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恨半生醉梦余岁

作者:醉梦余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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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我扶着老太太,“祖母,二婶说的也没错,若是存心的,为何自己亲手做。怕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一家主母她做的高兴了,成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靜肃居我也许你去住了。如今肃儿回来了,你是不是怕不让你住了。”老太太虽然不管事,但是心里倒是通透的。
      “没有,儿媳没有。”二夫人委屈的说。
      “祖母,我相信二婶不会的。”我说。
      三夫人不高兴了,“那肃儿你说,卉儿中毒怎么解释?”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会不会是转送的途中被人做了手脚呢?”门外传来说话声,走进来的是储君茗,她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心中冷笑,都是聪明人,谁也算计不了谁呢!若是她不登场,这戏还真不好往下演了。
      “是啊,这转送的时候,我可不知道。”二夫人突然精神了,可能一时间的冷静,被女儿这么一提醒,立刻明白了过来。
      现在一切矛头又指向了我,三夫人也疑惑的看着我,问:“也没错,肃儿怎会无缘无故的送卉儿檀香呢?”
      我说:“前几日在园中偶遇三妹,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很特别,就随口问了一句,她便问我平日里用什么香,我说檀香能使人静心静气,我用檀香比较多。三妹见我对她的香很是喜欢,就说改日送我一些合欢香。我想着二婶送我的那些檀香也很好,就让舒平取了些,送去了南苑。”
      偶遇储君卉,的确是我想要偶遇她的,她身上的合欢香薰的我睁不开眼睛。
      “那么就不能这么断定是母亲在香里做了手脚,大姐也有可能啊。”储君茗说。
      “茗儿说的不错。母亲,以我所说,就派人搜查靜肃居,这样的东西定然藏在隐蔽的地方。这样也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二夫人义正言辞的说。
      老夫人略思索了一会儿,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好,就依老二家的。”
      一炷香的功夫,搜查的人都撤回了寿喜院,得到的结果是,没有任何发现。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三夫人狐疑的看这我和二夫人。
      我请定神闲的喝着茶,并没有理会那些各怀鬼胎的人。
      “老夫人……”姗姗来迟的陈嬷嬷走了进来,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第八章
      舒平定睛一看,然后担忧的看着那拿着锦盒越走越近的嬷嬷,这些都被储君茗看在眼里,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是从大小姐房中搜出来的。”锦盒交到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有些失望的看着我,然后打开了手中的锦盒。“肃儿,这是何物?”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是前日二妹送来的合欢香。”
      三夫人手微微一颤,老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说:“请大夫来。”
      不一会儿大夫走了进来,“劳烦大夫看一下这个香可有不妥。”
      大夫结果陈嬷嬷手中的合欢香,看了许久,最后查验出,合欢香中配有多种相克的药物,长期使用能够让人发心疾之症。
      “这三小姐怎么如此狠毒。”舒平伤心的说。
      “不可能……”三夫人非常紧张,“可是卉儿也中毒了。”
      “既然这样,为何不连南苑一起搜了?”二夫人这时候精神多了。
      老太太下令,将南苑又搜查了一遍。当陈嬷嬷捧着抱着毒香过来的时候,三夫人脸都绿了。
      “老夫人,这是从三小姐房中搜出来的。”
      “不可能,卉儿也中毒了,她要是想害肃儿,为何自己也中毒?”三夫人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这种事。
      储君茗不屑的轻哼一声,“三妹还真是霍地出去,拿自己的命来堵。大姐刚回来不久,到底怎么得罪三妹了?这显然是怕被人知道,然后就假装自己也中毒,免得被人怀疑吗,三妹好计策啊!”
      “你……母亲,卉儿不会的。”三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夫人为难的看了看大家,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毕竟我也是当事人,她难为的看着我,我低着头,没有看她。
      “卉儿怎会如此糊涂,老三家的,你这母亲怎么当的?肃儿刚回来,卉儿怎么这般容不下人?都是自己亲姐妹,卉儿……哎,肃儿,你看这个如何是好。”都是自己的孙女儿,老夫人也是为难了。
      “肃儿,你三妹不会害你的,肯定是被别人陷害的。”三夫人恳求的看着我。
      我说:“我一个女儿家,自然拿不得什么主意,卉儿也病了,很多事也难说。祖母,肃儿还是回清庵寺吧,这样大家都安心。”
      老夫人听我这么说,顿时有些伤心,“不管怎样,这和卉儿拖不了干系。先让她养病,等养好了,送去乡下闭门思过。”
      三夫人赶紧跪下,“不可以啊,母亲,卉儿还在病中一切都还不能这么早下定论啊母亲!”三夫人声泪俱下。“肃儿,你三妹不会的。”
      她转向我,无助的看着我,“我也相信三妹不会,但是凭着这些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说什么啊三婶,毕竟还有二婶牵扯其中。”
      听我说完,储君茗厌恶的看了我一眼,这个球提给了二房,储君茗从来都清高自傲,“不管怎样,这是从三妹房里搜出来的,就是她病好了,也不能辨别什么,祖母决定的事,我们无法改变。”
      三夫人伤心欲绝,老夫人命人将她扶回南苑,一路上她凄凄惨惨的哭着,我冷眼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什么感觉。
      “大姐,你相信三妹会害你吗?”储君茗站在我身边。
      我笑着看着她,“你相信吗?”
      她神秘的笑笑,然后从我身边经过,看着她头上的金钗,耀眼夺目,储君茗,拿走的终归要还回来。
      夜里,储炎宇照旧让人送来安神汤,舒平也小心翼翼的替我打点着一切。
      “明日储君卉就要被送走了。”我翻着棋谱。
      舒平将安神汤放到我面前,“本来用量也不大,她恢复的也快。听说今日哭闹的厉害,更跑去老太太那儿喊冤,说是咱们陷害她。若不是她在香炉里做了手脚,怎会自食其果。”
      “二夫人能够送来檀香,就证明她绝不是蠢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害人,她还不傻。至于储君卉,她也很高明,竟然在博山炉的炉盖上做手脚,本身炉盖就是群山銮叠,想要在这其中□□药,她也是绞尽脑汁了。这还要多谢你,让人查的那么仔细。”我将安神汤一饮而尽。
      “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
      天色不早了,我沉沉的睡了过去,自从服了安神汤,精神也能好一点。
      自从发生了下毒事件,府里上下都安生了不少,特别是二太太那里,成日里小心翼翼,对我也是嘘寒问暖。储君茗和褚君莹更是躲着我,生怕我会吃了她一样。
      早上去老太太处请安,正好碰上了储君童,十二岁的女童,厌恶的看着我,三夫人牵着她的手没有说话,飞快的从我身边经过。储君卉,你自然知道自己没有在合欢香里做手脚,你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诬陷你,但是她对二房的怀疑肯定也和三夫人说了,否则现在的三夫人看到二房不会那么忌惮。
      “肃儿,明日太后生辰,各家的小姐太太都得进宫祝寿。明日你随我一起进宫。”老太太看着我说。
      当今太后,曾经的高贵妃,这个狠心的老太婆。若不是她看到我伊家的价值,若不是她想要我伊家扶持太子,若不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何苦让我伊家上百条人命给你牺牲。
      “肃儿?”老太太叫着陷入神思的我。
      我回过神来,笑着说:“是,明日我随祖母进宫。”老太太和蔼的笑了。
      从寿喜院出来,我吩咐舒平,去为太后准备寿礼。我到褚家也不短了,整日里待在靜肃居也不太出门,这没有舒平跟着,一时间自己走得还有些绕路。穿过走廊,走过拱桥,又绕回了寿喜院,哦无奈的摇摇头,从头开始再来一遍。
      “肃儿。”
      有人叫我,我转过头,看见储炎宇背着手,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单薄的站在风中,他满脸笑容的看着我。我走过去,有些尴尬。
      “哥哥怎么出门了?”我说。
      储炎宇摸着我的头,“不出门怎么看见你在围着寿喜院绕圈。”那笑容,我以为我一辈子再也看不到有人对我这样笑了。曾经那人的笑容让我安心,可是却在一夕之间变成恶魔。如今这个人,他的笑容让我很温暖,但是我知道,那是对他妹妹的。
      “我带你回去。”他走在我前面,丝毫没有在乎我心不在焉的神情,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他第一次这么站在我面前,气色也很好,这个人仿佛从来没有生过病,这个人仿佛从来都这么淡然,这个人仿佛全部心思都在他的妹妹身上。
      他不时撇头看看我,看我是否跟在他身后,但是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并不了解他们兄妹的感情,所以从来不敢贸然和他多说些什么。
      “对了,那些百合你可还喜欢?”他慢下脚步,和我并肩走着。
      每日他都会派人送来新鲜的百合,说是我喜欢。储君肃也喜欢百合,所以他才在炎日居种了满园的百合。我很欣慰,无论是古琴还是百合,储君肃与我似乎是前世今生,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储炎宇所做的一切。
      我笑着说:“很喜欢,哥哥在病中,就不要这么操劳了。今日看着哥哥的气色不错。”
      “从你回家之后,我也就跟着好起来了。”他安心的笑着。
      我笑笑,“明日太后生辰,哥哥可去宫中祝寿?”
      储炎宇脸色有些暗淡,“既然称病这么久了,我也不便再出门了。听说祖母要你随她进宫。”我点点头。
      “你若不愿跟祖母进宫,我可以去告诉祖母。”听储炎宇的口气,似乎不希望我进宫。
      我当然愿意进宫,曾经的皇后娘娘,现在以大臣之女的身份进宫,还真是有意思呢。“祖母希望我能多与外界接触,也不想让我闷在家中,我们不用扫了祖母的兴致。”
      储炎宇忧心的说:“既然这样,你便跟随祖母去吧。但是进宫一切还是小心,时时跟在祖母左右,不要擅自离开。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在担心什么?他看见我疑惑的表情,马上调整了自己的神态,然后说:“我的意思是,宫中不比家里和寺院,说话做事都需谨慎才好。”
      “是,我会跟在祖母身边。”我笑着说。
      这时,伤剑走了过来,冲我微微施礼之后,对储炎宇说:“公子,赵小姐又来了。”
      储炎宇眉头一皱,“这种事还用禀告,与以前一样即可。”
      伤剑为难的说:“她执意要见您,若是您不见她,她说见大小姐也是一样的。”伤剑看了我一眼。
      “见我?”我有些惊讶。
      “谁也不会见她,你去告诉她,让她请回吧。”储炎宇不耐烦的说。
      伤剑有些为难,“她在前厅哭哭啼啼,属下实在……”
      “伤剑大哥,可否容我和大哥说句话?”我礼貌的看着他。
      “属下不敢。”说完之后,伤剑退了下去。
      储炎宇看着我问:“肃儿有什么要说?”
      “哥哥,自我回家,你也未曾跟我提起过与赵家小姐的婚事。之前在祖母生日那天,我听她家大嫂说了你们的事。本以为你不说,我也不好问,就一直以为是你生病耽误了婚期。如今,赵家小姐知道我回来,哭哭啼啼的要见我,我实在不明白这中间的缘由。如果我没猜错,这门婚事哥哥是不满意的对吗?”
      储炎宇听我这么说,便引我走进了附近的凉亭中,示意我坐下。入冬了,风吹的还是比较冷,他将身上的披风给我披上。然后静静的坐在我身边,想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五年前,我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的伴读,时常陪着圣上出入宫中。如今的赵贵妃倾慕太子,时常带着她的妹妹赵贞源到宫中陪当今的太后高贵妃。就这样,赵贞源便认识了我。没几天太后就试探母亲,我是否愿意娶赵贞源,母亲便回家和父亲斟酌,觉得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后来圣上和太后忙于拢络大臣,稳固太子之位,便耽搁了两年。后来赵家重提此事,父亲便紧接着出事了。我一病又是三年,便也无人再提此事了。”
      听着储炎宇说完,都是他自己在推脱,看似他不太喜欢赵贞源。而赵贞娜,从五年前就开始觊觎太子妃之位了,我却完全不知道。
      “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当时父母亲为何不答应?”我问到。
      储炎宇看着我,认真的说:“第一赵家绝非善类,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我一愣,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哪家小姐,为何父母在时不定下婚事?”
      储炎宇更加出神的看着我,那眼神……让我的脸感到些许的发烫,他怎么了?
      “哥哥?”我看着他。
      他非常不自然的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有些颤抖,喉咙有些哽咽,但一瞬即逝,“她已经与别人有婚约了。”那语气非常沮丧,伴着失落和遗憾。
      “真是遗憾。但是没关系,哥哥那么英俊潇洒,将来肯定会给我找一个漂亮贤淑的嫂子。”我握着他的手,安慰他。
      他的手微微一颤,似乎有些不自然。
      “若是哥哥不喜欢那位赵小姐,我去见见她如何?”
      赵贞源,曾经姐姐姐姐的叫我,让我心生怜惜,成日里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她用欺骗我的手段,让我救她的长姐,结果也为了太子的前程,我答应救她的长姐。半年前,赵贞娜嫁入太子府,对我毕恭毕敬。就在伊家灭门当天,她站在皇帝身边,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走到我耳边,不轻不重的说:“你可知道,我恨你了五年。自我知道你是京城第一美女开始,你就必须在我面前消失。你是皇后,哼,去阴曹地府做你的皇后去吧!”
      这些人,恨不得我死,却带着面具在我面前阿谀奉承。如今的我,带着面具来到你们面前,我们就开始新一轮的你死我活吧。
      “不用,何必和她多费口舌。”储炎宇并不放心我去见她。
      我站起来,“既然人家来了,我若不见,也显得我们兄妹太过高傲。哥哥放心,我去去就回。”
      “肃儿……”储炎宇叫住我,将一把钥匙交到我手上,“这是库房的钥匙,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去拿。”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他放到我手上就走了。看着他萧条的背影,顿时感觉这个人好孤单,却又很隐忍。
      第九章
      我在靜肃居等她,不一会伤剑便带着她来了。数月不见,她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刚哭过的双眼有些红肿。紫色纱裙上印着白色烟雾纹,裙角的栀子花随着她莲步轻移,被衬托的活灵活现。腰间的碧绿翡翠玉坠,在红色锦绳的衬托下异常鲜艳。那支孔雀尾步摇,叮叮作响,与她今日的打扮到显得不太合适。
      从未记得她和我说起过自己的心上人,偶尔问她需不需要我来帮她找父皇赐婚,她也只是羞涩的回避,从来不去提起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原来她一直喜欢储炎宇,只是为何不去告诉我,只能说她们一开始就是利用和陷害我,从来不会跟我说真心话。
      已经习惯她朝我走来,然后礼貌的施礼,今天见面的场景,我依旧端坐在坐榻上,等着她行礼。猛然一惊,如今我是褚家大小姐,与她一样。等到我起身的时候,她已经微笑着走过来了。
      “妹妹。”
      这声“妹妹”还真是讽刺,曾经她可是叫我姐姐。如今的储君肃也年长她一岁,她还真叫的出口。
      我的手被她拉着,这双软糯的小手,与她姐姐一样,还真是心狠手辣。
      “我还年长赵小姐一岁,这声妹妹怕是担不起。”我扶着她坐下,让丫头端了茶水过来。
      她到不在意,只是满脸纯真的看着我。“炎宇病了这么久,每次我来都被拒之门外。如今听说肃儿回来了,想着打探一下炎宇的病情。”
      “哥哥的病时而反复,不见赵小姐也怕是把病过给您。我哥哥年纪渐长,也实在承受不住赵小姐的这份情谊。耽搁了赵小姐的青春,哥哥也是过意不去……”
      没等我说完,她便激动的打断我,“肃儿什么意思?是炎宇跟你说说什么了?他……他称病是因为不想娶我是不是?”
      “哥哥生病是真的……”哼,不想娶你更是真的,“哥哥的病一时半会也不见好,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当妹妹的也心知肚明。哥哥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我们都是女儿家,想要奉劝你一句,不要再等我哥哥。”
      她眼睛里有一丝不安,更有一丝坚定,“无论炎宇怎样,我都要等他。只要他未娶亲,我就一直等。”
      “赵小姐还真是执着。如此这般,我也不便多说。只是,在我看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没必要跟她虚情假意。
      “褚小姐什么意思?”这次没叫我肃儿,原形毕露了。
      “只是对赵小姐好而已。”我喝了一口茶。
      “若是炎宇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告诉我,褚小姐传话算什么?我也并不是非你褚家嫁不出去,你也不用一开始就拿起你的大小姐架子。我姐姐是谁你应该知道,若是我嫁入你家,就是你嫂嫂,你的婚事也由我说了算。”她口气不小。
      我笑着看着她,“明日太后生辰,赵小姐大可以找你的贵妃姐姐赐婚就好。至于能不能嫁进来,我由不由你做主,还要看你的本事。”
      她愤怒的看了我一眼,拂袖离开了靜肃居。
      前几日,我让舒平调查的事已经基本断定,她和宋淑琦,一唱一和,将太子的书信临摹成我的字迹。她在我面前说赵大人想要将赵贞娜许配给高家的那个智障儿子,赵贞娜曾经悬梁自尽。她哭哭啼啼,说赵贞娜的一生就要毁了,求我救她。言语间透露出,高家找到赵家意图排挤伊家,赵贞娜必须嫁给高家那个智障。我一时心软,又想着家族的荣耀。所以,我默许了太子娶赵贞娜。
      可如今知道,这一切都是圈套,都是那个禽兽和她们设的圈套,他为何要这样对我,是我哪里对不起他,还是他一开始就不爱我。
      舒平也筹备好了我吩咐好的寿礼,就等着明日重新踏入皇宫。可是,故事的主角还缺少一位,还得想办法让人凑齐才好。
      “舒平,你陪我去二婶房里坐坐。”
      储君茗,心仪对象九王,这九王没想到还这么抢手。舒平每每送来讯息,都让我喜出望外。储君茗自知道没办法成为九王妃,所以如果成为侧妃也是不错的。从各家小姐看来,这高玉清成为九王妃最有可能。所以储君茗即使再讨厌高玉清,为了以后能够成为九王侧妃,她还是忍气吞声的想要讨好高玉清。但是,她也丝毫不放过整治高玉清的机会。
      “肃儿来了。”我一进门,二夫人有些不自然的和我说话。从储君卉被放到乡下开始,她似乎开始有意无意的防备我了。
      我笑着说:“明日要去给太后祝寿,我也不太熟悉宫中礼仪,二妹经常和各家小姐一起,我特来请教二妹一番。”
      “茗儿,你大姐来了。”二夫人骄傲的叫储君茗出来,“肃儿算是找对人了,你二妹最是了解太后的喜好……”说着,储君茗不太开心的走了出来。我知道,她毫不掩饰对我的厌烦,她从来就看不起我,尽管我是她的大姐。
      “你们姐妹聊着,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祖母炖的鸡汤好了吗。”二夫人留下我和储君茗。
      “大姐有什么请教我的,那番论煮茶已经在人前出尽风头,何苦来取笑我。”储君茗抚着那细白手腕上的白脂玉镯。看来戴久了被人的东西,就会产生臆想,以为什么东西也是自己的。
      “二妹倒是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厌烦。彼此彼此。”打开天窗说亮话,也算轻松。
      储君茗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大姐也丝毫不掩饰对我的不厌烦啊。既然这样,有话便说好了。”
      “这九王侧妃之位,你感觉如何?”说完之后,她的手微微一攥。
      储君茗防备的看着我,“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劳烦二妹帮个忙。”还没等我说什么忙,她就决绝了。
      “休想,我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听你的,不要以为你知道我想要嫁给九王,你就抓住了我的把柄。”
      “我抓住你的把柄不打紧,就怕高玉清抓住你的把柄,她的智障哥哥正缺一个貌美的妻子呢。”
      “你……”储君茗一听,气得嘴唇颤抖,“你威胁我?就算高玉清知道我的用心,那又怎样。她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嫁给九王。何况,就算我不当九王侧妃也会是别人,高玉清没必要对我下手。”
      “是吗?据我所知,九王迟迟没有娶亲,就是因为不喜欢高玉清,这高玉清也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不喜欢她,就不能娶亲呢?各家王公贵族,难道都不曾有想法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九王?可是九王今年二十三岁,还是没有娶亲。这些你都不知道?”我认真的看着储君茗。
      “那是因为……”储君茗没办法回答我,因为她心知肚明。
      我给她解答,“那是因为太后的压力。第一,高玉清许下愿望,非九王不嫁。第二,太后不会让这位曾经的嫡子存在的势力,落到别人手中。放眼高家的女儿,只有高玉清出众,所以,这个九王妃非高玉清莫属。而九王侧妃,必须有高玉清的默许,否则你以为会顺利的进入九王府吗?即使能够进去,你认为会活的长久吗?所以,二妹,想要堵住我的嘴,你就必须帮我。”
      她有些犹豫,可还是咬着牙,“可是前几日还有传闻,九王要娶亲了。”
      “那么娶亲的对象说了吗?”我反问她,她无法反驳我。
      她想了想,说:“若是高玉清,她应该是高兴,而不是悻悻的跑去太后那询问。”
      “那么询问完了之后,她什么态度?”我问她。
      储君茗思索了半天,泄气的说:“听说是兴高采烈的回府了。”
      “那就对了。这一切都是未知,你只要做好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能够依附高玉清,并且不要将心思暴露出来,高玉清就不会对你有所防备。”我安抚她说。
      “为什么?”储君茗问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我?你不用问为什么,我也不怕你将此事声张出去,我哥哥的爵位完全能够保全我。毕竟他和皇上是自小的感情,这些都是你没有的。倒是你,赵小姐喜欢我哥哥,若是我说你想嫁入高家,她会怎么做?”我笑着说。
      她紧张的看着我,“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也不会那么做的。赵小姐和高小姐很好,你没办法成为赵小姐那样的大家闺秀,成为一个正妻。所以,你要为你未来的路做打算。若是你帮了我,就等于帮了你自己。”
      储君肃一听,说到:“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只需要明日让高玉清带着她智障的哥哥进宫,一切就不用管了。”
      “怎么可能,一个傻子,高家人怎么让傻子进宫叫人耻笑。并且万一傻子发疯,扰了宫宴,高家不会的。”储君茗笃定的说。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傻子进宫,但不一定参加宫宴啊。总之,若是你办成了,高玉清会感谢你的。做与不做你自己看着办。舒平,走吧。”说完之后,我带着舒平走出了大厅。
      去往寿喜院的路上,舒平说:“小姐笃定二小姐会帮忙?”
      我说:“她会,自从我回家,我就看出她野心勃勃。她既钟情于九王,却又忌惮高玉清的身份。二夫人更是在为她的婚事,四处奔波,想要寻一门好亲事。但是赵家和高家的公子,眼光极高。适龄的只有赵维新,二夫人已经将褚君莹推了出去。二房没有男子,必须要寻一门皇家亲事才能长久,所以九王最为合适。而高玉清是公认的九王妃,所以,她们必须讨好高玉清。”
      “小姐就这么有把握?”舒平笑着说。
      “为了自己,她会的。”
      果然,储君茗备了马车,急匆匆的出府了。
      我待在寿喜院里,陪着老太太用完晚膳,正在下棋,三夫人给老太太送来了安神汤。
      “天色不早了,祖母用完安神汤就歇息吧,孙女儿告退了。”我正要走,三夫人也跟着出来了。
      “肃儿留步。”自从储君卉去了乡下,三夫人很少主动和我说话。
      “三婶有事?”我转过身,看着她。
      她吞吞吐吐,“卉儿……乡下实在困苦,卉儿时常染病。若是……老夫人……”
      “三婶是想让我告诉老夫人,让三妹回来?”我说。
      她点点头。
      “可是博山香炉的事,我可不想再发生一次。”实在懒得跟这些人费口舌。
      三夫人一愣,想必储君卉已经跟她说实话了。“都是卉儿糊涂,若是肃儿大人不记小人过,三婶绝不会再让她胡来。”
      “只是我很好奇,她为什么想要害死我?”我不轻不重的说。
      三夫人脸上很不好看,想要发作,却也得忍着。“卉儿……卉儿嫉妒你二婶……肃儿。”她突然像是豁出去了一样,“你知道你二婶想要占有你们长房的财产……”
      “行了三婶,她的心思不必你来告诉我,但是你们害我的心却有了。你不要管别人对我怎样,但是你们怎么对我,你们就要自己考虑一下。”我冷漠的看着她。
      她看着我冷冷的眼神,“肃儿……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的眼睛好可怕。”她有些语无伦次。
      舒平扶着我,从她身边经过,“是吗,那是你一直没有注意而已。”
      害我的人,我永远不能原谅,再也不去原谅。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有点喜欢小姐了。”舒平笑着说。
      我被她说笑了,怎么以前很讨厌我?
      “既然喜欢,那可否告知我,你效忠的人是谁呢?”我看着她。
      她嘴角一笑,“小姐反应真快,没得到允许,我不能说。”
      也罢,这人肯定实力非凡,不然怎会做这么大的局。不管他居心何在,我的目的是只有一个。
      第十章
      夜间,我都入睡了,舒平说褚君莹要见我。这什么事都赶到一起了,她又想干什么?我穿好衣服,走出了内堂,褚君莹在外厅等我。
      “大姐,听说明日你也进宫。我特意让人从库房里挑了一件衣服,送给大姐。大姐第一次进宫,当然要一鸣惊人,让王公贵族都认识大姐。”她示意身边的丫头给我拿过来。
      丫头手中的托盘上,一件正红色的金丝刺绣纱裙,领口和袖口都是粉色的樱花,并未展开,就那么漂亮。
      “夜露深重,四妹为了这么一件衣服,不顾这一路的风寒,也是煞费苦心。罢了,舒平……”我看了一眼褚君莹,“将四妹的好意收下吧。”
      舒平接过衣服,褚君莹眼底有一丝微笑,“明日大姐一定要穿啊。”
      “那是自然。舒平,将母亲留给我的那只芍药步摇拿来。”
      不一会儿舒平就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我轻轻的打开它,送到褚君莹面前。借着微弱的烛光,那只步摇异常光彩夺目,异常漂亮。
      “这只步摇送给三妹,三妹对我如此好,我自然要以真心回报。”
      褚君莹是爱慕虚荣之人,看着这只金光闪闪的步摇,她的眼睛在放光。这比她头上的那只翡翠玉簪要高贵多了,更华丽多了。她很高兴,连声谢谢,然后拿着锦盒走了出去。
      “为何她们都想着法子来害我?”我看着褚君莹的背影,对舒平说。
      舒平扶着我走进内厅,把门窗关好,“小姐以为这褚家大小姐是好当的,说句实话,若是真的储君肃回来了,想必早就死了。”
      我看着舒平,轻轻一笑,“若是曾经的我,也早就死了。”
      我们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眼底无限的惆怅。
      夜间,我听到下雪的声音,窸窸窣窣,这样一场冬雪,又将京城装扮的银装素裹,又将一些罪行掩盖的严严实实。
      一早老夫人就派人来为我梳妆,我推脱说头疼,等出门的时候再过去。至于梳妆,我告诉老夫人自会整理妥当。老夫人派人才催促了两遍,更是派了大夫过来,我才准备要出门。
      “二房和三房都走了?”我问舒平。
      舒平说:“走了,老太太怕耽误时辰,就先让二房三房走了。”
      我说:“我们也抓紧走吧,免得让老太太等急了。”
      老太太听到我正赶过来,便也出了寿喜院,她远远的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平日里的打扮,老太太总说太过素净。今日太后生辰,若是过于素净也会显得不敬,但是太过艳丽又会给人留下争奇斗艳的嫌疑。所以今日我让舒平为我挑选了一条淡紫色纱裙,羊脂玉玉佩挂在腰间,白色的狐皮大氅披在身上。简单的发髻盘在脑后,黑色的头发自然的散落在身后,发髻上插着一只淡紫色玉石金钗,简单又不失高贵。栀子花的绣鞋以粉色打底,淡雅清新彰显小女儿的纯净。
      扶着老太太正要出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叫我,我转过头看见了储炎宇。他披着黑色毛皮大氅,喘着粗气,想来是一路跑着赶来。
      “祖母,我去去就回。”
      我急忙走了过去,“哥哥,何事?”
      他握着我的肩头,有些用力,“……早些回来……我找到了新的棋谱,你帮我研究一下。”他眼睛里都是不安,都是担心,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是,我会早些回来。”我不解的说,他似乎从昨天开始就那么让我莫名其妙,并且身体看样子也不像是久病的样子。
      “肃儿,时辰不早了。”祖母在催促着。
      我急忙对储炎宇说:“哥哥回去吧,等我回来去炎日居找你。”说完便急忙上了马车。
      掀开马车的窗帘,储炎宇还站在门口。储君肃不知道的是,储炎宇现在恨不得也随她一起进宫。
      马车一路颠簸,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停了下来,我和老太太一起走下了马车。
      冗长的廊道,几十丈高的宫墙,曾经我坐着凤辇,走向我的富贵之路。人人羡慕着我,正红色的锦缎挂在宫门之上,夺目的红毯铺在我的脚下。这刺眼的红,和亮眼白,形成明显的对比。我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小腹,若是没发生那些事,若是你还在,我想我们该如何幸福。那凤辇上的我,无比华贵,却在转瞬间卑微的如一粒尘埃。权贵与卑贱,同样也会在一瞬间全部颠覆。
      扶着老太太前往太后的慈安殿,这条路我原来每日都走,总是怀着无比尊敬的心情,想要努力的做好一个儿媳,一个正妻的样子。就是我怀孕了,我也瞒着他们母子,生怕他们会因为我的原因而分心。毕竟他的皇帝之路充满阻拦,他也是拼出了一条不见血的路,才登上皇位。我想要在册封之日,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但是却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肃儿你的手很凉。”老夫人关心的看着我。
      心里的凉,远大于此时的双手。我笑着说:“无妨,孙女儿素来体寒。祖母不必担心。”
      慈安殿此时已经坐满了各家的太太小姐,祖母带着我走了进去。老太太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儿,所有人都窃窃私语,喧闹的大殿上时不时的有人偷偷看我。
      宋淑琦走过来,“大小姐也来了,褚公子身体可见好。”说话间,赵贞源殷勤的过来了。
      “给老太太请安。”堂堂赵家小姐,为了心爱的人,也是能屈膝的。
      老太太欢喜的很,“赵小姐许久不去寿喜院了。”
      赵贞源羞涩的说:“炎宇总是在病中,我总是去寺庙为炎宇祈福,便不能经常去陪老太太了。”
      “赵小姐真是有心了。”老太太笑着说。
      “肃儿妹妹,今日打扮的很漂亮。”赵贞源友好的看着我,哼,还真是不要脸。
      我轻轻笑着,并不想搭理她。
      “皇上驾到。”
      我们跪在地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一声“平身。”我一个踉跄险些再次跪倒,舒平及时的扶我起来。幸亏在众人身后,否则……我低着头,微微抬起眼皮,透过人群,看见他和她并肩站在大殿之上。
      孟宗德,当今圣上,我的夫君,曾经说要与我并肩站在万人之上的人。我嫁与他两年,当时先帝病重,每个亲王都跃跃欲试,他根基未稳,依靠着我伊家的势力,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我伊家人在他背后扶持。我答应他,登基之后生子,为的就是让他放手去做,没有后顾之忧。他出宫遇刺,是我挡在了他面前,利剑从我面前划过,刺伤左肩。他秉烛夜读,我陪在左右,照顾他日夜起居。为了得到更多的支持,他背弃了他曾经的承诺,娶赵贞娜为侧妃,我无话可说。最后,他却还是如禽兽般将我伊家送入黄泉。
      他身边的那位,高贵大方,笑容妩媚的赵贵妃。金色的朝服耀眼的美丽,她的头上现在就差一点就会是凤冠而已。她与当时的太子成婚,洞房花烛之夜,将太子推入我的房间,以表示我的救命之恩,而并非自己觊觎侧妃之位。她日日陪我抚琴,煮茶,下棋,她表现得如此贤良淑德,却也不忘给我这位正妃脸上贴金。从来都唯唯诺诺的对我,如今,她和他并肩站在了那万人之上,完全忘记了数月前他们对伊家做的一切,他们视人命如草菅,现在却扮演着心系天下的明君和温婉大方的贵妃。
      我脑袋一阵晕眩,舒平牢牢的扶着我的胳膊,用力捏了我一下,我稍稍的恢复了意识。
      “今日太后生辰,各位王公贵族前来贺寿,朕与太后甚是高兴,都入座吧。”孟宗德,声音如此威严。还是潇洒的容貌,可是在我面前却掩饰不了肮脏的心。
      随后老太太被请到同等级的座位上,我便随着没有品级的太太小姐们坐在了最下边。褚君莹这才看到我,一脸的惊讶和愤怒。是啊,等着看我的笑话,确切的是,等着我被砍头,她还真是兴奋啊。
      那样的正红,就是我封后的时候才穿在了身上。曾经的太子妃,那也不能将正宫穿的正红披在身上。褚君莹,你当真以为我是个草包?正红从来都是皇后的专属,也只有太后和皇后可以用,你送来那正红长裙,显而易见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啊。到底是怎样的仇恨,要让褚君莹下如此毒手。那只芍药步摇,她带着到不错,很好看。她就这么盼着我死,想来是盼着我们兄妹死。
      这时,随着一声“太后驾到。”所有人都跪在了大殿上,那朝服沉重的窸窣声,那凤冠叮叮的清脆声,随即,所有人都高声,“恭祝太后,福寿绵延,万寿无疆。”
      “免礼,都赐坐吧。”这一声,包涵着慈祥,温暖,还有一个一国太后的威严。
      我坐在褚君莹身边,另一便的储君茗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没空去理她,侧着脸,看着褚君莹。
      “四妹今日的装扮,搭配这只步摇,别有一番娇柔。”
      她满脸的不开心,“谢谢大姐夸奖。”
      “夸奖?你倒是对我的话理解的很透彻。赵维新……”我看了一眼,正在看我的赵维新,“恐怕已经对你这份娇柔看腻了吧?若是那正红长裙披在我身上,你说赵维新会不会更加喜欢我。为了不去抢你的风头,大姐今日便没穿出来。”
      她生气的看着我,眼睛里要冒火,“你早就知道我的目的,还假惺惺的送我东西,若不是在这大殿上,我立刻拿下来还给你。”
      “这样就不可爱了,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姐妹还是要和睦的好。”说完,我帮褚君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用力扶了一下那只步摇,她疼痛的叫了一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随即,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皱起了眉头,在太后耳边耳语一番,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褚君莹气愤的看着我,我端起茶杯,掩着嘴,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她恼羞成怒的想要发作,却被二夫人按住了。母女俩对视一眼,忍着气,不再说话。
      “今日皇帝给哀家过寿辰,哀家甚是欣慰。如今大兴国富民强,也是百姓之幸。各家王公贵族为哀家祝寿,哀家也非常高兴。”高太后今日非常开心啊。
      孟宗德说:“今日贵妃为母后准备了歌舞,还望母后能够喜欢。”
      “贵妃有心了。”
      赵贞娜走到大殿中间,屈身跪下,“能够让太后心情愉悦,臣妾心满意足。”只见她站起身,双手一拍,舞姬们翩然而入,声乐响起,朝臣们便开始伴着歌舞品酒了。
      储君茗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我们相视一笑,一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模样。
      九王曾养在高太后名下,敬重当今皇上,并且对这种尊敬兄长爱护幼弟之人,存在尊敬之心。高玉清肯定是借着照顾三哥之名,在九王心中的形象再延伸一下。若是九王知道她如此敬爱兄长,肯定会认为她是有孝心爱心之人,定会有回心转意的可能。她自然不会亲自在偏殿照料,高廷仁虽智力残缺,但也是像十几岁的孩童一般,好生哄骗,他也不会随意闯祸。高玉清定然会故意引着九王到偏殿,然后再吹嘘自己尊敬兄长的心。
      我看到高玉清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九王。
      九王,依旧风轻云淡,懒撒的单手搭在膝盖上,自顾自的喝着酒,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记忆中,他总是郁郁寡欢,对任何人都不轻不重,唯独面对我时有些许笑容和恬淡。偶尔去太子府坐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聊他的母后。认识太子之前,我和他便认识,他和姐夫交好,我们偶尔会在宫宴上见面,打招呼。他性格冷淡,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总是夕文夕文的叫我,从来不叫我三嫂。俊俏的脸庞异常蓦然,引得富家小姐在背后追捧和议论。我总会在孟宗德面前提起他,因为我感觉有些心疼这个自小失去生母的男孩,孟宗德总是淡淡的笑,我看不清他的心思,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第十二章
      思绪还飘在数年前,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撞了一下,紧接着一碗鸡汤倒在了我的身上。身边的侍女急忙跪地求饶,舒平用手帕为我擦拭。
      “这可如何是好?”传来赵贞源的声音,“妹妹若是殿前失仪,皇上太后怪罪下来该怎么办?”她满脸的关心,我却知道她并非好心。
      “妹妹随我去赵贵妃宫中换衣服吧,我在姐姐宫中有些换洗衣服,你还是先换下来再说。”赵贞源充满善意的看着我
      储君茗也故作担心的说:“大姐还是听赵小姐的,免得殿前失仪。”
      我笑着说:“不用了,谢谢各位的关心。”毕竟我们坐在大殿的最下面,大家都沉迷在歌舞的欢快中,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舒平,你去告知一下慈安殿的掌事姑姑,我能否借偏殿一用。”舒平点点头,不一会儿,一名三十左右的宫女走了过来。
      “都是新来的宫女不当心,还望小姐赎罪。”宫中的老人我们都是要敬三分的,但是这样的掌事姑姑对这些富家小姐也是毕恭毕敬,谁知道将来的这些小姐们会不会成为这宫中最得宠的娘娘。
      我抱歉的笑着,“不打紧,姑姑客气了。我这个样子怕扰了太后的兴致,能否由姑姑陪着我去偏殿换一下衣服。慈安殿里的规矩我也不甚了解,怕惊扰了皇上太后,还劳烦姑姑陪我走一趟。”
      “小姐言重了,奴婢伺候小姐就是。只是,小姐带着衣服了吗?若是没有奴婢可以去借嫔妃的衣服。”
      “马车上有,我贴身丫头去取就是。”
      掌事姑姑说:“那好,请小姐随我来。”
      舒平跟了我时间不算短了,她的功夫我了解一些,她转身走出了大殿。我跟着掌事姑姑往偏殿走去。
      正要进偏殿,她转过身对我说:“偏殿隔壁高家公子在休息,若有什么声音小姐不用害怕。”
      我礼貌的点点头,感激的冲她笑了笑。“我的丫头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还劳烦姑姑陪我等等。”
      “这是奴婢份内的事。”
      我俩在偏殿的房间里等着舒平过来,隔壁确实有些声响,高廷仁吵嚷着要出去玩。伺候的人拿着一些糕点,耐心的哄着他。随即声音便消失了,想来也是安抚下了。等了一会儿,舒平拿着干净的衣服走来进来,她俩伺候我换完衣服,头饰又被舒平碰乱了。
      我故作生气的说:“笨手笨脚的丫头。”
      掌事姑姑笑着让我坐到铜镜前,“奴婢的手艺自觉还不错,让奴婢来伺候小姐梳头,何苦生气来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手脚麻利,果然盘的发髻非常漂亮,“多谢姑姑。”
      “小姐如此美貌,能够伺候小姐梳头,也是奴婢的荣幸。”我看了舒平一眼,舒平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她的手上,她微微屈膝算是谢过。
      一耽搁也有半柱香的功夫了,我们便走出房间,准备重新回到大殿。
      路过隔壁房间,门虚掩着,灯光也没原先来时那样明亮,掌事姑姑看了一眼,说:“高家三公子今儿进宫了,太后也是怜悯,便答应了高小姐的请求。”
      我笑着说:“高小姐也真是尊敬兄长,正日里在家闷着,三公子进宫看看也心情舒畅一些。”
      正说着话,伺候的小厮拿着衣服匆忙的赶了过来,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们并未走远,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扑通的声音。
      “姑姑,怎么回事?”我担心的问。
      “奴婢去看看就是。”我随着掌事姑姑的脚步,往房间走去,她走在我们前面,我和舒平还未曾进门,她便一脸惶恐的将我拦在了门口。“小姐不能进,请小姐回大殿,我有事禀报太后。”
      她急匆匆的走了,我和舒平也顺着长廊紧随其后的进了大殿,坐在了位置上。掌事姑姑脸色难看的和太后耳语一番,太后随即脸色暗淡下来。她叫了孟宗德一声,然后母子二人急匆匆的站了起来。
      舞姬们看到太后和皇上严肃的样子,老嬷嬷挥了挥手,舞姬们都退了下去。大家都紧张的看着太后和皇上,无人敢出声。太后和皇上走出了大殿,往偏殿赶去,所有人也都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我和舒平赶到的时候,门口跪了一地的小厮,老太太拦住我不让我进,轻轻的冲我摇摇头。不一会儿,就传来哭泣的声音,我微微探头,看见赵贞源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高廷仁则一脸懵懂的坐在床上,敞开的衣衫上有几颗殷红的唇印。我看不清高太后、孟宗德和赵贞娜的脸,只看到赵贞源绝望的神情。
      储君茗和褚君莹站在我旁边,略显害怕的看着赵贞源,她俩轻瞥我一眼,眼底尽是愤怒。
      赵贞娜气愤的走过去,一把抱住赵贞源,不知该说什么。这时,高玉清才赶到,站在门口不敢动,不知道该怎么做。刚才九王酒醉,她做了醒酒汤,只顾着照顾九王,没有注意偏殿的情况。
      “母后,此事事关贞源的名誉,儿臣以为调查清楚再做定论。”孟宗德看着赵贞娜求救的眼神。
      高太后,我想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她的傻瓜侄子终于找到媳妇了,“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哀家以为不用调查,择日成婚便是。”高太后依旧做事决绝。
      “母后……”赵贞娜跪倒在地,“高公子……”是不是想说是傻子,但是碍于高太后,却又不敢说。
      “母后,不如先将人带入大殿上,问个明白。”孟宗德提议,高太后生气的拂袖走了出来。
      大殿之上,赵贞源委屈的跪在地上,所有人都耻笑的看着她。
      “伺候的人都带上来。”孟宗德身边的太监传旨。
      紧接着,上来了一名小厮,还有赵贞源身边的丫头。
      “为何将高廷仁独自留在偏殿?”孟宗德居高临下,威严无比。
      小厮瑟瑟发抖,“奴才一直陪着公子,后来进来一位公公送鸡汤,公公脚下一滑,不小心撒到了公子身上。奴才便去马车上取衣服,回来就……”下面的话,他胆怯的抬起来看了赵贞源一眼,立刻低下了头。
      “贞源,你来说。”赵贞娜急切的看着赵贞源。
      赵贞源边哭边说:“我……我……”她当然没办法说,她难道要说,本来是设计我的吗?
      高太后皱皱眉头,不耐烦的说:“有什么就说。”
      “褚小姐的衣服弄脏了,怕殿前失仪便让掌事姑姑陪她去换衣服。我与褚小姐相识已久,便想着她初到宫中怕有些不习惯,就跟着出去想陪她。可是刚走到偏殿门口,就感觉后颈被人用利器打了一下,紧接着我就昏了过去。再醒来……”没有说完就开始哭,赵贞娜心疼的看着唯一的妹妹,说不出的气愤。
      这刚到哪里,赵贞娜,若是面对灭族的仇恨,想必贞洁对你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褚小姐?”孟宗德反问。
      祖母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我低着头,体态大方的走到大殿中间,双膝跪地,行大礼。“臣女储君肃,见过皇上、太后。皇上太后万福。”
      面对我曾经的夫君和母后,从心底抽疼。若是他们知道,跪在下面的是伊夕文,那么他们会不会再次将我赐死。会的,他们一定是将我赐死。我低眉顺眼,扮演着一位大家闺秀的模样,表现得无比的大方,无比的谦卑。
      “臣女父亲褚祖成,兄长储炎宇。”自报家门,褚家这样的后起名门,他们自然知道我背后的势力。
      “原来是炎宇的妹妹,起来说话。”孟宗德说。
      我缓缓起身,耳边传来一声,“抬起头来。”是高太后的声音。
      当我的容貌被所有人看到的时候,大殿上发出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唏嘘声。因为低着眼,我不知道高太后和孟宗德表情,但是我知道,储君肃的容貌已经让赵贞娜心生嫉妒。
      “褚家的女儿还真是个个出众。”高太后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刚才你在偏殿换衣服,可听到什么响声?”
      “回太后,臣女一直和掌事姑姑在偏殿,并未听到隔壁有任何声响。”
      “太后,皇上,一定要为贞源做主,是什么人要害赵家。”赵贞娜义正言辞的说着。
      这件事已经升华到了要害赵家,她倒是很会将事态提高到一定的地位。这样只要是赵家,大兴忠臣皇上和太后自然要重视。
      “启禀太后,皇上,奴婢和小姐出门的时候看见了褚小姐的丫头舒平从偏殿出来过。”伺候赵贞源的丫头,喜燕跪在地上突然说话。
      我转过头,看着她,“喜燕姑娘,赵小姐被打晕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听到我的质问,突然紧张了,浑身发抖,眼光投向赵贞源。
      “我让喜燕去……”她吞吞吐吐,还没想到点子。我蔑视的看了她一眼,做事还是要做的天衣无缝。
      “喜燕……”她突然心一横,“我发现褚小姐鬼鬼祟祟,和喜燕非常害怕,就让喜燕去找储君茗小姐帮我们。”
      “帮你们?什么意思?”孟宗德问。
      赵贞源坚定的看着我,然后说:“储二小姐昨日去找我,说褚大小姐让她告诉玉清,将高公子带进宫中。至于其中缘由,我们不得而知。”
      高太后厉声说:“褚二小姐,赵小姐说的可是实情。”
      储君茗胆怯的往大殿中间走来,二夫人心惊的看着她的女儿,她更愤恨的看着我。
      “臣女的大姐储君肃确实是让我去这么说。”
      “储君肃,你寓意为何?”高太后看着我。
      我说:“回太后,确实如此。”我说完之后,祖母的脸就不好看了,我微微一笑。
      “这一切都是她预谋的,你为何要害贞源?”赵贞娜生气的说。
      我轻轻的说:“听闻太后生辰,臣女的哥哥就帮着臣女准备太后寿辰的贺礼。臣女的哥哥生病三年,从未出过门,臣女甚是难过。后来与二妹聊天,得知高公子心智残缺,臣女便非常感慨。虽然臣女与高小姐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却能体会高小姐为兄长担心的心境。臣女便于二妹说起,大哥三年未出门,也是无趣,虽然高公子心智残缺,但是若能够长出门走走,或是到宫中为太后贺寿,或许得到太后庇佑,也能恢复一二,纵然不能恢复,对高公子的病情或许也是有帮助的。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妹便让高小姐带着高公子进宫了。臣女听说后也非常敬佩高小姐,能够如此恭敬兄长,是臣女的榜样。”
      “你……满口胡言,不是这样,明明是你,让我去找高小姐,带高公子进宫。这件事赵小姐也是知道的。”储君茗急切的说。
      “既然是我让你去告知高小姐,那为何你要将这件事告诉赵小姐?”我问储君茗。
      她面色一紧,只顾着愤怒的看着我,无话可说。
      “那是因为,褚二小姐不明白你的用意,害怕在太后寿宴上出事,所以才去找我商量。”赵贞源义正言辞的说。
      我认真的看着她,“既然怕出事,那为何你不劝阻,还又让高小姐带着高公子来了呢?”
      “你……你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总之就是你要害我。”赵贞源气愤的说。
      “够了……”孟宗德制止了这场口舌之战。“褚小姐换衣服的时候,谁在旁边伺候?”
      掌事姑姑急忙走了过来,“参见皇上,太后。”她跪在地上。
      “刚才是你伺候的?”孟宗德问。
      “是奴婢伺候褚小姐换衣服。”
      “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孟宗德看着她。
      “回皇上,褚小姐做事谨慎,怕坏了慈安殿的规矩,让身边的侍女告知奴婢,奴婢便伺候褚小姐换衣服。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中间褚小姐的头发碰乱了,还是奴婢为褚小姐梳的头。这段时间都是奴婢陪着褚小姐,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掌事姑姑说的一字不差。
      赵贞娜突然说:“那么褚小姐身边的侍女出去了,当时是不是这样?”
      “当时褚小姐的侍女是去车上取衣服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回来了。”掌事姑姑如实说出。
      算算时间,舒平还算是腿脚不慢,这个舒平,肯定也有人帮忙,我大概知道她口中所效忠的人是谁了,到褚家这么久,我还真是笨啊。
      “这么说,褚小姐一直有掌事宫女作证,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高太后说着。
      “启禀太后,臣女有一事不明,可否应允臣女问一问赵小姐和二妹。”我说。
      太后点点头,我便看着她俩。
      第十三章
      “我去换衣服,赵小姐表示关心,紧随其后出来,为何不加快脚步去偏殿找我,非说看到我鬼鬼祟祟。那么赵小姐的意思是,掌事姑姑和我一起鬼鬼祟祟?”掌事姑姑脸上一阵青白,赵贞源看了太后一眼,不敢反驳。
      “另外,喜燕姑娘中途不见了,是去做什么了?舒平一路赶回来,并未碰到喜燕姑娘。二妹,赵小姐说你去找她商量,那为何你不直接告诉高小姐你的顾虑,反而去找赵小姐,你们商议完之后还是让高小姐带着高公子进宫了,这些都是为何呢?”我质问她们,她们正在飞速的想着,该如何反驳我。
      “褚小姐还真是好口才呢。”赵贞娜阴沉的看着我。
      “贞源,你还有什么好说?”高太后问赵贞源。
      我知道,高太后并不喜欢赵贞源,包括赵贞娜,毕竟高家一家独大还是她所希望的。而现在在孟宗德身边的妃嫔,只有赵贞娜独宠。高姓的女儿只有高玉清出众,而她中意的是九王,高太后也不好强迫高玉清。所以宋家的女儿便在这个时候送来了几个女孩儿,但是都不算貌美。赵贞娜,除了美貌当然这也是她仅有的东西,另外她魅惑皇上的功夫倒是不赖。
      “太后,褚小姐能言善辩,我说不过她。但是,我总不能自己害自己吧,何况这事关我的名节。”她声泪俱下。是啊,她的名节毁了,她自然是真的哭。
      “那么赵小姐说不明白,由臣女来说好了。臣女的二妹能够殿前撒谎,肯定是和赵小姐说好了的。臣女的侍女舒平,前去拿衣服,回来的路上并未碰到喜燕,而臣女与掌事姑姑出门的时候也未碰到喜燕姑娘。显然,这个时候喜燕姑娘是不是在我所在的那个偏殿的窗外。”
      “没有。”喜燕听到我的话,急切的说。
      “今日大雪,有或没有,太后皇上派人一看便知。”我看着喜燕,她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孟宗德立刻命太监去查看,果然回来禀告窗外有一串脚印,并且窗户上有一个小孔。舒平告诉我,她派人跟着的是储君茗,而就在储君茗要点迷香的时候,故意叫了一声,这才把储君茗给吓走了。
      高太后立刻脸色一变,“赵贞源,喜燕是你的侍女,这件事你该怎么解释。”
      “是她……”赵贞源指着我,“太后,是她故意陷害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你……”她又指着喜燕,“是不是你被她收买了,你故意陷害我。”赵贞源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圆谎,她当然知道喜燕是去跟踪舒平了。真正想要迷晕我的是,储君茗。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喜燕吓坏了,若是都落在她身上,她必死无疑。
      赵贞源当然不会让喜燕供出储君茗,因为若是供出了储君茗,而她也会被储君茗给供出来的。既然这样她还是要放弃喜燕,毕竟一个侍女,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
      “喜燕,你自小跟着我,我对你和你的家人不薄啊,你为何害我。”赵贞源呀,你还真是阴险,拿着喜燕的家人的性命来威胁。
      喜燕的瞳孔一阵收缩,她自然明白赵贞源的意思,她刚要说话,我问储君茗,“难道二妹和此事也有干系?”
      储君茗一愣,立刻跪倒在地,“臣女说的句句属实,不曾有假。”她猛地一扣头,我弯下身轻轻扶了她一下,“二妹小心。”
      喜燕就在我们身后,我轻轻将手张开,喜燕立刻看见了我手里的那枚耳环。她自然认得,眼睛惊讶的瞪着,嘴角在抽动,看着娘亲的耳环在我手上,她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这件事还真是扑朔迷离,貌似谁的话都不可信呢。”高太后充满趣味的看着我们三个,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这时,喜燕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奴婢什么都认。”这句话让所有人惊呆了,然后静静的看着她。
      “小姐,事到如今您就承认吧。”她看着赵贞源。
      “你胡说什么?”赵贞源一脸的惊恐。
      “启禀太后、皇上,昨日褚二小姐到府上拜访小姐,将我从房间内支走。我并不清楚她二人说的什么,只是今日小姐吩咐我,跟踪褚小姐的侍女舒平然后拖住她,二小姐和小姐去偏殿用迷香迷晕褚小姐和高公子,再将二人放到床上,以此来陷害褚小姐。”说完之后,她如释重负,即便是立刻去死,她也认了。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和储君肃要害我。”赵贞源恼羞成怒。
      “冤枉,臣女没有害大姐,肯定是大姐收买了喜燕,以此陷害我和赵小姐。”储君茗哭喊着。
      我说:“喜燕是赵小姐身边的丫头,我怎能收买。太后、皇上,若是喜燕说的是实情,那么无论是赵小姐和二妹,她们现在的身上肯定还有迷香。”
      果然,太后立刻将她二人带去偏殿搜身,回来的人在储君茗身上搜到了迷香。
      “太后,君茗一定是糊涂了,请太后开恩。”二夫人跑过去,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
      赵贞娜更是无言了,看着赵贞源和储君茗跪在地上,她有些绝望。
      “你二人还有什么话好说。”孟宗德看着赵贞娜求救的眼神,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是,赵小姐,她……她说我大姐不想让她嫁给我大哥,然后想要给她找一门亲事,将她早早的嫁出去。”储君茗这时将赵贞源推了出去。
      赵贞源瞪着眼睛,生气的说:“明明就是你告诉我,储君肃要你去找高玉清,将高廷仁带进宫中,让我和你分析储君肃的阴谋,你这时却满口胡言。”
      “是你威胁我,是你威胁我要让贵妃指婚,让我嫁给高廷仁。太后,皇上我便害怕起来,所以才做了错事。”储君茗这个时候只能保自己了,她若是一开始就听我的,何苦这样。
      “可是……皇上,最后受害的却是贞源,又是谁害了贞源呢?”赵贞娜在做最后的争扎。
      我说:“回贵妃娘娘,想必是赵小姐的手下,错将赵小姐认成了臣女而已吧!”
      “你……”赵贞娜生气的看着我,哑口无言。
      高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在太后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罢了,若是无害人之心,又怎会自食其果。”高太后不耐烦的摆摆手,“既然赵小姐这么着急为哀家那侄儿找一门亲事,就将赵小姐赐婚给廷朋吧!”
      “皇上……”赵贞娜绝望的看着孟宗德。
      孟宗德此刻也没办法,所有的事都指向赵贞源,她们百口莫辩。赵贞源心如死灰,坐到在地,无助的看着赵贞娜。
      “今日太后生辰,无端的闹出这样的丑事,既然太后决定了,朕明日便下旨赐婚。喜燕知情不报,打入死牢。储君茗是褚家女儿,朕也不便插手,还请老夫人定夺。”孟宗德看了一眼老太太。
      高太后有些不快,“都散了吧,哀家乏了。”
      此事,尘埃落定,我知道我引起了高太后和皇上的注意,可是等到她看到我的贺礼的时候,她肯定更加注意我。
      赵家人拖着绝望的赵贞源回了家,想必赵维新此时已经恨死我了。二夫人拉着储君茗和褚君莹急急的回家了,三夫人从我身边经过,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老夫人拉过我,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我拍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慰她。
      舒平走到我身边,我低低的说:“喜燕有把握救出吗?”舒平点点头。
      毕竟我不想伤及无辜,她受赵贞源的指使,我没办法必须拿她家人的性命要挟她。
      冬日的傍晚特别冷,我坐在马车里,老太太心有余悸的说:“肃儿,今日若是你,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活不了了。她们为何这般狠毒。”
      “想来二妹也是没办法,赵小姐那日见我,我劝她别在哥哥身上浪费时间了,怕也是怀恨在心。祖母,哥哥之所以不娶赵小姐,怕也是有顾虑。”老太太是真心待我。
      “我怎能不知,他们都以为我老糊涂了。你二叔和三叔依附赵家和高家开始,我就反对,可是当时的褚家……”说到这里,老太太眼圈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的父亲刚刚过世,褚家依附的仅仅是你父亲护驾的功劳,你二叔和三叔想要在朝堂上发展,他们必须依附赵家和高家,所以褚家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我这个一品夫人,也是你父亲给我的,哎。”老太太异常的惆怅。
      我安慰她,“事已如此,祖母不必伤心,褚家有二叔和三叔撑着,也不会怎样。”我能说什么?老太太明显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现在赵家和高家在这大兴占据了一半以上的势力,各路的官员纷纷巴结。褚家也是顺势而为,我只盼望着,伊家的事情褚家并没有参与太多。
      回到府上,老太太累了,我送她会寿喜院休息,就想去炎日居,刚出门,就碰到二太太兴冲冲的走来过来。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她轻蔑的看着我。
      我笑笑,“我倒是从来没有小瞧你。”
      “好了,既然事已至此,也没必要虚伪的客套了,怎么,储君肃,你还真厉害。把储君卉发配了出去,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我的茗儿和莹儿了?”
      我扫了扫衣袖上的雪,“若是二妹一开始就不想要害我,我何苦如此大费周章。今日,不是赵贞源嫁,就是储君茗嫁,若是你希望有一个智障女婿现在还来得及。”
      她非常生气,“储君肃,自从你回来,我们二房对你不薄,你还真是一个白眼狼。”
      “是啊,住着我的房子,用着我的首饰,我还要多知恩图报。二婶,你愿意住就住着,我也没意见,但是二妹和四妹想要我死,那我就不好再忍着了。”看着她鲜红的嘴唇在抽搐,我能知道此刻的我是多么让她讨厌。
      “好,你想和我作对,我就跟你玩玩就是了。”说完她拂袖走了。
      我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继续往炎日居去,舒平拦住我,“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还是会靜肃居休息吧。”
      “舒平,这么大的局,你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这么天衣无缝,就算有人帮你,我也感觉很诧异。如今我想你所效忠的人我也能猜到几分,还是让我去问个明白。”我看着她。
      舒平扶着我,也不急于拦下,我俩缓缓的走在雪地里,“小姐是聪明人,这我知道。既然是聪明人,又何必去知晓的如此透彻呢!只要他帮您,这就够了,只要您的目的达到,这也够了。您只要知道,他不会害你就行了。”
      我疑惑的看着舒平,“你倒是很了解他,也很了解我的目的。之前你也告诉我,我没有什么可让人利用的。若是我有价值,你们利用我,我到也放心。可如今,我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你们却这么帮我,我还真是困惑。”
      “小姐,您无需困惑。一个人做一件事,总会有理由。我想总有一天,他会亲自告诉你,你现在去追问,他也不一定会说。”舒平已经引导着我去了靜肃居,这个丫头,眼底有让人说不出的感觉,每次提到他,舒平总是有一种柔和,其实并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恋,或许是种信赖而已吧。
      算了,她说的对,我也没必要去问,若是他想要告诉我,自然会说。他定然也知道我明白了这一切,想必不日他就会找我解释了。
      雪下了三天,整个院落也都白白净净,让人非常舒服。我抱着暖炉,坐在长廊上,静静的看荷叶上的雪慢慢融化。从前我爱收集荷叶上的雪,来年用来泡茶,哥哥和父亲都喜欢这这样的清香,孟宗德也是用品茶这样的理由,到伊家拜访我。
      想起孟宗德,这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个伤疤,我努力忘记,但是也无济于事。我认识孟宗德,是因为哥哥带回来的一幅画,那是我的画像,我以为是哥哥画的,他告诉我是当今太子为我画的。
      那是我第一次进宫时的情景,我站在峰麓台长廊的尽头,攀在栏杆上。我新奇宫里的一切,站在最高处想看看看整个皇宫的样貌,画上我的表情是那么的欣喜那么的兴奋。那湖蓝色的纱裙,随风飘扬,乌黑的头发画的栩栩如生。我想象着画我的人,一定非常儒雅,一定有一双纤长的手。我对太子充满着想象,充满着期许。直到他到伊家来找我,想要品尝我煮的茶。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他。他虽然不够儒雅,但是却风趣。就是这个我认定一生的人,最后毁了我的一生。
      第十四章
      如今,清香的雪水对我来说也是奢望,我没力气去做这些事。只能平静的看着,感觉这一世过得为何如此漫长。
      “小姐,回房暖和吧。”舒平走过来。
      我摇摇头,“看会儿雪,化了就看不到了。”
      “太后下旨斥责了褚君莹,罚她闭门三月,抄录经书一千。”舒平伸手试了试我手里的暖炉。
      我笑着说:“也算给褚家面子了,那只牡丹步摇,是正宫能用的,她连芍药和牡丹都分不清,却还憋着点子害别人。想必她们母女现在是狠毒我了。”
      舒平说:“她拿着正红,想让小姐冲撞太后,但自己却连牡丹和芍药的看不出来,真是愚蠢至极。太后怜悯,让她抄录佛经也是宽容了。”舒平将我手中的暖炉拿过去,换了些红碳。“我去给您拿条毯子。”她转身往靜肃居走去。
      手里暖炉温热,可是我的手却冰凉,似乎从乱葬岗回来,我的手就没有温热过。舒平总是日日让我用生姜水泡手,但是也总不见效。说到舒平,她与我并无交情,却在此时对我极好,想来她确实是个忠诚的人。
      “夕文……”
      久违的名字,此时却出现在褚家。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怎会有人叫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应该永远消失在那个夜晚了。
      “你可认识伊夕文?”声音再次响起,我转过头,看见九王站在我不远处。
      他有些落寞的站在雪地里,黑色的靴子上没有一丝雪花。银色的长袍外包裹着一件裘皮大氅,也掩盖不住他消瘦的身材。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哀伤从来没有从他身上消失过。
      我强忍着喉咙的哽咽,看着他缓缓冲我走来。忘记了起身,忘记了行礼,只是失神的看着他走到了我身边。
      “你的侧脸和身形,非常像伊夕文。”他坐在我对面,茶壶里的热气挡在我们中间,氤氲的气氛,让我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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