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恨半生醉梦余岁

作者:醉梦余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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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第九十三章
      “那就得劳烦王妃好好照顾本王了,此刻呢,本王就想王妃躺在我的怀里,然后陪着本王好好的睡一觉可好?”他把我搂在怀里。
      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感觉异常的安稳。在南国,不比在大兴的时候,我活的也轻松不少。这一路走来,褚炎宇给予我的,是我这一生中最温暖的时刻。如今我们走到了一起,都彼此珍惜着,就是做梦也能笑着了。
      褚炎宇受着伤,皇帝派了几波的御医来治疗。他不用上朝了,也都安心的在府里休息一段时间。他也闲不住,不是给啸儿查功课,就是看着啸儿练功夫。王府的院子里花开的正好,栀子、百合、牡丹、芍药、芙蓉各个争奇斗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茶香和花香,晌午暖暖的阳光照过来,身上暖洋洋的。
      “太医来换药了。”过去叫他,他正站在啸儿旁边给他指点招数。
      我说:“伤口还未长好,有伤剑陪着,你操什么心。”
      他跟着我走过来坐下,太医行礼问安后开始换药。“这几日伤口痒痒的,想必也无大碍了。成日闷在家里,再不活动怕要生锈了。”
      太医说:“王爷身强体壮,伤口长的极好。不过还是切莫剧烈活动,不要见水,这样才会好的快。”
      “有劳太医了,舒平送送太医。”舒平陪着太医走了。
      我刚要给他倒茶,他笑着说:“剧烈活动?手臂上的伤,倒是不影响剧烈活动。”
      “你少贫嘴了,越来越没规矩。”我看着他。
      褚炎宇接过我手里的茶杯,边喝边说:“和你讲什么规矩?太医都说了,伤口长的极好,还不是王妃照顾的好。我再忽略了王妃,那岂不是对不起王妃的照顾,我就是喜欢和你不规矩。”说着就往我身上蹭。
      “哎呀褚炎宇……”我推着他,“青天白日的,孩子还在那,你能不能有个兄长的样子。”
      “哎呦……”他表情一下扭曲起来,想必是我碰到他伤口了。
      我急忙扶好他,“可是碰到伤口了,无事吧,我看看。”
      不等我去看他的手臂,他就把我搂在了怀里,“无事无事,你乖乖的我就无事。”
      他正跟我耍赖,伤剑走了过来,急忙背过身去了,他坐正,问道:“何事?”
      伤剑这才尴尬的转过身,“公子,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谁的人?”褚炎宇问。
      “惠安殿的人。”
      我疑惑的看了褚炎宇一眼,他也是一愣,然后看了看我,“荆贵妃?她殿里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叫进来看看他们来做什么。”褚炎宇对伤剑说。
      不一会儿,荆贵妃身边的孙国春公公就带着一排的标致女子走了进来,我大体看了一眼,七八个是有的。
      孙国春不算礼貌的行礼,“六王爷、六王妃安好。”仗着自己的主子得势,这些人也便仗势欺人了。
      褚炎宇说:“快请孙公公坐下,上茶。”
      “谢过六王爷了。”孙国春也不推辞,一副小人得势的模样。
      “今日孙公公怎么得空过来了?”褚炎宇边喝茶边说。
      孙国春赔着笑脸,“六王爷六王妃刚大婚,府里想来琐事不少。六王爷的母妃不在了,咱们荆贵妃心疼王爷,让奴婢挑了惠安殿最得力的人来帮衬六王妃。”说话间往身后看了看,那几名婢女微微屈膝请安。
      我这才放眼看了看,想来是精心挑选的,各个貌美如花,身段也好。我笑着看了孙国春一眼,他的眼神明摆着就是在等着看笑话了。
      褚炎宇看看我,也是憋着坏笑,这个人我真是拿他没办法。“贵妃娘娘有心了,只是得力的人都来了王府,惠安殿怕是要忙不过来了。王府地方小,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还是请孙公公把人带回去,替本王谢过贵妃娘娘。”
      “宫里人多,也不差这几个人。王爷新婚,还是得紧着王府的事儿。若是奴婢把人带回去了,贵妃娘娘会以为奴婢办事不力,恐会责罚。加之,奴婢来的路上遇到了宫里不少的贵人,都知道是贵妃娘娘拨给您的人,若是再带回去,知道的是王爷担心贵妃娘娘殿里人手不够,不知道的以为贵妃娘娘送来的人不好,或是王爷王妃不喜欢呢!”这一番说辞,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几句话就把其中的利害给你分析明白了,我俩若再推辞,那就是打贵妃的脸了。
      褚炎宇说:“王府实在是无处安置这么多人……”
      未等他说完,我说:“王府虽不大,但是贵妃娘娘的心意咱们夫妇怎好拒绝。至于安置……就让我的陪嫁丫头们挤一挤,将宽敞的屋子腾出来让这些姑娘们住下。王爷,您意下如何?”
      孙国春喝了一口茶,得意的笑了。
      “王妃的意思……?”褚炎宇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一笑,“王爷身边自然是需要人伺候的,宫里的人规矩好,相貌也出众,贵妃娘娘身边的人更是贴心的。在府里为你我分忧,自然是再好不过,王爷觉得可好?”
      “好……甚好。”褚炎宇咬着后槽牙看了我一眼。
      “既然王妃说话了,那奴婢的差事也算办完了,奴婢就先走了。”孙国春站起来,我示意香穗送他,香穗点点头送这孙国春出去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嘱咐那些女子,好生伺候着王爷王妃,老奸巨猾的样子。
      褚炎宇看着我,我着站成一排的八个女子,往褚炎宇跟前一凑,轻声说:“看看,各个长的花容月貌,我看着都好看。”
      他嫌弃的看着我,“你要干什么?真的留下这些细作?”
      “细作?王爷这个词用的好。”我坐好,然后对着她们八个说:“既然是贵妃娘娘让你们来帮衬我的,那今后你们就是王府的人了。离了贵妃娘娘那,如今你们的主子就是我与王爷。王爷是主君自然是在家里说了算的,但后院妇人的事还是由我来做主。王爷朝堂上诸事繁杂,你们无事不得叨扰王爷。既然到了王府,你们又是贵妃身边的,我自然也会好好安置你们。舒平……”我把舒平叫过来。
      “后院你们住的地方腾出来,宽房大院的,让她们住下。你们委屈些,都住在我院子的后头吧!”舒平一笑,心领神会,然后就带着她们下去了。
      褚炎宇问我:“就这么留下了?还让舒平她们腾地方?”
      我笑着看着他,“自然是得留下,人家不是说了,都知道荆贵妃疼惜你我,你我再不知趣,这就是不识好歹。什么腾地方?舒平他们本来就是住在我们的院子后面,带她们去的地方是后院的柴房,是宽房大院,湿冷不朝阳的,让她们去享受吧!”
      他用手刮了我的鼻子一下,“调皮,若她们去告状怎么办?”
      “告去吧,我还怕她们不成?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武帝对这个儿子真是上心,自从褚炎宇回来,从建府开始,大大小小的赏赐络绎不绝。我俩结婚数月,他赏的田产铺子更是地段和生意最好的。这些东西褚炎宇也都派了暗卫亲自去盯着,但是账本却得时刻送来,他又不管这些事,一干都扔给了我。我每日看账本,管家事晕头转向。
      前几日白孜坃找我闲聊,武以徽大约知道了苏庄逃走跟我们有关,但未过多的问细节。只是郁郁寡欢的些时日,貌似对白孜坃也疏远了些。
      这件事自然是我们有些不在理,毕竟没能与他说清楚。今日褚炎宇约了他在王府喝酒,想必是解释这件事。他若是真心对苏庄,也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看完了今日的账,香穗说武以徽走了,走时有些酒意了。
      “可是遣人送四王爷回去的?”我问道。
      香穗说:“是,王爷派了人送回去,王妃放心。”
      “好,醒酒汤熬好了吗?我给王爷送去。”我和香穗端着醒酒汤往主屋去。
      刚走到主屋房檐下,就看见一个女子手里端着托盘,鬼鬼祟祟。
      “谁在那!”香穗厉声问到。
      那女子一回头,是孙国春送来的,她看见我,急忙跪下,“是奴婢,舞儿。”
      我走过去,香穗说:“这是王爷和王妃的住所,闲人不得入内。王妃不是说过几日给你们安排差事,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闲不住,想着王爷喝了酒,所以熬了些醒酒汤。”她楚楚可怜的说。
      “你在后院待着,怎么知道王爷喝了酒?居然偷窥主子,来人,将她拖出去打板子。”香穗唬的她一个劲儿的求饶。
      “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说:“罢了,你若想伺候就跟着进来吧!不过王爷酒醉,往日你也是见过的,王爷脾气冷峻,若是见了不相干的人,发起脾气,我也是劝不住。”
      “奴婢不敢了,奴婢这就走。奴婢告退。”说完急忙跑了。
      香穗啐了一口,“狐媚东西,居然跑到这里卖弄。”
      “你也不用生气,醒酒汤给我吧。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我接过香穗手里的醒酒汤,独自进了屋子。
      进到屋内,褚炎宇正在看书,见我进来,笑着放下手里的书,“你去哪儿了?”
      “在书房,每日都有看不完的账本。”我把醒酒汤递给他。
      “看不完就别看,仔细眼睛疼。”他喝了一口汤。
      我说:“总是要好好管着家的,让人别人趁虚而入,倒显的我俩不中用。武以徽走了。”
      “走了。他说他也是知道苏庄根本就不想留在他身边,他也想过,苏庄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到王府去的。这些他都曾经想过,但是他想着苏庄总有一天会与他袒露心扉,会找他帮助。可是没想到她就这么毫不留情的走了,对自己一点也不曾留恋。至于四王妃,他说白孜坃向他请过罪了,他也知道是苏庄求着白孜坃帮自己。但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芥蒂,毕竟对于苏庄他是在意的。”褚炎宇说。
      我说:“那对于我们呢?”
      褚炎宇一笑,“我自然是先赔情道歉的,说是为了报答当初苏庄帮你脱去嫌疑。至于瞒着他,也是依苏庄所言。”
      “看来他心中也是明镜似的,知道留不住苏庄,所以也就是消沉几日而已了。”我说。“换药吧!”
      他的伤口还是很深的,快一个多月了,伤口还是微红,我一边给他换药一边说:“武以哲封锁了数日城门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不了了之,怕是他自己也说不清了。苏庄本就是官卖,他将她带回京送给武以徽当细作,还软禁人家的弟弟,要是闹出去人尽皆知,他才是不好收场的那一个,所以当然得不了了之。”褚炎宇说。
      “人家的细作是清除了,咱家又不知被安插了多少。明面上是来了八个,背地里还不知道几个呢!刚刚就有一个貌美的,要进来给你送醒酒汤,让香穗给骂出去了,在你身边当细作,我看那些女子都巴不得被送进来呢!”我给他包好伤口,看着他对我笑。
      褚炎宇拉着我的手,“吃醋了?你这个样子我很开心。突然觉得武以哲送来这八个人,倒是让我因祸得福。”
      我苦笑着,“什么因祸得福,你还真是会苦中作乐。”
      “你要觉得累,我明日就将那八个给打发了,就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劳神?”他看着我。
      “要是武以哲的人,你可以轻易打发了。可这是荆贵妃送来的,若是那么轻易打发了,我怕荆贵妃会武帝那里说闲话。”
      褚炎宇说:“想个法子打发了就行了,一切我担着。武帝对我这个儿子疼爱有加,这点事还是不会听了荆贵妃的。”他笑着,如同春日里的暖阳。
      “暂且留她们几日,这几天柴房住的她们估计都受不了了,不用找她们,想必她们也快来求咱们了。”
      他捏捏我的脸,“还是你滑头,我就喜欢你这个狡诈的样子。我一直觉得你可能柔弱温顺,如今看来你可不柔弱。”
      “怎么?你喜欢柔弱温顺的?”我问他。
      “我喜欢你,伊夕文。你什么样我也喜欢,只要是你就行。你就是对我撒泼打诨,是个悍妇我也喜欢。”
      我被他的话都笑了,“我自小的规矩就没有这样的,什么撒泼打诨,我还真是不会。要不日后我学学,对着你也撒泼打诨试试。”
      褚炎宇也笑了,“行,那样才可爱。天色不早了,王妃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不等我说话,他就把我拉到了他怀里,“小心手臂,你做什么?”
      第九十四章
      “做什么?做什么你不知道?”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可是你的手……”我窝在他的怀里,任凭他紧紧的搂着我。
      褚炎宇并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吻了上来。
      早上香穗照例送了早膳过来,啸儿匆匆吃了几口就带着小厮上课去了。褚炎宇落得清净,在院子里练剑。
      “太医不是说让你静养。”我坐在长廊上,看着他。
      他放下手里的剑,“这点伤不算什么。”
      “我去看看厨房里熬得参汤如何了。”我站起来去了厨房。
      舒平正在看着, “您怎么还亲自来了,等好了奴婢端过去就是了。”
      我笑笑说:“闲着也无事,我就过来看看。一起端过去吧!”
      舒平端着参汤跟在我身后往院子里去,刚进门就听见一女子嘤嘤的哭声,“王爷,奴婢们住的屋子又冷又湿,马上就要入冬了,怕是住不得了。”
      我和舒平相视一笑,听见褚炎宇那冰冷的声音,“那是王妃陪嫁侍女住的地方,她们之前怎么没找过本王说又冷又湿?果然是宫里出来的娇惯。”
      “并不是奴婢们娇惯,只是来也有些时日了,院子有侍卫把手不让进出,一日三餐也都不按时送来,几个姐妹都生病了。王妃也不给安排差事,病了的也不许医治,奴婢们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求了王爷这来。”声音我听出来了,是那个叫舞儿的。
      褚炎宇说:“不让进出?你是怎么出来的?生病了不让看?你去见过王妃,王妃不让看?”
      我远远的看着,那舞儿摇摇头。
      褚炎宇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吓的那舞儿一哆嗦,“你们来的那日王妃就告诫过,后院的事儿都是王妃做主,这些小事你不去先回禀了王妃,跑到本王这胡言乱语,果然是宫里的人,我这王府庙小容不下。来人……”几个侍卫走了过来,“将她送回荆贵妃那去,本王这里照顾不好,还请娘娘责罚。”
      “奴婢不敢了,还请王爷留下奴婢……”她膝行过去,想要拉褚炎宇的袍子,褚炎宇一皱眉,侍卫们已经将她架了起来,扭送走了。
      我走过去,“最貌美的一个,叫你打发了。”
      他拉着我坐下,“不然也不会独独她出来到我跟前哭诉。自认为很貌美吧,王妃才是最貌美的。”
      “你说你早就认识我,你记得我原来的模样?”这是我第一次问他,过去也想过问,可是总觉得或者得不到答案会更让我安心。
      褚炎宇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笑着说:“其实从第一次见面,你看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很不一样。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无论何时都是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这张脸,只有眼睛是我自己的,所以你总是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
      “夕文,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就行,远比你知道的更要早。所以你不要担心什么,这一生若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只能是孤独终老。不管你是伊夕文,还是其他人,我自始至终都爱你,自始至终都在背后陪着你。现在好了,你就在我身边,我其他什么都不奢求,就想和你生孩子,过日子。”他摸着我的脸,让我异常安心。
      清晨的露水晶莹剔透,伴着些许凉意的秋风,把廊上的帘子吹的摇摇晃晃。小厨房里飘出米粥的清香,让人身上不免多了一丝暖意。
      我和褚炎宇正在用早膳,宫里早早的就来了人,伤剑说是孙国春,正在厅里等着。
      “大清早,早膳都没用完呢,荆贵妃起的还真早。叫他候着。”褚炎宇不耐烦的说。
      我给他添了些米粥,“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以为自己是谁?兴师问罪?她家里那些事儿,我还没去给她翻出来看看,她倒是替她儿子来找我们的麻烦。”褚炎宇说。
      我问:“她家的事儿?”
      褚炎宇放下手里的碗筷,“荆洛黯买卖良家妇女,上个月被抓了心腹,差点就供出荆洛黯,这位贵妃亲自弹压的。盐务自古都是朝廷的命脉,荆家私自制盐,哄抬盐价,还有其他几房放贷,贩卖人口,犯法的事多了。这些都还都没去皇上那递证据,她还管起我们家的事了,我这就把孙国春骂出去。”
      我按住他手,“稍安勿躁,先看看孙国春的来意再说。”
      我俩收拾妥当,孙国春也等了有半个多时辰了,怕心里也有数了。然后我跟在褚炎宇身边,到了厅上。
      孙国春见我俩一起来,不急不慢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表情并没有多恭敬,草草行了礼,然后说:“贵妃听说舞儿伺候的不好,特叫奴婢来请罪。”
      哼,说的真好听,褚炎宇说:“那倒不必,毕竟是宫里出来的,是本王府里照顾不周了。孙公公回去回禀贵妃娘娘,本王府里婢女,杂役的也不少,都是规规矩矩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就是没见过到府里要当主子的!贵妃娘娘是好意,就是这些奴才,狗仗人势,见着本王也不恭敬,是欺负本王没有母妃?本王母妃去的早,可还是有父皇护着的,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怕还不知道本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这几句话是震慑孙国春的,果然他急忙跪在地上,“是奴婢没做好差事,那些丫头是奴婢没管教好,惹六王爷气恼,都是奴婢的错。”
      “孙公公这是做什么,那么多人谁能知道都是什么心思,怎么能怪你,快快起来吧!”褚炎宇这个人,态度转变的让人害怕。
      孙国春瑟瑟发抖的站着,褚炎宇也不说话,低着头喝茶,孙国春战战兢兢的说:“回六王爷,今日奴婢来还有一桩事。”
      褚炎宇抬起眼皮,说:“何事?”
      “回六王爷,荆贵妃传六王妃进宫闲话。”
      “那不得空,家里杂事多,王妃怕是走不开。”褚炎宇回绝的倒快。
      我看了他一眼,说:“贵妃娘娘难得邀我,家中的事暂且等我回来处理吧。”
      褚炎宇看着我,我冲他摇摇头,孙国春听我这么说,然后殷勤的笑着,“是了,六王妃贤惠,家里的事也一定能料理清楚。”
      “孙公公回去替我禀告贵妃,我收拾好就去请安。”我说。
      孙国春急急的磕头行礼,匆匆的离开了王府。
      褚炎宇厌恶的说:“他跑的倒快。”
      我笑了,“怕你杀人不眨眼啊!”
      “那倒是,再不走我就打他出去。你为何要去,左右我是个得宠的皇子,他们明面都不敢惹我们,你何苦去看他们的脸色。”
      “你也知道明面上不敢惹我们,那背地里呢?现在已经和他们是对立了,宫里娘娘传唤,我若不去就是咱们没理,这些没理的事我们不能做。你还是抓紧找武胜梅杀芸妃的证据,帮武以煦报仇,这样我们也能早早的离开。”
      褚炎宇说:“都听你的,我陪你进宫。”
      “不用,你的伤还没完全好。”
      “前几日进宫,皇上精神就不太好,我得去尽尽儿子的孝心,多陪陪他,也不枉他对武以煦的疼爱。”褚炎宇对我说。
      是啊,武帝对这个儿子用了全心全意,不然褚炎宇在这訾阳城里,怕活的不能这么轻松。
      坐着马车进宫去了,我先随褚炎宇去给武帝请安,又回禀了要去荆贵妃宫里,留下他父子二人,我就独自去了惠安殿。
      孙国春这次见我倒是恭敬不少,规规矩矩的请我进去,进去之后,发现人还不少,武胜梅、孟静玉都在,看孟静玉的身形,应该是有孕了。荆贵妃坐在上座,一一行过礼之后,荆贵妃也不让我坐下,假意喝茶和武胜梅聊天。
      这个下马威给的好,不过你可不是武以煦的正经母妃,给我下马威只会显得自己做人刻薄了。
      “听说贵妃侄儿家的有孕了?真是恭喜。”武胜梅笑着。
      闫嬛渂自从和荆洛黯成婚之后,我就很少见她了。听孜钊说过一次,荆家有事都是大儿媳妇出来,荆家夫人从不带闫嬛渂见人。荆洛黯也是不尊重她,成日里混在小妾堆里,就是她有身孕也不过是娘家人照顾多些。现在就盼着生个儿子,看看能不能让荆洛黯对她好些。
      荆贵妃一笑,“是啊,荆家人丁稀少,长子还没有嫡子,就是庶出也是女儿,若是这一胎是个男孩,想来哥哥一家也会开心。”她喝了一口茶,“公主月份逐渐大了,要小心才是。”
      “多谢娘娘关心,冯景杰对我是千依百顺。”孟静玉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冷笑,自然是得千依百顺,武胜梅可是得帮着武以哲夺皇位呢。冯景南也被武以哲拿捏着,冯家能对你不好?何况你们杀了武以煦和芸妃,也是帮着武以哲的,他心中自然明白,冯家当然得把你当菩萨供起来。冯景杰外头养的,怕是你不知道吧,否则这得意的样子可不是装的。
      “哟,只顾着说话,忘记让六王妃坐了。快坐下,上茶。”荆贵妃像刚看见我一样,故作无意的说。
      我笑着坐下,“阿黛与煦儿刚成婚不久,可还习惯?若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向本宫开口。”荆贵妃得体的说。
      “谢过娘娘,家里都好。”
      见我不多说话,她继续说:“前几日也是本宫大意了,送去的人不合你们夫妇的心意。”
      我说:“都是臣妾照顾的不好,让娘娘费心。”
      她一笑,“什么费心不费心的,煦儿母妃去的早,兄弟姊妹也不多,本宫也算是煦儿的母妃了,自然是得多照看。煦儿是皇子,身上不仅担着辅佐陛下的担子,更要为皇家绵延子嗣。他们兄弟三人,徽儿子嗣众多陛下最是开心,哲儿的侧妃任姬也要临盆了,王妃景南又有了身孕,也是让人高兴。如今你与煦儿成婚也有些时日了,虽然不急于一时,但也要为着子嗣着急些了。”
      “贵妃说的是,六王妃还是应该多为皇家的子嗣着想。想来六王妃也不是个拈酸吃醋的人,容不下六王爷身边有别人。”武胜梅附和着。
      荆贵妃理了理她身上那金线绣制的梅花文锦外袍,一副高贵派头的说:“平头百姓,稍富庶些的也要有几房妾室撑脸面,更不用提皇家。皇家看重的是子嗣,自然是需要有伺候的人。六王妃出身名门,想来不会不顾及皇家的血脉。本宫送去的人,纵然不给名分,却也是能够伺候煦儿的。等你们新婚过后,再从世家挑选侧妃就是。若你嫌本宫送去的人不合心意,再从本宫殿里挑几个回去就是,何必将人晾在柴房里不理睬。”
      后面这几句话明显是责备的口气,变着法的说我不贤惠,说我善妒。“回娘娘,并不是不合心意,不过是王爷清净惯了,就是臣妾平日里也不敢多去打扰。柴房一说不知娘娘从哪儿听来的,姑娘们住的是后院最宽敞的房子,并没有怠慢。”你有脸管别家闲事,我自然也有谎话等着你。
      “哼,最宽敞的房子?那明明是柴房,本宫身边的人,都金贵着呢,到了你六王府就受这些委屈。煦儿清净惯了,你就不能劝劝,还是子嗣要紧。依本宫看,就是你不让煦儿纳侧妃,纳侍妾。”她忍不了了,开始厉声训斥了。
      我急忙站起来,“这个倒不是臣妾不许,与王爷成婚之前,王爷就许诺过臣妾,一生只有臣妾一人。若是王爷想要纳妾,娘娘送去的人入不了王爷的眼,臣妾也是无法。臣妾在家时,父亲也不曾纳妾,所以臣妾并不懂得如何帮着自己的夫君纳妾。娘娘若是责罚,臣妾自当受着。只是让人跟六王爷说一声,臣妾今日晚些回家。”
      “呦,六王妃好大的威风呢,竟敢和贵妃娘娘这么说话。”孟静玉阴阳怪气的看着我。
      武胜梅也说:“六王妃,你这样就过分了,娘娘念着以煦亲娘去的早,帮衬着你料理王府,你倒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荆贵妃气狠狠的看着我,像要把我活剥了。“许诺你一生只你一人,可笑。若你是个不下蛋的鸡,煦儿的子嗣怎么办?你们夫妻恩爱,本宫自然欢喜,但是若耽误了为皇家延续血脉那就是你的过失。怎么?你打量自己从羽鹰王府出来,就比别人高贵了?景南王妃也是羽厉王府出来的正经郡主,也没有你善妒。女子辅佐丈夫,为家族的子嗣着想才是正经。就是芸妃活着,你这样不孝也该被你活活气死。”正经郡主?取笑我不过是个义女的身份啊!
      第九十五章
      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我跪在地上,“母妃去的早,臣妾和王爷都时时供奉着。娘娘有心,臣妾也感恩戴德。娘娘对六王爷的用心,就连五哥五嫂怕也得不到这样的关切。”
      “六王妃,你这是在告诫本宫并不是你正经的婆母吗?”荆贵妃厉声说。
      “臣妾不敢。”我就跪着不说话。
      武胜梅说:“娘娘莫生气,她愿意跪,就让她在这跪着,您消消气。就是老六来了,也是他自己的娘子不贤惠。”
      这时孙国春走了进来,在荆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话,荆贵妃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老六来了?接他的娘子?让他在殿外候着吧,去告诉他,他的娘子不懂规矩,本宫要亲自教导她。”
      我心中有些担心,褚炎宇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待人虽说和善有礼,但是若有人找我的麻烦,他却忍不了。果然,孙国春刚出去,我就听见有人闯了进来。
      “贵妃娘娘安好,姑母也在呀!”褚炎宇不顾宫人的阻拦闯了进来。
      荆贵妃气愤的说:“老六你越来越有规矩了,都敢擅闯本宫的宫殿了。”
      “不是您让我进来接我家王妃的?那这是误会了,怎么成擅闯了,您都要做我母妃了,到您的宫殿里还不是儿子说了算。”褚炎宇嬉皮笑脸的看着她,然后一把拉起我来。“怎么跪着啊,膝盖疼的紧。”
      “好好好,你是越来越有规矩了,等本宫回禀了你父皇,再责罚你。”荆贵妃气的浑身发抖。
      褚炎宇说:“贵妃娘娘息怒,正是父皇让儿臣过来叫王妃的。父皇赐了王妃一对玉如意,是太后当时诞下父皇时,先帝赏赐给太后的。父皇盼着儿臣儿孙满堂呢,特叫了儿臣来叫王妃去领赏。不如贵妃娘娘咱们一起去?”
      荆贵妃气的说不出话来,武胜梅说:“以煦,你们夫妇真是好大的胆子,贵妃娘娘是长辈,念你没有母妃多加照看,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如此的胆大妄为。”
      “姑母这话说的,以煦自然是感恩戴德,以煦没有母妃但也不需要有个别人做母妃。贵妃娘娘是长辈,以煦和王妃都恭恭敬敬的尊着,您是长辈也该讲些道理。我们自己的事,侧妃侍妾都是本王说了算,哪有不经人允许随便往别人屋里塞人的道理。塞人就算了,阿黛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进宫告状让她当着这么多人跪着,本王是孤立无援,却也是个男人,断不能让自己的娘子让人这样羞辱。”褚炎宇越说越严肃了,我看着他,是啊,这个样子是让人着迷,但总不能为了出一口气而把事态弄的不可收拾。
      一时间殿里气氛有些凝重,褚炎宇瞪着荆贵妃,荆贵妃怒视着我们俩,谁也不想让步。还是孙国春乖觉,他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对着荆贵妃,“娘娘您和陛下真实心有灵犀,前儿您不是让太医院配了滋补身子的药材,说是六王妃新婚,要赐给六王妃。今儿陛下就赏了玉如意,果然还是您知道陛下的心意。”
      荆贵妃看了孙国春一眼,然后说:“既然如此以煦对六王妃惟命是从,本宫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娘娘,并不是儿臣对王妃惟命是从,不过是作为男子应有的担当罢了。既然娘娘让我们走,我们就告退了。”褚炎宇拉着我,也不行礼,就走出了惠安殿,估计荆贵妃正在气的牙痒痒呢。
      出了惠安殿,褚炎宇牵着我,“膝盖疼吗?”
      “不疼。”我笑着说。
      褚炎宇皱着眉,“就是在大兴,高昌毓也没这么让你跪过,跑到南国来受这些委屈。她们以为自己是谁,又不是别人正经的婆婆,到别人家里耍威风了。”
      我扑哧一笑,他看着我,“你笑什么?”
      “你这样子好可笑,像护食的恶犬。”
      他被我逗笑了,“这样一闹,她们也就不敢再为难你了。等回家把其余的都送到庄子上种地去,荆贵妃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她要来责问,我自然有话对她。”
      我说:“你最厉害了。只是不能这么莽撞了,虽然与他们也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但是总还是要估计着。”
      他点点头,满足的拉着我回家了。
      褚炎宇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每日都要去上朝了。啸儿也不在家,每日去宫里上学。我偶尔闲着无事,就会羽鹰王府坐坐。
      日子过得飞快,秋日里过了中秋,赏了菊花一转眼就入冬了。孜钊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年下就要临盆了。一家子都开开心心的,母亲脸上也都挂着笑容。
      刚入冬,天也不会很冷。褚炎宇知道我怕冷,王府里早早的就点了地龙,屋里放了炭盆。我俩和啸儿都窝在屋子里看书写字,家中更加温馨起来。啸儿如今也有十三岁了,长得也越发俊朗。褚炎宇平日里对他也是要求极高,不仅琴棋书画要精通,就是功夫也是一日不落的练着。
      “冬日里练功身上出汗容易着凉,我让香穗每晚给你烧热水,你要好好沐浴才是。”我看着啸儿。
      啸儿点点头,“是,不过很麻烦,哥哥说男子汉身上有点汗味才是男子该有的味道。不然浑身香喷喷的,像个小女子。”
      我笑着,“你少听他胡说,谁家小女子喜欢满身汗味的臭男子。”
      “你不就喜欢吗?”褚炎宇看着我说。
      “哥哥身上不臭,而且哥哥每日也都沐浴啊!”啸儿对褚炎宇说。
      褚炎宇摸着他的头,“这也是很无奈,你还小,不懂。”
      我瞪了褚炎宇一眼,香穗走了进来,“王妃,水都热好了,小公子得去沐浴了。”
      “今日就不了吧。”啸儿看着我耍赖。
      我拉起他,“你试试你的后背,汗都还没干,这样会着凉,去用热水烫烫,睡觉也舒服。”
      啸儿噘着嘴,看着褚炎宇,褚炎宇两手一摊,“这我管不了,你也不要试图挣扎。”
      舒平笑着说:“奴婢和香穗姐姐带小公子去。”
      啸儿无奈跟着她俩走了。褚炎宇凑过来,“我今天沐浴了,你闻闻。”
      “你走开。”我推开他,他总是让我脸红心跳的。
      他嬉皮笑脸的拉着我,“你让我去哪儿?我去哪儿不得带着你啊!好了好了,赶紧休息吧,我想你了。”
      “我每日都在你身边,什么叫你想我了。”
      “我一刻不见,就想你。早上上朝,下午巡营,晚上才回家,这都多久不见你了。”他打横将我抱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看着他,“我就喜欢抱着你,搂着你。”他贴着我的脸对我说。
      说着就把我放在床上,我推着他,“不行。”
      他看着我,“怎么了?你不爱我了?”
      褚炎宇让我哭笑不得,怎么就成不爱他了,“不是,反正就是以后一段日子都不行。”
      他疑惑的看着我,看他的样子我就想笑,“我身上有了。”
      “什么?有了?”他惊讶的看大声问。
      我说:“你嚷什么?就是有了,你要当爹了。”
      他站起来,呆呆得看我的肚子,来回踱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好笑极了。然后再小心翼翼的过来蹲下,用手抚摸着我的肚子,小声说:“真的?这里面就有孩子了?”
      我笑了,“是啊,有孩子了。”
      褚炎宇噌的站起来,冲外面喊,“舒平,舒平,去叫舒平来。”
      我站起来拉住他,“叫舒平做什么?”
      见我站起来,他急忙又把我抱了起来,然后说:“你站起来干什么?你现在不能站着,你得躺着。”他正同我说话,舒平急急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王妃不舒服?这是怎么了?”看着舒平焦急的样子,我说:“没有,前几日你不就知道了。现在我告诉他,他非要嚷着让你过来。褚炎宇,你快放我下来。”
      舒平听我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然后笑了,褚炎宇说:“那可不行,我就得抱着你,你不能下地。”
      “王爷,小心摔着王妃。孕妇也得适当的活动,不能老躺着不动。”舒平过来扶我。
      褚炎宇一听,这才将我放在床上,“是吗?以后你必须时刻跟着王妃,不能让她接触陌生人。保护王妃才是你的任务,家里一切杂事儿,乱人都不能靠近王妃,舒平,你记住了?”
      舒平笑着答应。我说:“好了,怎么就这么娇贵了。舒平心中都有数,你放心就是。”
      “行了行了,你得休息,你不能操劳,以后不准看账本了。”褚炎宇扶我躺下,舒平也退了出去。
      他躺在我身边搂着我,我能感受到他的喜悦,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夕文,这一天我做梦都没想过。我做梦都没想过,你会为我生孩子。可是却也幻想过,若是我与你成婚、有孩子,我定然是天下最幸福的人。这一切终于来了,我就是最幸福的人。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
      听他这么说,我很惭愧,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情感来救赎我,自己却没有任何要求。他宁愿孤独终老,也要等我,而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回报他。
      他似乎能听到我的心声,然后搂的我更紧了,“你陪着我、守着我、爱着我就是我最幸福的。如今你又要给我生孩子,有了你与我血脉相融的孩子,这才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
      “炎宇,看着你如此高兴我也高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你。你用自己的生命守护我,我亦是如此。孩子是你我血脉相融的见证,我们会有很多孩子,让他们来为我们这一生延续生命。”我紧紧的抱着他。
      褚炎宇说:“那可不行,一个就行,生孩子多疼啊。我母亲就说过,生孩子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我可舍不得你生那么多孩子,一个就够了。”
      “你怎么要求这么低。”我被他说笑了。
      “这还低?要不是想看看我俩生个孩子会长的怎么俊俏,一个我都不想让你生。”这个人满心都是我。
      我说:“会很俊俏的,像你一定非常俊俏。我愿意给你生孩子,我要生好多小的褚炎宇,都要长的像你才好。”
      褚炎宇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像你才好,一定得像你。不要生很多,我会心疼。这一胎先仔细养着再说,明日起我就不上朝了,我得日日陪着你。”
      “不行,虽说将来你不会做皇帝,但是还需要将武以煦的事儿给了结了。朝堂上毕竟还是消息的主要来源,若不出门,武以哲的很多动向也不能及时的知道,就算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危,还是得一如往常的好。加之,武帝对你甚好,如果他知道我有孕也是开心的,你更需要时时陪着他。”
      听我说完,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都听你的。不过这王府里的人明日我得好好安排一番,虽然都是可信的,但起居饮食都必须是舒平亲自来看着。好了,你累了,赶紧休息。”
      他给我掖了掖被子,将我搂在怀里,陪我沉沉的睡去了。
      今日褚炎宇下了朝,一脸为难和担忧,“怎么了?”我问。
      他走过来脱了外袍,坐在我身边,“北义国在边境找事了。”
      我想起了冯景南女儿百岁那天孜钊说的话,几个月过去了,看来事情并没有平息。
      “是不是让你出征?”我问。
      褚炎宇点点头,“是。还有鹿青冉。”
      “果然,是他陪着你。皇帝真是用心良苦。”我说。
      他说:“对啊,他为了武以煦真的是用心良苦。数月前,北义国在边境蠢蠢欲动,本想着边境的守军可以平复。没想到,北义国已经占领了原本南国的两座城池,所以南国必须出兵夺回来了。武以哲主动请缨,要去边境平复战乱。但是皇帝没同意,而是钦点了我和鹿青冉率军攻打北义。他派了南国最精锐的部队,加上骁勇善战的鹿青冉给我,为的就是让我必须打胜仗,必须有军功在身。他甚至要将身边的禁军派给我。”
      “禁军?”我一愣,那是保护皇帝安危的,现在边境有战事,禁军必须在城中保护皇帝,他居然要让禁军跟褚炎宇走。
      第九十六章
      “没错,他为了武以煦这个儿子煞费苦心。他嘴上不说,但我心里知道,他的皇位必须传给武以煦,所以才让我出征,并且他对我也是非常的信任。但是我担心这一走,武以哲怕是要有所行动。还有武胜梅,她在宫中很多事也方便做。我担心你的安危,还有皇帝的安危。”他拉着我的手。
      我说:“此事是必须要去做的,你只要平安,我们在訾阳城里就平安。好在羽鹰王没有派出去,还有父亲在家,你放心就是。我自然会保护好自己,至于皇帝,你为何说也担心他的安危?”武帝虽说近日身体欠佳,但也不至于会有不好的。
      “我出城去边境,武以哲若想谋反,第一个就是要挟武帝。武胜梅在宫中,武以哲自然是行动方便。羽鹰王虽在城中,但分身乏术,不能时时胡你周全,况且他需要保护的还有皇帝。”褚炎宇担忧的看着我。
      我笑笑,摸着他的脸,“还是那句话,你安全了,我就安全。出门在外,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好好护着自己的性命才是。这小东西还在家等你,你回来了,他才能安心的出来。”
      褚炎宇抚摸着我的肚子,为了让我安心,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第二日,天未亮他就整装待发了,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上了马。
      他转过头,朝城楼上看着我,一瞬间我的眼泪要夺眶而出。这是我第一次感觉他不在我身边,我是那么的无助和恐慌。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带着笑容向他招手,目送他离开。他亦是笑着,摆摆手让我回去。当他回过头之后,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眼泪决堤般的涌了出来。褚炎宇这次是去战场,他本该在大兴安稳的度日,如今却来到南国为人家打仗,不是自己的国土,却要为别人履行这些义务和诺言。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涉险,这种难受的滋味和心疼的滋味让我控制不住的泣不成声。
      “王妃,天凉,我们早些回去吧!”舒平牢牢扶着我。
      我转过身走下城楼,羽鹰王府的马车在,母亲从车里走了出来,我急忙迎了上去。
      “母亲。”母亲拉着我,看着我脸上的泪痕,说:“有你哥哥陪着,他们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我挤出一丝笑容,“是,会的。”
      “今日回家去陪陪母亲吧。”母亲对我说,我点点头,坐着马车去了羽鹰王府。
      坐在车里,母亲给我盖上厚厚的毯子,“你怀着孕,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哎,确实是担心,但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你嫂嫂今日也说要过来,青冉好说歹说才将她安抚下。还有不到半月她就生了,这个时候更需要谨慎。”
      “让哥哥跟着以煦,是皇帝自私了。嫂嫂就要临盆,哥哥不陪着自然心中也是不好受的。以煦说他去求过,说哥哥家中妻子要产子了,这时离开不合适。但是皇帝信不过别人,便执意让哥哥跟着去。为了以煦,委屈嫂嫂了。”我拉着母亲的手。
      母亲说:“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委屈的。不光是为了以煦,朝堂不稳皇上有自己的思量。阿黛,你想过没有,皇上之所以让青冉和以煦一起出征,其实心中是有更大的心思。”
      我点点头,“母亲,之前我记得哥哥就说过,这皇位其实一直是给以煦留的。但是母亲,以煦并没有继承皇位之心。”
      “没有?可是若以煦不来继承皇位,武以哲继位后会放过以煦吗?”
      “到那时也许会有别的办法,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防着武以哲,父亲要保护好陛下。”我看着母亲
      母亲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保护陛下?你的意思是……”
      “没错,武胜梅。”我知道母亲心中想的人就是武胜梅。
      “陛下最疼爱的儿子去了战场,四皇子不堪重负,五皇子野心勃勃,如今陛下确实应该防着自己的亲妹妹,毕竟这个妹妹有自己的算盘。”母亲若有所思的说。
      说话间我们也到了王府,母亲拉着我进了门,“先进屋暖暖身,这一路手凉的都没暖和过来。”母亲说。
      我摇摇头, “还是先去看看嫂嫂吧。”
      母亲去厨房安排饭食,我自己去孜钊那里。
      一进门,她挺着个肚子迎了出来,“他们都走了?”
      我扶着她坐下,“嗯,出发了。”
      “上次说可能会出征,结果还真的去了前线。你说我这就要生了,他不在我身边我还真是有些不安。这次可不能随便听信那些假消息了,得防着心术不正之人。”孜钊说。
      “嗯,嫂嫂说的对。这次他们带的人都是精良部队,虽说北义野蛮凶狠,但是我们南国的战术和精兵各个都是比他们有智谋的,所以哥哥和以煦定会得胜归来。”虽然是说着安慰她的话,可是我却异常不安。
      孜钊像是看穿了我,对我说:“你也不用安慰我,好歹你哥哥是上过战场,六王爷是皇子,第一次出征,你自然是担心的。如今你又有了身孕,更要好生养着,他们这一走还不知何时回来,马上就过年了,我年前怕也是要生,你就搬回来住吧,相互都有照应。”
      “我也想过带着啸儿一起过来,以煦走之前也说让我搬过来住。但是我左思右想觉得不行,若是不将六王府看好,让人趁机进去放些不该放的东西,我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种事我经历过,所以不管是咱们家,还是六王府,都必须严加看管。”褚炎宇走之前说不如让我到羽鹰王府住,我想着自己有孕倒也可以。但是我突然想起了当时的伊家,哥哥被召回京都,军营无人才被人陷害。我家也是忙着我的封后大典,被人趁虚而入。这样的事情我不允许再次发生,王府里必须要有人看顾。
      孜钊点点头,“你思虑的也对,若是家里有什么事,你可不能一个人扛着,父亲在家,还有我和母亲,你一定得派人回来说才行。”
      “嗯,你放心便是,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不会有什么事。”
      母亲让人去接了啸儿,我们在羽鹰王府住了一日,第二日就回家了。家里都是信得过下人,褚炎宇走之前把身边的暗卫几乎都留给了我,王府很安全。
      半月后,南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孜钊的孩子也伴着这瑞雪来到了我们身边。我看着粉粉嫩嫩的小婴儿,想着我肚子的这个小东西也一定是如此可爱的。是个美丽的小男孩,母亲抱着爱不释手。
      孜钊生产那日母亲早早的派人去告知了我一声,我让舒平套了马车急忙往王府赶去。刚进门,就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是个贴心的孩子,听说只用了半日孩子就出来了,这样孜钊也少受些苦。
      羽鹰王府上下都喜气洋洋,家里添了人口,母亲和父亲开心的合不拢嘴。伺候的下人都给了赏赐,大家都更加用心伺候了。孜钊的母亲也被请了过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两家人都宝贝的什么似的。
      我看了孩子,就去见孜钊了,她靠在床上,头上戴着防风的抹额,虽说有些憔悴,可看着肉嘟嘟的儿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你怀着身子,还让你奔波。”她示意我坐下。
      我笑着说:“我的第一个侄儿,可不得来看看。你气色也好,好生养着身子,等哥哥回来看着你们母子都好好儿的,定是欢喜。”
      孜钊说:“等好些了我就给你哥哥写信,让他放心,知道我们母子平安,他在战场也会安心不少。也过了半月,他们还未到边境,也不知道此时边境的情况。”
      “这些事儿你就少操心,侍卫们都贴身跟着,他俩也相互照应,定然会平安。你要做的就是保重自己的身子,养好我的侄儿就好。”她笑着点点头。
      然后嘱咐我,“如今六王爷不在家,你一个人得千万注意着。前日我听说嬛渂的孩子没保住,荆家也不好生照顾。”
      我问:“怎么会没保住啊?”
      “说是荆洛黯推了她一把,具体的也不太清楚,貌似是为了一个小妾。那小妾仗着荆洛黯宠爱,不大尊重嬛渂,她便要处罚那小妾,荆洛黯回家后小妾告了状,便和嬛渂理论起来。但自从嬛渂有孕,荆洛黯对他还是不太会动手的,不知为何就将她推倒了。”孜钊唏嘘着。
      我说:“算算日子她的孩子也六月有余了吧,可惜了。”我看了看熟睡的孩子,笑着说:“不说她了,你好好养着,我去看看母亲就回去了。”
      离开孜钊的院子,往母亲处去,路上遇到了父亲,“父亲,今日下朝您没去军营?”
      “你来的正好,同我去书房吧!”我随着父亲去了书房,将左右的人遣了出去。
      我问:“父亲,可是有事?”
      “六王爷可随时有信送来?”父亲看着我。
      我点点头,父亲说:“那便好,送信的想必也是他身边的亲信,倒也让人放心。不过近日宫中却不安稳。”
      “怎么了?”我皱着眉头,刚半月,他们就坐不住了。
      父亲说:“武胜梅经常出入荆贵妃宫中,武以哲以保护陛下为由,将大部分守卫都换了。幸好皇上心中有数,留下了一些自己可信之人。阿黛,六王爷可曾向你说过,皇上的身体不如过去康健了。”
      “以煦出征之前也说过,皇上的身子不如往日了,如今边境有战事,怕费心伤神身体只会更加疲惫。”
      父亲叹了口气,“皇上近日上朝会偶尔走神,我担心若六王爷不能回来,武以哲就要有动作了。你一个人在家,还需谨慎行事。”
      我说:“父亲放心,我会小心。不过父亲,皇上的身体状况您还需时刻看着,如有需要还是请信得过的太医诊脉。至于武胜梅,我会让人留意。”
      “好,如今朝堂上暗流汹涌,羽厉王府也蠢蠢欲动。冯绰召了他不少部下时常在府里议事,皇上让我留意着,很多事情我不能兼顾到,托付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所以阿黛,你要守好咱们家和六王府。”父亲认真的对我说。
      “您放心便是,女儿一定会照看好家。”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母亲已安排好了晚饭,陪着他们用了饭之后,我就回家了。
      “王妃,您快去看看,小公子今日回来连晚饭都没用,自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我看源涵那孩子也是一脸的伤。”香穗见我回来,就急着迎了出来。
      我边往啸儿屋里去,边问香穗,“你可问是怎么了?”
      “小公子回来就低着头进了屋子,奴婢都没来得及说上话。”香穗扶着我。
      “叫跟着小公子的人过来。”我站在走廊上,跟在啸儿身边的源涵守在啸儿房门口,听见我叫他,急忙走了过来。
      我问:“发生什么事了?”
      源涵嘟着嘴,十三四的孩子,一脸的委屈,我仔细一看,眼角淤青,嘴角也肿了。“小公子和书院里的荆洛瑜打架了。”
      荆洛瑜?源涵继续说:“他一直欺负小公子,辱骂小公子,他仗着自己的姑母是贵妃,在书院里横行霸道。”
      原来是荆洛黯的弟弟,我说:“今日为何打架?”
      “他平日里骂小公子,小公子都置之不理,今日他骂王妃,是……总之就是骂您,小公子这才动的手。最后是先生来了,才将我们拉开,罚我们面壁思过。”源涵生气的说。
      “骂我什么?”我问。
      源涵低着头不说话,我说:“没事,你说就是。”
      “骂您……小的说不出来,总之就是一些下三滥的话,小的听了都想上去打他,更何况是小公子。”源涵攥着拳头,生气的说。
      香穗皱着眉头,“你不是劝着,怎么还跟着打架了?瞧着一脸的伤。”
      “可不得跟着打,他们三个打小公子,我不仅得护着还得帮着上去打呢!”源涵仰着头,看着香穗,一副骄傲的样子。
      我一笑,“行,我知道了。别在这候着了,让香穗姐姐带你去擦药,擦洗干净吃饭去。”
      源涵回过头看着房门,“小公子还没吃,何况他比小的伤的厉害。”
      我按着他的肩膀,“别担心他了,你这一脸的伤,若不擦洗干净了,长大了怕是要留下污渍。听话,快随姐姐去擦药,小公子这里有我在呢,你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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