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恨半生醉梦余岁

作者:醉梦余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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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第九十七章
      源涵是褚炎宇从街上带回来的,说是当街卖身葬父,母亲去年就没了。褚炎宇看着可怜,就带回来说让他陪着啸儿。这个孩子是个善良的,自从来了王府,形影不离的跟着、护着啸儿,啸儿说让他当自己是兄弟。他可不听,时时都记着啸儿是主子,无微不至的照看着。
      香穗搂着源涵,他依依不舍的看着房间的方向,香穗安慰他啸儿会没事的,他这才跟着香穗走了。
      我推开房门走进去,看到啸儿窝在床上背对着我,我坐在床边,“我都听源涵说了,这次是吃了亏,下次打回来就行。”
      听我这么说,啸儿坐起来,我一看,确实伤的有些严重,嘴角、眼角都有淤青,鼻子上的血还没擦干净。
      “我没吃亏,荆洛瑜伤的比我严重。我这一身功夫可不是白练的,他要明天能下床就算我输。”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就知道这孩子终于能保护自己了。
      我笑着给他擦擦鼻子上的血,“那怎么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既然没吃亏,那就是你自己有本事,快起来去沐浴吃饭。”
      啸儿愣愣的看着我,“姐姐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我不解的问。
      “我以为我在外面闯了祸,打了架,姐姐会生气。”他眼里充满泪水。
      我说:“闯了祸,要看是为什么闯祸。打了架,得看是谁无理在先。既然不是你的错,而你又打赢了,姐姐怎么会生气。姐姐知道,这次打架你是为了我。荆洛瑜过去欺负你,你也没有跟他动过手不是吗?啸儿,你要知道,你不要为了任何人去委屈自己,姐姐希望你活的快乐、痛快,知道吗?以后他若是再找你麻烦,你只管打回去就是,出了事由哥哥和姐姐给你撑着。”
      他看着我笑了,一笑脸上的伤疼了起来,“知道疼了?快去沐浴擦药,你不好好吃饭,怕是源涵也吃不安稳。”
      啸儿这才想起源涵来,“他怎么样了?我光顾着打架都没顾得上他,他把我护在身后挨了好几脚,我得去看看他。”说着穿上靴子就要往外跑。
      我拉住他,“香穗带着他去沐浴了,估计这会儿正等着你吃饭呢,你也快去沐浴,别让他等久了。”
      听见源涵没事,他这才放下心来,乖乖的跟着我去沐浴了。
      两个孩子吃着饭,讨论着今日打架的事。源涵埋怨自己没发挥好,啸儿责怪他就知道护着自己。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哈哈大笑,然后擦好药便回房休息了。
      自从褚炎宇走后,我孕中反应的也有些厉害了。白日里吃不下东西,时常还伴着呕吐。母亲那里送来各种的补品,我也吃不下去。舒平变着花的给我做吃食,我看见就恶心反酸。就是嗜睡的厉害,白天睡了夜间也睡。早晨舒平一般也都不会叫我,醒来差不多也快晌午了。
      昨夜哄着啸儿睡了,我也早早的休息了。但是夜间梦到了褚炎宇在战场厮杀,他浑身是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他骑着马追赶敌人,越跑越远,我想叫他,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最后被梦惊醒了。
      醒来后浑身是汗,感觉浑身无力,还想再睡一会儿,就听见房门口有人在说话,像是香穗的声音。
      我坐起来靠在床头上,“什么事?”
      舒平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没事,您休息吧!”
      听着外头嘈杂,我也难眠,看舒平的神色可能也是有事,便说:“说吧,什么事。”
      舒平这才走到我床前,说:“荆家带着王家和刘家过来了,用软矫抬着自己儿子过来的。奴婢看着包扎的里三层外三层,过来要找您理论。”
      “怎么还有刘家和王家?这两家是谁?”我问。
      舒平说:“礼部刘大人家的和吏部的王大人家的,昨日就是他们两家的儿子帮着荆洛瑜打的小公子。”
      “兴师问罪来了,给我梳洗吧。”舒平过来扶我,“二门上一早就来报,我想着您嗜睡,本想让他们回去,可他们堵在门口,二门上没办法就放进来了。香穗气的要去厅上找他们理论,您就听见了。”
      “没事,早晚是要来的,我去看看就行。”
      梳洗完,舒平和香穗又给我摆了饭,非逼着让我吃了一碗粥,喝了些鸡汤。要不是我险些吐了,舒平还得让我把那晚参汤给喝了。
      想必那三家都等急了,舒平嫌弃的说让他们等着,也没人请他来,愿意等就等着。
      “去叫上啸儿和源涵,让他俩去听听。”我对舒平说。
      香穗说:“王妃,他们都是孩子,万一闹起来吓着了怎么办?”
      我说:“他俩都不小了,总不能我们一直护着,要是连后院的妇人都能将他俩个吓到,将来怎么长成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听我这么说,香穗说她去叫。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就来了,我们这才慢悠悠的去了厅上。
      一进去,我大体看了看,来的人不少,三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下头还有不少下人。见我过来,她们也不行礼,坐在厅上厌恶的看着我。
      我刚坐定,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身着绿色长衫,布料是上好的锦缎,绣的是海棠芙蓉的样式,头上戴着雕花的玉簪,富贵华丽。站起来,趾高气昂的看着我,一脸的不屑。
      “六王妃,知道您出身高贵,又是得宠皇子的王妃,但是却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她怒视着我。
      另一个紫衣妇人也跟着站起来,“咱们虽是臣子,但在这太子脚下,总不能没有了王法。”
      绿衣妇人说:“那是自然,圣上英明,就是下头的小人狗仗人势。”
      那个坐着一直没说话的蓝衣妇人,轻蔑的一笑,“羽鹰王府出来的郡主,六王爷的王妃,这真是天大的势力。”
      绿衣妇人说:“再大的势力,也得讲理。王妃,你看看你家弟弟将我们家儿子打的,你给个说法。”
      说实话我有些恶心,实在没办法立刻说话,我顿了顿,问舒平,“这三位是?”
      听我这么一说,蓝衣妇人抬起眼看着我,更加轻蔑了,“六王妃真是目中无人。”
      紫衣妇人跳起来,“我们是小门户,不比您是皇家媳妇。咱们来了这么久,等了王妃一个时辰,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怪不得教的家中兄弟出手伤人。”
      舒平说:“这位是荆夫人,这两位是刘夫人和王夫人。”
      顺着舒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也就知道了她们三人分别是谁家的。这个最华贵最伶牙俐齿的是荆洛瑜的母亲,紫衣的是刘夫人,这位拿捏着端着架子的是王家夫人。
      厅上还坐着三个包扎严重的孩子,看样子啸儿将他们打的也不算轻。孩子是装不出来的,各个都捂着脸,扶着胳膊,想来是有些严重的。
      “各位稍安勿躁……”我刚要说话,荆夫人就又开始堵我。
      “稍安勿躁?您说的轻巧,敢情不是你的孩子受伤,还活蹦乱跳的站在您跟前。我们三家的孩子都被他打成什么了?您看不见!”
      我理了理衣服,正襟坐好,看着她们三个,“三位夫人到王府来,若是来吵架的,我没空与三位纠缠。三位有事说事,若无事……舒平送客!”
      听到送客二字,她们三个生气的都站起来了,王夫人也不再端着架子,“怎么无事了?你没看见这三个孩子的伤吗?你家弟弟将我们打了,你们不上门看望,我们上门理论,你还要赶人。”
      “赶人一说没有,不过是我刚要说话,您三位又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在这里吵吵闹闹,不如先各自回家想好要怎么办再来。”我看着她们三个。
      荆夫人说:“我们想好怎么办?这应该是王妃该想的吧,你的弟弟打了我们三家儿子,还让我们想想怎么办。”
      我喝了口茶,压了压胃里的翻江倒海,“聚众斗殴,致伤致残致死,轻则杖刑,重则流放斩首。”
      “既然王妃已有了决断,那我们三家就看王妃如何处置了。”刘夫人安稳的坐了回去,其他二人也都看热闹般的坐下了。
      “三位夫人,我还没说完。这是聚众斗殴的罪责惩罚,至于辱骂皇族,仗责五十。他们五个,犯的是聚众斗殴的罪责,而他们三个……”我扬了扬下颚,“犯的是辱骂皇族的罪责。聚众斗殴,他们五个,都有伤,你家三个伤的如何,找太医一验便知,也不用包扎成这个样子跑到我家来给我看。我弟弟和书童脸上也有伤,若是责罚的话,两边都得责罚。而辱骂皇族,这五十仗是您三位看该怎么做?”
      王夫人眼珠子一转,她想来是最精明的一个,“辱骂皇族这种罪我们三家可不敢担,王妃可不要冤枉我们。”
      我看着啸儿,“啸儿,你来说。”
      啸儿走过来,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孩子语言清楚,思路清晰,能够把重点抓住。
      大概的意思就是,荆洛瑜带着刘王两家的孩子,编了一首歌谣,“大兴国本事大,郡主摇身变王妃,王妃是个狐狸精,王爷眼瞎又耳聋,看上狐狸不自知,蒙头做春秋大梦”。啸儿就过去理论,荆洛瑜也不掩饰,就明指出骂的就是我。后来又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啸儿实在忍不了了,想要动手,源涵这孩子也过去要动手,还是啸儿拦着想忍着。可是荆洛瑜却得寸进尺,骂的更起劲,还推搡了啸儿,啸儿这才动了手。
      我看着她三个,“事情都说明白了,那三位打算怎么处理?”
      王夫人说:“他的一面之词,怎能相信。你说我们辱骂皇族,我们就辱骂皇族了?王爷王妃的,也不是我们南国的皇族,这歌谣里说的可能是别国的也未可知。”
      “未可知?也对,可是这书院里那么多人,后来三位公子骂的粗鄙之言可都是句句提到了我的名字。昨日我已让人去书院询问清楚,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三家的公子骂的一点避讳都没有,这歌谣恐已经传到了父皇耳朵里,荆公子还真是文采卓越。”昨夜我叫人去宫里传了一遍,现在估计荆贵妃也知道了。
      荆夫人有些慌,“怎么会……”她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什么,
      我说:“这聚众斗殴相抵,板子也就各不用打了,辱骂皇族呢,仗责五十,各位,需要惊动官府呢?荆夫人……”我看着荆夫人,“还是找贵妃娘娘评理?”
      “哼,六王妃就这些本事?把陛下抬出来撑腰,我还以为你多大的能耐呢!”荆夫人不屑的说。
      我笑笑,“我不过是羽鹰王府的义女,哪儿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仗着我家王爷的恩宠罢了。不过啸儿是殉国将军之后,咱们皇上最看重的就是将士们奋勇杀敌的本事,这殉国的功劳皇上可是都记这呢。殴打殉国功臣之后,辱骂皇室,并不是我想把父皇抬出来撑腰,而是三位夫人不依不饶的要我给你个交代。我家王爷不在家,这交代自然还是得有个长辈在,怎么?您瞧不上贵妃娘娘来主持公道?”
      荆夫人看了其他两个人一眼,“你少曲解我的话。六王爷不在家,你是当家主母,怎么就不能给交代了。”
      “六王爷不在家是出去打仗了,保护着咱们的疆土,不是让咱们这些个妇人来打架斗狗的!前方战事吃紧,你们几个都是当朝重臣的家眷,不好好看着自己孩子别惹祸,还跑来替他们出头。刘夫人、王夫人,荆夫人有贵妃撑着,你们两家谁给你撑着?你们最好想明白了,要么我既往不咎,不追究你们辱骂皇室的罪责,要么你们就去宫里告我,我坐在家里等着传唤就是。”
      听到这里,那俩个蠢货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王夫人最先沉默了不再说话,刘夫人还跃跃欲试的想再顶撞我,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狐疑的看着荆夫人。
      我靠在椅背上,“行了,闹也闹了,你们心中都有数,谁有理谁无理,关着门在家里都搞清楚了,何必跑到我这里来找没趣。我也乏了,各位都散了吧!”
      “六王妃伶牙俐齿,我们说不过你,你就等着吧!”随便撂了一句狠话,荆夫人命人抬着自己的儿子就走了。那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也灰溜溜的走了。
      第九十八章
      香穗啐了一口,“自己找着没脸。”
      “我再回去睡会,啸儿,你俩还去学堂吗?”我看着啸儿。
      啸儿点点头,“去,先生说每天的功课都不一样,若是落下了他不给补。”
      我笑笑,摸着他的头,“那快和源涵去吧!”
      两个孩子一路跑着出了门,被她们聒噪的头疼,我回房又睡下了。
      转眼褚炎宇的来信已经有三封了,进了边境后,开了两次战,北义国没得好处,便退了阵营整装了,他们也暂时有了喘息的机会。
      南国这边虽然是年下,因着边境有战事,訾阳城里也没有大肆的庆贺。三十这天,羽鹰王府早早的派人来接我和啸儿过去吃年夜饭。青冉和褚炎宇都不在家,我们也感觉索然无味,母亲特意做了些我爱吃的,说这个时候就得好好养着身子。
      “快三个月了,你得小心着。”孜钊说。
      看着一桌子菜,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心意,我便也努力克制着吃一些。也不知怎么,就是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
      母亲应该是发觉了,“怎么也得四个月才能吃得上东西,吃不上就别勉强自己。”
      我笑着说:“这比前几天好多了。”
      “今晚便住下吧。”父亲说。
      “是啊。”母亲附和到。
      我说:“明日一早得进宫,服饰都在王府里。”
      孜钊说:“让他们回去取就是,明日我们一同进宫。天气冷的紧,你就住下。”
      我也拗不过他们,就和啸儿住在了王府,第二日和母亲孜钊一起进宫请安了。
      皇上也没什么心情设宴,怕是担心着边境,大家请过安之后,都各自回家了。今年是南国最清冷的一个年,皇上两鬓也添了不少白发,众人更是不敢出声。武以哲难得的老实,这段时间闭门不出,也省了很多麻烦。
      今日我刚起床,就有人来报,说是救下了一名原来宫里的宫女,现在安置在城外。
      我问:“可是公子一直让你们追查的那些被武胜梅送出宫的宫女?”
      暗卫说:“是。那些宫女说是被送出宫,武胜梅后来都派人暗中杀害了,这名宫女是自己逃出来的。不过,属下是接到了有人递来的消息,才救下了这名宫女。”
      “有人递来的消息?不是你们查的,是有人送了消息,可知是谁?”我说。
      暗卫摇摇头,“不知,这段时间属下一直在查,还未查到。”
      这可是怪了,褚炎宇的人都神出鬼没,就是给他们递消息也不一定能找到,这送信的人居然能够轻而易举找到他们。而他居然知道,我们正在追查这些宫女,并且及时帮助暗卫救了人,此人真是不容小觑。
      “行,我知道了。此人还需查出来,他在暗处,亦不知他是敌是友,所以我们需谨慎行事。”
      暗卫说:“属下明白。”
      “那名宫女安顿好,等将来会有大用处。”我说。
      暗卫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送消息的人,我一时毫无头绪。在南国,除了褚炎宇的暗卫在追查武胜梅的动向,再无他人知道。就是青冉,为了不让他卷入危险,我们也不曾告知。那么这个人是谁?褚炎宇人在边境,我不能先自乱阵脚,必须稳定人心。
      开了春,白孜坃邀着我和孜钊去他家散心。褚炎宇走之前,让武以徽经常进宫陪皇上,我们去她府上的时候,武以徽便不在家。
      “前方传来捷报,你俩放心就是。昨日王爷回家,说之前丢的两座城池,如今已经夺回了一座,六弟和妹夫真是南国的功臣。”白孜坃对我和孜钊说。
      孜钊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日也就回来了,等六弟有了军功,在朝堂上就站稳了。”白孜坃说。
      我笑笑,“什么军功不军功的,我就盼着他能平安就好。朝堂上还是指望着四哥给他撑着,他不过是想安稳的过日子。”
      白孜坃命人做了些果子,让我和孜钊尝尝,“六弟是个能耐的,你不必自谦。如今啊,五弟虎视眈眈的看着皇位,你四哥呢庸庸碌碌不敢奢求,咱们两家王府盘根错节,我们是希望六弟能继承皇位,这样大家都安稳了。”
      “四嫂,这种玩笑可不能开。不管武以哲怎么虎视眈眈,我和以煦都是支持四哥。四哥是长子,子嗣也多……说这些干嘛,父皇身体康健,若是知道咱们议论这些,定然是要降罪。”我一笑。
      白孜坃也笑着说:“是,是我多言了。你俩快吃果子。”
      “他俩可来信了?”白孜坃闲聊着。
      孜钊说:“会有信,我也去信告诉青冉,让他不必时常写信,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
      我说:“是啊,自从去了战场,以煦就不大写信了,我时常会给他写信,让他保护好自己。”
      “前日你四哥回来,说六弟来信报平安,父皇看了很高兴,都盼着他们得胜归来。六弟估计也偷懒,给父皇的信都是让人代笔,自己也懒得写字了。”白孜坃说。
      我一愣,代笔?他一般不会假手于人,写信从来都是亲自书写。这近一个月,他只给我写了一封信,我去信告知他不必挂念我后,便没有再收到他的信。白孜坃说,他近日来信是人代笔写的,这是为何?
      “阿黛?”我正在想着信的事,孜钊叫了我一声。
      “何事?”我问。
      孜钊说:“你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
      白孜坃说:“你俩难得过来,我叫厨房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尚儿可想你俩了,等下了学就过来找你们。尚儿还嚷着要和弟弟玩,等宏儿大了,能见人了他们兄弟就能一起玩了……”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心烦意乱也没听她后来说了些什么。在四王府吃了饭,孜钊说让我回家再待会儿,我着实有些累了,就没有去羽鹰王府。
      回到王府后,我让舒平去约了修冥,等到半夜修冥也没有来,舒平说近日修冥都在武以哲府中,不太好脱身。
      “明日你再去叫他一次,他明日必须来。”我对舒平说。
      舒平疑惑的看着我,“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我心中有些疑问,必须问问他。”
      第二日,我在家等了他一天,他都没来。修冥从来不会如此,他似乎是故意躲着我。但我却不能冲动行事,一时冲动全盘皆输。若我亲自去寻他,被武以哲发现,修冥的身份怕是要暴露了。
      傍晚我将舒平叫到屋里,“你收拾行装,明日我们出发去边境。”
      听我这么说,舒平一愣,“什么?您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说明日你清点人数,带上暗卫,随我一起去边境。”我认真的看着舒平。
      舒平摇着头,“您开玩笑吧!”
      我收拾着账本,“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可是怎么突然要去边境呢?那边正在打仗,就是不打仗,您怀着孕,不能颠簸。”舒平急躁的说。
      “现在五个月,胎坐稳了,不怕颠簸。若是他如此娇贵,受不住这一路的颠簸,也做不了我和褚炎宇的孩子。我就是要带着他去见他父亲,让他看看他父亲血战沙场的英勇。”
      舒平拉着我说:“小姐,不行。这一路没有十天半月到不了,您怀着孕,需要静养,进补,路上一切都不如家里,就是公子知道您这么做也不会开心的。若是路上有个万一,奴婢怎么跟公子交代?奴婢知道,您一定是察觉到什么,公子这么久不来信,奴婢去叫修冥,他也不来。就是奴婢也感觉这些都不对,可是您也不能亲自去呀。小姐,若是您没有身孕,舒平二话不说就会跟着您走。但如今您是有身子的,不为别的,还为了您和公子的骨血,您也得保护好自己呀。我们暂且等等,奴婢一定将修冥给您叫来,让您问个明白。公子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呀!”
      我看着舒平,“我心意已决,除了你家公子,舒平,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明日这一趟,我是去定了。无论褚炎宇如何,是生是死,我都不能再和他分离,我必须和孩子去守着他,去看着他。生,我们就在一处;死,我们就葬在一起。”
      看着我坚定的样子,舒平想要再劝,可能也感觉无济于事了。她站起来,咬了咬牙,“奴婢这就去准备。”
      家里也得留好看门人,舒平去准备,我得把一些信件,账本都收拾好带着。很多东西还是不要留在家里,我们离开了,家里得关好门。
      “小公子……”舒平刚走到门口,我听到她的声音
      我冲门口说:“啸儿在那?”
      听到我的声音,啸儿走了进来,我拉着他坐在我身边,他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我问。
      啸儿看着我,“我在门外头都听见了。”
      我摸着他的头,“姐姐是不放心哥哥一个人在外头,我和舒平去看看他。香穗留在家里照顾你,你就安心上学去,等过几天姐姐和哥哥就一起回来了。”
      “姐姐,你不必安慰我。我长大了,都知道。哥哥出门打仗去了,这都好几个月了,信也不来了。你让舒平姐姐陪你去边境,去找哥哥。”啸儿认真的说。
      “嗯,我们啸儿长大了,都懂了。我去找哥哥,然后打完仗就回来。你呢,上学练功,等我们回来。”我拉着他的手,故作轻松的说。
      啸儿看着我,突然坚定的说:“啸儿会武功,有能力保护姐姐了。这次姐姐出门,我要跟着。”
      我一愣,“这怎么行?路途遥远……”
      不等给我说完,啸儿说:“姐姐,你担心哥哥,我自然也是担心。我的功夫也不是白学的,伤剑大哥时常夸我进步飞快。你肚子里有我的小外甥,我这个当舅舅的自然也得护着他。姐姐,你不能把我留下。你说过,我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啸儿这样说,我眼睛里酸酸的,他伸手给我擦了眼泪,“就这么定了,我让源涵给我收拾东西,明日一起出发。”说完后,他快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啸儿瘦瘦小小的背影,似乎真的能扛起这些责任了。他坚强,懂事,从来不叫我和褚炎宇操心。如今遇到这样的事,他也能不顾自身的安危,陪着我去找褚炎宇,这个孩子让人心疼。
      早上天还未亮,啸儿和源涵就站在了我的房门口,我打开门,他俩异口同声的说:“走吧。”
      这俩孩子让我心里暖暖的,我笑着点点头。昨夜我已经安排好人,说我身体有恙,要进山修养,王府自今日起闭门谢客。我留了信件,等我出城后就送去羽鹰王府,訾阳城中的事就全交给羽鹰王府了。香穗,留下守家。我带上暗卫,舒平、啸儿、源涵出发去边境。
      刚走出前院,我就看见修冥急急的来了,他跪在地上,“小姐,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我看着他,“你来拦我?”
      “是!”他低着头,语气坚定。
      “褚炎宇是不是也没有给你来过信?你与暗卫是不是失去了联系?”我问他。
      他沉默着,然后良久后,说:“是。”
      我没有说话,从他身边经过,他说:“属下留在訾阳城,是保护小姐安全,请小姐务必等公子回来。”
      我说:“你心中也有疑虑,不过是守着命令不能出城。修冥,他与我而言,是我的命;与你而言,是主子。我能想到你的难处,但为了我的命我却不能坐以待毙。今日,你拦不住我。倒不如在这訾阳城里,为我们筹谋一切。”
      他抬起头看着我,“如果小姐非要出城,修冥便一路护送。”
      “不可!你在武以哲身边这么久的筹划不能前功尽弃,路上舒平跟着,明处有侍卫,暗处有暗卫,你放心就是。到了边境,无论什么变故,我都会给你来信。”
      我伸手扶他起来,他低着头,最后说:“小姐,一路保重。”
      与修冥告别之后,我们一行人就趁着天黑出城了。出了城,天边有了亮光,金色的太阳露出了头,我们更加快脚步往着边境出发。褚炎宇出发的时候,是随军大部队,想来脚程也比我们要慢。
      吃饭也是在路上解决,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为了赶路便不进城了。舒平心细,带了炊具,一般都是找个河边,大家各自休息。我肚子里的孩子很贴心,没有让我难受。在马车里确实比想象中颠簸,可是他总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就睡觉,我醒来后就自己在肚子伸懒腰,踢我。舒平这才安心的笑了,这走了几天,她特别的不安,隔一炷香就问我舒服吗,累吗,休息吗。看着我这几天下来,没有什么不舒服,终于放下心来。
      第九十九章
      夜间我们才会进城找客栈,有时候可能没有那巧刚好走到城镇旁,所以也就在外面搭了简易的帐篷休息。每次舒平都得给我铺着厚厚的被褥,夜里死死的守着我,啸儿和源涵也得在我旁边躺着。俩孩子一路上说说笑笑,也让我们轻松不少。
      离开訾阳城的第五日,羽鹰王府的信就来了,我打开,是母亲的笔迹,想来她是气疯了。
      “舒平,母亲在信里满是责备。”我笑着说。
      舒平帮我把信收好,“王妃是担心,您如今的身子,她自然是又担心又生气。”
      我说:“所以我交代香穗,咱们出城之后才去禀报的,不然母亲一定得拦着不让我走。”
      “修冥都大着胆子过来拦您,更不用说王妃了。您以为我就愿意让您去找公子啊?我也是没办法,知道拦不住您,不如一路好好照顾好您。”舒平嘟着嘴。
      我笑了,“我知道自己任性,不过褚炎宇这么久没有消息,我实在不安心。过去在大兴,他不顾生死的护着我,如今在南国,本想着能好好过日子了,可还得去打仗。我没什么护着他的本事,但是总还有这个人,护不了他陪着他总能行。”
      舒平说:“我自然能理解也知道小姐和公子的情谊,若是原来,奴婢怎样也不拦着,谁拦着您,舒平第一个不同意。可是现在您是有身子的,这样颠簸可能会出意外,所以奴婢才不想您去。幸好肚子里的孩子听话,一路上没有不舒服,奴婢这才能给公子交代。”
      “是个听话的孩子,想来也是担心他父亲,所以才会跟着我们一路颠簸。”我把手放在肚子上,五个月了,他安稳的在我的肚子。
      褚炎宇走的那日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坐在一片田野里,那里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我身上,不远处一条小溪,嫂嫂和哥哥带着一个孩子在嬉戏。父亲和母亲抱着一个孩子朝我走来,母亲笑着,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我。
      母亲说:“现在交给你,我和你父亲就放心了。这孩子,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在我们这这么长时间了,怕是也想你了。”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他闭着眼睛,在睡梦中笑着,嘟嘟的小脸让人疼惜。我刚要说话,就看见褚炎宇也走了过来,他搂着我的肩,和母亲父亲说着什么,可是我却听不见。
      现在想想,是那孩子回来了,他知道我是思念他的,所以他再次回到了我身边。
      走了大概有十多天,侍卫说,再有五日就能到了。这里有战乱的痕迹,也能看到有北义服饰的人经过。想来距离褚炎宇不远了,他看到我来,定会生气。想到他生气的样子,我就笑了,明明气到不行,他总也舍不得冲我发脾气。
      我们早上从客栈出发,我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距离他越进,我这心里越是忐忑不安,所以这几天就着急赶路。
      出城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我听见轰轰隆隆的马蹄声,紧接着传来吆喝声,听声音来了不少人。侍卫停好马车,在我的马车前护好,我打开窗帘,看到北义国服饰的人,将我们围了起来。
      我听到为首的一个人说:“干嘛的?这是我北义国的地界,你们这些南人竟敢私自闯入。”
      车队的侍卫都拔出了刀剑,队伍里的首领说:“北义国的地界?阁下是吃酒吃醉了吧!这是我南国的疆土,你们时常掠夺,还真以为是自己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北义国的族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地界。我管你什么南国,只要见到爷爷我,就赶紧把钱财女人都留下。”
      侍卫们都是精良的部队,并且暗卫也在不远处看着,不等那些北义人说话,侍卫们就和他们动手了。
      我担心的对舒平说:“啸儿和源涵在外面,快叫他们进来。”
      “有侍卫们保护,小姐放心,这时候不能让他们知道车上有女眷。”舒平说的对,这些人可是土匪。
      我和舒平躲在车里,听着外面的打斗声,突然我听见源涵的声音。
      打开窗子一看,北义人劫持了啸儿。我要下车,舒平拉住我,“不可。”
      我甩开舒平的手,加快脚步的下了车,那人看见我,眼睛一亮,然后对着他的那些同伴大笑。
      “哈哈哈哈,今日走了好运。原来马车里还有个这么俊俏的南国小娘子,今日咱们兄弟有福了。”那人把刀架在啸儿的脖子上。
      我对侍卫说:“不能让他伤了啸儿的性命。”
      “王妃放心,属下定然救下小公子。”
      我看着山上,暗卫已经拿着弩箭对着他了,可能位置不好,怕伤了啸儿,所以迟迟没能出手。
      “各位求的无非是钱财,今日各位就把我们的钱财都带走,放我们通行。”我对那人说,然后轻轻的引到着他的位置。
      那人笑着说:“钱财和女人我都要……”他正说着,舒平也走了下来。
      “呦,这还不止一个小娘子啊。行了,你俩留下,钱留下,其他人我就开恩放了。”
      我说:“你先把孩子放了,我们左右都在你的包围圈里,想逃也逃不掉了,这刀刀剑剑的吓着孩子。”
      他说:“这个小子?吓着他?刚才若不是他拿着剑暗算老子,也不至于被老子擒住。还吓着他,我看这小子的胆子像我们北义的狼,你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像草原上的狼崽子。”
      “可毕竟是孩子,你拿刀胁迫着,大家都不好谈,你先放了孩子,剩下的都好说。”我脚步往两边走,然后引着他也往两边走。
      他哈哈一笑,“谈什么?你、那个小娘子留下,钱财马车留下,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其他的免谈。”
      我余光看着山上,想来位置已经差不多,我捏了捏舒平的手,舒平故意往前走了一步,那人以为舒平要上前突袭,结果身子一歪。
      山间传来“嗖”的一声,一只箭射了出来,射在了他的胳膊上,他吃痛手一松,侍卫们趁机将啸儿拉了过来。他的那些同伴都转过身,寻找射箭的方向。侍卫们都利用这个机会,将那些人制伏,将他们踢倒在地。
      中箭的那一个,捂着手臂,愣愣的看了看啸儿,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小王子!属下该死,这么多年属下四处找寻,本以为在北义会找到你,却不知你流落在了南国。属下有罪,险些伤了小王子。”
      我们看他的行为,都愣了,我和舒平对视了一下,然后都疑惑的看着那人。
      那人也知道我们心中的疑惑,然后说:“小王子颈后有一个胎记,就在刚刚小王子逃脱的一瞬间,我看到了,没错,你就是我独狼部的吉尔音央小王子。就在你的右肩,是王族的雪狼纹身。”
      啸儿用手摸着自己的右肩,“我从来没有过什么雪狼纹身。”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司徒神医当时给啸儿疗伤时说过,啸儿的右肩有纹身,但是因为皮肤受创,看不清纹身的图案。如果说是图腾,褚炎宇说过他们一般会将草原的狼纹在身上。
      当时疗伤之时,啸儿的大部分皮肤都受到了创伤,但是因为颈部有头发覆盖,皮毛没能完全贴合颈部,所以颈部的皮肤是完好的,这样导致那胎记没有被清除。
      我说:“既然你认为啸儿是小王子,他为何会流落在外?你们既然是北义的王族,为何在此地做匪徒?”
      那人痛心疾首的说:“这都要从八年前说起……”
      这人叫索达,当时北义国内战乱,格勒和王的弟弟,现在北义国国主阿斯布,联合了草原各部,起兵造反。阿斯布率领的苍鹰部,攻打王城,独狼部因为事先没有准备,被苍鹰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格勒和王被擒,阿斯布将他吊着城楼上,折磨了三天三夜,格勒和王死在城楼之上,王后不堪受辱自尽而亡。吉尔音央的哥哥,吉尔措楞奋勇抵抗,但是却抵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在他最后一次杀入战场之前,将年仅五岁的弟弟吉尔音央托付给了索达,让他将吉尔音央送出王城。
      但是在出城的路上,他们遭到了伏击,是桑图,将他们打散了。听到桑图这个名字,我感觉如此耳熟。仔细思索之后,是那个来自北义的使者,就是他将啸儿送到大兴的。索达抱着啸儿一路狂奔,也不知到底还有多少兄弟跟着他,只知道他们在后面阻拦桑图。但是人困马乏,他们人力有限,不抵桑图的追捕。
      桑图追到他后,一刀砍在了他的手臂上,他也死死的护着啸儿,但是两人摔下了马。桑图下马,索达将啸儿护在身下,桑图用刀刺穿了他的大腿,在他的腹部刺了一刀,索达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旷野中,啸儿不知了踪迹。
      自此之后,索达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啸儿,可是苍鹰部四处抓捕独狼部的残留的部队,导致索达没有办法去王城寻找,只能在王城附近抢夺钱财,然后暗中打探啸儿的下落。
      听着索达的故事,我捏着啸儿的肩头。啸儿抬头看着我,我意识到捏疼了他。当时的啸儿只有五岁,他们居然这样折磨一个五岁的孩子。不管怎样,啸儿是阿斯布的侄儿,这个人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我说:“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告诉你吧!啸儿,右肩确实有过纹身,可是却因为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导致纹身损坏,我们当时不能辨别纹身的图案。而啸儿,确实是一个叫桑图的人,带到了大兴……”
      我将啸儿怎样去了大兴,又跟着我到了南国的经过,粗略的说与了索达,他震惊的听着。粗壮的大汉,眼睛里泛出了泪光。他一直跪在地上,我们让他起来,他只是低着头,换成了双膝跪地,眼泪滴在地上,肩头因为抽泣而抖动着。
      “啸儿,扶索达起来吧。”
      啸儿看看我,我点点头,他走过去拖着索达的手臂,索达跪在地上,“属下有罪,没能护好小王子,草原的规矩,索达今日遇到了小王子,知道小王子健硕结实,索达便能够去见吉尔措楞王子了。”
      说完就抽出腰间的匕首,想要自尽。我一个眼神,身边的侍卫将他手中的匕首打了下来。
      “你没有护好小王子,是你的过失,今后你就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小王子。你们草原的规矩就是逃避吗?小王子还小,你更需要用性命护他一生周全。”我看着他。
      索达抬起头,看着我,我看着啸儿,他走过去,“我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既然你说我是吉尔音央,是独狼部的小王子,那你就听我的,带着你的人护送我和姐姐一路到达南国边境。”
      “小王子不怪索达?”
      啸儿说:“怪你也无用了,如今我和我姐姐要去边境,这一路很多北义国的人,你们护送也安全些。”
      我心中暗笑,这孩子虽说是什么独狼部的小王子,留着北义国的血。但跟着褚炎宇这些年,把他的狡诈到是学会了不少。如今遇到了这白送的护卫,又是北义人,跟着我们同行,自然能方便不少。
      索达冲着啸儿扣头,“属下定然护送小王子到达边境。”然后他朝着我,“刚才索达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原谅。听夫人说了这么多,感谢夫人救了小王子。索达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耻卑劣,可是自从苍鹰部将独狼部驱赶之后,我们没了可以生存的地方。他们将独狼部的女人留在了王城,我们需要再次壮大独狼部,所以……夫人,其实我们从来没能成功的掠取过女子,她们不是以自杀威胁,就是设计逃跑。所以请夫人原谅,今后我定然不会再做匪徒。”
      我点点头,“独狼部的遭遇是让人惋惜的,但是你们既然被打败,就需要吸取教训,重振旗鼓。而不是在这里做些让人唾弃的匪徒,烧杀抢掠。独狼部是草原尊贵的王族,无论让人怎么驱赶,只要你们这些勇士还在,就有重新回到王城的那一天。”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感激,“多谢夫人,为了格勒和王,为了吉尔措楞王子,更为了现在的吉尔音央小王子,我定然会将独狼部重整旗鼓,重新壮大,终有一日再打会王城。”
      “我虽然没去过草原,但是却听说过草原人英勇善战。如今的索达才有了草原英雄的模样,为了你们的小王子,保重自己的身体,再次重返草原,做最雄壮的狼族。”我对他说。
      第一百章
      索达感激的冲我行了北义国的礼节,我说:“接下来的路程,就有劳各位了。”
      他点点头,“索达和部下定当用性命保护小王子和夫人前行。”
      接下来几日的路程,索达一刻也不松懈的护送我们。扎营,守卫,都是他的人,我们负责伙食。对我和啸儿,他们也都尊敬有加。走了五天,终于抵达了军营附近。
      此时天色有些晚了,我决定连夜赶路抵达军营。不能再耽搁了,我感觉自己的心都飞到军营了,若是再等待一晚,我怕是要疯了。
      啸儿也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立刻抵达军营,他这几日都在嘟囔着褚炎宇。听说连夜赶路,他自是乐意,非得骑马不坐车。我也拗不过,天已经暖和了,他愿意骑马就跟在队伍最里面,索达定然也是会好好的保护他。
      终于,在深夜,我们抵达了军营。看到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过来,军营里立刻戒备了起来。我们的队伍里又有北义人,他们更是以为是北义国趁夜偷袭,军营门口立刻集结了大量的军队。
      队伍里的侍卫下马,来到门前,“速速开门,是六王妃的车马。”
      守卫说:“六王妃?我劝你们还是速速离去,不管你们是北义的奸细,还是什么人,这里是军营重地,若想开战怕你们这几个人活着走不了。”
      我从马车里下来,守卫看见我,有些犹豫了,我走过去,“我就是六王妃,你去通报六王爷,我们在这等着。”
      那人看了看我的样子,他吩咐好其他人将我们看好,然后独自进了军营。不一会儿青冉出来了,他穿着铠甲,腰间挂着佩剑,然后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看见我的那一瞬间,脸上满是惊讶。
      “阿黛?真的是你。如今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跑到这里来?真是胡闹!”青冉责备的说。
      然后他皱着眉头,“先进来再说。”
      我冲他笑着,然后示意大家往里走,这时守卫看到了索达他们,然后将其拦了下来。
      青冉问:“他们是谁?”
      我说:“自己人,进去我再细细说给哥哥听。”
      青冉一挥手,就将所有人放行了。
      我跟着青冉,“以煦呢?”
      青冉轻咳了一声,然后说:“在大帐里。”
      “他怎么不出来接我?”按理说,听到我来,他应该立刻飞奔出来才对,可是都进了军营了,也没见他的人影。
      青冉拉住我,“阿黛,你现在的情况……首先你得先注意自己的情绪,孩子才能好。你得听话,我现在带你去见六王爷,但是你得保证情绪不能激动。”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一凉。难道我所担心的发生了,他真的在战场受伤了?
      看着我担心的表情,青冉带着我去了大帐。
      一进大帐,我就看见褚炎宇静静的躺在那里,我急忙跑了过去,看见他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手臂上缠着纱布,头上也缠着纱布,脸上有刀伤。他呼吸微弱,我去拉他的手,没有温度。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久不给我回信,一定是出了意外。
      “你别担心,伤剑说会请一个神医回来,他走了已经半个月,估计快回来了。我们一直将消息封锁,不让人知道六王爷重伤。你如今的身子经不起打击,六王爷吉人天相定然会没事。”青冉安慰我。
      我问:“多久了?”
      青冉说:“已经昏迷半个月了。”
      “怎么受的伤?”
      “半月前六王爷率兵攻打北义国占领的城池,当时守城的是一个叫桑图的人,我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六王爷好像有些走神。然后就被人偷袭了,人从马上摔了下来,我急忙过去将他救了回来。他在昏迷之前,让我一定要封锁所有送往訾阳城的信件,并且监视那个北义人桑图。他交代完这些事之后,就昏迷了。”
      桑图?又是桑图。他认识褚炎宇,他自然是识破了褚炎宇的身份。如今……糟了,訾阳城里会不会收到褚炎宇不是武以煦的信件?我现在人在边境,訾阳城里的修冥……我必须立刻给修冥写信。
      我看着褚炎宇,忍着想要痛哭的冲动,“哥哥,我想和以煦单独待一会儿。”
      “阿黛……”青冉想要劝我。
      我说:“哥哥放心,我一定会保重自己。”
      青冉叹了口气,然后走出了大帐。我急忙先写了信,叫舒平将信件秘密的送了出去。然后,我坐在褚炎宇身边,寸步不离的待着。
      舒平劝我,让我休息,我怎么能休息呢?他昏迷不醒,伤剑也未归来,我得守着他,我不守着他,还有谁能守着他。
      我送出去的信恐怕还没能到修冥手里,我就接到了修冥的来信,是暗卫送来的。
      信中说,有人在路上偷袭他,但是却不下杀手,只是将一封信塞在了他手中。他看后,原来是北义国的信,落款桑图,信件是给武以哲的。
      修冥立刻明白了,武以哲一直在和北义国联系,桑图知道了褚炎宇不是真的武以煦,所以才会给武以哲送去信件。而这个截下信件的人,修冥却不知道是谁。他说有可能和送去宫女消息的是同一个人,但是是谁却毫无头绪。
      他会在訾阳城里做好一切,不让人知道褚炎宇的真实身份。他已经派了暗卫,秘密刺杀桑图。
      这个桑图,必须死!他先是害了啸儿,现在又知道了褚炎宇的身份,所以他怕是活不长了。攻打北义,索达是北义人,他一定熟悉北义的作战计划,如果他能帮着我们将北义人击退,我想应该可以事半功倍。
      “世子。”
      朦胧中听到有人说话,我躺在卧榻上睡着了。睁开眼,看见舒平走了进来。
      “王妃,世子来了。”
      青冉随后走了进来,我起身,他说:“可用饭了。”
      舒平说:“方才奴婢刚做了些,王妃未醒,奴婢便还没送进来。”
      “我也有些饿,拿进来我同哥哥一起用些。”
      不一会儿,舒平便让人摆好了饭。青冉给我夹了一块熏肉,“多吃些。”
      “对了,嫂嫂的信你收到了。小侄子很康健,我来的时候刚去看过,白白胖胖的,家里养的很好。”我对青冉说。
      青冉一笑,“孜钊来信都说了,辛苦母亲和孜钊在家。”
      我说:“她们开心还来不及,不过是日常担心你而已。等打完仗,就能回去团聚了。”
      青冉点点头,数月不见,他清瘦了不少,也不似在家那般仔细,下巴上的胡渣也没有刮干净。
      “哥哥,还有一事,需要你来定夺。”我看着青冉。
      青冉看着我,我想了想,说:“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必须和你说清楚。你一定在疑惑以煦嘱咐的话,内心一定有了疑问,今日我就将事情都跟哥哥说清楚。”
      他认真的看着我,之前他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如何去了褚家,如何到了南国。今日,我将褚炎宇的来历,啸儿的来历,以及真的武以煦遇害的事情,和我们如何认识了索达……毫无保留的告知了青冉。在我说的过程中,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了,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全部内容。”说完之后,我轻松了不少。
      他皱着眉头,透过屏风看了一眼床上的褚炎宇,然后又看看我,我冲他一笑。
      “虽然武胜梅找的芸妃是假的,但是武以煦其实就是假的。”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就是说,他是大兴人,褚家的大公子,为了寻你,偶然间遇到了武以煦,然后答应帮武以煦报仇……太匪夷所思了。”
      我说:“我们之所以没有告诉父亲母亲,和你,是怕你们搅进这趟浑水里。你们本身就身处皇族的漩涡中,如果再帮着我们寻找武胜梅的罪证,一个不小心就会牵连王府,所以谨慎起见,我们才隐瞒了真相。”
      青冉点点头,“如今我知道了,便也不必告知我们的父亲和母亲,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再说也不迟。毕竟假扮皇子,是死罪,被有心人知道对谁也不利。这样说来,这个桑图必须死。妹妹,你觉得索达他们可否信任?”
      其实我真的不敢下结论,他们毕竟是北义人,如果答应我们的计划,他们一定也有条件。“不如我们先试探一下,也许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青冉默认了,“去军营大帐,带上啸儿,我们一同与索达交涉。”
      大家聚集在大帐之后,青冉将我们的想法给索达说了一遍。大体意思是,让他易容,冒充苍鹰部,进入桑图镇守的钴南城,然后里应外合的将苍鹰部一网打尽。
      听了我们的想法,索达思索了半天,然后说:“夫人当初救了小王子,独狼部应该报了这个恩情。但如今,独狼部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纵然帮着夫人和将军拿下了钴南城,但我们独狼部该何去何从?还有小王子,夫人打算将我们草原的小狼崽永远栓在自己身边。”
      他看着我,似乎是在质问我。我说:“啸儿是你们草原的王子,是吉尔音央,却也是我的弟弟。如果你想要用他来夺取王位,这个我不答应。”
      “夫人误会了。我想要的是阿斯布的人头,并让小王子坐上王位。我也知道,夫人不放心将小王子交给我。只要将阿斯布杀了,独狼部重新入驻王城,我会在小王子成年之前,将北义的王位牢牢看住。夫人如果想要带着小王子回南国,索达也不会强求。等到小王子成年后,如果愿意回来接手北义,那就回来,不愿意,北义的王位永远会给格勒和王的后代留着,我索达将会用血签署协议。所以,我的条件是,南国或者是大兴,帮我独狼部杀了阿斯布,夺回王城。”索达看着我和青冉。
      青冉与我对视一眼,然后说:“你的条件我必须汇报当今皇上,如果你们出兵,是国中内乱。若我们南国参与,这情况就不一样了。而且,我们不能将啸儿的身份暴露,这样对啸儿有危险。此事我还需和六王爷商议,还请你给我几天的时间。。”
      索达点点头,这时有人进来禀告,伤剑回来了。
      我急忙跑了出去,舒平扶着我,让我当心。是伤剑带着司徒神医回来了,司徒神医见我,看了看我,笑着说:“你这孩子,总算没有辜负老夫救你一场。”
      “谢过神医了,还请神医跟我到帐中看看他。”我冲司徒神医行礼。
      司徒神医跟着我,一路到了大帐。我陪着褚炎宇,站在他的床前,其他人都在屏风后焦急的等待。
      仔细诊过脉,司徒神医捋着胡子,思索了片刻,然后取出了药匣里的银针。他在褚炎宇的头上开始施针,然后手上也扎了一针。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司徒神医将银针都收了回来,舒平急忙递上手巾,让司徒神医清洗完双手。
      我急的满头是汗,可看着司徒神医沉着冷静的样子,还不敢多问,他可能也感觉到了,笑着说:“你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他的伤势无妨。”
      听他说完,我才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为着肚子里的孩子,我强撑着吃饭,睡觉。可是这心总是悬在半空中,生怕褚炎宇会有什么意外。
      “什么时候能醒?”我问。
      司徒神医说:“他从马上坠落,摔伤了头部,造成颅内淤血集结,需要老夫施针三日,将淤血化去。三日后,定能醒来。”
      “多谢神医。神医舟车劳顿了,伤剑,送神医去休息。”我说。
      “老夫过会会让人将药方送来,每日还需有汤药服用,效果才会快。”
      我冲司徒神医行礼,他点点头,跟着伤剑走出了大帐。
      青冉说:“总算让人放下心来。自从昏迷那日,我就想着该如何向你交待。”
      “哥哥无需自责,战场上刀枪无眼,在所难免。”
      “既然六王爷无事了,你也安心休息。我给你准备了营帐,你还是好好睡一觉才是。”青冉对我说。
      我摇摇头,“我得在这里守着他,不看他醒来,总是不放心。”
      青冉拿我没办法,说今日北义国貌似有骚动,他得出去巡视,然后带上兵马就走了。
      看着褚炎宇安静的躺着,脸上还未愈合的刀伤,我轻轻给他擦拭着身子。这个人一辈子也是多灾多难,遇到我更是没安稳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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