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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结局
可是近日,我看见她脸上的愁容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她不如从前那般快乐了。
而且,她也不宣碧叶,桐绿服侍了。
据桐绿碧叶反应,她们最近问怀真发生了什么,怀真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把心事烦恼全部告诉她们了。
而且,这一切,好像就是自皇后娘娘宣她去凤仪宫那一日开始的。
一日,我见她对桐绿说了一句话,桐绿竟然哭了出来。
而她,低头连连叹气,愁容满面,面露哀戚。
我好奇而窘迫,惆怅且担忧。
等到桐绿出来以后,我才立刻叫唤住她。
桐绿瞪了我半晌,不给我好脸色看,“你要做什么?”
桐绿不知道我和怀真为什么忽然生疏起来,她不去问,但是她对怀真的忠诚天地可鉴。
我低声下气:“娘娘究竟说了什么?”
“你不必知道了,反正都要...”
她的声音突然出现。
“娘娘!”桐绿惊叫一声,然后顺着怀真的眼神,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我看向身后,她一脸忧戚悲伤地看着我,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如此悲伤的样子。
柳眉扭皱一团,圆润的唇勾勒出戚戚的弧度。
“元新。”
“奴才,在。”
“你看看我的样子,你好好看看,真的好看吗?”
我摒住了呼吸,带着些大胆的意味去观察她,她见我看向她,于是松开了紧锁的眉,忽而璀璨一笑,一扫刚刚空气里的霾。
她的嘴角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甜美极了。
“...好看,好看的。”
我低下头,匆匆,却忽视了耳根子上面的红。
“噢,好看?那...”
她朝我靠近,在我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带着紧张,在我耳边说道:“那你娶我。”
“!!!”我瞪大了眼,倒退一步。
她在说什么...我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我的咽喉。
她哈哈大笑,那股羞恼劲又涌了上来。
我答:“娘娘日后不可以以奴才为消遣物了。”我摇着头。
她止住了笑意,挑眉问我:“你是不是对我有好感啊?”
我的心事被看破,而且还是由她亲自点破,我心惊肉跳,原地升天。
“奴才岂敢?娘娘恕罪。”我作势要跪。
“不敢吗?”她念道。
“可是我要被许配给靖王了。”
她目光空洞,又恢复了刚才的怅然若失感。
靖王,年方二十八,是陛下同父异母的兄弟,已经有了一妃三妾,还有两个儿子,长相也是风流倜傥,在诸多藩王中不差的。
而近来靖王丧妃,又想找一房续弦。
陛下曾经受恩与靖王,又因为祖宗定下的规矩,便打算将怀真许配给靖王。
“我厌恶这深宫,我也厌恶这红尘的喧嚣。你说,此时此刻我要是说我要去当尼姑,你说陛下他肯吗?”
“他们倒是说的好听,说要我去宫外过日子,说到底不过还是把我当作利益权衡的工具,把我当作一个器物,谁要便给谁,都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我只是想要一个一生一世的陪着我的爱人。”
一时间,怀真即将成为靖王殿下的续弦这件事传遍了整个皇宫,当日皇后娘娘找她说的便是这件事。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姓张的娘娘也会一起成为靖王殿下的妃子。
众人或者羡慕或者嫉妒地看着这一场好戏,她却好像准备好了一切,面无表情,仿佛无关紧要。
我的心仿佛被扼住了,她就要离开了吗?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妃子了,她可以拒绝的了陛下宠幸,却不能再次拒绝这次的姻缘。
那我呢?接下来我会被安排到哪里?哪怕,就算我再次回到她的身边,我也再无可能了吧?
那一刻,我恨透了命运,恨极了那个时候送我入宫的父母。
可是我能为她做什么呢,我不过就是个无权的太监罢了。
她和靖王的婚期定于七月,那日宜嫁娶。
她突然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爱笑爱闹,会抱着自己亲手绣制的红嫁衣。
是因为对这次的姻缘很满意的吗?
我开始疯狂地学习政治,学习军事兵法,经济建筑方面的知识,我开始认识更多的字,学习周易六爻,我要成为皇帝信任的官,或许,哪怕是宦官专政,也不为过。
她搬出了小暑宫,住到了侍芳亭,侍芳亭,顾名思义,在此过程中,靖王甚至得到了皇帝的允许,来看望过自己即将迎娶的两位妃子。
六月初,天开始燥热起来。
这日,她召我到她面前,瞅了我一会之后,她笑道:“好歹也是朋友一场,让我为你画一张画像吧,你不要害怕,日后我如果再次回到宫中,回来看望你们的。”
“我带不走桐绿碧叶,她们要是想我了,你让她们不要难过,我早晚会回来的。另外,你们都去皇后娘娘那边去吧,皇后娘娘为人和善大方,定会好好对待你们的。”
日后?日后她成了靖王妃,成了孩子们的母亲,成为载入史册的王妃,而她和我们终究渐行渐远,然后形同陌路,我们依旧是这深宫中孤独终老的孤老人。
我点了点头,允许她给我画一幅小相,任凭她在画卷上如何临摹我的样子。
“你说,下辈子我要是个男子多好。”
我的心微微一颤,我问:“为何?”
“因为这样就能保护你了呀,你看你长得多像一枝秀丽的花。”
“怀真。”我说。
“嗯?”她收好了画卷,挑眼望向我这里。
“你是真的,真的心甘情愿嫁给靖王爷的吗?”
但见她似笑非笑地笑了笑说,“命而已。”
看她一脸释怀,我一边为她惋惜,一边心中郁闷。
若是她能够幸福,那我也能释怀。
真的希望她下辈子是个男子,能够保护我呢,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下辈子我还能和她见面呢?
“元新啊,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和你们在一块的日子。”
她言语诚恳,眼神中透露出哀伤,我只好苦笑应答。
“我走了,你不仅仅要照顾好你自己,还要照顾好皇后娘娘,还有碧叶桐绿那两个丫头,肯定要闹一顿的。”
我只觉得她把我拉上了岸,给予我温暖。
几日后,她又找来我,碧叶和桐绿,拿出柜中那件早就给自己绣好的红嫁衣,穿上,然后问我们,好看吗?
她嫁衣如血,眉如染花。
碧叶和桐绿看着看着突然哭了起来,而她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暗了下去,一脸无措。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她也开始着手练关于靖王府上的规矩了。
想必她未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颇有当家的风范。
七月初七,天气微微的阴,可是宫内一片大喜的红色,映红了无色的天。
我亲眼看着她被接入轿子中,像寻常百姓家的婚礼一样。
她被嬷嬷们,女宫人们掺入轿子里,盖着红盖头,全然看不清她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只有她那双红豆木屐鞋透露出微微的喜庆,还是到了这一天。
我忍住了眼泪,想和同样泪流满面的碧叶桐绿一块从角落里离开。
可是那群吹着喇叭唢呐的人们突然停了下来,那边发生了一阵躁动,我急急回过头看。
原来是她在轿子里面呼唤我和碧叶桐绿到她跟前去,我们不疑有他,忙地过去了。
原来她让轿夫们先停下,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交代我们。
怀真给了我们三人每人一个小纸条,笑道:“一定要回去再看,一定。这是我交代给你们最重要的事情。”
她盖着盖头,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听她的语气,一定很憧憬吧。
我们点点头,“我们告退了,望王妃娘娘,一路顺风,早生贵子。”
是了,她现在是靖王妃了。
轿子重新抬起,唢呐重新吹响,天上漂浮着几朵祥云。
到了夜间,空中突然下起了暴雨,打落了刚刚开的不久的月季,我还在房内读书,突然想起来她给我留的那个小纸条,忽然有人急切地重重地拍打着我的们。
“谁?”我定了定神,看着外头的雷,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元新!元公公!娘娘...娘娘她!”
来人是碧叶,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肿。
我手上的书掉落在地,目光呆滞,只因为她接下来的一句话。
她说,“娘娘薨了。”
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我好像失聪了一般,猛地后退。
“你说什么!?”
“怀真,娘娘她...”
我打断她,她木讷。
我的喉咙呼吸不过来了。
是不是假的?今日上午她还好好的,她还笑着和我们说离别。
她竟然!竟然薨了?她那样的人,为何,为何会死?
我几近疯癫,用力扯着碧叶的手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可是她的模样,哪里像骗我呢?眼前的一切,也不是梦境。
可是巨大的哀愁淹没了我沉重的心。
“为什么...”我跌坐在地上。
“宫外传来消息,说娘娘于酉时自尽在新房中,靖王入门时,却发现...她的尸体早就凉了,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剑...”碧叶再也说不下去了,抽噎一阵又一阵。
我忽然想起来手上攥着的那个纸条,她一定有苦衷!她一定有什么话,还没来得及对我们说。
我缓缓张开那张纸,上面写着“保重,你们都要好好活着。”
我愣了片刻,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何德何能呢?让你在临死前都惦记着我们。
任窗外狂风暴雨,雨打花落。
想起往事的一件件,她总是对我们欢声笑语。
而今,我们连她的尸体都没法再见一面。
在她留给碧叶桐绿的纸条里,在她从前穿的一件衣裳里找到了遗书。
她交代了等她死后要如何安排,要如何向家里人交代,甚至告诉我们,前靖王妃之所以早逝,就是因为靖王有暴力倾向,王妃不堪再忍受折磨,干脆一去了之。
而宫里的那些人不告诉她,就以为她没办法知道。
他们根本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她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
她说,我们不必为她伤怀,她已经成为小蝴蝶了......
在往后的许多年里,我成为了陛下最信任的宦官,拥有如宰相般滔天的权力,仅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权力再大,也无法去祭奠她,无法给她名分。
我一点都不快乐。
那之后的三年里,我收养了一个养子,给他取名叫“无念”。
他从出生之日起就没了父母,他常常叫我父亲。
如同正常人家的血缘亲情一般,我给予他荣华富贵,不再让他走我的老路,即使是顶着宦官的名声。
我的脾气越来越暴戾,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段怀真。
我本来以为她能够无忧无虑一辈子,然后长命百岁,百岁无忧,谁料红颜薄命。
我这一生,后来从来没有找对食,在我心里,她几乎就是我的了。
后来历史上把我记录为史上最臭名昭著,阴险恶毒的奸宦之一,也说我暴虐百姓,独揽大权,宦官当政,几乎把所有的坏词在我身上用遍。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我再也不会看到后人对我的评价了。
他们不知道,像我这样的恶人也会有白月光,曾经在这寒宫中照耀着,真好,还好我没有辱没她的名声。
垂暮之时,我像当年的刘公公一样,迎着一批没办法才入宫的稚童们入了宫。
我倚靠在冰冷刺骨的宫墙上,感叹着我这一生的悲伤和功德难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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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1.谢谢大家!好久没更新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