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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嘘！你当真是越发无礼了。”
我慌了慌，又定住了神。
“不可在背后议论妃嫔，娘娘为人宽厚，对身边人向来良善，更何况你哥哥我，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小太监，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转眼，她又变得皮起来，“我看你们私下都互道名字呀。”
我瞪她。
回去后，我越想越乱，终究是乱了心神。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一夜的惆怅与恍惚之后，第二日竟然也有了发热之症。
怀真让人派来一个小太医，并且送来了一些补品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她则在皇后娘娘那边和姐妹们聚会。
药还是很苦涩，可是我平时最害怕的最厌倦的便是苦涩。
喝了一口之后，我感觉我的头更加昏昏沉沉，便不受控制地睡去了。
晚些时日在我的屋内醒来时，我感觉到了我额头间一片清凉。
我朦朦胧胧地睁开我沉重的双眼，看见了一身红衣服的她。
她平日最爱红衣...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我这个下人住着的地方？
“娘娘？”
我挣扎着想起来，却被她摁下。
“我就知道你的药没喝完，怎么了不要命了吗？”
她坐在我的床头，屋内无人，她的香味就钻进我鼻子，那股隐形的自卑突然又出现了。
“我...谢谢娘娘的关系。”
“哼。以后不管你了。”
她用匙子舀了一口药往我嘴边送。
“千万别客气。”
墨汁般的中药色，令人作呕的苦味。
“放心吧，我已经准备好糖果了。”
“......”
也许是见我久久不语，她渐渐冷了面色。
“你是不是嫌弃我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聒噪，还是你觉得受之不起。”
我见她今日的态度和平日不同，瞳孔中染上了悲伤。
我立刻习惯性地勾了勾她的小拇指，直道没有。
她盯着我盯了半刻，忽然将药饮了一半，向我靠近。
我脑中一片空白，鲜红的唇逼近我，就这么吻了上来，伴着浓浓的苦味。
我的内心，悲伤，欣喜，惊愕，慌张。
对了，我承认，欣喜大于悲哀，因为我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它最不会欺骗我。
她喂了两口，而我的脸色早就如被蒸汽蒸了一般。
后来，她还狠狠地咬了我的嘴一口，道：“笨蛋，你真笨。”
“你知道为什么没给你吃糖吗？”
“因为这个就是糖。”她指了指自己，满面笑意。
我的神志终于回来了。
她...她竟然！以口渡药！
她会不会觉得...
我茫然地盯着她看。
“阿元元，你...咳咳，剩下来的自己喝吧。”
她的脸瞬间也红了，扶着身子快步往外走。
“怀真！”我喊住她。
“你把我当作你的什么人？”纵使大逆不道，我也想固执地问她，问出那个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如果不是...那她为什么那样喂我的药，在我的观念里，只有爱，才会触碰对方。
“你是我的好弟弟，我不想你死。”
她很快就回复我了，说完立刻离开了。
我一个踉跄，跌到床上，巨大的悲怆和伤感像一个牢笼一样囚禁着我，束缚着我，把我逼至角落，呼也不是，喊也不是。
我喘不出一口气。
即使周围没有人，即使我们相处了这么久，即使我们做过亲密的动作，即使尊卑有别，男女有别，她竟然只是单单的把我当作弟弟！？
也是啊，没有这张脸，我就依旧是个废物。身份地位那里也配不上她。
更别说我是个残缺的。
没有哪一个正常的女子会看上一个残缺的太监的。
趁她走后，我赌气地拍落桌上摆放的汤药，看着那碗药，我仿佛看到她刚才对我的那般模样。
我有些后悔，我蹲下身子，碗碎了一半，里面还有一点点药渣。
我还是喝了，那苦味让我呛到，泪水在不经意间涌了出来。
“怀真，你说我这样的，算不算一种罪过。”我喃喃。
从那之后半个月，我再也没有去见过她，借着我的病。
可是，她也没主动来找过我，也没有问我去了哪里。
这些时日，我学到了更多的知识，见过了古人描绘的世界，也会学着古人的样子作诗作词几句了。
我常常在纸上描绘的，只有那两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入骨相思，你可知晓呢？
几天后，我还是乖乖回到了小暑宫，而众人也心照不宣。
我也依旧遵循自己的本分，她也日日如从前那样，或坐或立，抚琴作墨画，或吟诗歌唱。
她不同我交谈。就好像，这世上没我这个人一般。
我的心脏揪疼。
刘公公没了，我也不知道这深宫中，谁还是我的知己。
不过无妨，她本来就是天之娇女，而我和她注定是不同时空里的人。
我就是尘埃，只要看着她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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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1.“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一句，引用唐代诗人温庭筠的南歌子词二首 /新添声杨柳枝词里面的两句。
2.感谢审核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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