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与锦鲤争高下

作者:吹尽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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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之心


      春霭宫主殿外的空地,便是竹离常被杖责的地方,今日分来挥廷杖的是铃兰认下的干娘钱嬷嬷,竹离只觉得运气不差,忙低声说:“钱姑姑,待会儿可轻点,上回我挨的鞭笞还没好全,这结结实实地来五十下是催命呐。”
      钱嬷嬷状似胆小,装模做样地推拒她暗暗递来的玉镯:“诶,竹院正,这陛下没说往轻里打,奴婢也不敢擅作主张。”
      “陛下也没说要把我打死啊,姑姑,救人一命,是在积德啊。回头我再送铃兰五根云钗,你们一家若有什么病痛求到我这里,我没有不帮的,姑姑,下手轻点。”竹离顺手又送过去一瓶补养身体的丹药,钱嬷嬷瞧着押她出来的两个宫女全程装瞎,心里也大概有数了,反正陛下没说重责,轻些也无妨,于是点头。
      竹离松了口气,熟练地趴在刑凳上,等廷杖一落便开始哭喊求饶:“啊,疼死了,救命,斯云霆救命啊,陛下,臣一片忠心啊,陛下啊,臣冤枉呐。”反正就是颠来倒去地表明自己十分悔恨,又痛哭流涕地表示杖责十分煎熬,不然以宋青雨的小心眼,出春霭宫的时候没看着她的凄惨模样,很可能吩咐底下人再加五十杖。
      却,没多久,管宁悠也被拖出来杖责,隐约听见是要罚一百杖,这打得再轻也难抗啊,接着,她就听见一向温文尔雅的管大人嚎叫得比被掘了祖坟还凄惨,悔恨到比赌输了十座宅子还真诚。
      竹离惊叹,真不愧是终年偏爱戏曲耳濡目染出来的硬功夫,不管心里怎么想,这忠臣的姿态,顺臣的嘴脸,那是拿捏得相当到位,她可比不了,最后竹离决定省省力气,闭嘴慢慢挨吧。
      原来今日倒霉的不只她和管宁悠,吏部侍郎白长秋,兵部侍郎慕容晓笙,户部侍郎郭澜,一个个都被罚了一百杖责,这片曾经总是只有竹离一个人苦苦受罚的空地,突然热闹起来,就连钱嬷嬷都感叹:“陛下极少发落那么多大臣,文臣难做啊,还是将军们好,本就是粗人,不小心说错点什么,陛下也不计较。”
      竹离刚挨过一杖,疼得很,勉强回应:“恐怕今日满朝文武都难逃过。”事关太女之位,天子之尊,那无上的尊荣和长久的利益摆在那里,所有人都会经受宋青雨的试探和考验,几句话说得不对被罚一百杖算什么,也许此时被宋青雨笑着鼓励的文臣武将,再几日已经因为野心的暴露而身首异处。
      看来,去潜河县的计划又得推后,不到宋敏成为太女,这事就不算尘埃落定,就算走了也放心不下,她可不想人还没到潜河县,就听到皇室宗亲为争皇位,各分兵马围着京都打起来的消息,估计宋青雨也有分寸,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传朕旨意,骠骑大将军明贵,禁卫军统领冷雀,冠军大将军上官敖,归德将军秋河,明威将军楼云殊,君前乱言,各杖责一百,往重里打。”传旨太监喊完跑了,留下五个人高马大,武功出色的壮汉,尤其他们都还是一脸愤色,似要动手伤人,钱嬷嬷心里害怕,急忙道:“冷统领,奴婢这里负责刑罚的也只十个人,今日实在忙不过来,还请你调几个禁卫来帮帮忙。”
      竹离差点没笑出声,冷雀在那么多人面前挨打还不够,若还是他手下的弟兄掌刑,他面子往哪儿搁,于是果然听见他冷冰冰地拒绝:“钱嬷嬷,禁卫军的人都心软,我怕他们徇私,你还是请萧凌给你找几个自小学武的宫女帮忙吧。”
      “也行,那冷统领,诸位将军稍待,奴婢这就去寻人。”
      这五人中,除了冷雀,竹离和明贵比较熟悉,就问他:“明将军,怎么你们也受罚了,平日里陛下对你们可客气呢。”
      明贵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叹气:“不知道,刘恕那厮一心请立公主为太女,我们想着他揣测上意从未出错,而且皇室宗亲里过继容易惹出是非,我们就都附和刘恕,说是公主当立,谁知道陛下大怒,把我们好一顿训斥,似是怀疑我们结党营私,陛下本来就只有一个公主,皇位早晚是她的,我们何苦拥着公主去造反,陛下真是疑心病太重了。”
      “将军们实在是被刘恕误了,如今边境不太平,正是用人之际,将军们不必担忧,罚过了陛下的气也就消了,往后定然也是君臣和睦。”竹离安慰着,心里差点笑疯,明贵他们可真敢,文臣里还分了支持宋青雨留下,立宋敏和选宗亲过继三派在争,武将可好,一边倒地支持宋敏,真是怕宋敏死得不够快,宋青雨那种霸道性子,她要是想给,江山也好,金银也好,只会妥妥当当地交到宋敏手里,但若她还没到想给的时候,宋敏就已经得了小半文臣和大半武将的支持,她绝对会怀疑宋敏是不是早有造反的心思。
      刘恕,如玉和斯云霆当时看着这群武将齐声为宋敏说话,肯定也想扶额长叹,怎么就有那么纯粹的武夫那么坦荡地议事呢。
      后来,宋青雨走出春霭宫,把受罚的武将又训斥了一通,最后对低头装死的竹离说:“竹院正看起来知错了,以后若是再行差踏错,朕绝不轻饶。”
      “臣谨记,谢陛下厚爱。”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斯云霆为竹离处理好伤口,喂她吃下固元镇魂的丹药,又喂了些温水:“我抱你回太医院吧,真想给宋青雨一剑,送她上西天。”
      “别,就这一两个月的事了,过后,她去她的老虎山,我们去我们的潜河县,各不相干。终究是我帮白无双离开,害得她痛失所爱,这些小事就顺她的意吧,我受点苦没什么,只是让你牵挂了。”竹离笑笑,想着回头给他炼制些能俊美容颜的丹药,帮他早日吸引到喜欢的姑娘,也算是朋友间的礼物了:“不回太医院,送我去幽夏宫。今日宋青雨想从皇室宗亲里挑选继承人的事一定会传出去,难免人心浮动,总有几个不怕死的会凑上来害公主,我得去看看,若来的是刺客有冷鹤在,会无事,若有人下毒,就得靠我了。”
      “好。”
      “竹离,张夫人与刘恕形影不离,情深意长,我可真羡慕。”斯云霆突然感慨,“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我的心上人,她甚至不知道我心里只有她。”
      “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帮你炼制媚药?可人家姑娘看不上你,你用药强求,是不是无耻了些?”竹离试探道,不管斯云霆是想做她的哥哥还是弟弟,她都觉得有事情得帮忙,但也不能太荒唐:“你喜欢的是哪家的姑娘?秋尧?龚慧慧?白芷?还是林霖?这你遇过的好姑娘那么多,我实在猜不到,你先说明了是谁,我们斯文点来,慢慢俘获姑娘的芳心,媚药不如放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再用。”
      “你认为我喜欢的是别人?”斯云霆冷冷地质问。
      竹离疑惑:“所以,到底是谁?谁不是别人?”
      “自己去想。”斯云霆忍住说清楚的冲动,不行,得等自己强大起来再说,不然她一拒绝,她若有心回避,自己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竹离暗想,活得不久的凡人果然羞涩,这心上人是谁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呢,斯云霆两辈子加起来怎么算也超不过五十岁,比起一千多岁的自己来,实在年幼,她决定了,往后便认他是自己的弟弟,但他太好强,做弟弟许是不愿意,所以这件事她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必特意再与他提起,总之,往后,她会回报他待自己的好,对他极好,临事保护他。
      *
      “等等,这还是幽夏宫吗?”黑压压全是人,宋敏出了名的喜静,身边常跟着的也就冷鹤和萧凌两个属下,可此时,顺着大开的宫门往里看,一院子都是人。
      竹离不解,斯云霆低声提醒:“秋尧,冷鹤,都是公主近臣,陛下临走,总要替公主过过眼。”
      “那有好戏看了。”竹离暗喜,坚持自己走,由斯云霆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混到一个角落站定,斯云霆叹息:“待会儿陛下见你如此好事,难免又要责罚。”
      “不管。”竹离淡定道。
      不远处高高的台阶上,宋青雨端坐,宋敏双手将热茶递上,恳求:“陛下,儿臣尚且年幼,您如何忍心弃了儿臣,自去老虎山逍遥快活?”
      龚荣眉心一紧,冷鹤眸色一深,秋尧右眼皮狠狠一跳,他们都在想,公主怎么什么话都直说?
      宋青雨冷笑:“那你何时长大?你能做什么?莫不是每日里吃喝都要朕亲手喂给你,简直荒唐!庸碌胆怯,不堪托付。”茶碗被摔得粉碎,一片茶叶轻轻落在宋敏脚边。
      “陛下说得都对,我就是能力有限,我就是遇到事情就害怕,我就是做不了太女,也不想做什么皇帝,我就只想陛下和爹爹都陪在我身边,我们一家人每日都一起饮茶吃饭。”宋敏红着眼说,她已经失去父亲了,她的母亲也已经把父亲忘记了,而现在,她还要看着母亲抛下一切去老虎山修仙,她都想好了,母亲不管的江山,她也不要管,她也要去老虎山,死也要跟母亲死在一处。
      宋青雨头疼欲裂,额上青筋暴跳,她敢肯定,除去宋敏那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爹外,无人再能使自己如此狂怒:“宋敏,你成什么样子,你哪里有半分像公主,你是笃定朕舍不得罚你!龚荣,拿鞭子来,今日朕就要她知道,公主该是何样!”
      不等龚荣劝说,宋敏就挑衅:“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打不死我,我就还是这样的人。”
      “好勇敢。”竹离惊叹,“我还以为公主只是胆小呢,毕竟是宋青雨和白无双的孩子,往常是我小看她了。”
      “哦,那你觉得她能坐稳帝座吗?”斯云霆突然问。
      竹离思索一会儿道:“宋青雨此时交给她的是一个盛世,只要世族门阀,边患匪患,这两个问题能解决,定然江山长固,她才能差一些,但品行不错,又虚心,只要知人善任,有刘恕、明贵、张如玉、秋尧、冷鹤等人在,守住江山应是不难。”
      “我却觉得未必,皇权之下,道义凉薄,敬王,敬王世子,景荣郡主,皆有一争之力,凭什么教宋敏这样的傻瓜得了便宜,他们得不到的盛世为何不毁在自己手里,反是拱手让人,没这样的道理。所以,我赌宋敏做不成皇帝,你敢不敢与我赌一次,输的人,满足赢者一个愿望。”斯云霆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探究着他好奇的所有,又完美地隐藏着自己的所有。
      竹离惊讶,后知后觉道:“你果然和宋青雨不对付,她争的时候你支持宋无迹,轮到她女儿了,你居然是敬王世子的人。那你留在京都作辅政大臣不是更好策应敬王世子,怎么非要陪我去潜河县,你们的胜算会变小。”
      “怎么不猜敬王和景荣郡主?”斯云霆挑眉道。
      竹离翻了个白眼:“敬王那蠢东西,还不如宋敏呢,至于景荣郡主,她倒有几分当初宋青雨的风采,可惜背后无人,出身始终低了,她没有宋青雨的运气。”
      “赌吗?赢了也不让你杀人放火,只是满足我一个愿望。”斯云霆见她并不十分想赌,便激将:“难道是不敢?”
      “让我想想。”总感觉有陷阱。
      “宋敏赢还是输,你可以先选。”斯云霆温柔地笑,默默决定,她选宋敏赢,他就继续支持敬王世子,要是选宋敏输,那他就少不得转换阵营,保宋敏赢了。
      “宋敏输。”竹离淡淡道,若因为这个赌约,斯云霆开始支持宋敏,也是件好事,她不想看敬王世子踏着尸山血海去变更权力,亦不想因为宋青雨刚刚走出闺阁的那些女子,在敬王世子登基后,遭到更多的束缚和禁锢。
      “记得,一个愿望。”斯云霆反复强调,想吻她的眼睛,又强自忍耐,看到她点头后,心情大好。
      另一边,宋青雨的鞭子并未落在宋敏身上,秋尧道:“陛下,主辱奴死,公主千金之躯,岂能损伤,微臣愿代公主受过。”
      “好一个主辱奴死,朕问你,你是为朕尽忠,还是为公主尽忠?”宋青雨冷厉道,“想好再说,否则气绝今日,一切都成云烟,朕的探花郎大概要死不瞑目。”
      忠于谁。
      秋尧的心重重一坠,满背的冷汗,深知今日一个不慎便是死局,又不可拖延,她瞬间下定决心:“陛下,微臣深受皇恩,不敢辜负,只是秋尧屡受公主恩惠,愿为公主马前卒,纵死无悔,纵死无怨。”她拿不准陛下的意思,但此时立太女在即,她决不能教公主失望,追随公主她是为前程计,可若公主不是宋敏,那再好的前程也与她秋尧无关。
      因为,宋敏于她有三次活命之恩,早是她认定的主上,这一生,她都会是公主家奴。
      “大胆!朕在这里,你却只忠于宋敏那个废物,朕的探花郎,你终究还是让朕失望了。来人,拉出幽夏宫,于宫道上杖毙,让所有人都看看这逆臣的下场。”宋青雨冷冷道,秋尧谢恩。
      宋敏瞪大眼睛,不能相信,却只能哭着拦:“我看谁敢!你们走开,不许打她,滚啊,走开!”
      到这地步了,还是只知道哭闹推拒,一点儿脑子也不使,宋青雨有一瞬间意冷,再想到野心勃勃、才能卓著的敬王世子宋霄,她真想撒手不管,由着小辈去弱肉强食。
      可不行啊,她好不容易梦见那人,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背影,仅仅留了一句照顾好敏儿的话,她惊慌,恐惧,愤怒又痛苦,却求了又求,喊了又喊,那人还是不停下,不再多说一句话,如果她连这件事都做不好,那人只怕更不愿入她的梦了,她又何时才能知道他到底是谁,去了哪里。
      “龚荣,将公主绑去柱上。”宋青雨不耐烦道,见冷鹤上前阻拦,她更是怒,指着冷鹤下令:“拿下,赐自尽。”一个两个的莽撞无知,将来如何与宋霄的人斗。
      冷雀这些年,除了掌管禁卫军,保护陛下,所有心血都在这个养子身上,一时无法接受,遂单膝跪地,难得开口求道:“陛下,犬子无状,还请宽恕,属下只有他一个孩子,请您留他一命。”
      “罢了,看在冷统领的面子上,拉出去,杖责一百。”宋青雨说完,见冷雀已经双膝跪下,不由道:“朕已经应了你,不必再跪了。”
      “是属下让陛下为难了。”冷雀闷声道。
      宋青雨叹气,冷雀什么都好,就是太忠心了,就算这时逼着他站起来,过后他还是会在无人处跪上六个时辰,他的歉疚总是这般,所以在她心里,冷雀早已经不是一个属下,而是默默认下的亲人,就算他不求情,她也不会杀冷鹤,不过是逼宋敏低头,她只好道:“铃兰,去给冷统领拿软垫。”
      见冷雀还想拒绝,宋青雨冷着脸说:“不听话就给朕滚出皇宫。”
      “谢陛下。”
      宋敏被捆在柱子上,哭得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为什么陛下要将秋尧杖毙,还差点赐死冷鹤,为什么自己谁也保护不了,只能看着他们因为自己受罚。
      “宋敏,你是朕唯一的公主,待朕去了老虎山,你若不能成为这座皇宫的主人,你以为,死的就只是一个秋尧,一个冷鹤,你的美梦该醒了,若不是受人保护,你早死了无数次。”宋青雨寒声道,“处在权力中间,一味心软,只会误了自己。朕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杀了景荣,朕便饶秋尧一命。”
      “景荣姐姐从未害过我,她是无辜的,我不能杀她。”
      “那秋尧也不必活了。”蠢货,景荣只是没有亲自下毒而已,就算既往不咎,来日,景荣害你的机会还多着呢,这都不忍心,还做什么皇帝。
      一旁静默得融在空气中的萧凌突然说:“陛下,公主尊贵,她的手该是干净的,不如让奴婢去办吧。”
      “萧凌,我不准你去!”宋敏怒道,“你若去了,就再也别进我的幽夏宫。”
      “让公主失望,是奴婢的不是。”萧凌冷淡道,将一个香囊解下放去阶前的怪松顶上:“从今往后,奴婢与幽夏宫再无关系。”
      “萧凌,你从前在哪里伺候?”宋青雨突然问,冥冥中,她有种感觉,这个宫女似是与那人有关。
      萧凌脚下一顿,只道:“斯人已逝,陛下节哀。奴婢告退。”
      原来,那人已经死了,自己却还痴想着去老虎山等。宋青雨一牵唇角,虚虚地笑起来,身上郁气却更沉:“朕乏了,龚荣,同朕回凝冬宫去。”
      此刻,宫道上的秋尧,仅剩一口气,眼前重影不断。
      宋青雨经过她,还是停了停:“秋尧,你可后悔,若选的是朕,或者选宋霄也罢,何来今日之难。”
      “陛下能臣已多,秋尧不敢奢望,敬王世子狼子野心,秋尧亦不敢奢望,唯有公主,是臣之伯乐,臣之恩主。”秋尧艰难而清晰地说,“士人唯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方能有万变不穷之妙用。公主仁厚多义,得遇公主,秋尧之幸。微臣今日,死得其所,叩谢陛下成全。”
      “嗬。”宋青雨冷哼。
      “免她死罪。”
      宋青雨淡漠的声音远远传来,秋尧在濒死的寒冷中低笑,终是安心了,陛下果真一切都在为公主计较,宋霄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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