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灰烬挥尽

　　“那个啊。”赤井长长地“啊”了一声，海晴等了很久他的答复，没想到最后他来了句，“因为我没有啊。”

　　“……骗子！”

　　“我不是在胡诌，是真的没有。”赤井有点想笑，但他努力维持了自己一贯的冷淡表情，“寄放在别人那儿了，一时半会拿不回来。”

　　“——啊？拿不回来是什么意思？”

　　“有人帮我看管着。所以要是真出了什么状况我也没办法救你哦。像上次那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能是一次性商品，下次可不会这么简单了。”他说的是从蓝染手下逃离尸魂界的事，“千万别死啊，志波，在你见到她之前。”

　　“我才不需要你救咧！”

　　她顺手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朝着赤井站的位置扔了过去，但被对方轻松闪过。

　　“你瞄哪儿呢。唉，看来灵术院的教育准头还得加强。”

　　“吵死了！给我滚！等我练成卍解，有你好果子吃！我要用斩魄刀敲掉你的每一颗牙！！”

　　“听上去很痛呢……那我就先失礼了，浦原喜助好像还有事找你。”

　　赤井起身告辞后不久，海晴爬上长长的梯子回到浦原商店的一层。

　　如赤井所说，门口的铁斋突然塞给她一个拉杆箱大小的麻布袋，说是有外勤要让她做。

　　任务来得真快。

　　一小时后。

　　海晴望着路边公交车的站牌，吃力地辨认着上面的字，现世和尸魂界用的文字有些出入，想要立即习惯可不是什么简单事。

　　“外卖……外卖……为什么浦原商店还会有这种业务，想不明白啊。”

　　空座市不是什么大都市，浦原商店也不是餐馆，说好的跑外勤，居然是命令她去给一家工厂送外卖，而且外卖这个概念在死神的世界是并不存在的，当海晴得知人类竟然可以用一种叫电话的工具足不出户地预定午饭时，从心底里感到很羡慕。羡慕得不得了。

　　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也是一种幸福啊。

　　自从她在现世住下来之后，就一直在不断尝试新的事物：暴走族摩托、自助拉面机、卡拉OK、gba游戏机……她对新鲜的东西充满好奇心，吃的也好，穿的也好，道具和科技也好，就算搞不清楚原理，也想拿在手里把玩一二。

　　海晴觉得自己是一个有收集癖的人。来了现世，症状就更严重了。

　　可是话说回来，跑去离浦原商店这么远的区域她也还是第一次，虽然用瞬步能走得更快，但她这个路痴怀疑自己会直接失踪在半路。

　　为此，夜一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教她如何像普通人类一样坐电车、换乘、看地图，又管浦原要来一具义骸，让她钻进去，假扮成在附近上学的女子高中生（虽然其实是男生制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很适合你。”夜一看着换装之后的她，说。

　　海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唔。”

　　她还没有考虑到高中生怎么可能会在上课时间出来送外卖的逻辑问题。

　　“那就走吧。”夜一没打算送她，“祝你好运。”

　　电车这东西也是新鲜玩意中的一个。像人类一样挤在这新鲜的交通工具里让海晴对一切都停不下观察的欲望，包括车厢里的那些小广告什么的，也有趣得紧。

　　“嗯，这一站下车。对吧……”

　　海晴按照夜一写给她的纸条，在电车抵达目的地时从车上跳了下来。往前走了三分钟，便能望见夜一给她的黑白照片上的那座厂房。

　　不幸的是，它实际上比照片里显示的更萧条破败几分，看上去好像已荒废多时。

　　“这不是都快倒了吗。真的没搞错么。”

　　她嘟囔了一句，不快地拎起手中的塑料袋，向前走去。

　　然而这一想法在她额头碰壁后立刻得到了改变。

　　“砰！”

　　——结界。

　　她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感觉，是结界没错。但是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结界？

　　海晴饶有兴趣地翘起半边嘴角。

　　鬼道向来都不是她的专长，可是即便如此，她的鬼道技术也算护廷十三队里上游的存在，这样的她竟然会直到撞上的瞬间之前都毫无感觉……设置这结界的人非同寻常。

　　“看来不是普通的外勤啊。”

　　海晴伸出手去，开始运作体内的灵力。

　　最近战斗得太猛烈，身体里的各路燃料早已被点燃，就差一个出口，一旦被唤醒便会变得异常凶残。

　　“等等！！！”

　　在她的举动造成破坏之前，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叫住了她。

　　“嗯？”海晴扭头一看，背后走来一个胖胖的大个子大叔，一对粉红的胡子十分可爱。

　　“来者何人。”

　　面对大叔的质问，海晴转了转眼珠，答道：“我是浦原商店的店员。”

　　“是浦原先生叫你过来的吗？”

　　那大叔说起话来也很萌。他的问句里包含了几分怀疑，又仿佛在她回答之前就得到了解惑。看起来大叔和浦原喜助是旧识。

　　“是……吧呐。我是来送外卖的。”海晴挠了挠鼻尖。

　　大叔似乎感到很意外：“可是我们没有拜托外卖啊。”

　　实际上，这个年代正经的饭店提供的专员外送服务需要很高的手续费，一般人是不会随意叫的。在这种破旧工厂里偷偷摸摸地订外卖之类的事就更不可能了。

　　“诶？但是……”

　　“没关系，你先进来吧。浦原先生派你过来一定是另有用意，不必紧张，这个结界只是用来阻止不相干的人类接近的，除了我没人能打开。”

　　胖大叔友善地打了个响指，请她进去，这个工厂里面也和外面一样破破烂烂，但堆了些零星的生活用品，似乎有几个人在此长期居住。

　　奇怪。

　　她四下打量之际，被站在工厂二层扶手处的人发现了异常。

　　“是谁？小钵，不要带来历不明的家伙进来啊。”

　　说话的人是一个妹妹头的金发男子，满脸嫌麻烦的神色瞥向门口的海晴。单从他的发型和打扮来看，怎么都叫人觉得不正常——普通人绝对不会把自己捣腾成这副尊容。

　　叫做小钵的粉红胡子大叔解释道：“她是浦原先生介绍来的人。”

　　“浦原喜助？我不管，反正我这里没有提前收到通知，送她回去，要是有什么事让浦原喜助亲自来见我！”妹妹头的男子哼了一声，撇过头去，“要是漂亮的妹子也就算了，这种要脸没脸要胸没胸的糙汉子还是靠边站吧！”

　　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一只强有力的拖鞋甩上了他的脸，将他拍到后面的墙上：“你在说什么啊，真子！”

　　“啊？！你又在说什么啊，日世里！为什么突然用拖鞋扇我？！很脏的欸！！” 妹妹头的男子捂着被砸出鼻血的脸，怒气冲冲地抗议。

　　日世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家伙，身上有和我们一样的味道吧。”

　　他歪了歪嘴角：“哈？”

　　这下海晴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味道？什么意思？我没忘记刷牙啊。”

　　她一出声，原本在吵架的妹妹头男子和黄发不良少女就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两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十分尴尬。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她想。

　　“喂，小鬼！”妹妹头的男子突然变了态度，用诡异的语气问，“你……是我们的同伴吗？”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这个地方，还有这群人，都太奇怪了。

　　“同伴？谁跟你们是同伴啊，我只是来送午饭，现在送到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转身离去，然而在她踏出第一步的瞬间，一股毫无征兆的蛮力控制着刀刃刺向她的脸颊。

　　好在她的反应很快，刀光闪过之际，她已向后一个后空翻险险擦过刃尖。

　　“呲啦――”

　　尽管她避开得及时，这记攻击未造成实际的伤害，但毕竟是险险擦过，她的脸上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正是被刀划过的位置。

　　“啊，被躲开了……”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拔刀的妹妹头男子露出了遗憾的微笑。

　　他是真的在遗憾！不是在开玩笑！！

　　“你是认真的吗？”重新站稳后，海晴恶狠狠地擦去脸上的血丝，挽起袖子，完全是要报复回去的暴怒表情，“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上刀子是怎么回事？！”

　　“不错嘛，身手。”他收起刀，给她鼓了几下掌，节奏感十分强烈，“明明是在义骸里，还能有这样的反应力。姑且表扬你一下吧。”

　　“那真是谢谢你了！”

　　她一边用凶残的台词拖延时间，一边费力地寻找口袋里的义魂丸。

　　可恶，早先失去了警惕，压根没准备过死神化，现在一时着急怎么也摸不到浦原给她的道具了。

　　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啊啊啊真是蠢得可以……

　　“可以啊，这个水平，作为我们的同伴倒也凑合。”妹妹头男子笑嘻嘻地将刀鞘里的斩魄刀放回肩头，说。

　　“不要自说自话好吗。”海晴停住了搜寻义魂丸的手，她感觉对方并无恶意，“同伴究竟是几个意思？”

　　妹妹头男子摇了摇头。

　　“听好了，小鬼。我们的组织名为——假面军团。”他的露齿笑十分标准，标准到露出一排牙齿都在闪闪发光的地步，“正如字面上的意思，戴假面的，军团。”

　　随着他的话语进行至末尾，他抬起右手，首先悬浮在头部上方，再聚集灵力一挥而下，“唰”地出现一道白光，海晴愣神的那一秒，一只白色的面具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东西的质感她再熟悉不过。

　　“这是……虚的面具……？”

　　得到了想象之中的反应，妹妹头男子似乎很满意，接着补充道：“懂了吗，这就是我的意思。”

　　海晴松开了刚刚抓住义魂丸的一头的手，但她的手指还没有完全离开，因为她尚不能保证自己已经脱离了威胁。

　　“你们也是被蓝染坑成这样的吗？”她试探性地问。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试探，这是明摆着的事。

　　“坑？真是有趣的说法。没错，罪魁祸首就是惣右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现在就拧着他的脖子在地上蹭个三百圈然后把他拍扁做成给日世里绑头发的橡皮绳……”

　　“喂！真子！我才不要那么恶心的东西做发绳！”

　　妹妹头男子的比喻使站在他旁边的不良少女炸了毛似的大叫起来。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相爱相杀的做派，海晴表示十分无辜。于是她用提问的方式阻止了他俩的矛盾进一步升级：“那，你们在变成现在这样之前，也是死神对吧？”

　　听到这里，原本笑意盎然又毫不正经的妹妹头男子突然神色一冷，仿佛被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底线。

　　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根据灵压判断应该是八个人，皆露出了这种表情，盘旋在工厂内的高气压几乎使她喘不过气来。

　　“……那些和你无关。”

　　最终，妹妹头男子这么说道。

　　“为什么会无关？我们不是同伴吗？”以海晴的性子向来都不会在意气氛，“我也是死神呀！”

　　妹妹头男子简直一脸黑线：“喂！刚刚还一口否定的人是谁啊？立场能不能坚定一点？”

　　“别吵了，一大早的呜泱呜泱吵个什么劲！”从深处走出的一个水手服女性则慵懒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她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很有文化的样子，不过海晴敢打赌她骨子里绝对不是表现出的这样，“我说日世里，她说了自己是浦原商店的员工对吧，也就是说，浦原喜助还没打算把她当成弃子，想让她加入我们还不是时候。”

　　“丽莎！”

　　叫做日世里的不良少女似乎很不满她的打扰。

　　“抱歉，我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丽莎伸出大拇指戳戳海晴带来的麻布袋，像是在验货，“店员君，不管怎么样你送来的饭我就先收下了。这个地方的秘密不要外传。你快走吧。”

　　这波驱逐来得甚是忽然。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

　　“知道我们的存在，就已经够了吧，剩下的问题麻烦你回去问你的店长。如果没有要紧事的话就别随便来打扰了，万一灵压泄露害我们也暴露的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哦。”

　　明明很文艺的外表下，说起话来还真是一点也不温柔，海晴不禁产生了有点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也是，这群人就没一个正常的。她就不该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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