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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Thousands of dreams
……雨,雨滴,正从无形之处滴落。
不,那不是雨,是某种晦暗的灵子纠缠体。外表看似墨玉,质地也像极了液体,但它们行进的方向,是从大地到天空。
逆转的重力。不再线性的时间。以及,如黑洞一般不断吸收周边灵子的空白感。
黑玉穿过她的躯体。
抽空实体的存在,再予以解构,重组。
最后升华。
剧烈的眩晕过后,灵魂终于停止了战栗。她猛然落入其中一个漩涡。
她扶着石头,艰难地从泥地里站起来。脑子一片茫然。
“这里是……平行世界……吗?”
恢复呼吸并不困难,更惊人的是她居然还保持着年轻人类的身体——在黑玉降临之际,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化为虚无本身了。
难道这就是她本能的模样?
永远停留在失去灵子的那一刻?
她左右摇头,试图找出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她的视线瞬间凝固——她看见,暮色渐隐的黄昏之下,一名身着白无垢的少女从头巾底部抬起晶莹的眼眸,望向院中的梅树。
少女的眼睛是深紫色的,她只在镜中见过,但绝不可能认错。
那就是这个世界线上的“她”。
而站在她身侧的少年一言不发,只凭牵星箝,便可推测出他的身份。是年轻时的朽木白哉。
他轻轻牵起少女的手指。
少女没有抗拒。
两人同时回头,带着幸福的微笑步入内室。
今日是难得的喜庆之日,朽木家奢华的横梁下,两排整齐延续至尽头的漆器小桌上安放着样式精美的餐盘,在每只食器右侧,都饰有一朵盛开的桔梗花。
坐在上席的远山治也目光炯炯,在他身侧轻举酒盏的盲人女性小声说笑着什么,看来他们都还幸存于世。
这个世界线上的远山家,并未落入蓝染的阴谋吗……?
也是,如果蓝染没有破坏远山家,那么作为白哉青梅竹马的自己,其实应该早晚会和他订婚吧。不知这个世界线上的绯真有没有和白哉相遇。
这个猜想让她忽然觉得恍若隔世。
原来自己都失去人性四十年了,内心还是有少女般的一面啊。
夏日傍晚的薄雾就像通向迷途的预警,包围了她。不,她不该追求这些,承认感情上的弱势只会钝化她的力量,她应该做一只鹰,不论多远,都长驱直入地飞到世界尽头;但偶尔她又觉得自己是一只小猫,蹲守在敬爱之人的房檐下,期待他路过时能伸出手来摸摸自己。甚至只是摸摸还不够,她还渴望更多。比如……他的爱。
现在就是如此,这双高雅的深紫色眼睛里交织着潜台词,仿佛在说,“我只需要你一个人。”
到底是怎样的平行世界能让这种白日梦都变成现实?
为什么在她明明都决定要放弃一切、放弃为人的资格、走上蓝染制定的不归路的最后时刻,让她看到这种东西?
这是故意在考验她的决心吗?
家老声音稳重地进行着念白,将她强行带回仪式:“下面请新郎新娘向长辈问候。白哉少爷,辰姬小姐,请上前。”
里尤摇摇头,努力直视新娘的面孔。空气里洋溢着温馨的气味,面色淡然的少女轻轻俯首,跟随在少年身后,小步挪到父母所在的首席,她那朱红色的唇与逼近雪白的面妆形成鲜明对比,却格外美艳。
幸福就在眼前,新娘终于能与暗恋了数十年的少年结为夫妻、在他身边继续开拓死神的道路了,她从未想过这一天真的会到来。
但就在她开口的前一瞬,门廊外响起了侍女的尖叫——
众人望见,一名不速之客站在逆光处,视线冰冷地注视着室内的新娘。
而那名不速之客的长相,竟然与新娘一模一样。
来者正是穿越至此的里尤。
浑身包裹着白色不明物质的她,头顶还有一束光环,一眼就能看出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你是谁?!头上为何会有虚的假面?!你想做什么?!”
侍女尖叫的理由无他,只因这位客人手中持有的尖刃,正反射着寒光。
刀不入鞘,即是杀意。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这位神秘客人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的五味杂陈使新娘敏锐地感觉到了危机。
她是来取她性命的!有一刻,新娘攥紧了手指。
接着她听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柔声说:“请,原谅我。”
原谅?什么意思?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嗤,仆从的鲜血便溅上了她的白无垢。
朱红与惨白十分相称,一如她的妆容。
这是真正的血色婚礼。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间。那客人快步向前,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击退了前来护主的守卫数名,她的挥刀干脆轻巧,毫不费力,甚至像在跳舞,但不断围上来的勇猛的死神们只是在连连败退。
接下来迎接她的是离新娘最近的朽木银岭队长,他拔剑斩向这位身份不明的客人,原以为队长出手定能马上分出胜负,事实却令人大跌眼镜——在血泊中倒地的,竟然是自诩实力高于三等灵威的护廷十三队六番队队长,而不是她。
太……太强了!这是什么样的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长得和新娘一样的人手中?
“站住!你和辰姬是什么关系?!”
沉声发问的父亲挡在新娘面前,用愤怒的眼神看向来客。
来客没有作答。
她的回答是——用那把刀推开了父亲的攻击。
在地狱磨炼的实力令她可以轻松击退这些队长,她有自信不会被他们伤到分毫,光凭速度,就不是这些普通人能追得上的,如今的护廷十三队,有能力拦截她的顶多只有山本元柳斋一人而已。
很快,父亲也被她取走了行动力、捂着胸口倒在墙边。
他顶多还能再活几分钟了。
只消再挥刀一次,长姐也以同样的伤势摔倒在地。
这样一来,远山家的两位血脉都已告终。
只剩下新娘目露警惕地举起双手,摆出释放鬼道的动作,似乎是苍火坠。但这都是徒劳。这个阶段的远山辰也根本不可能施展出伤得到里尤的鬼道。
里尤举起刀。
这一次,她要直接刺穿新娘的心脏。
无人能够阻拦她。即使两位队长在列,也无人能够阻拦她。这过于惊人的鸿沟让众人无法掩饰心中的惊惧,纷纷后退数米。
“……不许你,伤害她。”
最后一道屏障是朽木白哉。
他护在新娘身前,千本樱稳稳对准这个不速之客。
没有任何畏惧的眼神……里尤忽然觉得心情有点沉重。为了保护未婚妻,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直面死亡,在过去,他也的确是用这种态度保护着静灵廷。
如果没有里尤的干涉,这个时空里的远山辰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吧。
里尤忍不住想问他:迈入婚姻殿堂究竟是何种感受?由家族联姻产生的结合是真正的爱情吗?如果以后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会不会和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分开?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会不会狠心斩断其他时空的自己?
但她嗫嚅着嘴唇,一个字也未能说出口。
也许是感到了她的迟疑,白哉皱紧眉头,刀尖也略微放下几厘米。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另一个世界的我。”
“何意?”
“为了防止地狱吞噬尸魂界,为了断绝八重垣的力量,我必须取走她的性命。”真是奇怪,她明明没打算解释的,但在白哉的凝视下,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真相,“唉,我也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的,劳驾你让开,让我快刀斩乱麻……”
“我不会退让。”
尽管对她口中的情况毫无头绪,但白哉还是坚定地选择了保护身后的人。
里尤叹了口气。
“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吧。”
白哉却果断异常地说:“我爱着她。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必须守护的对象。不论你有何种缘由,我都不允许你伤她分毫。”
这个回答让里尤不禁愣在原地。
是吗……
是吗。在这个世界,她那不切实际的小小梦想竟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白哉和她之间的隔阂突然消融呢?还是说,这个世界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所以他才会喜欢她?……想不明白。
“你在流泪。”白哉说。
她这才意识到有什么湿漉漉的感觉在脸颊上一闪而逝。但她没有擦去眼泪,只是莫名欣慰地对着自己笑了笑。
“能知道你的本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她说。
随后,一柄尖刃从新娘后背穿刺而出,红色的液体沾染了刀尖。
白哉眼中的震惊闪现为怒不可遏的敌意。
但他晚了一步,这个世界的她已经一命呜呼。必须要这么做,才能真正根绝八重垣复苏的希望。起初白哉还在愤怒地呐喊,但等到新娘身上的灵子全部消失之际,他忽然感到了一阵迷茫——他是在为谁而愤怒?为谁而悲伤?为谁而痛苦?
消除一个人的存在,会让其他人对那个人的记忆也一起消失。
真是不可思议,里尤在那一刻还看到了许多画面,应该是这个世界之后的进展。
但她还有要紧事在身,必须尽快离开这层漩涡。
胸口有沉重的呼吸在延续,心里分不清是自嘲还是见证了奇迹的饶有兴味。要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平行世界本来就是人的愿望的象征,但她不是爱做梦的人,饱览过一次“幸福的可能性”就已足够,她还要继续向前,不会心甘情愿地一直留在这里。
“来吧,第二个世界。”她深吸一口气,“我是不会上当的,地狱啊。”
。。。。。。。。。。。。
片刻前。
空荡荡的地狱深处,从剧烈震动中恢复意识的死神们一个接一个睁开了双眼。
奇怪的是,无一人记得刚才发生了何事。
只知道他们醒来便出现在地狱最底层,面前是一片静止的灵子乱流,手里握着各自附有完现术的斩魄刀,但却不知道敌人是谁。
他们,到底是在和谁战斗?
又是为了救谁才来到这里的?
受到这一影响的同样包括匆匆赶到穿界门入口处的一护,他纳闷地举着月岛秀九郎复原的斩月,四处张望:“咦?我……为什么在这?好像是铁斋先生说现世那边的虚袭已经搞定了,让我来支援地狱战场……支援?地狱有敌人吗?”
完全搞不明白!
“一护!”露琪亚叫出了他的名字,“你也来了?”
“哟,露琪亚。”见到熟人,他终于放松了一点神经,“把地狱搞得这么乱七八糟的人是蓝染吗?放心,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他继续对尸魂界出手。”
“不,现在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啊?”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露琪亚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护眨眨眼,倒是完全不紧张:“没事的啦!不管始作俑者是谁,总之把他打倒就行了吧?你不是说你有个很重要的亲人在地狱吗?我们是不是要去救她?”
“……亲人?”
露琪亚迷茫地搜寻着记忆的每一处角落。但很古怪,她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名字明明呼之欲出……
她有过别的亲人吗?除了逝去的绯真姐姐和收养她的兄长大人,她实在想不起自己在世上还有什么人称得上是亲人……
恋次?不对,恋次现在就站在自己身旁,不可能是为了救他而来的……
“不对劲。”露琪亚的眉头渐渐紧锁,“我必须得……想起来……”
“朽木小姐!”
织姬从三天结盾搭建的临时飞行器上跳下来,连忙拉住她的肩。
露琪亚痛苦的目光投射向地狱深处,紧盯那团疯狂吸收着外侧光源的黑暗。那不是实体,更像是一种黑洞一样的引力场,她不清楚他们能不能碰到它,也不确定它是否具备危险性,但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警告她不要轻易往前迈出那一步。
那里……究竟在发生什么让她本能感到战栗的事?!
那恐怖的灵压的真面目,究竟是谁?
为什么,她会如此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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