎宇说,“但是他们也是当我是死人,总感觉我没什么话语权,今日一闹,怕也开始防备我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入夜天气冷的很,你赶紧回去吧!”
      告别储炎宇之后,我与舒平去了靜肃居休息,这一天还真是惊险的很。
      明日便是除夕了,听丫头说,储君童去求老太太,让储君卉回来过年。还真是急不可耐,刚走了不到半个月,这么快就想回来?但是老太太没答应,储君童沮丧的回了南苑。
      “小姐,公子送来了很多新衣,让您过年的时候穿。”舒平笑着让丫头们将衣服放好。
      我拦下那丫头,“我看看。”走过去调了几件粉红色的衣服,递给舒平,“平日里你总是白、青,过年了你也喜庆些。”
      “奴婢不敢,这是公子给小姐的。”她推脱着。
      “给我,就是我的了,拿着吧!”她接了过去,“谢小姐。”
      “都年下了,伺候的人自打我回来也都尽心了,去库房播些银子初一的时候发下去。”我对舒平说。
      “谢大小姐。”一屋子的奴才跪下道谢。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忙吧!每逢佳节倍思亲,年下也是祭祀祖先的时候,伊家只有我自己,我的祭奠也只能放在心里。伊家在京中是忌讳,褚家对我更是时刻紧盯,我只有去认真的做这个大小姐,才能在这京城里活下去。
      舒平刚出去就急匆匆的进了房间,“小姐,赵维新求见。”她担心的看着我。
      “比我预期的晚了不少。”我笑着,“小姐的意思……”舒平问。
      我说:“她妹妹嫁给高廷仁,他自然将怨气指向我,今日来必定是兴师问罪,走,去瞧瞧。”
      赵维新在外厅等我,我在门口就看见了他,一脸的气愤和阴狠。
      “赵公子,找君肃可是有事?”我走进去,礼貌的看着他。他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我,我没有理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座位上,正身坐好,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他走到我面前,“有事?储君肃,你将我妹妹推到那个傻子的床上,到底是为什么?你可知道,我妹妹将来是会成为你嫂子的人,是储炎宇让你这么做的?”
      “赵公子似乎搞错了什么事情,高家可是皇亲国戚,比起我们褚家那是名门望族。难道这门亲事您家里人不同意?”我心里笑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越发的生气了,“你在装什么?那么好的亲事你为何不嫁?我妹妹喜欢储炎宇,众人皆知。你褚家能够得到我妹妹的青睐,也是你们的福气。储君肃,我看你是整错了人。”
      我也不再掩饰,轻蔑的看着他,“你问清楚你妹妹了吗?我整她?若不是我先一步下手,怕太后的懿旨送到的就是褚家!她喜欢我哥哥没错,但是对我却不怎么友好。您赵家,我们兄妹高攀不起。”
      “好,算你狠,储君肃你这刚回来我还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是个厉害角色。你放心,赵家你还是攀的上的。我赵维新,一定娶你回赵家,让你受尽折磨。”他愤恨的说完转身走出了靜肃居。
      舒平担忧的看着我,“若他去求太后赐婚……”
      “他只会去求赵贞娜。”我若有所思的说。
      “无论求谁,都是目前一件棘手的事情。”舒平说。
      “我们在这里担心也是无用,兵来将挡吧!我做了件衣服给你家公子,你陪我去炎日居吧!”我站起来正要走,舒平无奈的说:“您是都火烧眉毛了,还镇定自若。”
      我笑笑没说话,带着舒平一起去了炎日居。
      “你来的正好,我刚得了新茶,你来同我一起尝尝。”我刚进门,储炎宇就拉着我的手,高兴的往桌前走去。走到桌前,他也没有松手,笑着看着我,“快尝尝。”
      我一笑,拿起茶杯,醇厚浓郁,清澈甘甜,很好的白茶。他的手很凉,似乎一直一来都没什么温度。储炎宇一脸傻笑的看着我,说:“坐啊!”看着他的样子我很想笑,我举起被他牵着的左手,“你确定我能坐下去?”
      他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松手,“对不起……”
      我坐下,“无妨,你我本来就是兄妹。”毕竟在褚家,我和他是兄妹,他偶尔把我当成他的妹妹储君肃也是正常。看着一个跟妹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面前,怎样想到自己的妹妹死了呢?
      “这茶是九王送来的,我尝着还不错,正准备让伤剑给你送去。”他坐在了我对面。
      我说:“这煮茶的手法很好的保留了茶叶的味道。你煮的?”
      “跟一个未曾谋面的朋友学的。”他喝了一口茶,眼底尽是落寞。
      我笑了,“素未谋面怎么能称得上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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