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灰烬挥尽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影子。

　　随机，忽然有种强烈的孤独涌上她的心头。

　　明明浦原喜助的疑问出自善意，可她顿时有种自己浑身上下被人看穿的、不愉快的冒犯感。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对她评头论足？

　　他的同情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她真的有他所谓的自毁倾向又怎样？

　　他有权批判她吗？

　　“保险？我没有那种无聊的东西。”

　　里尤不再和这群人交谈，一具海晴的克隆体再度出现在她身旁，是蓝染传送来的“催化剂”，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举刀便是一记卍解。

　　瞬间，浓厚的灵压扑面而来，让四周的景色都开始变色、蒸腾、扭曲，不断消耗的灵子让众人脚下的支点都为之破碎。

　　她趁机逃出他们的包围圈，冲入更下层。

　　亲眼看到和志波海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像燃料一样烧光，还是让围观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千本樱！”白哉首先反应过来。

　　“麒麟丸！截断他们的灵子通道！”里尤马上予以回击。

　　在神出鬼没的能力之下，想要追上她都只是奢望。

　　白哉熟悉她尚是死神时的战法，但在地狱，她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她。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刀光剑影都只是假象。

　　温柔的花瓣是无法将封闭的心切开的。

　　即使他的速度出神入化，也只能勉强追上她离开的脚步。再接近一步，都是奢望。

　　最后的最后，她远远看着他们，好像还轻声留下了一句话。

　　“抱歉了，白哉。”

　　——抱歉了，乱菊。

　　和当时恰如复刻的场景，相似的对象，不同的结局。

　　银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情。

　　这孩子究竟……打算走向怎样的道路呢？

　　在那之前，自己是不是太过轻率地判定了她的选择？实际上，她比他们想象中考虑得更多……包括他们的阻拦，也在她的考虑之内？

　　只有一个人，丝毫未被这阻力打断。

　　“久南！”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的海晴来不及同他们打招呼，就又急匆匆追着里尤的背影而去，“不许逃避！久南！等等我！你以为区区一个九十号缚道就能拦住我吗？！别开玩笑了——”

　　她的声音一路变小。

　　就像拖长了的救护车的鸣笛。

　　“啧，刚刚那个影子是志波吗？那火急火燎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啊。”好在夜一还能打趣着说出调节气氛的话，让形势仿佛和缓了几分。

　　朽木白哉收起千本樱，忽略了身后数人想与他攀谈的意图，也随着海晴的方向全速前进。

　　瞬间消失了踪影。

　　“啊……朽木队……长？”

　　愣着没说成话的修兵只能和他身后的浦原喜助交换了眼神，仿佛在说：你们怎么在这。

　　不！比这个更重要的问题是！他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不论修兵还是葛力姆乔，都对地狱一无所知，更别提初出茅庐的南川了，那么，这个曾经造出过崩玉、力压蓝染惣右介的神秘商人，应该是唯一有话语权的家伙了吧？！

　　注意到他的目光，浦原喜助打开了折扇。

　　“哎呀，没想到啊，南川先生也在这里，真是可喜可贺啊。”

　　“什么？哪里可喜可贺了？”

　　“我是在说，想要凑齐五大贵族的后代的话，南川先生——纲弥代家最后的血脉，是不可或缺的。”浦原喜助的扇子上画着一枚优美的黑色家纹，正是四枫院家的标志，“你说对吧？志波家的家主、志波空鹤小姐？”

　　在他抬头之际，一座巨大的“导弹”从天而降，飞速坠落在他们不远处。

　　这座天柱辇的样式十分熟悉，修兵一眼就记了起来。

　　他大叫道：“——咦？！！！这不是零番队降落白道门的时候的移动装置吗？！”

　　“哟。”如他所料的那般，从白色巨塔里走出的女子张狂一笑，单手撑着壁门，露出显眼的志波家“崩裂的堕天涡潮”刺青，顺便单脚狠狠踩在尚未消失的佐马利的头上，“好久不见！静灵廷的死神大人们！我家徒弟受你们照顾了！”

　　“诶诶诶诶诶诶诶——？”

　　。。。。。。。。。。。。。

　　第四地狱，叫唤地狱，又作号叫地狱。

　　按史书记载，这层地狱的刑罚更加残酷。或将罪人投热镬中煎煮；或将罪人驱入猛焰火室；或以钳开罪人口，灌入烊铜，烧烂五脏。凡犯杀、盗、邪淫、饮酒者堕生此狱。

　　不久前坠入此处的纲弥代时滩就是其中一员。

　　自从抵达地狱之后，痛苦就如永不停歇的潮水般将他包围。

　　他开始怀疑，这些过于浓郁的悲鸣是来自地狱整体。地狱是一个只配收留罪人和狱卒的垃圾场，至少在高贵的死神们看来，是如此。

　　但垃圾场就不能表达不满了吗？为什么它一定要是垃圾场？为什么垃圾场不能是尸魂界或者虚圈？

　　其实只要换一下立场就可以了，很简单的事。

　　只要让其他世界的人都变成死人，那就跟地狱的人都变成活人一样了嘛。

　　想到这里，纲弥代时滩得意地低声笑了起来。

　　“我闻到了，熟悉的陈腐的尸魂界的味道。”他贪婪地呼吸着地狱的空气，脸上露出沁人心脾的神色，“结果，这群可怜人就连死后，也摆脱不了灵王的欺骗啊。也罢，钉在耻辱柱上永久地忏悔自己错误的信念，对他们来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吧。”

　　“……”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东仙要啊？”

　　在这个浑身缠满锁链的罪人跟前，站着傲然挺立的正义的代言人——前·静灵廷九番队队长，死于空座市冬季决战之中的蓝染的忠仆，为爱贯彻正义直至虚化为怪物的盲人死神，东仙要。

　　东仙望向纲弥代的眼神里，毫无感情。

　　声音也同样，毫无感情。

　　“你，没有资格与我谈话。”

　　东仙要的冷淡就像什么极为好笑的段子一样，让纲弥代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这副模样可真是滑稽啊，东仙！你明明恨我入骨，却还是要优先考虑作为狱卒的义务，不能擅离职守，这和你百年前目睹心爱的女人成为我的妻子、直到进坟墓，有何区别？就连这份软弱，都要依赖地狱的意志为借口的你，简直是个跳梁小丑呢。”

　　“……”

　　这激将法并未发生效用。

　　对峙的两人都在互相等待着什么。

　　那颗从天幕划落的流星，其实并非流星，而是急速冲破云层的里尤。地狱感应到她对此前的三层空间造成的不可逆的破坏，因而正在止不住地怒吼：不允许她继续往前，必须，必须让她止步于此，不惜一切代价。

　　这也是东仙要对纲弥代时滩的挑衅始终毫无反应的原因。

　　时滩挑起一侧的眉角，道：“她要过去了哦。不可以吧？你是狱卒，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地狱，怎么能放她过去呢？”

　　不管他如何多嘴多舌，东仙要的任务都是不变的。

　　在里尤即将突破这层地狱的防线之际，他举到飞到她面前，召唤出了面具。

　　是虚化。

　　这份天然残缺的力量，是蓝染失败的试验品的象征。失去人性只为变强的欲望促使东仙要抛弃人类的躯体，成为了蝇虫般可怖的虚。

　　但在这修罗遍地的地狱，他这种程度的可怖都只算得上是“正常”了。

　　看到他出面挑战自己，里尤手中的剑隐隐呼啸着。

　　“东仙！”她的敌意一览无余，“我只警告一次。”

　　而东仙要的回答也十分果断。

　　“你，不能通过。”

　　时滩欢乐地拔出了他的斩魄刀，挥向天空，全身锁链随之发出清脆的声响：“——就是如此！他会替我拦住你，而我等罪人在这地狱是绝对自由的，地狱里的善人，只会腐烂得比尸魂界更甚！”

　　里尤警觉地回头看向他。

　　论实力，时滩应该不算很强，从灵压上来看他只是普通的队长级死神，甚至连队长级都到不了。如果一对一，里尤完全有自信轻松解决掉他。

　　但要命的是他手中那柄代代相传的诡异斩魄刀。

　　——艳罗镜典。

　　特征是能模仿任何亲眼见过的斩魄刀的能力、并将其叠加。但副作用是消减使用者的魂魄和寿命，这种消减是永久性的无法恢复，这也是之前家主并未使用它的原因。

　　正常人对这种力量都会避之不及。

　　但疯子恰恰相反。

　　而此刻，从那柄斩魄刀之中传出的，不是别的，正是南川无的“狱门丸”的灵压！

　　“狱门丸”的能力，正是“自由开启地狱的大门”。

　　里尤顿时丢下面前的东仙要，向他挥刀砍去：“住手！”

　　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罪人怎么可能听从她的劝阻呢？她越是紧张，他反而越是愉悦，没有什么比看着尸魂界毁在自己手中更快乐的事了，遗憾的是他活着的时候没能办到，不过现在看来，在死之后他恰恰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啊！

　　这才是尸魂界的创立者献给大家的，最滑稽的笑话啊！

　　“那是……什么动静？！”

　　跨越三界的震动让无数人同时目瞪口呆地望向天空。

　　尸魂界，现世，虚圈，都出现了异变。

　　从空间交界处裂开的地狱之口，瞬间数量翻倍，并不断以指数级的速度增长。

　　而终于获得自由的地狱的罪人们，纷纷从那些裂缝尽情奔向人世，享受着大灾难带来的难得一见的狂欢。

　　即便是习惯了应付虚袭的尸魂界一方，在这种数量级的敌人面前，也依然举步维艰。

　　更何况是眼下几乎毫无自保之力的现世呢？

　　作为重灵地，空座市的受害尤其严重。街道四处都出现了低吟的痛苦的灵魂，他们双目无神，举止却异常凶恶，驱动他们狂欢的目标也很单纯，那就是：吞噬更多的人类。

　　更多，更多，更多的人类。

　　“啊啊啊，那是什么——”

　　“快跑！快点！”

　　久违的看不见的幽灵摧毁了城市中心的地标塔，引发的建筑崩溃的响动让人群落荒而逃，可他们大多数人连敌人的位置都看不清，又要如何保护自己？

　　因行动不便而被逃难的人群落在身后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握着扶手，四处张望。

　　那老人马上就要被逼到死胡同里了。

　　四周都是惨叫和碎裂的钢筋，而一头巨大虚的魔爪正急速坠落——

　　这时出现的，正是拯救空座市的英雄！

　　“黑夜的恶魔啊，不许你对无辜的老者动手！”唐观音寺高举胜利之杖，一边发出夸张的嚎叫给自己壮胆，一边极具戏剧性地摆出上镜的假面超人般的姿势，“THE-TON-KANONJI-MISSILE~~~（唐观音寺导弹）！Smells like bad spirits！Oh no！”

　　可惜他的攻击中看不中用，看着华丽又唬人，对巨大虚的伤害却相当于挠痒痒。

　　虚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夏梨无奈，只能跟在他身后，用一记高速足球予以必杀：“吃我——超级足球回旋镖！！！”

　　以及刚好解决了另一边的虚，从不远处的公交站匆匆赶来的有泽龙贵：“龙之升腾！空手战技其一，升龙腿！！”

　　还有最后，头戴奇怪样式的玩具，对天空摆出双手交叉的POSE，叫出羞耻台词的浅野启吾：“浅——野——射——线（ASANO BEAM）！”

　　“……为什么只有你的招式名字那么土啊。”举着摄像机在对面观战的小岛水色忍不住吐槽了。

　　浅野绝望地转向他：“我有什么办法啊！谁能想到我的完现术会附身在玩具手电筒上啊？！”

　　“那是我们小学修学旅行去郊外露营的时候我送你的手电吧？”小岛水色很拆台地把自己的评语也加进了录像里，“不得不说，确实和你本人的感觉很像，明明很聒噪，却没什么实际意义，人人都用智能机当手电的时代哪里还有电池手电筒出场的机会啊。”

　　“这吐槽也太过分了吧！你这家伙！！！”

　　不过，奇迹般的是，似乎是那道射线起了关键性作用，那头巨大虚哀嚎着退回了地狱缝隙里，消失不见了。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直接造成伤害的，其实是从背后发出一记改良鬼道的前·大鬼道长，握菱铁斋。毕竟这头虚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大的身躯挡的严严实实的，忽略一个站在他们反面的人类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他俩的攻击恰好重合了而已。

　　这个激动人心的场面看得龙贵和夏梨都震惊到裂开。

　　“——草！”龙贵甚至忍不住爆了粗口，“电池手电筒……居然发挥作用了！”

　　见形势大好，浅野也一改之前羞耻到脸红的不自然神情，马上开始炫耀起来：“那、那当然！毕竟，人生就像露营，总有停电的时候！区区智能手机是不能取代我的！”

　　“他完全入戏了。”

　　“好像是呢。”

　　“……”

　　话虽如此，但他们几个真的能在越来越多的地狱裂缝面前保护好所有人吗？夏梨忧心忡忡地望着逐渐变暗的夜空，额头滑落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快点啊，一护哥！再不结束这一切……

　　就真的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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